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鄉 第四四二章 天下大勢 合久必分 分久必合

“王市長,任市長請您過去一趟。就在兩人沉吟的時候,趙國良推門走了進來,輕聲的對王子君說道。

王子君點了點頭,對劉岩富道:“這件事情目前還沒有作出決定,你也不用太著急了。”

任昌平的辦公室離王子君的辦公室並不是太遠,在王子君走進任昌平辦公室的時候,任昌平從自己的老板椅上站起身來,熱情道:“子君市長,這邊坐。”

和任昌平在沙發上坐下來,任昌平的秘書迅速的給王子君端上茶水,就快步走出去了。

“子君市長,你來了之後,咱們還沒有單獨聊過,怎麽樣,來到東埔市這些日子還適應吧?”任昌平往沙發椅上一躺,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關心,王子君早已是應對自如了,十分誠懇地感謝任市長的關心,並希望任市長在以後的工作中,暢所欲言,對自己多多指點。

兩個人說笑之間,任昌平就笑著道:“王市長,馬上就要過年了,我這兒簡直是兩眼一睜,忙到熄燈啊。這幾天的工作日程排得滿滿的,昨天要不是陶秘書長提醒我,我差點忘了還得給你配備一個副秘書長協助你工作,慚愧得很哪!”

任昌平突然提到這個問題,王子君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市長大人把自己找來,就是為了表達一下內心的慚愧的。不過,不管任昌平打的什麽主意,王子君思忖片刻,還是決定先下手為強了:“任市長,看來咱們兩個真是心有靈犀不點自通啊。昨天我的幾個老下屬來看我,有一個在那邊不是太如意,想挪挪地方,我當時喝懵了,沒考慮那麽多,就直接答應他了,您看,這事還得您來給我收場啊!”

王子君的單刀直入,一下子把任昌平醞釀已久的念頭給堵死了!對於協助王子君工作的副秘書長,他已經有了打算。今天把王子君請過來,就是想事先給他通個氣的。隻是,沒想到這家夥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理直氣壯的把一個難題給擺在這裏了。

如果自己先提出來,那作難的絕對是王子君,可是現在,這個問題讓王子君率先提了出來,任昌平就覺得犯難的人就變成自己了。

一口回絕了?對於他這個市長來說,也並不是不能,有那麽一刻,他真想快刀斬亂麻,直接給他否定了。可是,想想自己以往的打算,任昌平並不想因為這個副秘書長的位置,和王子君鬧僵了。

這麽一個要手段有手段,智勇雙全的家夥,何必招惹他呢?還是讓那些自命不凡的人剃他的頭去吧!想到那個總是高出自己一頭的家夥,任昌平的臉上流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王市長,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這話說得沒錯,我相信王市長的眼光,隻要是你看中的人,那絕對錯不了,強將手下無弱兵啊。”

任昌平豪爽的一揮手,接著道:“隻要人家願意來,我們是舉雙手歡迎的,對這位同誌的任命,我也會在耀進書記那裏盡力給你爭取的。”

王子君見任昌平痛痛快快的答應下來,感激涕零的看著任昌平笑了。但是心裏,卻是不斷琢磨著這位市長大人話語裏的意思。任昌科那一句在耀進書記那裏盡力爭取,這話說得模棱兩可,算得是一語雙關了。

看來,這個任昌平,也不是一個願意當擺設的人。在給任昌平迅速下了一個判斷之後,王子君就覺得自己的壓力陡然減輕了許多。感謝了一番任市長的好意,又在幾個問題上,跟任市長交換了意見。

兩人的談話進行了半個小時,氣氛是十分融洽的。就在這場談話接著進行下去的時候,卻聽到外麵傳來一陣喧鬧聲。

任昌平辦公室的隔音效果不錯,盡管兩個人沒有聽清喧鬧的內容,但是外麵的噪雜還是聽到了,作為政府的一二把手,兩個人就有點坐不住了。

“咚咚咚……”

急促的敲門聲中,政府秘書長陶正濤和任昌平的秘書快步走了進來,陶正濤不等任昌平問,就率先匯報道:“任市長,王市長,薛一帆和劉市長吵起來了。”

“怎麽回事?”任昌平眼中光芒一閃,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還是辦公會上的事情,薛一帆不知道怎麽得了信兒,過來找劉市長,兩人言語不和,就頂起來了!”陶正濤稍微猶豫了瞬間,沉聲的匯報道。

任昌平嗯了一聲,沒有說話,而是轉身就朝著門口走了過去,不過還沒有等他走出門,他就扭過頭朝著王子君道:“子君市長,你把兩人都給我叫過來,我跟他們談話。”

任昌平的話說得四平八穩,裏麵隱含的意思王子君卻聽懂了。不過,任昌平畢竟是政府一把手,隻要他的安排沒有違反原則,王子君也不能太擰了。這麽一想,就爽快的笑了笑,答應道:“好的,我這把他們兩個叫過來。”

“王市長,薛一帆脾氣有點大,您在分開他們兩個的時候最好注意點方式方法。”陶正濤跟在王子君的身旁,離開任昌平辦公室十幾步遠,悄聲的給王子君提醒道。

王子君點了點頭,不管此時的陶正濤出於什麽目的,王子君都對這位政府秘書長報以微笑。外麵的吵鬧聲,越來越響了,市政府辦公樓的走廊裏,站了不少看熱鬧的工作人員。

“王市長,秘書長。”看到王子君兩人走出來,大多數人的臉上,登時露出了敬畏的神色,稍微打了招呼之後,就趕緊閃到自己辦公室裏了。

劉岩富的辦公室和任昌平的辦公室並不在一個樓層,在走到劉岩富辦公室外麵的時候,此處已經站滿了人,而男女的爭吵聲,更是清晰地從辦公室裏傳了出來。

“薛一帆同誌,我的意見,是從整個市政府的角度出發,是為了大局利益,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罷,我沒必要再給你解釋了,我還要辦公,現在,請您出去!”劉岩富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火氣。

“劉市長,您口口聲聲說,您這麽做是從大局出發,維護的是市政府的利益,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作法還是欠妥當了!作為藍河集團的總經理,我得讓您聽清楚了,藍河集團有兩三千名職工,他們要工作,他們要吃飯,一旦藍河集團垮了,這麽多人怎麽辦?這個責任您擔當得起嗎?”

“難道劉市長一心為公、執政為民,連聽我們這個納稅人解釋一下的時間都沒有嗎?要真是這樣的話,那我就請教一下劉市長,您這個市長,是政府的市長,還是人民的市長?今天,您得給我說清楚了!”

薛一帆不依不饒,寸步不讓,嘴裏說著解釋一下,但是語氣和神情明顯帶了質問的意思了。門口伸頭看熱鬧的人一見王子君和陶正濤走了過來,趕緊一哄而散了,有幾個膽大的,還在門口遠遠的張望著,像是想要聽一聽這件事到底怎麽解決似的。

“秘書長,敲門。”王子君看著虛掩的門,對站在自己跟前的陶正源喝道。

實際上,此時的陶正濤也不願意來,但是作為秘書長,他不得不來,一聲不響地跟在王子君身後,一聽王子君的吩咐,趕緊在門上敲了幾下,順勢將虛掩著的門給推開了。

劉岩富的辦公室裏,劉岩富站在薛一帆的不遠處,臉色有點發紅,一雙眸子裏寫滿了憤怒。而站在他對麵的薛一帆,眼睛同樣毫不示弱的瞪著劉岩富,一副你能把我怎麽樣的囂張模樣。

在陶正濤推門走進來的時候,兩個人的目光同時朝著門口看了過來,對於陶正濤的到來,薛一帆沒什麽興趣,她的目光,瞬間落在了王子君的臉上。

和這個新來的常務副市長王子君,這已經是第二次見麵了,稍微遲疑了一下,薛一帆就先發製人的對王子君道:“王市長,您給評評理,劉市長無緣無故反對我們公司的請求,我來向劉市長要個理由,劉市長不但不給,還要把我給哄出去了!作為一級政府,三番五次的出台文件要為企業發展保駕護航,怎麽連讓企業出口氣、說句話的餘地都沒有了呢?”

王子君看著劉岩富欲言又止的模樣,臉色變得嚴峻起來,他冷冷的朝著薛一帆看了一眼道:“劉市長否定你們的請求,自然有劉市長的考慮,他沒有給你解釋的義務,你現在可以出去了。”

王子君的手,朝著門口輕輕一指,隨後又朝著陶正濤道:“秘書長,通知辦公室,在來客登記這方麵要抓緊一點,規範一點,我不希望這種事情再次發生!”

作為常務副市長,政府辦公室就在王子君主管之下,陶正濤雖然知道王子君此番話另有所指,但是此時,麵對王子君這帶著強勢的臉色,還是趕緊答應了一聲。

薛一帆作為薛耀進的女兒,在市委市政府的辦公區,那是要雨得雨,要風得風,甚至有幾個女領導幹部,見了她,都自發的與其姐妹相稱,這讓薛一帆有一種錯覺:在這塊東埔市的權力重地,她薛一帆還是有一定地位的。也正是基於這一點自得的感覺,才讓她有恃無恐的和劉岩富爭吵起來。

沒想到,王子君根本就不給她絲毫顏麵,二話不說,就想把她從這裏請出去了,說什麽嚴明一下來客登記製度,這不明擺著指桑罵槐,把她薛一帆當成不速之客了麽?

“王市長,你這是什麽意思?”薛一帆猛的扭過頭,眼裏已經帶了火。

“薛一帆,薛總,請你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就憑你剛才的行為,我覺得我完全可以向市委市政府提議,給藍河集團重新換一個掌舵人了!”王子君的話毫不客氣,直接朝著薛一帆敲打了過去。

薛一帆一下子愣在了那裏,麵對這個看上去比自己還要年輕的常務副市長,薛一帆沒來由地感到了一陣心虛,剛才和劉岩富相爭吵的膽氣,更是在這一刻,消失的幹幹淨淨。

“岩富市長,咱們走吧,這件事情,一定要向薛書記、任市長好好匯報,真是太不像話了!”王子君說話之間,一拉劉岩富,直接朝著門外走了出去,根本就沒有理會站在門口的薛一帆。

劉岩富看著昂首挺胸的從自己跟前走出去的王子君,心中一陣感慨,自己一直覺得並不比王子君差什麽,現在看來,真是不服不行啊,最起碼,在膽氣和決斷方麵,自己和這位常務副市長還是有著明顯差距的,薛一帆敢在自己麵前胡鬧,自己的遷就、忍讓,是不是對她來說就是懼怕和縱容了呢?在王子君的強勢麵前,她根本就不敢無理取鬧了嘛!

看熱鬧的人,大多都已經散去,幹幹淨淨的走廊,就好似什麽事情也未曾發生過。但是走在走廊的通道上,卻會給人一種感覺,那就是在這走廊的兩邊,正有無數雙眼睛,從四麵八方盯著你看。

“王市長,咱們現在……”陶正濤看著邁步前行的王子君,輕聲的問道。

“去任市長辦公室。”王子君朝著陶正濤揮了揮手,轉過身淡淡的道:“對於這件事情,辦公室先拿出一個處理意見,等一會我向任市長匯報。”

處理意見?陶正濤明顯吃了一驚。憑著薛耀進的麵子,王子君不由分說的把薛一帆給訓了一頓,這已經有悖常理了,再這麽追究下去,是不是太……太離譜兒了?

“王市長,劉市長,我覺得這件事隻是一件……”陶正濤從基層一步一步爬上來,當過縣委辦主任,還當過一縣之長,知道官場裏的人際關係就是蜘蛛網,人的神經比頭發絲還細還密,千絲萬縷,輕輕一撩就能觸到,於是痛了,癢了,麻了,酸了,就會生出更多的麻煩事來。因此,在這方麵,陶正濤拿捏得很準,思索了一下,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意見。

劉岩富自然懂得陶正濤的意思,盡管心裏有些不甘,卻也知道,這個處理意見一旦拿出來,那就等於把王子君置於薛耀進的對立麵了。憑著他對東埔市當局的了解,這對王子君來說,肯定沒什麽好處的。

因此,猶豫再三,劉岩富也主動對王子君勸道:“王市長,算了算了,這件事點到為止,還是別太深究了!”

劉岩富和陶正濤的意思,王子君心裏明鏡兒似的。也不向二人解釋,而是加快了向任昌平辦公室走去的腳步。

任昌平一直在辦公室裏坐著,隻是,在王子君走進辦公室之前,就已經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經過。坐在自己的辦公椅上,看著邁步走進來的王子君,任昌平心裏突然冒出來一個念頭,那就是有這麽一個敢闖敢拚的副市長,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呢。

“王市長,這件事情,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一帆這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除了脾氣有點大,其他的倒也有可圈可點之處,要不這樣,等會兒我給她打電話,讓她給劉市長當麵道歉怎麽樣?”任昌平聽了王子君的匯報之後,手指輕輕地敲了敲桌子,輕聲的說道。

對於任昌平這種息事寧人的態度,王子君似乎早有預料,他端起自己麵前的水杯喝了一口道:“任市長,您的意思我明白,隻是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現在這件事情已經鬧得整個大院都知道了,過不了兩天,全市大小單位都會傳遍了。如果大家可以為所欲為,當麵指責市政府領導,政府還有沒有公信力?領導還有沒有尊嚴可講?這豈不是要亂了套嘛!”

任昌平沒想到王子君的態度竟會這般的強硬,深深的看了王子君一眼,為難道:“子君市長,這本來就隻是工作之上的爭執,再說了,這事情要是處理的話,耀進書記那邊……”

王子君哪裏不明白任昌平的意思?他對於自己在東埔市已經有了定位,當下笑了笑道:“如果任市長您不好說的話,那我就向薛書記解釋一下,我相信,薛書記通情達理,肯定會從大局出發,支持我們市政府的決定。”

“那就這樣吧!”任昌平的手掌在桌子之上輕輕地敲了一下,這才沉聲的道:“那這件事情,就麻煩子君市長向薛書記解釋一下吧。”

王子君點了點頭,將這件事情接了下來。

“王市長,這件事情,鬧大了對你不好?”劉岩富在離開任昌平辦公室之後,在走廊之上拉住王子君,輕聲的說道。

“岩富,有時候鬧大了並不見得不好。如果對這種事情我也不發表什麽意見的話,恐怕以後在東埔市裏,咱們都成了可有可無,任人擺布的木偶了!”王子君從煙盒之中拿出了一根煙遞給劉岩富,笑嗬嗬的說道。

可有可無的人,劉岩富咀嚼著王子君話語之中的意思,心中翻騰不已。在來到東埔市之後,他這個掛職的副市長可不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嗎,現在王子君要是和以往的自己一般,恐怕也會因為薛耀進以及任昌平的壓製,重蹈舊轍,淪落到自己以往的境地。

現在,王子君一次次的強勢出手,雖然得罪了不少人,卻也向很多人表明了態度,那就是在有些事情上,不能沒有他王子君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