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縣 第二六八章 借力發力 坑的就是你

隨著聲名日隆,威信提高,王子君的工作越來越順手了。他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影響力越來越強了。他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謹慎得多。他一再告誡自己,不能在生活細節問題上出任何差錯。沒想到,這個讓他失魂落魄的秦虹錦卻來了!

王子君極力的保持著一臉平靜的狀態,有那麽一刻,他不敢看秦虹錦的眼睛,她的眼睛裏有一道灼人的光芒,隻有他清楚那裏麵的內容。

看著王子君一臉平靜的樣子,秦虹錦心裏悄悄的笑了!這個昨天晚上還顛三倒四的大灰狼,居然裝出不認識自己的模樣!旋即用那種調皮而多情的眼睛看著他,輕輕的伸出纖纖素手,給王子君握了握,悄悄地撓了撓他的手心道:“王書記,幸會啊。”

在外人麵前,兩個人彼此心照不宣的裝作不認識,表情如出一轍,配合得很是默契。王子君看了看她的眼睛,秦虹錦的眸子裏閃動著一種狡黠與清洌,隻覺壓在心底的一絲抑鬱,消失得幹幹淨淨。

“秦總,你好。”王子君淡淡的笑著伸出手掌,和秦虹錦緊緊的握了一下,那一刻,他覺得她的手感特別舒服。天氣已經變熱了,秦虹錦的手卻是涼浸浸的,像一件剛剛出土的玉器。昨晚剛剛驍勇善戰了一番,嘴角上挑,浮出一絲兩人都懂的笑意。

王子君正準備將手抽出去,突然感到那本來其軟如棉的小手,猛的一用力,居然把自己給抓住了。而且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雙目發紅地看著王子君,眼眶裏全是盈盈秋水。

“色狼!”秦虹錦小聲的說了一句,然後就裝作若無其事的笑了。

怎麽拉著這銷魂小手的人不是我呢?看著那晶瑩猶如瓷器般的小手,仇天魁突然覺得這秦總更有感染力了!而且,他發現這年輕的王書記也不是油鹽不進,葷素不沾嘛,你看他跟秦總握手時,不也是一臉的歡喜嘛。說不定,以後可以從這裏打開一個缺口呢。

“秦總幸會,以後多聯係。”王子君雖然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好好地懲罰一下這個膽大包天的小女子,但是在表麵之上,還不得不對這小女子尊敬有加。

“王書記,以後有什麽事情找您,您可別覺得麻煩喲!”秦虹錦笑語嫣嫣,動人心魄。

看著王子君扭頭要離去,仇天魁哈哈一笑道:“王書記,買賣不成仁義在,經過了這件事情,我相信我們以後一定會有更多的合作機會。”

王子君點了點頭,扭頭上了車。而本來笑語嫣嫣的秦虹錦,此時眉頭卻是不由得一皺,雖然仇天魁說的很是平和,但是一聽到這話,敏感的聽到了一絲不對。

“仇總,怎麽回事?”秦虹錦看著上車離開的王子君,沉聲的問道。

仇天魁的目光,也落在王子君那離去的車上。不過他對於秦虹錦,可是不敢得罪,眼下君誠集團在粵東財大勢雄,他當然想和秦虹錦精誠合作一把,資金周轉困難的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想到秦虹錦被這個年輕書記緊緊的握住手掌不放,仇天魁窩火之下,恨恨的發泄道:“到底是年輕啊,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這個王書記就是個愣頭青,哼,我想跟他合作拿下這個項目,他執意不肯。現在倒好,這個項目最後不照樣讓我給拿下來了麽?這小子把自己的副書記太當回事了,非得碰一次壁,才知道胳膊是擰不過大腿的!”

說到這裏,他得意的朝著王子君飛馳而去的車一指道:“這小子心裏窩囊得很,但是嘴裏還得對我們來蘆北縣投資表示熱烈歡迎。秦總啊,我覺得拿下來這個項目,心裏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成就感,跑到他們的自留地上拉一攤屎,他還笑著對你千恩萬謝的說你送來了一堆肥料!這種感覺真是好啊!”

男人就是一種喜歡表現的動物,尤其是在漂亮的女人麵前,更有一種表現的欲望。此時的仇天魁,就像一隻驕傲的孔雀開了屏,隻顧著炫耀自己了,全然不知此時他已經犯了秦虹錦的大忌。

在秦虹錦的眼裏,那是她最柔軟的一塊地方,她不想讓任何人欺負他,不想讓這個男人受任何的委屈,聽仇天魁唾沫星子橫飛,說得十分得意,一種無法克製的怒意,從心底本能的升起。

“仇總,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跟我仔細說說,我看看你是怎麽把這個項目拿下來的。”秦虹錦小手輕輕地掐著,但是她的臉上,卻是依舊笑顏如花。

對於秦虹錦的小動作,仇天魁哪裏知道呢,此時的他,對於眼前女子的請求,根本就沒有半點拒絕的意思。

“好啊,秦總對我如此感興趣,我很有幸跟您匯報一下工作嘍。”刻意放低自己聲音的仇天魁,隻覺自己此刻特別有一個成功男人的魅力,連自己都有點崇拜自己了。

黑色的桑塔納在幹淨的縣城大道上行駛著,蔡辰斌一邊小心的開著車,一邊從後視鏡裏看著坐在後座上的王書記。看看那個意氣風發的眉頭上凝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蔡辰斌知道王書記肯定碰上難以決斷的大事了!

給王書記開車半年多了,蔡辰斌很少見王書記這樣,但是每當王書記這個模樣的時候,蘆北縣就會掀起一些或大或小的風浪。

這一次,又會是什麽事情呢?

“辰斌,你開車多少年了?”王子君將手中的煙掐滅,笑著朝蔡辰斌說道。

蔡辰斌沒想到王書記會冷不丁的跟自己說這個,沉吟了一下,就順口應道:“王書記,我從在部隊裏學車到現在,開了有六年了。”

“六年也不短了。”王子君並沒有在這個話題糾纏下去,而是話鋒一轉道:“對於安蘆公路的招標,你聽說過什麽反映沒有?”

“這個……”,蔡辰斌頓了頓,就直截了當的說道:“王書記,我聽說很多人都為您鳴不平,說這安蘆公路本來是您一手促成的,眼看就要出成果了,卻被別人跳起來把桃子給摘走了!”

“摘不摘桃子,可不能亂說。”王子君擺了擺手,頓了頓道:“我可是聽說,有人說我在安蘆公路工程招標過程中,收了博明路橋建設公司的好處,為了做得隱蔽些,請侯書記將這件事情交給了石縣長。”

“誰他媽的這麽說,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王書記,您別著急,您跟我這是誰在放屁呢,我拿二巴子搧他的臉!”蔡辰斌將車緩緩的一減速,嘴中恨恨地說道。

本來,對於將王書記這最為耀眼的政績之一交給石峰輝,他心裏就為自己的主子叫屈不已,沒想到,成績被人抱走了,還冒出來這種說辭,這讓他有一種揍人的衝動。

王子君摸了摸鼻子,心裏自嘲的一笑,暗道,自己修煉的好像有點不到位,這麽繞著彎子說話,水平還亟待提高啊。眼下,他必須排除一切外界幹擾,來專心致誌的完成安蘆公路工程,這件大事完成了,仕途的道路就通暢了。

有那麽一刻,王子君心裏想,自己這個借力發力的手段,多少有點不光彩,但是這並不要緊。有一點是必須要明白的:要想搞政治,有些時候,無恥是必要的,毒辣也是必要的。它是手段,不是目的。目的就是要讓自己上去。自己上去了,可以更好的為蘆北縣老百姓服務,他相信自己會比別人幹得更出色,而不是侯天東,更不是石峰輝!

“那個啥,辰斌哪,你信不信不要緊,問題是別人信哪,尤其是錢縣長,那是必須得信這個的!”

蔡辰斌是個靈巧人,一聽王書記說得這麽別扭的話,登時就明白了不少,透過後視鏡看著後排座上的王書記笑的就像偷吃了小雞仔的狐狸,蔡辰斌算是徹底明白了領導的心思。

“王書記,你放心,錢縣長她會相信的……”

錢豔麗作為常務副縣長之下排名第一的副縣長,本來就權勢不小。再加上她乃是蘆北縣副縣級領導裏唯一的女人,別說一般的常委了,就是書記縣長,有時候也會對她的事情客氣幾分,不為別的,就為這個副縣長是個母的,因此,這錢豔麗在蘆北縣的日子,倒也很是好過。

隻是最近,錢豔麗左右逢源的日子一去不複返了!兒子還在公安局裏押著沒放出來呢,這讓她揪心不已。

門前冷落車馬稀,用這句話來形容錢豔麗的辦公室再合適不過了。以前隻要一上班就有人前赴後繼的來匯報工作,這幾天,那樣的場麵已經很難看到了,盡管她分管的工作沒有改變,但是,以前那些沒話找三句的鄉鎮局委的頭頭兒們,像是集體約好了似的,再也沒有人肯登她的門了!

“聽說了嗎,昨天咱縣裏和博明路橋建設公司的合同簽了,嘖嘖,這合同一簽,過不了一年,咱們就可以去安易市去買東西了。”

“嗯,人家王書記就是有本事,二話不說就把項目給拿下了……”

不時的鑽入耳朵裏的議論聲,讓錢豔麗很是難受,她很想喝斥幾句這些多嘴饒舌的辦公室人員,不要在這裏瞎議論,但是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下去了。

這麽明目張膽地跟王子君過不去,恐怕不好吧?一來顯得自己小家子氣,二來嘛,也是她投鼠忌器,眼下自己的寶貝兒子還在公安局押著呢,要想放出來,那是必須要王子君這個政法委書記點頭的。

錢豔麗氣得牙根癢癢,卻無可奈何,高跟鞋像是跺著地麵似的,蹬蹬地來到自己的辦公室,就覺得內心裏一股無名邪火燒得旺旺的,麵對年輕的王子君,縱使恨得咬牙切齒,卻無處下嘴,心裏自然是憋屈異常。

“這杯子是怎麽回事啊?啊!你說說,你這一天到頭都幹點什麽事啊,小菲,不是我說你,你也是大學生畢業,連個杯子都洗不好嗎?要想成就大事,那就得從小事做起!什麽叫不簡單?能把簡單的事做好,那才是不簡單哪!”錢豔麗指著自己杯子底那一絲隱約可見的水漬印兒,恨恨的對自己的秘書任燕菲教訓道。

任燕菲低著頭,一言不發。雖然內心裏覺得很委屈,但是麵對領導的無端發火,卻隻能忍了。在縣一級政府,除了兩位一把手之外,一般的副職都不設專職秘書的,但是正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不讓有專職的秘書,那可以設一個兼職秘書嘛。和孫賀州以往的情形一樣,任燕菲就是錢豔麗的兼職秘書。

要說任燕菲,以前在錢豔麗的手下倒也算混得挺得臉兒的,但是,自從錢豔麗的兒子出事之後,任燕菲的地位就江河日下了,首當其衝就成了錢豔麗的出氣筒之一。

今天早上一來,任燕菲就受了一肚子的窩囊氣。她無意中把一份材料的草稿給扔了,她想,反正已經有了修改稿了,還留著草稿幹嘛。不想錢豔麗竟莫名其妙的來找她要,她直言相告說她扔了,錢豔麗立即柳眉倒豎,厲聲喝道:你給我找出來它!任燕菲委屈地蹲在辦公桌旁翻她的字紙簍,哪曾想錢豔麗掂起紙簍往任燕菲辦公桌上一倒,一堆垃圾就那麽呈現在任燕菲麵前,幾乎埋住了她放在辦公桌上的那個鏡框。鏡框裏的任燕菲正衝著鏡頭樂呢。

任燕菲的眼淚迅速出動,她的第一衝動就是把字紙簍砸到這個不可理喻的女領導身上,第二個衝動就是大喊一聲,“這個破秘書我不幹了!”但她竟然什麽也沒有說,隻是把草稿找出來,送到了錢豔麗的辦公桌前,除了臉色難看一些之外,別無他恙。

任燕菲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坐定,心想,又一次磨煉了自己的意誌。內心裏正為自己鼓掌之時,輕輕的敲門聲響了。

聽到敲門聲的錢豔麗趕忙正襟危坐,端起辦公桌的水杯啜了一小口,然後朝任燕菲努了努嘴,示意她讓人進來。

有救星來了!任燕菲立刻有一種如獲大赦般的感覺,趕緊跑到門前,替自己的救星把門給打開了。

“錢縣長,您忙著呢。”

笑吟吟的聲音還沒有等人進門,就傳了進來。任燕菲見到來人時眼睛一亮,心裏暗歎一聲,高主席好漂亮啊。

的確,今天的高主席漂亮得超乎尋常。她穿了件很講究的無袖旗袍,將本來就不差的身材勾勒得更加迷人了,四月的天氣就搶先露出了白藕樣的胳膊,胳膊上搭了條長長的飄柔的披肩。發髻高高地綰在腦後,臉上化了淡淡的妝,相比之下,任燕菲跟錢豔麗就真的有些素過頭了!

任燕菲倒好說,素就素了,反正是青春作伴,年輕這個資本到底還是值得驕傲的,怕什麽呢?錢豔麗就不同了,從椅子之上欠了欠身子,嘴裏就開始揶揄道:“高主席穿得這麽漂亮,怎麽有空到我這裏來啊?真是稀客稀客,快坐快坐!”

任燕菲此時已經乖巧的將茶水放在女子的身旁,說了聲:“高主席,您喝茶。”

“謝謝你燕菲,聽說你們家那口子就要提副科了,女人可是半邊天,你可不能自甘平庸,給咱婦女同誌丟人哪!但凡有了進步的機會,可得抓住喲!”那高主席一邊笑眯眯的接過任燕菲遞過來的杯子,一邊笑聲的說道。

任燕菲沒有接話,這種事情她很是清楚自己最好的選擇,那就是識趣的閉上嘴巴,什麽都不說。

“錢縣長,燕菲的事情你也該考慮考慮了,這孩子跟著你,如果還沒有在鄉鎮上班的老公職位升得快,你讓她怎麽在家裏提高婦女同誌的地位喲!”高主席對於錢豔麗絲毫不見外,大大咧咧的說道。

對於高主席這樣說話,任燕菲已經是見怪不怪了。給錢豔麗當了這麽幾年的兼職秘書,任燕菲當然知道這個高主席就是錢豔麗在縣政府最為親密的人。

錢豔麗是從婦聯提上來的,當初在錢豔麗任婦聯主席的時候,這個高主席就給她當辦公室主任了。隨著錢豔麗的提拔,這高主席也就近水樓台先得月,從高主任順理成章地變成高主席了。

知道自己此時不適合呆在這裏的任燕菲,在確定了錢豔麗杯子裏的水足夠之後,就快步離開了錢豔麗的辦公室。在她離開之時,下意識地把門給關上了。

“翠霞,來我這裏有什麽事情啊?”錢豔麗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笑吟吟的對高主席問道。

“錢縣長,你家小龍的事情怎麽樣了?”高主席此時已經收斂臉上的笑容,滿臉都是關心之色。

“還能怎麽樣?這個挨千刀的小東西,居然瞞著我作了那麽多壞事,這也怪我,如果不是我把太多的心思都撲在工作上了,這孩子也不至於墮落到這個樣子。”錢豔麗嘴裏說得氣不打一處來,但畢竟,這份血濃於水的親情卻是無法抹煞的,一邊說,眼圈就有點發紅了。

高主席看著老領導恨得不成鋼的模樣,心中很清楚老領導此時的心情。要說,她此刻最恨的,根本就不是她那個不爭氣的兒子,而是現在的政法委書記王子君。

“小龍這孩子是犯了點小錯,但是孩子還小,也就是好玩,教育一下給他點教訓,吃個苦頭也就行了。某些人非得抓住小辮子不放,我看純粹是別有用心,動機不純哪!”高主席很知道怎麽順著錢縣長的話頭走,要不然她也不會在錢豔麗的關心之下,從幾個老娘們的圍攻之中脫穎而出,成為蘆北縣的婦聯主席。

她這句話,可算是說到了錢豔麗的心坎兒裏去了,臉上淚光閃爍的錢豔麗,咬著牙道:“翠霞,你要記住,寧可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王子君這個卑鄙小人他就是想看老娘的笑話呢,我可憐的孩子,在裏麵遭罪受苦了……”

說話之間,錢縣長的淚珠子就掉下來了。高主席趕忙拿出手絹道:“錢縣長,那王子君敢這麽給您過不去,您也不能對他太過寬容了,常言說得好,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他讓咱不安生,咱何必跟他那麽客氣呢?”

婦聯主席不愧是婦聯主席,直接就將問題上升了一個高度,聽著婦聯主席的話語,錢縣長雖然一萬個讚同,但是她還是歎了一口氣道:“那姓王的現在風頭正勁,咱們要和他掰腕子,談何容易啊。”

“錢縣長,您呀,您是高高在上的領導人物,知道的大都是明麵上的消息,有些小道消息,那是傳不到您耳朵裏來的。要是您聽說了這件事情啊,說不定您早就安排我去做了!”

高主席說話之間,就從自己的椅子上站了起來,扭動著腰肢來到錢縣長的身旁,胖胖的手掌窩動之間就形成了一個袖珍的小喇叭,壓低聲音對錢豔麗道:“錢縣長,現在縣裏麵都在風傳,前兩天咱們縣裏不是和博明路橋建設公司簽訂合同了嗎?那裏麵的條文,咱縣裏可虧大了,這裏麵王子君吃了大回扣的!”

錢豔麗一驚,隨即身體就挺直了幾分,半信半疑的反問道:“這事你聽誰說的?這裏麵真有什麽貓膩不成?可是,這合同簽訂可是讓石峰輝主持的啊。”

“錢縣長,那都是障眼法啊,您想呀,這個項目是王子君引來的,博明路橋建設公司也是王子君找來的,他們之間沒有什麽,毫無瓜葛,說出來您相信麽?我還聽人家說,為了做到滴水不露,王子君未雨綢繆,提前把這事給想周到了,故意把這個燙手的山芋扔給石峰輝接著,然後他私下裏漁翁得利呢。”

說起家長裏短,這位婦聯的高主席可謂是拿手好戲,她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此時在錢豔麗的心中,確實已經相信了八分了。

錢豔麗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桌子,小心的盤算著,好一會兒才歎了一口氣道:“翠霞,就算是傳得風言風語又能怎麽樣?咱們又沒有證據,唾沫星子淹不死人的。”

“咱們是沒有證據,但是王子君自己有證據啊,有道是什麽事情都怕認真,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隻要咱們將這件事情放把火給點燃了,那證據自然不用咱們找,紀委的人找證據的辦法啊,那多著呢。”高主席顯然已經想好這件事情了,因此,說起話來,條理清晰,很有說服力。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錢豔麗說話之間,嘴角的一絲笑意就挑到了嘴角。

高主席也在笑,她察覺到錢縣長有些亢奮了,話漸漸的多起來,也漸漸的隨便起來。

“翠霞,我這個人一向是與人為善,隻要別人不把我往死路上逼,我是信奉退一步海闊天空,能作朋友決不樹敵的。但是,王子君他實在是欺人太甚了,我就這一個兒子,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往監獄裏麵送吧?你說他要是把我兒子給整進去了,我這副縣長,當得還有個什麽勁兒呢?”錢豔麗把玩著手裏小小的簽字筆,說道。

高翠霞知道錢縣長已經下定了決心。當年自己還是辦公室副主任的時候,開始向婦聯主席這個位置發起衝鋒的錢副主席,就這樣說過。

“縣長,您是個好人,這麽做也是被逼無奈,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更何況他是拿您孩子過不去呢。我看,這事也不用您親自出麵,幹脆從我們婦聯辦公室裏找兩個人先向市裏反映反映。”

“嗯,那就這樣吧,對了,等一會兒你拿著我的條子去財政局要一萬塊錢。”錢豔麗說話之間,就開始在紙上快速的寫了起來。

“錢縣長,您看,您這麽說就見外了不是?我們婦聯雖然窮,但是八分錢的郵費還是出得起的。”高主席胖胖的手掌往錢豔麗寫的紙上一壓,接著道:“再說了,咱們還不是為了小龍,小龍是您的兒子,可是他在我的眼裏,跟我們家永強都是一樣的。”

錢豔麗聽著高主席如此動情的話,心裏迅速滾過一陣感動。她手裏哆嗦著,將寫好的那張字條撕了,將本來打算好的一萬,改成了兩萬,這可是她這個副縣長最大的權限了!

在一番推推搡搡之後,那簽著兩萬的紙條,最終還是落在了高主席的手裏。看著高主席屁顛兒屁顛兒的從自己辦公室裏匆匆的走了,錢豔麗的心裏就是一陣說不出的爽利。

“王子君,莫做無情之人,莫行絕情之事,否則,官場這混水裏,縱使你水性再好,紮幾個猛子之後,也會他娘的淹死;登高望遠,都他娘的摔死了!”

蘆北縣委招待所最為豪華的房間,仇天魁滿臉笑容的看著坐在自己不遠處氣質高雅的秦總,雖然她年紀輕輕,但是仇天魁知道,以她現在擁有的資產,自己隻能需仰視才見了!

“秦總,常言道,女人讓這世界更美好。今天秦總一到,更證明了這一點。”仇天魁開懷地笑著,說了個雙關語,秦虹錦聽出來了,用剩餘的笑容說,謝謝仇總,您真會說話。來,咱們幹一杯吧。

結果來了個大團圓,一桌子人都站起來,碰了個丁冬作響。

仇天魁大概是興奮得太狠了,身子一歪,碰掉了自己的筷子,他一迭聲的說,哎呀,不好意思,讓大家見笑了,並喚小姐過來換一雙。服務員正忙著倒酒,一時沒過來,仇天魁就想發火,一看秦虹錦正笑眯眯的看著他,連忙拿起餐巾紙擦了一下筷子說,沒關係沒關係,我幹洗一下就行了,現在不都是流行幹洗嗎?

氣氛頓時緩和了,一桌子的人都笑了。秦虹錦笑的同時感到有些意外,這個整個人都掉進錢眼兒裏了的仇天魁還蠻懂幽默呢。看來,酒真是個好東西呢,讓大家平日裏埋著的聰明才智全都充分發揮出來了。

這時,秦虹錦聽見自己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不用看,她也知道這是王子君的短信。自從知道了她的手機號之後,這家夥就時不時的發個短信給她。還大言不慚的說,這叫愛情的子彈隨時呼嘯而至。

秦虹錦拿起手機一看:我我想我想和你我想和你做一次愛我想和你做一次愛國主義教育的討論講座。秦虹錦又是好笑又是氣,這家夥,八成是等著自己回去呢。隨即就沒有了吃飯的心思。

人家仇天魁卻仍然興致勃勃,一邊衝她笑,一邊說道:“秦總啊,今天的簽約您已經看到了,我們公司完全有實力和您進行君誠大廈的合作,我相信,隻要你我兩家攜起手來,強強聯手,在粵東將會有一個新的地標展現在我們的眼前。”仇天魁劃動著雙手,顯得很是興奮。

仇天魁不能不興奮,在這個本來希望不大的項目之上,一向都抱著謹慎態度的秦虹錦終於吐口了,這對於他的博明路橋建設公司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大大的勝利。隻要這個協議完成,那麽他就完成了走出江省的第一步。

走出江省,將企業做大做強,去爭取更大的輝煌,這話不能僅僅停留在口頭上,還要落實在行動中。雖然他的公司在江省很是有名,但是在經濟發展的如火如荼的粵東,他依舊隻是算中等的水平,而完成這個合同,才能夠讓他們打出名氣。

借著這股東風,說不定自己的路橋建設公司就會成為江省的一個名牌,一個矗立在粵東的響當當的名牌。

和仇天魁的興奮相比,秦虹錦的表現則很是淡然,她輕輕地伸動著自己小巧的手指,輕聲的說道:“仇總,你們公司在江省果然很有手段,這麽一塊大肥肉,也能夠輕鬆至極的拿下它。不過我要提醒仇總您一句,我們君誠大廈的建設在粵東,不在江省,這塊肥肉,您真的能夠獨立吞的下去嗎?”

秦虹錦彈動著細細的手指,精致如畫的臉上,帶著一絲傲然。此時的她,就好似一個站立在自己國度裏說一不二的女皇,君臨天地,傲然獨尊。

麵對秦虹錦的質疑,仇天魁重重的點了點頭,擲地有聲的保證道:“秦總,這個工程我們公司自然接的下,您要相信我們公司的實力,我可以向您保證,我們公司一定能保質保量,按時完成這個工程。”

“保質保量,按時完成,仇總你說話當真?”秦虹錦從紅色的沙發上輕輕的站起,修長的身姿刹那間讓整個房間黯然失色。

“我們當然可以保證,這一點請秦總盡管放心。到約定的時間,我們公司一定會讓您搬進粵東新地標—君誠大廈辦公。”仇天魁朝著自己的胸脯拍了拍,臉上掛著誇張的笑容。

“既然仇總如此有誠意,那我就相信你一回,不過作為一個商人,咱們總得先君子後小人,我這裏有一份合同,請仇總先看看,如果您覺得這裏麵沒有什麽問題的話,那咱們就將這合同簽了吧。”秦虹錦手指輕輕的挑動,幾份薄薄的紙張,就已經落在了茶幾上。

仇天魁從茶幾上拿起那幾張薄薄的紙張,很是小心的看了起來。半響之後,他才抬起頭道:“秦總,這時間是不是太急迫了?另外,到期完不成工程賠款一倍我沒有意見,但是您要我在規定的時間內打好基礎,打不好就賠款,是不是有點太不合常規了呢?”

房間裏的秦虹錦,此時已經沒有了在王子君麵前千嬌百媚的小女子模樣,她笑吟吟的走到會客廳的落地窗前,麵無表情的看著外麵那顆已經抽出枝條的柳樹,好一會兒才道:“本來是沒有這一份合同的,隻不過看著仇總如此的盛意拳拳,我這才說服了其他副總,給出了這份合同,如果仇總覺得這份合同為難的話,那就請您自便好了!”

請您自便好了!這句話說得不卑不亢,卻沒有絲毫回旋的餘地,隻要仇天魁稍不滿意,那他構畫的一切夢想,就要化為泡影了。

仇天魁很不想低頭,仇天魁也很少在別人麵前低頭,但是這一次,他卻覺得他不能不低頭。這份合同對於博明路橋建設公司來說,就是一張通向康莊大道的通行證,他放棄不得,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承蒙秦總對我們公司的信賴,這個合同,我們簽了。”仇天魁仰頭看著秦虹錦窈窕的身影,沉聲的說道。

秦虹錦白玉一般的小手抖了抖,但是那如雪的小臉上,卻是沒有任何表情:“仇總,我覺得你還是充分考慮一下再作定奪。做生意嘛,光有熱情是遠遠不夠的,更何況,這合同是有法律效力的,一旦簽約,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仇天魁看著眼前這個和自己新近掛上的小蜜年齡差不多的女子,心中除了臣服,再也多不出其他的想法了,從自己的衣兜裏掏出來一支筆,仇天魁刷刷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秦虹錦從一開始就笑語嫣嫣,到最後依舊是笑語如舊,這關係到上億資金的項目,就好似一件小事一般。不過在目送著仇天魁身影的消失,秦虹錦的臉上,卻多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

“這不怪我,要怪就隻能怪你欺負了一個不該你欺負的人……”

就在秦虹錦自語之間,一個三十多歲的壯漢走進了秦虹錦的辦公室,他滿是笑容的說道:“秦總,都已經準備好了。”

“嗯,這件事情確信麽?”就好似有點不放心一般,秦虹錦沉聲的問道。

壯漢的眼裏流露出一絲詫異之色,不過,這壯漢對於自己的神情掩飾的非常好,那神色刹那間就消失的幹幹淨淨。

“我確定。”壯漢斬釘截鐵的說道。他雖然跟著這年輕的總裁才幾個月時間,但是對於讓自己欽佩不已的女子,卻有著很深的了解,見識了她殺伐決斷的模樣,很難想象她居然會為了一件小事而如此的失態。

是什麽讓她如此失態呢?

“那就去做吧。”秦虹錦朝著壯漢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就在壯漢離開的半個小時之後,這位在所有人眼中從容若定的秦總,此時已經換上了一身休閑的運動裝,無聲無息的離開了招待所這個最好的房間。她的腳步輕快歡暢,就好似有什麽重要的神情在等待著她一般……侯天東舒服的躺在沙發椅上,這幾天的事情,讓他很是得意,不為別的,就衝著自己對蘆北縣說一不二的掌控力。當然,他內心裏最滿意的,當然還是安蘆公路招商的事情。五十萬塊錢神不知鬼不覺地落到腰包裏,換成誰會不興奮呢?更何況,通過這件事情,還跟王子君不動聲色的過了一下招兒,這小子應該識趣點了,在蘆北縣,這一點還是要證明一下的,那就是,在蘆北縣,沒有人有資格跟他侯老一爭話語權的。

任何事情,謀之從眾,斷之貴獨,這一點東西,那還是要貫徹落實到位的。

蘆北縣盡在掌握之中,想著近兩天秘書給自己匯報的下麵的議論情況,他的心中就多了一絲爽利。作為一個縣委書記,侯天東要掌控全局,要隨時將可能發生的不利於自己的事情掐死在萌芽狀態,這些都需要他在下方有順暢的消息來源。

對於這一點,侯天東無疑做的很好。縣委之中他的耳目雖然不是很多,但是卻能夠保障主要的消息不會從他的耳邊溜走。

“侯書記,這是下麵報上來的文件。”秘書小鍾笑吟吟的走進來,將一指多厚的文件放在了侯天東的辦公桌之前。

侯天東點了點頭,隨手拿起一份文件翻看了兩眼,發現小鍾不但沒有離去的意思,而且嘴角的笑容,此時變得更加的燦爛。

“小鍾啊,最近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了?”侯天東沒有說話,而是朝著後麵輕輕的一躺,笑吟吟的問道。

“侯書記,也不是什麽大事,隻是出現了一些謠言。”小鍾一邊幫侯天東倒水,一邊接著道:“侯書記,最近我聽到了一些話,不知道怎麽給你匯報。”

“大膽的說,你還怕我吃了你不成?”侯天東的笑容,越加的平易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