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鄉 第一四四章 拚爹一族

隨著王子君把聯營的事情說給秦虹錦之後,君誠量販就開始走連鎖經營之路。因為君誠量販的巨大影響力和卓爾不群的經營模式以及管理製度,盡管加盟費不菲,但還是投資者雲集,東苑的那個主為了加盟,可是纏了不少時間。

等助理走了出去,剛剛還正襟危坐的秦虹錦,不由得又想到了剛才打電話的那個人,想起來他壞壞的模樣,潔白的麵容又是一紅。

電話那頭的王子君,同樣陷入了沉吟,一個念頭,更是在他的心頭升起,和秦虹錦結婚,在享受了這個女子的溫柔之後,王子君的心頭已經不止一次的冒出過這個念頭。

不過,這個念頭,恐怕不容易實現,隨著他在西河子鄉工作局麵的打開,家裏的老爺子已經給他嘮叨過一次婚姻的事了,而這次結婚的對象,據說是一位他老戰友的孫女。

想著老爸老媽讓自己認真考慮一下,王子君搖搖頭,那滾動的秋風,讓他覺得渾身打了一個冷戰。

要是以往,小曹的車早就應該停在他的身旁,不過今天趙連生的老婆要到江州市檢查身體,因此,王子君二話不說,就把鄉裏唯一的一輛車派給了趙連生。

打車來的王子君,看著將要過午的天,沉吟了一下,信步朝著一家燴麵館走去,準備先在這裏填飽肚子,再回西河子鄉。

就在這時,一輛自行車從遠處飛馳而來,紅色的風衣在風中飛揚,顯得無比的絢麗。這車蹬的飛快,刹那間的功夫,就來到了王子君的身前。

王子君看到那自行車的同時,自行車上的人也看到了王子君,欣喜的喊了一聲,王子君自行車一歪,居然朝一邊歪了過去。

那蹬車的女子驚叫一聲,就隨著自行車摔倒在了路邊上。王子君一看這種情形,趕忙走了過去。

“伊楓,怎麽是你?”王子君看著摔倒在地上的人,驚聲問道。

伊楓此時正從地上坐起來,聽到王子君的話,隻覺滿腹的委屈,淚水鏈鏈了:“都是因為你這家夥,要不是你,我怎麽會摔倒呢。”

麵對這又嬌又嗔的掛滿淚痕的小女子,王子君有心叫一下屈,但是仔細想想,又咽了回去。

自從和王子君有了那麽一點朦朧感覺之後,伊楓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在躲避王子君,而有了秦虹錦的王書記,也沒有了沾花惹草的閑心,因此,和伊楓有點時間沒有見過了。

看到一臉委屈模樣的伊楓,王子君趕忙將壓在伊楓身上的車子搬起來,然後伸手扶伊楓站起來道:“伊老師,這件事情都怪我,不知道伊老師你有沒有空,給我一個請你吃飯的機會,權當我賠罪好了。”

伊楓在王子君拉他的手之時,臉就有一點紅。剛才自己正想著這個沒良心的家夥這麽久都沒和自己聯係,沒想到,他竟莫名其妙的冒出來了,神情恍惚之下,撲通一聲就倒在地上了。

聽見他說請自己吃飯,伊楓久久積聚在心裏的怨意,已然消失的幹幹淨淨,隨即衝著王子君嫣然一笑道:“吃飯的機會倒是給你,不過,這一次讓我來請吧”

“好,既然小伊老師想巴結本書記,我就大方一回,給你一個機會吧”看著伊楓鼓鼓的有點嬰兒肥的小臉,王子君嘻嘻一笑,話語裏就有了點調侃伊老師的意思。

伊楓看著王子君那張笑吟吟的臉,臉上不覺更紅了。不過瞬間就繃起臉的她,一拍車後坐,大聲道:“上來吧。”

看著這自行車,王子君不由得想到自己以往坐伊楓自行車的情形,心頭升起一絲久違的暖意。

伊楓騎自行車的速度不慢,在載上王子君之後,雖然沒有了剛才的速度,一會時間也穿過了幾條街巷。

此時王子君的手,規規矩矩的抓在車把上,強忍住了他伸向眼前小蠻腰的衝動。他是忍的難受,但是騎在車前邊的伊楓,小臉也是緊緊地繃著。

“呦嗬,伊楓,你不會是想在這大飯店請我吃飯吧?”王子君看著眼前大大的招牌,笑聲說道。

伊楓異樣的朝著那大酒店看了一眼,然後鄭重的點了點頭道:“王書記,你說的沒有錯,我就是想在這裏請你大吃一頓的”

“這裏的菜可是出名的貴喲,這一頓飯吃下去,你半個月的工資可就沒有嘍”王子君一指江園飯店的招牌,大笑著對伊楓道。

“不是半個月,而是一個月。”伊楓豪情萬丈的說完這句話,把自行車一存,就朝江園飯店走去了。

王子君的頭都大了,這小女子怎麽了?不是我不明白,這世界變化快呀,看來,這世道流行陰盛陽衰,女人不僅隻是半邊天哪。不過心裏卻是已經打定主意,這頓飯錢,說什麽也不能讓伊楓掏了。

走進江園的大廳,首先映入他眼簾的就是一張用毛筆寫在紅紙上的大字,上麵赫然寫著:恭賀胡雲中、馬小紅新婚大喜。在這條大紅字條幅之下,三個說說笑笑的年輕人,正一邊磕瓜子一邊跟來人打招呼,桌子上一個禮單上名字已經快寫滿了。

“伊楓,二佰。”走在王子君前麵的伊楓,說話之間,就將二百塊錢給遞了過去。

看到一個年輕人接過錢,再把伊楓的名字的禮金寫上,王子君這才明白了。原來是人家結婚,伊楓來隨禮,這丫頭請自己吃飯,原來是來蹭一頓喜宴哪。

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王大書記正覺得饑腸轆轆,當下也不客氣,跟著伊楓就朝著大廳裏走了過去。

“哎呀,這不是伊楓麽?好久不見了,你還在那個村小學教書麽?”一個尖尖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過來,隨著這聲音,一個年齡和伊楓差不多的女孩子,搖腰扭臀的走了過來。

這女子長的模樣倒也周正,隻是這妝化得太濃了。據說,這女孩子化妝有三種境界,第一種是像鬼;第二種是像人;第三種就是最高境界了,你就是你,最美的自己。單單看看這女孩兒的熊貓眼兒,就知道這妝化的等次太低了,再加上走路一搖三晃的,顯得有些放浪。

這女子雖然是在和伊楓打招呼,但是王子君聽的卻是眉頭一皺,心中暗道,看來在任何地方,都有這種自以為是的人,總是喜歡貶低別人抬高自己。不用說,這女孩兒的工作單位比伊楓要好得多,要不然,也不會在伊楓麵前,這般的賣弄。

對於這女孩子的招呼,伊楓眉頭皺動之間,也輕輕一笑道:“春芝啊,好久不見了,最近好嗎,聽說你也快結婚了?”

“嗯,本來說元旦結的,不過俺那位剛提了他們局的副科長,不想這麽快結婚影響工作,所以就推遲了,明年五一吧。”這叫趙春芝的女孩子哪裏是在說結婚的事情?那得意洋洋的表情,分明是在賣弄她要嫁的老公是副科長。

在洪北縣,大部分縣直局委的機關科室雖然是股級幹部,但是在稱呼上卻是科長副科長,聽起來響當當的,在組織部的幹部管理中,那根本就是不在副科序列的。

不過就算如此,在縣直局委機關混個股長當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少人頭發都熬白了,臨到退休也是混了個副股級當當呢。

“那恭喜了,到時候我一定給你封個大大的紅包。”伊楓的話很是平淡,以這丫頭的聰明,哪裏會看不出來這個趙春芝是什麽意思?伊楓有點不以為然,對那副股長隻字不問。

站在伊楓的左邊,看著這丫頭鼻子微皺,王子君不由得暗笑一聲,雖然和伊楓的接觸不是太多,但是王子君還是敏感的發現這丫頭有一個習慣,那就是對誰滿肚子鄙夷的時候,就會下意識的皺一皺鼻子。

興致勃勃的趙春芝,就像被潑了一盆冷水一般。這個副科長的話題,今天來了之後,她已經在同學麵前主動提起十幾次了,每說一次,都會迎來同學們一股羨慕的目光,這種被仰視、被誇讚的感覺,讓她很是受用。

沒想到,這伊楓竟是這麽一種漫不經心的態度,真是掃興心裏就有些不舒服,目光掃動之間,就看到了站在伊楓身旁的王子君。

“哎呀,帥哥兒,你是伊楓的護花使者吧?你在哪兒上班呢?”

王子君沒料到這女孩子又把話題扯到自己身上,盡管他對這個咋咋呼呼的女孩兒沒有好感,卻也懶得解釋,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說了句:“西河子鄉。”

“西河子鄉可是好地方啊,以後你回縣城有什麽為難的地方,就來找我和你震鬆哥,在咱們縣,我還沒見過他辦不成的事呢。”趙春芝熱情無比的說道。

明白趙春芝意思的王子君,嘴角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順水推舟的點頭道:“多謝美女了,以後有什麽事情求到您的頭上,您可別說不認識我啊。”

“看你說的,我怎麽能不認識你這麽一個大帥哥呢。”被王子君一句恭維的話說得渾身上下很是舒坦,這趙春芝豪爽的答應了。

看著同學這般模樣,伊楓的臉一下子紅了,有那麽一刻,她突然覺得自己不該拉王子君來這裏湊亂子,這不是純粹惡心人麽?

江園的光線很足,伊楓臉色漲得通紅卻沒有逃過趙春芝的眼睛,她心裏越發的得意了。大概是因為跟自己一比,覺得相形見拙吧。當年,學生時代,這清清爽爽的伊楓幾乎是男生們的夢中情人,總有幾個高大帥氣的小夥子在伊楓下晚自習的路上圍追堵截,隻是,這伊楓麵對這些狂熱的追求,就像一隻驕傲的梅花鹿,二話不說,扭頭就走,這讓趙春芝羨慕之餘,心裏也充滿了醋意。

現在好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伊楓當年不是很高傲麽,現在呢,你找的男朋友怎麽成鄉巴佬呢。以後再來縣城辦事,不是還得找我趙春芝麽,有句話真是至理名言哪,笑在最後的人,才是笑得最好的。

心中越發得意的趙春芝還想說些什麽,但是伊楓卻已經不給她這個機會了,扭頭走了。

“春芝,咱們同學安排到了哪一間?”不願意再糾纏下去的伊楓,邊走邊扭頭對趙春芝問道。

“榮華廳,那可是高等包間,小紅吩咐的,足夠咱們來二十多個人一起玩。”剛才還高傲的趙春芝,在說到小紅兩個字時,臉上掛滿了謙遜的笑容,仿佛那小紅是她的頂頭上司一般。

小紅應該就是今天的新娘了,不過縣領導裏倒是有個姓牛的,沒有聽說姓馬的。王子君本能的思索了一下馬小紅的來曆,不過還沒有等他腦子裏把縣領導的名字過完,就被伊楓一把拉起朝著那婚禮中心走了過去。

大廳裏很是熱鬧,大人小孩說聲笑聲幾乎連成了一片。伊楓對於這江園顯然不是很熟,急切之間,居然拉著王子君朝著榮華廳的對麵走了過去。

“你走錯了吧?”王子君一拽伊楓的手,淡淡的說道。

“哦?”伊楓這才停了下來,看著王子君似笑非笑的麵孔,想想剛才被同學誤會了,小丫頭難為情的低下頭,滿臉羞赫道:“王書記,剛才對不起,我那同學她……”

“沒事兒,這個我知道,我不跟她計較。”輕輕地拍了拍伊楓的手,王子君壞壞的笑道。

“王書記,要不咱們換個地方吃算了,這裏實在是太吵了。”伊楓仰頭看著王子君,猶豫著提議道。

“哎,既來之則安之嘛。再說了,你不是隨了一個月的工資麽?咱們不能賠本了。你聽說過吃喜宴的最高境界麽?兩眼暈花的進去,扶著牆一步一打嗝的挪出來”王子君壞壞的說著,臉上裝出一副痞子模樣。

伊楓聽他說得可笑,掩嘴偷偷的笑了剛才的尷尬消散得無影無蹤。隻是,王子君隨口說的那個咱們,卻是讓她本來就不平靜的心裏,不由自主的**起一層層漣漪。

當王子君和伊楓趕到榮華廳的時候,榮華廳裏已經坐了不少人。這些人大多是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女,正在一起聊得熱火朝天,好不開心。

看到伊楓到來,不少男同學都圍了過來,不過他們在看向王書記的時候,眼裏都帶了一種挑剔的眼神。

“伊楓,真是名花有主了啊,快來給我們介紹一下,你這位在哪裏高就啊?”一個身材高挑,胸脯鼓鼓的女孩子,雙手揮動之間,就從眾多男同學的身旁闖出一條路來,飛一般的朝伊楓撲了過來。

她的嗓門響亮,一說話,滿房間裏都是她的聲音,伊楓扭過頭,明顯對這種誤會準備不足,哪裏經得起這種反複拷問的目光?臉無遮無攔的紅起來。王子君看著伊楓神情大窘,趕忙主動答話道:“我姓王,在西河子鄉工作。”

一聽西河子鄉,那些本來就一肚子醋意的男同學臉上都露出了鄙夷的目光。作為在縣直各局委上班的他們來說,西河子鄉那是什麽地方?那是通訊基本靠吼、治安基本靠狗、交通基本靠走、取暖基本靠抖的又閉塞又落後的鄉下

高挑女子聽說王子君在鄉下,也是一愣,不過再看看王子君,這男孩兒並不陽剛,卻有著令人著迷的飄逸,那種態勢上雍容的分寸與笑意裏,有一種恰到好處的不卑不亢,舉手投足也是一身的從容淡定,還是這個高挑女子覺得此人非同尋常,這麽一想,隨即就笑了:“令尊是幹什麽工作的呢?”

這一句話問出口,王子君對這女子僅有的幾分好感,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不過還是不失禮貌的淡淡一笑道:“他就是一個秘書。”

王子君說的並沒有錯,王光榮的確是一個秘書,隻是,他這個秘書和別的秘書含金量不一樣,他的秘書長可是省委的。

在確定了王子君無權無勢之後,那些男同學就不再起哄了。伊楓雖然有心陪在王子君身旁,卻被多日不見的女同學拽過去閑扯了。

對於這些將要在洪北縣逐次亮相,閃亮登場的新政客們,王子君也不感興趣,隨意的找了一處角落坐下來,拿起一杯飲料打開喝了。

“你也別怪他們冷淡你,當初上學的時候,這些人都是伊楓的狂熱仰慕者,我也是其中的一個。你現在抱得美人歸,他們心裏吃醋,自然對你沒什麽好臉色。”就在王子君沉吟之間,一個男子輕聲的對他說道。

王子君扭過頭,那男子已經伸出手來道:“王華元,交警隊的。”

看著眼前這人一臉憨厚,但是臉上卻很是靈動的年輕人,王子君也伸出手道:“王子君,西河子鄉黨委。”

王華元聽了王子君的自我介紹,心裏覺得有些別扭,卻也沒有深究,爽朗一笑道:“五百年前是一家,哈哈,緣份哪我們這幫人和伊楓都是高中同學,今天在這裏聚會與其說是恭賀人家新婚之喜,還不如說是來巴結胡雲中和馬小紅呢。”

“哦,何以見得啊?”王子君閑著也是閑著,端著飲料和王華元閑扯著。

“別的不說,就拿這隨禮來說吧,我也是今年結的婚,隻比他們早了三個月,你知道我們同學都隨了多少嗎?”

“多少?是不是也是二佰?”

“二佰?謝謝你看得起我隻是你猜錯了,三十。同學們也不富裕,一個人三十塊錢,但是你看人家馬小紅一結婚,不知道誰提議多拿點兒,這一多居然成二百了他娘的我一個月的工資都快光光了。”王華元說話之間,眼裏也露出了一絲不滿。

二佰和三十,的確差的太遠了,王子君沉默不語,卻聽那王華元道:“這年頭,人際關係也是商品,那也是需要經營的。誰讓人家有個在財政局當一把手的爹呢。眼下,正流行拚爹一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