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零章 明槍易躲 暗箭難防

葉承民的結論一出,褚運峰的臉上就有些黯然,他扭頭朝著王子君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愧疚。他清楚,如果不是章秋眉他們推波助瀾,這件事情怎麽可能會是現在這種情形呢!

東宏汽車廠的事情,好像抽掉了常委們所有的精力,剩下的兩個議題,在按部就班中消失無蹤。葉承民第一個邁步離開了常委會議室,顯然,他很不高興。

而在這次爭奪中好像失敗了的李承淵等人,此時卻是笑容滿麵。盡管默默的走了出來,但是那不斷閃動的目光,卻充滿了得意。

褚運峰對於跟在自己身邊的李承淵和金恒舜看了一眼,一言不發的緊隨著葉承民離開了。

隨著兩位一把手的離開,姚中則的神色越發的放鬆了。看看因為褚運峰的目光有些不自在的李承淵,淡淡的笑道:“李省長,聽說你家小子昨天帶著對象回家啦,看來過不了多少天,我們這些人就能吃上你發的喜糖嘍!”

李承淵見姚中則主動打招呼,嗬嗬一笑道:“還早,還早,孩子的事情我可作不了主,還是隨他們去吧!”

金恒舜在一旁插話道:“李省長,這個還早,你可沒資格這麽說喲!”李承淵和金恒舜雖然在某些時候是對手,但是盟友的關係更多一些,更何況剛才兩個人還站在了同一條戰壕裏。此時金恒舜插話,當即笑著道:“金省長,你這是什麽意思?莫不是你能掐會算,把我兒子什麽時候結婚都給算出來啦?”

“哈哈,我可沒那個本事。我隻是知道,這還早兩個字,你說不合適。”金恒舜神秘一笑,輕聲的向李承淵說道。

“我說不合適,那誰說合適啊?”李承淵的好奇心上來了,他看著金恒舜,想聽他說出一個一二三來。

金恒舜笑著道:“王部長說最合適嘛,咱們都是老胳膊老腿的人嘍,孩子們不是已經成家了,就是快要成家了。有權利說還早的,豈不是隻有人家王部長的專利嘛。大家說對不對?”金恒舜的這句話,頓時惹得不少人笑了起來。雖然經曆了剛才的爭執,但是在座的眾人,都是調節情緒的高手。更何況此時金恒舜講的這個話題,也有將人逗笑的魅力。

“金省長,你說的不錯,等子君部長的兒子領著女孩子回家的時候,咱們這些人就成一把老骨頭啦。”竇明堂朝著王子君看了一眼,輕笑著說道。

“金省長,咱們明明說李省長家兒子呢,你怎麽扯到王部長的兒子身上了?莫非你現在等不及,準備給他兒子當媒人哪。”此時的章秋眉臉上也沒有了剛才的冷霜,笑吟吟的朝著金恒舜道。

會議室的氣氛,顯得很輕鬆,說說笑笑走出來的省委領導們,給那些等候在外麵的常委辦的工作人員一種輕鬆感。想必這次會議開得很成功,很圓滿吧。要不然,這些平日裏神情肅穆的領導們,怎麽有心思調侃呢。

從散會以來,王子君臉上的笑容就一直很燦爛,好像那個挖好坑就差把填人進去的事情,涉及到的根本不是他一般。

等章秋眉的話音落地,王子君就笑著道:“金省長,我兒子要是以後找不到對象,您可得負責到底,到時候我就直接讓孩子找你要媳婦去!”

說笑之間,眾人就大笑著各自散開了,幾個關係相近,就挨得近一點,顯得親近。在姚中則的身邊,站著章秋眉和李承淵等人,而就在離他們十多步的距離,王子君和竇明堂以及魯敬修一起邁步下樓。

“子君,如果劉成林不行,就以最快的速度將他調開。”竇明堂走下台階之後,沉聲的向王子君說道。

王子君看著神色嚴峻的竇明堂,心說竇明堂不愧是主政東宏市的市委書記,說話辦事,比魯敬修利索多了。他朝著竇明堂和魯敬修笑了笑道:“沒事,劉成林不錯。”

看著自信滿滿的王子君,竇明堂點點頭道:“東宏市的事情,我還能幫得上手,如果東宏汽車廠有什麽事情,你讓劉成林盡管來找我。”

就在王子君準備感謝竇明堂的時候,陶一行從旁邊走了過來。他朝著竇明堂和魯敬修笑了笑,就對王子君道:“王部長,書記請您過去一趟。”

陶一行嘴裏的書記,自然就是省委書記葉承民了,王子君和竇明堂兩人打了個招呼之後,就跟著陶一行朝著葉承民的辦公室走去。陶一行開始沒有說話,直到和王子君走到無人的樓梯上時,才輕聲道:“子君部長,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可得多小心哪!”

王子君自然清楚陶一行這句話的意思,他朝著陶一行笑了笑道:“謝謝秘書長提醒。他們隻會暗地裏放冷箭,成不了什麽大氣候的。”

看到王子君並無頹唐之色,陶一行這才鬆了一口氣。在他看來,這件事情雖然暫時不會給王子君造成什麽打擊,但是想把一個瀕臨絕境的企業盤活,那麽第一輪衝擊波帶來的危害,王子君的威望首當其衝,自然躲之不過。

盡管誰也不敢拍著胸脯保證不會用錯一個幹部,但是那是不會有人將事情給翻出來,但是王子君現在卻是不一樣,他已經被姚中則一語定在了靶子上。

“王部長,多關心一下東宏汽車廠,隻要東宏汽車廠能成功崛起,那一切都好啊!”

兩人低聲說話的時候,已經來到了葉承民的辦公室,陶一行沒有經過屈振興,直接敲開了葉承民辦公室的門。葉承民並沒有一如往常坐在辦公桌前,而是低頭坐在沙發上,沙發前的茶幾上擺著一個小托盤,幾隻精致的小茶杯擺在上麵。

“子君部長、一行,你們兩個快坐下,剛沏好的茶,再來得晚一點,味道可就不一樣嘍!”葉承民從沙發上站起身,朝兩個人招手道。

從會議室裏出來的時候,王子君已經感受到了葉承民的憤怒。就這麽短短的幾分鍾時間,葉承民就能把自己的心情調整過來,讓王子君對他的欽佩更多了幾分。

“子君部長,對今天的事情,你有什麽感受?”將一杯茶朝著王子君方向挪了挪,葉承民突然問道。

王子君看著葉承民的笑臉,沉吟了瞬間笑著道:“書記,您說,我這是不是得道多助?”

得道多助?正端起一杯茶往嘴裏喝的陶一行,差點沒把嘴裏的茶水給噴出來。如果不是了解王子君,他簡直要懷疑這是不是一個瘋子在說話。

葉承民也有點吃驚,他同樣沒想到王子君竟會給他這麽一個答案,愣怔了瞬間,就指著王子君笑道:“子君哪子君,我原本以為你有點想不開,特意準備了好茶開導你,看來,我還是低估你了!”王子君笑了笑道:“葉書記,事情總歸有它的兩麵性。他們是給我挖了一個坑,但同時也是幫了我。換個角度來看,這也是好事。趙琪翔是個難得的人才,但是他對於東宏汽車廠並不了解,派一個門外漢去東宏汽車廠,盡管不一定會弄到企業倒閉破產,但是,在他沒能深入了解這個行業之前,要想讓東宏汽車廠短期內走出困境,我認為他是無力回天的。”

“但是劉成林不同,我能推薦他,也是實地調查,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因為我對他有信心。不管其他人出於何種目的,總歸是促成了這件事,書記經常教導我們要有大局觀念,為南江的發展計,也是一樁好事。”

王子君的話,讓葉承民的眼睛亮了起來。沒想到,這個王子君竟會如此冷靜。相反,對於剛才在常委會出現的局麵,他的情緒有些失控。王子君卻恰恰相反,這一點讓葉承民暗暗感歎,這才是大將風範。

他看著王子君,鄭重的道:“你認為這個劉成林能夠擔起東宏汽車廠的擔子嗎?”

“嗯,我覺得這個人選無出其右。”王子君看著葉承民的眼神,斬釘截鐵的說道。

“既然這樣,那就讓他大刀闊斧的開展工作,我希望在他的手中,有一個嶄新的東宏汽車廠能夠出現在咱們南江。”葉承民說話之間,將起茶杯喝了一口道:“這件事情就算不成,也不要緊,還有我呢!”

葉承民一句還有我,蘊含著很多的意味。王子君看著葉承民的神色,沒有再說話。

就在王子君在葉承民辦公室喝茶的時候,姚中則正在辦公室中悠悠的喝著茶水。在他的身邊,正拿著一份文件向他匯報的房廣勝,臉上也帶著笑容。

“姚書記,恐怕這次有人要吃不了兜著走了,東宏汽車廠要想重振雄風,談何容易?如果劉成林不能將東紅汽車廠搞起來,他就隻能掛上識人不明的牌子嘍。”房廣勝一邊拿起茶壺將姚中則的杯子填滿,一邊笑著道。

姚中則笑了笑,並沒有多說什麽,他主管過經濟工作,自然清楚要將一個陷入困境的企業負重爬坡是多麽的艱難,更何況,這還是一個汽車行業。

就在房廣勝接著想要說下去的時候,姚中則臉上就有些不耐煩了,這房廣勝這一點尤其不好。在領導麵前適當的拍拍馬屁可以愉悅心情,但是這種手段並不高深,你不能無所不用其極。能坐到這個位置上,哪個領導的智商偏低?相反,他的計謀被你一眼看穿,弄得他在你麵前像個透明人似的暴露無疑,倒是他無法接受的。

果然,姚中則對喋喋不休的房廣勝擺手道:“廣勝,這件事情以後不要在我麵前提了,你要記住一件事,那就是我對於王部長是完全信任的。”

房廣勝看著鄭重的姚中則,哪裏會不明白他的意思?當下趕忙點頭道:“姚書記您放心,我這隻是隨便一說,在外人麵前,我知道該怎麽做!”姚中則點點頭,不再說話。他相信,他緘口不言,不代表下邊沒有人議論。到了他這個級別,隻把大勢造起來就足夠了,其他的,任其發展就行了。

省第一人民醫院的門口,熊堯棟在病房外的走廊裏來回走動著。此時的他,比之趙和悅剛被送來的時候,顯得還有些慌亂。在醫院這種地方,他這副心神不寧的神態很容易博得別人的同情:估計此人陪護的病人狀態不好了。

對於這些,熊堯棟顧不上計較。今天上午,省委就要召開常委會決定東宏汽車廠一把手的人選了,雖然他本人對這個位置沒有了野心,但是作為東宏汽車廠的元老級人物,熊堯棟對於汽車廠可謂是忠心耿耿。

在經營管理上,他也許不如趙和悅十分之一,但是對於這個廠子的忠誠,他絲毫不比趙和悅少。對於東宏汽車廠的現狀,他真是心急如焚。按照他對東宏汽車廠的了解,現在最有能力接過趙和悅旗幟的,就是被趙和悅精心培養多年的劉成林。

盡管劉成林已經被當成候選人報了上去,但是從外麵聽到的傳聞來看,熊堯棟知道,劉成林在這次常委會上還做不到穩操勝券。且不說趙琪翔這個發改委的副主任本身的條件比劉成林好,就拿省委常委們的傾向來看,劉成林不是達不到穩操勝券,而是不可能和趙琪翔比。

王部長雖然力推劉成林,但是王部長能夠影響到整個常委會嗎?更何況,趙琪翔本身還是省長看好的人選!因此,恐怕劉成林很難如願。

今天一起來,熊堯棟的腦子裏就被這件事塞得滿滿的,在家裏在廠裏,都是如坐針氈。後來他幹脆來看趙和悅,盡管趙和悅現在跟他說不了什麽,但是兩個人畢竟心往一處想,即使就這麽坐在一起,也是一種心理安慰吧。

可是,來到趙和悅的病房門外,熊堯棟又不想走進去了。老夥計已經倒下了,又何必跑到這兒來惹他不高興?他是不能言語了,但是他心裏還清楚著呢。可是,不找趙和悅,熊堯棟又覺得沒有人能理解他心裏的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