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四五章 黨內無派 千奇百怪

天氣越來越冷了,密東的街頭,瑟瑟的北風吹在人們的臉上,肌膚都有點生痛。街頭的樹枝光禿禿的向天空伸展,寂寞地在風中搖晃。蒼白的太陽被凜冽的北風早早趕到了西山後麵,往往在五點鍾的時候,就開始有一種近黃昏之感了。

王子君將一份文件處理完之後,甩了甩自己的右手。盡管有何見璋等人分擔他的工作,但是每天依舊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他處理。王子君雖然不是一個專權的人,但是這段時間還是感覺有些疲憊。

而且,很多事情,並不是動一下手就能解決的,和身體的勞累相比,心裏的勞累好似更甚。

“嘟嘟嘟”

突兀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王子君拿起電話看了一眼,是省內的電話。輕輕接通之後,就聽電話那頭傳來了薛川強的聲音:“王省長,還在忙著呢。”

王子君和薛川強的關係一般,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主要是薛川強這個人不穩定。在選舉之前,薛川強雖然沒有怎麽落井下石,但是卻也沒有和王子君如何親近,更不要說幫忙了。

這段時間,薛川強來王子君這裏倒是很頻繁,盡管說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但是薛川強的意思,王子君還是一眼可以洞穿:無非是想通過這種方式,讓自己和王子君的關係升一下溫。

但是有些事情,一旦出現裂紋,必定做不到了然無痕。在王子君的心目中,已經將薛川強定性為不能共苦的一員了。

隻能同富貴,不能共患難。這種人也就沒有交往的必要了,但是王子君現在還不是可以由著自己性子來的時候,他是一省之長,在很多事情的處理上。他要講究方式方法。

“薛部長你好。”王子君讓自己的聲音多了一絲親熱,但是實際上,還不如給張齊寶吩咐不容置疑,表現生硬,讓人心裏舒服。

“省長,我沒打攪您吧?”薛川強的聲音,顯得更加的親近,不等王子君回答,他就笑著道:“王省長啊,我可是來找您求援的。今天上級的朱部長下來檢查咱們密東的統戰工作,提到了您。”

“朱部長說和您很熟悉,想拜訪拜訪您。我覺得朱部長畢竟是上級領導。不如吃飯的時候請您露個麵,不知道您有沒有時間。”

薛川強的話說的非常高明,表麵上看是問王子君有沒有時間,實際上卻把王子君推脫的可能給封死了。琢磨著薛川強的話,王子君對薛川強的看法又多了一分。在王子君看來。薛川強是一個有本事的人,但是這個人脾性有點不堅定。

對於朱部長要來見自己,王子君甚至可以想象得到,這之中一定有薛川強推波助瀾的部分。而薛川強之所以這樣做,目的隻有一個:迅速解凍跟自己的關係。

“好的,時間和地點你讓秘書和曉白聯係一下。到時候我一定過去。”王子君爽快的答應了。

畢竟薛川強是省委常委,有一個支持總比有一個反對者強得多,更何況也就是吃個飯。他也不會給薛川強太多。

“王省長,現在朱部長正在賓館休息,我已經從辦公室出來,還是我接您吧,省得您再被其他事情絆住了!”薛川強說到這裏。不等王子君回答,就笑著道:“您太忙了。我隻能冒犯一下,五分鍾之後,先把您綁架走了!”

薛川強在不在辦公室王子君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薛川強這個時候過來,實際上就是在向他表明一種態度,哪怕低三下四,也要表現出來我的親近。

說五分鍾,也就是三四分鍾的時間,薛川強已經敲門走了進來。滿是笑容的薛川強看到王子君,就笑著道:“王省長,今天可得麻煩一下您,朱部長說和您很熟,您一出馬,恐怕我這工作差不多就可以過關啦。”

“川強部長你太謙虛啦,你的工作組織上是知道的,幹部群眾也是有目共睹,就算得到一個優秀,那也有點委屈。依我看,給我們密東一個特別貢獻獎都不過份!”王子君一邊將手中的文件放在桌子上,一邊笑著向薛川強說道。

王子君的誇獎,讓薛川強的心情為之一暗,對於他來說,他現在最想要得到的並不是王子君的誇獎,而是王子君的親近。剛才王子君的話雖然說的很是讓人喜歡聽,但是卻從本質上帶著一絲客氣。客氣是什麽?從其本質來看,客氣就是疏遠哪!

官場上,永遠不要天真的以為一個人對你客氣就是好事,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客氣隻能說明兩種可能:一來交情淺;二則不是自己人。從薛川強的角度而言,他自然希望自己能夠和這位在省內如日中天的王子君多一些親近,畢竟隻有這樣,才能夠讓他自己多一份助力。

不過此時薛川強的心中並沒有什麽抱怨,他很清楚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完全是自己的原因。在前些時候,他雖然沒有對王子君的問題落井下石,但是至少他的反應也談不上襟懷坦白,正大光明。看來,任何時候,都得記住一句話,不但要牢記搞陽謀不搞陰謀,還要記住另一句話,在遠遠觀望的時候,也不能敲錯了鼓、念錯了經。

開會之前,有那麽一些人,不正派不正道不正心,表麵上風平浪靜,背地裏陰風陣陣。出現這種情況很正常,有句話總結得很到位:黨內無黨,帝王思想;黨外無派,千奇百怪。問題是,自己沒能和王子君共患難,現在王子君跟自己形近神不近,實在太正常啦。

薛川強知道,自己現在該做的,就是想盡辦法將自己和王子君的關係修補一下。有些事情,努力一下總是比不努力強。更何況此時薛川強的心中還是有想法的。

和薛川強閑聊了兩句之後,王子君就在薛川強以及張齊寶等人的簇擁下走出了辦公樓。而就在他準備上車的時候,韋燕歸迎麵走了過來。

一般來說,韋燕歸在常委樓那邊辦公,王子君和他碰到的可能性不是太大。而就在王子君看到韋燕歸的時候,韋燕歸也看到了王子君。

和月前的意氣風發相比。此時的韋燕歸顯得暮氣沉沉。他身後雖然也跟著秘書,可是和王子君現在的情形相比,卻是多了幾分的淒涼。

看到王子君,韋燕歸也很是意外,他這次過來,主要是協調一件事情。這種事情如果放在以往,隻要他一個電話就能夠解決,但是現在,他打了幾遍電話,而那邊也一直說好好好。但就是不給辦事。這讓韋燕歸感到很是憤怒。

可是憤怒並不能解決問題,如果他依舊能夠在密東呆下去,自然可以慢慢進行泡製。可是現在不但是他。就連辦事的人都很清楚他接下來的走向,而那件事情他又不得不辦,因此,萬般憋屈之下,隻好親自到這邊走一趟。

“韋書記你好。”王子君朝著韋燕歸輕輕一笑。熱情的打招呼道。

看著王子君伸出的手掌,韋燕歸愣了瞬間,不過多年的素養還是讓他快速的迎著王子君的手掌,和王子君重重的握了握手。

“王省長您好,出去啊?”韋燕歸雖然讓自己的動作盡量顯得平靜,但是話語從口中吐出來的時候。他依舊感到了一絲絲的生澀。

王子君笑了笑,輕聲的道:“和薛部長出去半點事情。”

簡單的對話之後,王子君就和韋燕歸分別上了車。而薛川強在這時候。好似是避嫌一般,根本就沒有和韋燕歸說半句話。

韋燕歸看著春風得意的王子君,心裏萬般感慨,正所謂成王敗寇,如果勝利者是他韋燕歸。那前呼後擁的應該是自己才對吧。

“你知道統戰部今天有什麽事情嗎?”韋燕歸一邊感慨,一邊隨意的朝著自己的秘書問道。

韋燕歸的秘書很有眼色。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自己的老板絕對高興不了,當下趕忙道:“聽說今天上級統戰部門的朱部長來咱們省裏麵調研。”

秘書雖然沒有多說,但是讓韋燕歸心中的憤怒平增了幾分,一直以來,統戰工作都是他分管的工作之一,而朱部長以往來到省裏麵調研工作,薛川強每一次都邀請他出席。

而現在,放著自己這個分管領導不請,薛川強竟然請了王子君,這之中的意思,可想而知。

可是憤怒歸憤怒,他已經不是前些時候的韋燕歸啦。雖然還沒有下文,但是上級領導已經找他談了話,內容不多,卻是請他到一個閑散的部門去任職。

對於這個任職,應該有不少人知道了吧。而現在的自己,又能夠怎麽薛川強呢?心中越加頹唐的韋燕歸朝著秘書擺了擺手,邁步朝著前方大踏步的走去。

王子君坐在車上,心中想著韋燕歸的樣子。剛才,他有一個念頭:邀請韋燕歸一起參加朱部長的接待。但是最終王子君卻將這種想法給壓了下去,並不是說王子君對韋燕歸很記仇,而是他不願意讓韋燕歸誤以為自己在顯擺。

雖然韋燕歸在經濟上和盛家父子沒有什麽聯係,但是他在選舉之前的表現,讓上級領導感到很是失望。而這種失望的最終結果,就是讓他提前離開領導的位置,到一個閑職上去過度退休。

對於韋燕歸,王子君心中並沒有什麽同情,但是也不願意痛打落水狗。韋燕歸走到今天,也是他自己的原因,自己何苦太在意?得饒人處且饒人。

輕輕地搖了搖頭,王子君就將對韋燕歸的心思給放下啦!

“王省長,我聽說韋書記已經做好了去京城的準備。前些天韋書記一直說自己身體不太好,想要找個地方休養休養,現在看來,真是天從人願啊!”薛川強和王子君並排坐在汽車的後座上,輕聲的朝著王子君說道。

王子君知道韋燕歸說過那句休養休養的話,但是他更清楚,韋燕歸故意為之,之所以這麽做,就是為了讓人覺得他韋燕歸對於這個職位並沒有什麽意圖。

可是現在,他以前說的話竟然成為了他的歸宿,這也不得不讓人感歎。甚至已經有人在王子君這裏感慨韋書記是個預言家,但是王子君對於這件事情,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就是別人在他的麵前故意說這些的時候,他大多也都是靜靜的聽著,基本上不發表什麽意見。

但是今天聽著薛川強的感慨,王子君卻想到了其他的方麵,他看著薛川強那帶著微笑的臉,越加的肯定了薛川強的想法。

韋燕歸走啦,省委副書記的位置就要空出來,薛川強在密東當了這些年的常委,如果說對於省委副書記的位置沒有想法,那誰也不會相信。心中念頭閃動,王子君淡淡的笑了笑,並沒有多吭聲。

王子君的反應淡淡的,讓薛川強心中的希望滅了一分。他心中很清楚,王子君的反應意味著王子君幫自己說話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對於這次韋燕歸空出來的位置,薛川強是非常有想法的。他知道自己如果不能抓住這個機會更進一步的話,以後想要更上一層樓,對他來說是將是舉步維艱。甚至很有可能再幹上一屆,就要和韋燕歸一般去找個地方養老。

薛川強不想要養老,他有自己的抱負,他想要更進一步。但是更進一步並不是那麽容易,現在密東之中盯著這個位置的人並不少。

雖然顧則炎因為盛家父子的事情已經基本上沒有了希望,但是還有其他人,比如紀委書記的康則正,比如省委組織部長,甚至可以說作為省委秘書長的方英湖都比他有競爭力。

而這三個人都是省委書記岑勿剛的心腹愛將,無論是誰,都比自己在岑勿剛麵前有麵子。自己要想在這件事情上占得便宜,就需要找王子君幫自己說話。

王省長在選舉之前是受了委屈的,而且岑書記在這件事情上雖然什麽也沒有做,但是正是什麽也沒有做,讓他在王省長麵前有些說不起話,如果有王省長幫著自己開口,最少也有兩成的希望。

一些事情,有一成的希望都不錯啦,更何況是兩成。也正是這兩成的希望,讓薛川強親自過來接王子君。

但是王子君的反應,讓他感到有些失落。

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用處不大。這個薛川強明白,他看著王子君的臉,心中暗道:“希望朱部長能夠幫幫我,讓我在王省長的心中的位置增加一些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