第六卷 省 第一二四零章 對上能擺平 對下能鏟平

和雲淡風輕的褚運峰相比,放下電話的姚中則臉色就顯得很難看。此時他的腦子裏,全部都是電話那頭略帶低沉的聲音。雖然這個電話很短,但是其內容卻讓姚中則有種渾身發冷的感覺。

自己還是猜錯了!想到自己前些時候急急忙忙打過去的電話,姚中則的心裏就有一種懊惱的感覺。雖然他的位置,並不會讓他在一群同伴中顯得那麽刺眼,但是這種事情對於他的以後,總歸是有影響的。這次的事情,讓姚中則不自覺的完成了一次排隊,隻是,這次排隊所導致的隱患還沒有發作。

翻看著房廣勝剛剛送來的東西,姚中則的神色變幻不已。在他想來,王子君已經處在了懸崖邊緣,根本就無計可施了,怎麽就在一天之內發生了根本性的大逆轉呢?

辦這件事情的人,真是一頭豬。怎麽就選擇了一個有集團公司的皮包公司呢!再過幾年,自己就要到線了,大不了就在這個位置上退下去。王子君雖然押對了,但是他怎麽會有爬到自己頭上的那一天呢。

緊緊地握了握拳頭,姚中則暗暗的為自己打氣。就在他想著其他事情的時候,房廣勝拿著一份報紙走了進來。

雖然心裏有些不快,但是麵對自己的得力助手,姚中則還是淡淡的點頭道:“廣勝,有什麽事情嗎?”

房廣勝的臉上雖然掛著笑容,但是此時他卻是比任何時候都小心的很。明明知道領導不高興,何苦要成為被姚書記發泄怒氣的對象呢。將手中的報紙恭恭敬敬的遞給姚中則,小心翼翼的道:“姚書記,您看這個。”

姚中則拿起報紙看了一眼,一雙有點花的眼睛就眯了起來。這還是一篇關於隱藏礦山事故的報道,隻不過這份報到比之昨天那篇,文筆更加犀利了,所報道的礦山,也沒有什麽大的變化。

仔細的看完這篇文章,姚中則重新坐了下來,沒有說出房廣勝期望的任何話,甚至沒有任何表情。他開始閱讀這份報紙,然後對房廣勝道:“有些事情不能聽風就是雨。”

“姚書記您說的對,我記住了,以後不會再犯這種錯誤。”房廣勝對姚中則言不由衷的批評有點不痛快,但是並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

跟了姚中則這麽多年,房廣勝太了解姚中則的性格了,那句話怎麽說的?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心口不一的話說得不計其數,他早已經習慣了。就比如說這篇報道吧,他姚中則能不重視?隻是裝作漠然罷了。好在既是屬下,就應該懂得惟馬首是瞻,亦步亦趨,錯也是對。

房廣勝離開了,姚中則重重的躺在了椅子上。雖然這件事情和他沒有絲毫的關係,但是他卻已經感應到了從這篇報道中透露出來的一種契機。

從辦公桌裏掏出一盒煙,不怎麽吸煙的姚中則拿出了一根點上。嫋嫋的煙氣之中,姚中則的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盤旋,那就是關於李稻全的任職經曆。在去江省之前,李稻全在其他省擔任常務副省長,當年,他主管的工作,好像就是安全生產。

省委第一會議室,關於省委黨校常務副校長的競爭演講在火熱的進行著。省委組織部長王子君坐在第一排的正中央,臉色平靜的聽著沈金銘的演講。

梁曉鷗是南江日報社的新來的記者,參加工作才兩個月。脖子上挎著一個大大的相機,不停的拍著照片。作為實習記者,她這次過來隻不過是一個小跟班,真正負責這次采訪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資深記者。

“小鷗,你準備一下,等會爭取采訪一下參加公開選拔的幾位領導。”就在梁曉鷗拍完照回到自己座位上的時候,報社的資深記者李放舟道。

李放舟是資深記者,也是才子型記者,文章寫得特別棒,天馬行空,揚揚灑灑,字字珠璣,梁曉鷗大學期間就看過他的文章,現在能跟著他跑,自然帶著一股崇拜的驚喜。

隻是,李放舟的個性太強了,為人張揚,恃才傲物,在南江日報社,頗有種一覽眾山小的感覺。梁曉鷗跟著李放舟的時間不短了,客觀的講,的確學到了不少東西,進步神速,但是也受了不少氣。

因此,對於李放舟,梁曉鷗是既敬又怕,一聽李放舟叫她,就條件反射般的回應:“是,我記住了李老師,我一定配合好了!”

李放舟點了點頭,目光就放在了越加顯得氣氛莊重的演講台上。看到李放舟轉移了注意力,梁曉鷗這才放鬆了一下,調皮的吐了吐舌頭。

和大多數人的注意力放在演講者的身上不同,梁曉鷗卻不覺將注意力都放在了坐在第一排的那位年輕的組織部長身上。她早就聽說,省委組織部長是個年輕人,今天見到王子君,著實吃了一驚。

看上去,比自己哥哥大不了幾歲嘛,這麽快就是省委組織部長了。想到自己幾個領導都是腦滿腸肥、大腹便便的模樣,梁曉鷗充滿了好奇心。

這麽年輕,怎麽就成了省委組織部長呢?是高幹子弟,還是另有所長?正當梁曉鷗胡思亂想的時候,就聽李放舟突然碰了她一下:“小鷗,給我錄音筆。”

梁曉鷗一愣之下,隨即道:“帶了,就在我包裏呢。”一邊說,一邊下意識的從包裏掏。隻是,摸索了半天,根本就沒有發現錄音筆。

怎麽回事?梁曉鷗心裏一驚,臨來的時候,明明已經將錄音筆放在包裏了,怎麽會沒有呢?

就在梁曉鷗麵紅耳赤,一臉驚慌的時候,李放舟已經壓低了聲音,小聲的吩咐道:“快準備好,我們去采訪那幾個領導。”

“李老師,這個……這個錄音筆我忘帶了!”雖然覺得事情有點蹊蹺,但是梁曉鷗除了從自身找原因,卻也找不到其他理由了。

正準備站起來的李放舟聽說沒帶錄音筆,惱火萬分的瞪了梁曉鷗一眼,厲聲道:“這麽重要的采訪,你居然沒帶錄音筆?你讓我怎麽說你?”

梁曉鷗心裏很是委屈,她明明記得裝進包裏了,可是它怎麽就沒影兒了呢?無奈此時,她又不敢據實跟李放舟解釋,那會把他徹底激怒的,那就成了她梁曉鷗推卸責任之舉了!

“李老師,我錯了,下不為例!”梁曉鷗小聲道。

“沒有下次了!這次回去,你去找主任,讓他重新給你安排老師吧,我帶不了你了。”

梁曉鷗萬萬沒想到李放舟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時間,腦子裏嗡嗡的,眼淚就快下來了。作為一名實習記者,如果試用期內達不到要求,極有可能會被南江日報辭退的。

作為一名新聞傳媒專業的學生,南江日報幾乎是她就業途徑裏最好的選擇。為了能順利轉正,這個既漂亮又聰明的姑娘使出了渾身解數,不僅角色轉換快,而且接受能力強,有頑強的毅力和超人的耐力,再加上帶她的是李放舟,越發顯得脫穎而出了。

隻是在這個關鍵時刻,弄出來這麽一個岔子,這不是要她的命嗎!這姑娘一時急得快要哭出來了。

“還不快走!”李放舟看著失魂落魄的梁曉鷗,越發惱火,不過當梁曉鷗跟上去的時候,那些參加演講的選手已經被來自不同地方的同行們給包圍了。

作為南江省的旗幟報紙,南江的其他媒體基本上都競爭不過南江日報,而南江省的對外宣傳工作,基本上是通過南江日報這個平台進行的。如果是以往的時候,南江日報在宣傳方麵的事情早就安排好啦。

但是這一次,卻是不同尋常。這次公開競選,牽動的方方麵麵太多了。不但國內的一些主流媒體都過來了,梁曉鷗甚至還看到了國外同行的身影。顯然,這些同行都是衝著南江省這次公開競選來的。

麵對這些牌子比自己等人要大的同行,南江日報雖然占盡了地利人和,卻不能獨享其成了。此時看看前方已經把競爭者團團圍住的同行們,李放舟和梁曉鷗根本就沒有找到人進行采訪的機會。

這種場景,對於李放舟而言,並不是什麽大的難題,他隻要想解決,一定會有其他的辦法的。可是他現在並不想解決這個問題,他朝著站在自己旁邊的梁曉鷗看了一眼,冷聲的道:“你看看,好好的一場采訪,都被你給打亂了,這次采訪的稿子就由你來寫吧!”

說話之間,李放舟居然轉身離開了。看著李放舟離開的身影,梁曉鷗一下子懵了。她很清楚,李放舟的離開對於自己而言意味著什麽。

作為南江日報的資深記者,李放舟在報社的地位不是自己能夠比擬的。再加上他和總編的關係非同一般,就算出了事情,也不會怪罪於他的。

但是她梁曉鷗就不一樣了,她在南江日報無依無靠,如此重要的采訪砸鍋了的話,那極有可能試用期不到,就被南江日報掃地出門了。

作為一個從農村出來的女孩,梁曉鷗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留在南江。現在看來,這個夢想可能要破滅了。看著眼前熱熱鬧鬧的同行們,一時間有一種淒然的悲涼升起在了心頭。我該怎麽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