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二零章 有千日做賊之心 無千日防賊之功

作為建設口的幹部,李大為對於檢察院院請走有點不舒服。就是在前年,他一個同事被檢察部門給帶走,從那以後,直接進了監獄的大門。

想到這些,李大為努力鎮定了一下,心說自己也沒有什麽事情,怕個鳥。再說了,現在這種情況,如果自己拒不配合,那才是有問題呢!

“我能給家裏打個電話嗎?”

“當然可以,隻是請你協助調查。”那帶頭的中年人笑著道。

李大為鬆了一口氣,能讓自己打電話,說明這事跟自己關係並不大,他給陳冬梅打了一個電話,將事情交代了一下,就坐上了那輛黑色的桑塔納車。

夜幕下的車輛並不多,因此黑色的桑塔納走的並不慢,看著飛馳而去的通道,李大為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王子君放下電話,眉頭皺了起來,這個電話是上級領導打來的,領導在電話之中很是關心王子君的工作,並且給密東的建設提了幾條中肯的意見。

但是王子君明白,領導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讓他配合好岑勿剛,務必做好密東省今年的換屆工作!

換屆工作?王子君雖然在這件事情上已經有了打算,但是一種莫名的壓力還是無處不在的。

岑勿剛這個人啊!

就在他感慨的時候,電話突然再次響了起來,王子君沉吟了瞬間,還是接通了電話。

“王省長。我是康則正啊。”電話剛剛接通,裏麵就傳來了省紀委書記康則正的聲音。

王子君對康則正雖然沒有太深的交往,但是畢竟是在一個班子裏,王子君還是笑著道:“康書記你好。有什麽事情嗎?”

“王省長,省建設廳的辦公室主任吳驊斐被澄密市檢察院帶走協助調查了,家屬找到紀委來了,您知道這件事情嗎?”

王子君奇怪的問道:“這事你應該問澄密市政法委。而不是問我吧?”

康則正被王子君毫不留情的話弄得很沒麵子,他當然知道這事情應該問誰。此時聽到王子君的回答,隻覺自討沒趣,卻隻能笑著道:“王省長,那我再了解一下情況,和老李多溝通一下。”

放下電話,王子君開始思索康則正打電話過來的意思,對於康則正,王子君從來不曾小看過。盡管這個紀委書記大多時候選擇了沉默。但是辦起來。卻是十分利索。

他這個電話。恐怕不是打錯這麽簡單吧?

就在王子君沉吟的時候,趙曉白輕輕的走了進來,他來到王子君的身邊。低聲的說道:“王省長,剛才省委辦公廳打來電話。說後天下午三點召開常委會。”

“什麽議題?”王子君手指輕輕地彈動了一下,朝著趙曉白問道。

“為了換屆方案的事情。”趙曉白朝著王子君看了一眼,低聲的說道。

王子君點了點頭,岑勿剛這次直接召開常委會,看來他是一定要將方案給通過啊!

在常委會上,王子君雖然能夠得到何見璋、金正善等人的支持,但是加上他自己,也不過就是六票而已。但是岑勿剛卻比他多一票。

這一票的數量雖然不大,卻能一舉定乾坤,決出勝負來。更何況,作為省委書記,岑勿剛在會議上還有一票否決的權利。

萬一誰要是再動搖一下,恐怕自己這次的路將是舉步維艱了。

但願那邊能把事情做得漂亮吧!

想到金正善正在做的事情,王子君也沒有太大的把握。畢竟像這種事情,並不是兩三天就可以完成的。更何況就算是完成,岑勿剛還能給自己一個以點破麵的機會嗎?

“轟隆隆”

一陣雷聲刹那間響徹了整個辦公樓,王子君在這雷聲下,身體不由自主的一顫。

站在他身邊的趙曉白,快速的跑到窗前,要將窗戶關掉。王子君擺了擺手道:“曉白,別關窗戶。”

剛剛站在窗前,王子君就感到一股來路不明的強風毫無方向地旋轉著,猛烈的吹了進來,滾滾的烏雲,瞬間籠罩在了無盡的天空。一大片棉絮一樣的烏雲從樓頂後麵一浪高過一浪的滾過來,雖然還是上午,卻已經給人一種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感覺。

“咚咚咚”

急促的敲門聲之中,省政府秘書長張齊寶快速的跑了進來,臉上帶著汗珠的他來到王子君的身邊,急促的將文件遞給王子君道:“王省長,省氣象台上報,說本來走向西祥省的台風虛空,突然轉向密東省,和從北邊來的氣流形成對流,那個全省範圍內,將會有一場大的降雨。”

王子君接過文件迅速掃了一眼,然後沉聲的問道:“對於降雨量有沒有預測?”

“還沒有,不過按照省氣象局打來的電話,這次雨太大了!”

王子君點了點頭,對張齊寶吩咐道:“你通知何省長,讓他半個小時後在省防汛指揮部坐鎮指揮,召開全省防汛工作電視電話會,另外,將這份文件通知到各地,務必做好防汛工作。”

“好的。”

張齊寶答應一聲,迅速離去。就在張齊寶離開的刹那,一陣雷鳴再次響徹在天地之間,而那早一步來到的閃電,更是將已經有些發黑的天際,照的好似白晝一般。

浩浩****的天地間,霎時天昏地暗,人泣風號。天空很快變成了暗紅色,藍色的閃電時不時的從天上劈下來,把雲團劈成兩半,世界成了汪洋大海中的一個漩渦。

“這次的雨,還真是不小啊!”

王子君沉吟了瞬間,最終還是撥通了岑勿剛的電話到:“岑書記,我是王子君。有事情向您匯報一下。”

岑勿剛沒想到王子君竟然會在這個時候打來電話,他接通電話之後道:“子君省長,你說。”

“岑書記,剛剛接到消息。氣象台說全省範圍內,將有一次大規模的降雨,我已經通知何省長,讓他半個小時之後。召開全省範圍內的防汛工作會議!我覺得,為了加大各地市對這項工作的重視力度,請岑書記親自參會。”

岑勿剛沉吟了瞬間道:“好,半個小時之後,我一定趕到。”

岑勿剛的辦公室內,此時並不是一個人,零隆市的市委書記塗奮鬥正坐在岑勿剛的對麵,給岑勿剛匯報工作。在岑勿剛放下電話陷入沉吟的時候,塗奮鬥嗬嗬笑著道:“書記。是不是省長給您打來了電話?”

岑勿剛點了點頭道:“奮鬥。等一下要召開全省關於防汛工作的電視電話會。你也別在這裏久留啦,回去做好防汛工作吧!”

塗奮鬥正給岑勿剛匯報的入港,這個時候離開實在是有點不情願。但是他更清楚這位岑書記的脾氣,那就是工作是第一位的。大局是第一位的。如果自己不識趣的話,恐怕會招岑書記煩的。

“書記您放心,我們零隆市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塗奮鬥說話之間,站起身來道:“書記,您可不要心軟啊!”

不要心軟,岑勿剛愣了一下,隨即就反應過來塗奮鬥指的是什麽。下意識的點點頭,厲聲道:“我怎麽做事,還用得著你在這兒給我指手畫腳?好了,你回去老老實實的做好自己的工作,其他的事情你就不要考慮啦!”

塗奮鬥離開之後,岑勿剛的腦子裏想的就是今天康則正給自己匯報的事情。澄密市檢察院將一個建設廳的處級幹部請過去協助調查,這要是放在以往,根本就不會引起岑勿剛的重視。

畢竟各部門有各自的職責,他這個省委書記如果事無巨細,都攬在自己手裏,實在是水平不高啊。

可是這個時機實在不對,更何況,這個吳主任下一步就是被提拔為副廳長的候選人哪。這個時候把他給帶走協助調查,岑勿剛想的依舊是王子君已經表演了兩次的以點破麵。

已經兩次商議,還沒有定下來,如果這次再被王子君將事情給攪和了的話,那麽自己這個省委書記的臉就丟大啦。

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現在為了這個方案的事情,已經商議了兩次,絕對不能商議三次還定不下來。自己處心積慮營造的方案被王子君否決,帶給岑勿剛的尷尬是可想而知的。兩次的功虧一簣讓他在憤怒之餘,更多的是一份沮喪,最初的憤懣之後,漸漸冷靜下來。不能再弄不成事了!再不拍板定下來,就說明自己掌控大局的能力出問題了!

稍微沉吟了瞬間,他就快速的撥通了組織部長汪清明辦公室的電話,不過很可惜,汪清明的電話響了好幾聲,就是無人接聽。

岑勿剛有些惱火,關鍵時刻找不到人,你跑哪去了!想要再拔的時候,敲門聲響了。

“進來。”被打斷了思路的岑勿剛,沉聲的說道。

進來的是秘書,不過秘書身旁的哪個人卻讓岑勿剛有一種說曹操曹操到的感覺。看著汪清明那有點圓胖的身體,岑勿剛忍不住笑著道:“汪部長,咱們可真是心有靈犀啊,我剛給你辦公室打電話沒人接,正準備讓人找你呢,你竟然過來了!”

“哈哈,我昨晚夜觀天象,掐指一算,知道領導召喚我,就馬不停蹄的趕過來了!”汪清明笑著調侃道。

岑勿剛被汪清明的風趣逗得哈哈大笑,擺了擺手道:“你過來有什麽事嗎?”

汪清明雖然很想弄清楚岑書記找自己是什麽意思,但是官大一級壓死人,既然老板問他,他必須得趕緊匯報了。當下就道:“岑書記,有件事情我想向您匯報一下,今天我聽說省住建廳的辦公室主任被澄密市檢察院帶走協助調查了,對於這個同誌的使用,我們應該謹慎一下。”

汪清明嘴中的謹慎一點什麽意思,岑勿剛哪裏不明白?他看著一臉惶恐的汪清明,突然覺得這個手下竟是這般的麵目可僧:汪清明啊汪清明,你真幹不了大事!這才有點風吹草動,你他娘的就草木皆兵,風聲鶴唳了?

惱火之下,又想到前兩天,汪清明幾乎是被王子君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對汪清明這個部下又多了一絲理解。看來,王子君那家夥,是誰都不想招惹啊!

“汪部長,這件事情我已經知道啦,你有這個想法很好,我完全讚同。”岑勿剛在稍微沉吟了瞬間,就點頭同意了汪清明的建議。

汪清明在臨來之前,就覺得自己的建議實屬未雨綢繆之舉,岑書記肯定會同意的。此時見自己果然猜中,不由得鬆了一口氣。王子君劈頭蓋臉的那一頓,雖然讓他惱羞成怒,但是他不得不承認,從那以後,他對王子君有一種本能的恐懼。這種恐懼,汪清明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卻根深蒂固的揮之不去。

作為組織部長,汪清明是一個很在意自己麵子的人,這麽一個人物,居然被王子君當眾打臉,這怎不讓他惱火不已?

而且,在同一件事情上,被王子君狠狠的打了兩次,汪清明隻覺得自己的身體被根大木棒打縮了,又被一把利刀劈開了,人倒了下去,地上正好又滿是尖刺。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堪讓他痛到了極點。

何必再去招惹這個人呢?汪清明痛定思痛,本能的想躲開王子君的攻擊。畢竟招惹這個人的代價,實在是有點大。上次的事情,恐怕會成為他汪清明從政生涯中一個難以磨滅的笑柄吧?這種糟糕的想象讓汪清明很難再以歌舞升平的心情對待他謀劃好的方案,他必須得慎之又慎,細之又細了!

現在王子君又準備弄事,這個絕對不能原諒,自己決不能在這件事情上再出任何的問題。

可是,汪清明也清楚,隻有千日做賊哪裏有千日防賊的道理?自己雖然堵的了一時,但是要想將漏洞完全給堵上,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想到這裏,汪清明吃力地擠出一絲生硬、幹巴的笑,問岑勿剛道:“岑書記,您找我什麽事情?”

岑勿剛喝了口水道:“我叫你過來,就是為了說建設廳的事情,你的建議很好。”

要是以往,能夠讓岑書記誇獎一下,那絕對是一件讓汪清明感到高興的事情,可是今天,他卻有點高興不起來。看著神色平靜的岑勿剛,汪清明沉吟了瞬間,還是仗著膽子道:“岑書記,我有點事情想要向您匯報一下。”

“你說。”岑勿剛挪動了一下身子,聲音平和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