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二七章 我隻看看 不說話

正當李亨予萬分糾結的時候,王子君已經笑著往這邊走過來了。李亨予真想變成一個隱形人,從這個場合逃走。

主動說話,還是等王子君過來了再說?兩個念頭飛快的交替著,弄得李亨予腦子裏亂糟糟的。

王子君竟然伸出了手!

李亨予本能的伸出手去,卻落了空。王子君已經笑吟吟的伸給了阮震嶽:“阮書記,您來吃飯哪,幸會幸會!”

阮震嶽一邊和王子君伸手相握,一邊用力的搖晃著:“王省長,多日不見,您什麽時候來的京裏?”

看兩個人的熱乎勁兒,就像多日未曾謀麵的老友故交似的。在場的不少人都知道阮震嶽當年在山省折戟沉沙的經曆,尤其是李亨予,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這次他有意和阮震嶽做進一步接觸的。

阮震嶽爽朗的笑著,親切的問道:“子君省長你和朋友吃飯?我也去湊個熱鬧如何?”

依照阮震嶽的聰明,當然知道為人處世要講分寸,他這麽說,隻是想試探一下王子君究竟和誰吃飯。以王子君現在的地位,能讓王子君親自等在這裏的人,應該不多。

“從老家來的幾個朋友,您不認識,就不耽誤您的時間了。”王子君笑了笑,隨口答道。

阮震嶽的主動示好,竟被王子君委婉拒絕了,這讓他臉上有點掛不住。當下就不快道:“子君省長,你這就不對了,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又何必拒我於千裏之外呢?”

“不是我不想跟您阮書記喝幾杯,而是來人您不認識。”王子君堅持道。

“人哪有生來就認識的?這一見麵不就認識了?”王子君越是這麽說,阮震嶽越是覺得好奇,如果可以堂而皇之的讓我見,你又何必這般的遮遮掩掩?

王子君歎口氣道:“既然阮書記堅持,那就一起喝兩杯吧!”

坐到酒桌上之後,阮震嶽就開始難受了。到底還是自己心胸狹隘,非得胡亂猜度王子君,現在倒好,證實了王子君說的是實話,自己卻不好站起來走人了。

那兩個坐在一起,神情上稍微有些拘束的,是來客中位置最高的:兩個處級幹部,縣長和縣委書記。

這兩個人雖然入不了阮震嶽的法眼,但是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但是另外三個人就是阮震嶽有點難受了。

曹真兒有點潔癖,阮震嶽跟她結婚多年,耳濡目染之下,多少也有點講究衛生過度的習慣。看著幾個吃相不是那麽文雅的人,真是太倒胃口了。尤其是那個年齡大的,吃起飯來簡直是狼吞虎咽,一說話就是唾沫星子飛濺,簡直不忍心看他一眼。

“生嶺大伯,您得敬我們阮書記一杯,現在阮書記在主要領導身邊工作,教育、民政等等多方麵的工作,都是他聯係的,隻需他一個電話,有些問題就能辦得妥妥的!”王子君朝著王生嶺笑了笑,輕聲的說道。

阮震嶽一愣,他沒想到王子君竟然會讓他辦事情。雖然有心推卻,但是就在剛才,他已經和這個老農客氣過了:他和王子君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不是外人,有事盡管說話。

這些客套是不能當真的,沒想到王子君居然順杆爬,給自己攬活來了!心裏便有些不快。

那王生嶺已經舉起了酒杯道:“那個啥……阮書記,那俺就代表王家溝五百戶村民好好謝謝您啦,這杯酒俺……俺先幹為敬啦!”

盡管阮震嶽覺得老人家嘴角的那點菜沫讓他差點吐酸水,但還是忍住了:“老人家,現在各級財政都是困難財政,這件事情我不敢給您打包票,隻能試試再說。”

“阮書記,您就別謙虛啦,我老家完全符合這筆教育資金的申請條件,隻不過狼多肉少,有點競爭,能不能拿下來,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情?”王子君不等阮震嶽將話說完,就把他下邊的話給堵死了。

就在他勉強平複了自己的情緒之後,那縣委書記站起來了:“王省長,我代表家鄉六十萬父老鄉親感謝您對老家的支持,謝謝您把阮主任請過來親自敲定這件事情,我……我沒啥說的,這三杯酒,我一口氣喝了!”

任正盛說話之間,將三杯酒一字排開,一氣把它們幹光了。

阮震嶽心裏有些不快,任正盛的一番話讓他鬱悶不已,自己是撅屁股幹活的,怎麽功勞又落到他王子君身上去了?

不過阮震嶽還是保持著微笑,因為他不能丟失自己的風度,一頓飯雖然有點話不投機,但是卻也算是在笑容之中結束。

看著王子君陪著老家的人離開,李亨予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今天這頓飯桌上,最尷尬的就是他李亨予了。其他人雖然在職位上被王子君壓得死死的,但是和王子君並沒有什麽隸屬關係,因此說話也顯得隨意,但是他李亨予不一樣,他可是密東的幹部。

王子君和阮震嶽不和,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自己出現在阮震嶽身邊,還是私下場合,這讓他如何解釋?此時的他真有一種心有千竅,卻無能為力之感。

好在在這場宴會上,王子君並沒有怎麽為難他,而且在中間還和他碰了一杯酒,好像對他和阮震嶽在一起的事情並沒有介意一般。

可是李亨予卻很清楚,像王子君這樣的人,絕對不會在大事上馬虎,自己和阮震嶽之間的關係,他絕對不會像今天表現的這般風輕雲淡。

在大多數人都離開之後,他趁機上了阮震嶽的車子,看著阮震嶽有點陰沉的臉,輕聲的說道:“阮主任,王子君就是這樣的人,您別往心裏去。”

阮震嶽聞聽此言,冷冷的笑了。他發自內心的看不起李亨予。這家夥就是一個奸人,幹什麽都猥猥瑣瑣,許多別人做不來的事,他都能做。既能耀武揚威,又能低三下四的。比如說有事無事喜歡往領導家裏跑,隻需一句話,大事小事他都能給你全包攬了。以致於密東官場有句順順口溜,說秘書當找李亨予,這家夥能身兼數職,既是孝順的兒子,又是任勞任怨的保姆,還是勤務員。一專多能,實在是再合適不過!

殊不知,越是這種媚態十足的人,越容易成為當麵叫爹娘、背後白眼狼;當麵叫哥哥,背後摸家夥的人,這種人,實在不可信、不可交。

“我看不慣他,這個人挺會表演,在密東一點都不得人心哪。尤其是一些老同誌,對他更是一肚子看法。”李亨予說到這裏,眼皮飛快的眨了眨,接著道:“我以前在省裏當過秘書長,知道岑書記對王子君的作為也有些不滿意。”

阮震嶽聽李亨予提到岑勿剛,頓時來了不少的精神,他朝著李亨予笑了笑,淡淡的道:“我知道岑書記是一個忠厚長者,就算是心中對他有些不滿,也不會怎麽他的。”

忠厚長者?這幾個字讓李亨予的腦袋裏湧現出了岑勿剛的形象,他不明白老謀深算的岑書記怎麽可能和這幾個字聯係起來呢,心裏頗有異議,卻也不會當麵反駁他。

“是呀,但是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有些人的所作所為引起眾怒的時候,那就該他折戟沉沙了。”李亨予覺得火候已經差不多啦,咬了咬牙,沉聲的說道。

在來京裏之前,就已經有人給李亨予交代過怎麽處理這件事情。隻不過因為事情太過於重大,所以李亨予一直在這件事情上沒有表示太過激的表現,現在機會來啦,也該是表達一下的時候啦。

阮震嶽看著有點咬牙切齒的李亨予,心中的念頭快速的翻滾著。他知道李亨予是什麽身份。從省政府秘書長被弄到一個市裏當市委書記,雖然也算是執掌一方,卻是降了職,甚至從前途上而言也就是就此斷絕了,稱得上是損失巨大,心裏有氣,又沒有地方出,一直憋著。

他對王子君有恨意,碰上這麽一個機會,跟在那些大人物身後,鼓搗一點兒小動作,似乎再正常不過了。不過越是這個時候,越應該沉得住氣。

沉得住氣,穩得住神,方能給自己最大的收獲。更何況,一個成熟的政治家,首先是一個善於掩飾個人情感的高手。

心中打定主意,阮震嶽靜靜的不說話。他要等著李亨予拿出更多的東西,更要看看這些東西究竟有沒有用處。

“阮主任,有些人已經是天怒人怨,一些心係密東的老領導,絕對不允許一些人胡作非為起來。就在我來京裏的時候,有二十多位從重要崗位上退下來的老領導聯合向上級寫信,反映哪個人的情況,你說上級在這件事情上會怎麽看?”

李亨予也在觀察著阮震嶽,他見到阮震嶽不吭聲,就有點明白阮震嶽打的究竟是什麽樣的算盤。雖然對這種將主動權交到對方手中的方式不是太喜歡,但是他現在並沒有其他的選擇。

而他將這樣重要的秘密說出來,為的就是增加自己的砝碼,好讓阮震嶽心動。

“你說的是真的?”阮震嶽果然有點沉不住氣,急聲的問道。

“嗯,千真萬確。”李亨予的話,充滿了斬釘截鐵的意味。

阮震嶽並沒有立即吭聲,好大一會兒方才笑著道:“前兩天我和楊部長一起探討問題,楊部長說要建立幹部能上能下的用人機製,我覺得這很好,也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