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零二章 捅捅馬蜂窩 天然的蜂蜜就出來了

以往胡一峰當省長的時候,王子君也來過他的辦公室,隻不過其時隻是例行公事匯報工作,自從胡一峰接替了聶賀軍成為山省的省委書記之後,王子君來他辦公室匯報工作這還是第一次。

胡一峰在王子君走進自己辦公室的時候,就笑著揚了揚手中的一份文件,和顏悅色道:“子君市長來了,快坐下,我這裏還有好茶葉呢,你喜歡喝哪個讓小謝給你沏上。”

這個時候的胡一峰,看王子君的目光很生動,一副關心下屬的模樣。看著胡一峰隨意的樣子,既平易近人又和藹可親,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就是一個關心晚輩的長輩呢。

王子君感受著胡一峰的態度,心中暗道,胡一峰到底是宦海沉浮多年,最起碼的心胸還是有的,至少沒有當麵給自己小鞋穿。

在謝榮金倒好茶走出房間之後,胡一峰放下了文件道:“子君市長,近來東埔市的工作怎麽樣?”

“一峰書記,東埔市的工作在董書記的領導下,認真落實省委省政府的指示精神,力爭到今年年底,再有一個小突破……”王子君一邊說著冠冕堂皇的話,一邊注意著胡一峰的態度。

在王子君匯報了一半的時候,胡一峰就擺了擺手阻止道:“子君哪,你這個大市長來我這裏,不會就是為了把你們東埔市的政府工作報告再給我背一遍吧?”

“胡書記眼神犀利,真是英明啊,我來您這裏還真不是為了背政府工作報告,您知道,那個報告雖然是我做的,但是說實話,我還真是背不下來,沒那麽好的記性啊!”

聽著王子君的小幽默,胡一峰也不由得笑了起來。雖然對王子君從心底有些恨極,但是此時此刻,胡一峰不得不承認,這年輕人身上有一些讓人不自覺被他吸引的東西。至於這東西是什麽,胡一峰始終參悟不透。

因為笑聲,辦公室裏的氣氛頓時好了很多。而兩個人的笑聲,也透過虛掩的門,傳到了隔壁的謝榮金的辦公室之中,正有一句沒一句的和謝榮金聊天的董得拱,聽著這笑聲,越加有點摸不清頭腦,心說這究竟是怎麽了,太陽是不是真的流行從西邊出來了。

“好了,別在我這裏耍貧了,究竟是什麽事情你就直說吧,我就五分鍾時間,稍後還有一個會議呢。”收起笑容的胡一峰,沉聲的朝著王子君說道。

五分鍾之後有個會,看來,這董得拱董廳長等了半天的召見估計要悲劇了。心中暗自關心了一下董廳長,王子君就沉聲的朝著胡一峰道:“一峰書記,說起來真是慚愧啊,我是來向您求援的。”

“哦,你說說是怎麽回事?”胡一峰的腦子轉得飛快,在想到東埔市的事情之時,他想到的第一個應該向他來求援的人應該是董國慶,而不該是王子君。

再說了,就算是來求援,他們也該像羅南市的程自學一般,將自己這幫省領導單個擊破,分開來對付,董國慶對付他胡一峰,王子君則對付石堅昀。

“一峰書記,事情是這樣的,我們東埔市為了響應省委積極探索人事體製改革的號召,在東埔市進行了一次兩辦工作人員的遴選。”王子君的神色,在這個時候變得嚴肅了起來,此時的他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味,就算是胡一峰以苛刻的態度來檢驗王子君的言行,也不得不承認這個時候的王市長,真的是一點毛病也挑不出來。

“這個事情我聽說了,對於你們這種敢為天下先的創新精神,我和錢江部長談話的時候,是讚同過的。”胡一峰擺了擺手,淡淡的說道。

王子君見胡一峰這麽說,當下就順水推舟的道:“您的指示,董書記在前些時候已經傳達了,對我們整個市委班子,都是一種振奮。當時我們別的心思都沒有,就是一門心思的想把這項工作做好,做紮實,無論怎樣,都不能給胡書記您丟臉。”

胡一峰越聽王子君的話越不是味道,是你們自己出的新點子,怎麽成貫徹落實我的指示精神了?這麽一想,心裏就有些後悔,暗道看來以後跟這小子說話可得留意點兒,要不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把自己給繞進去了,到那個時候,就算自己想哭,都找不到廟門呢。

心中念頭閃動的胡一峰,並沒有接著開口,而是等著王子君將這件事情說下去。

“為了將這項工作做好,我們召開了好幾次會議,對每一個步驟,都設計了精細的方案,以確保在這次遴選之中,絕對不能出現任何瑕疵和紕漏,更要通過這次遴選,將最為優秀的人才選出來,隻有這樣,才不辜負一峰書記您對我們東埔市這項工作的期望。”

看著侃侃而談的王子君,胡一峰真是有點腦袋大,王子君這家夥居然不由分說地把這件事跟他扯到了一起。當即沉吟了瞬間,這才道:“中組部的陳部長和許部長去你們東埔市調研黨建工作,可是被人攔住反映你們這遴選之中有問題啊!”

“一峰書記,這件事情是我們工作中的失誤。實不相瞞,這次遴選的過程中,現在想想也確實有問題。”王子君正視著胡一峰,一字一句的說道。

出事的黨恒是董國慶的人,這個事情胡一峰心中清楚的很,現在王子君直接用錯誤兩個字用在這件事情上,莫不是他要對黨恒下狠手不成?一瞬間心思想了很多的胡一峰,此時開始思量自己在這件事情上的態度。

如果表態太積極的話,那正是順了王子君的意,掉進這家夥挖好的坑裏了;如果否決了王子君的話呢,那更不行,盡管他知道自己清白無比,但是作為一省的省委書記,胡一峰不希望在工作中有被人戳脊梁骨的事情發生。

“嗯”,做領導也有好處,那就是有了一時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可以暫時不表態,等事情進一步明確了之後再表態,對於領導來說也不晚。

“在發生了這件事情之後,我們開了一個反思會,這才發現我們這次遴選最大的錯誤,就是想要將事情辦得最完美,選擇最優秀的人才進入市兩辦。這種想法的初衷是好的,但是在實施的具體過程中,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手段上未免有些苛刻了!”

“筆試麵試方麵,因為是考試,考的分數不到,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但是在體檢這個環節,我們在反思之後,就發現自己在人為的製造矛盾。這其中如果牽涉到某個官員的家屬,問題就變得更嚴重了。”王子君的聲音在胡一峰的辦公室裏不斷地回**,胡一峰看著侃侃而談的王子君,一時間有點摸不清他究竟是打的什麽主意。

“你給我說這個,是不是想要讓我拿你的這一番反省,向陳部長去解釋?”胡一峰將端起來的水杯重新放下,輕聲的朝著王子君問道。

就王子君提供的這個答案,胡一峰覺得非常的牽強附會,如果自己拿這個理由去解釋,也許陳部長表麵上給他胡一峰麵子不會說什麽,但是在心裏,肯定會恥笑自己的。

“一峰書記,這件事情,我們真的不準備解釋,我們相信陳部長和省委領導的眼光是雪亮的。”王子君仰起頭,給了胡一峰一個淡定的笑容。

胡一峰有點暈,相信我們的眼光,那你來我這裏幹什麽來了?心中對王子君本來就有的怨氣,一下子升了起來,他朝著王子君看了一眼,沉聲的道:“那你來我這裏,不會就是為了跑來告訴我,你胡書記的眼光也是雪亮的吧?”

“當然不是,一峰書記的眼光是雪亮,這是全省幹部群眾早就達成的共識,根本就不用您來告訴,我是來送邀請函的,我們東埔市為了以這次幹部遴選為鑒,總結經驗,吸取教訓,特地準備了一個由人事方麵的專家、學者、群眾、參加遴選的人員以及人事考試組織者共同參加的辯論會,對這次幹部遴選存在的問題進行一次大辯論,從而為下次更好的完成遴選工作做基礎。”說話之間,王子君奉上了兩張請帖,嘴中更是笑眯眯的道:“請一峰書記您務必光臨指導啊!”

辯論會,胡一峰看著王子君手中的請帖,瞬間就明白了王子君他們在這件事情上的打算。看著王子君臉上燦爛的笑容,他輕輕的接過請帖:“這個辯論會是誰的主意。”

“一峰書記,如果成功了,是我們東埔市全體班子智慧的結晶。”王子君沒有直接回答胡一峰的這個問題,而是帶著一絲迂回的輕聲說道。

胡一峰哈哈一笑,指了指王子君,說了一聲狡猾。而王子君卻是隻笑了笑,沒有說話。

“好了,這個辯論會,我一定去旁聽,你手中這一份請帖既然已經拿出來了,那就一客不煩二主,也給我留下吧,我去邀請陳部長。”胡一峰看了看屏幕上的時間,很是爽朗的說道。

王子君也沒有客氣,雙手將請帖奉上之後,嘴中更是連忙感謝道:“那就麻煩一峰書記您了。”

“既然你們已經把台子搭好了,我就配合你們一下。至於這場戲能唱到什麽火候,那還得看你們自己。我可提醒你們,如果這一次唱砸了的話,那就兩罪並罰,絕不姑息!”胡一峰將請帖在辦公桌上一放,臉上變得嚴肅起來。

王子君心說官大就是好,想怎麽變臉就怎麽變臉。他和胡一峰雖然在心中早就撕破了麵皮,恨不得把對方一腳踹死,但是此時表麵上的規矩,兩個人該遵守的還是要遵守。所以聽到胡一峰這般的安排,他趕忙道:“一峰書記放心,我們一定完成任務。”

胡一峰沒有再說話,隻是端起茶杯來喝茶,這其實就是一個暗示,那就是事情談完了,你可以走人了。

看著胡一峰悠然自得的等自己走的樣子,王子君心中沒來由的升起了一絲淡淡的傲氣,他搓了搓手,好似沒有看到胡一峰端著茶杯的動作,接著誠懇的說道:“一峰書記,我還想向您匯報一下思想,近來,我發現我在思想上有一些滑坡……”

聽著王子君的關於自己思想的剖析,胡一峰的頭都有點大了,他知道這小子分明就是為了氣自己,要是其他人,胡一峰說不定會一笑而過,但是麵對笑吟吟的王子君,胡一峰就覺得一股怒意從自己的心頭直升而起。

自己還真是被這小子給氣倒了,心裏雖然明白,卻無法反駁。看著王子君一臉誠懇地匯報思想的姿態,胡一峰就覺得自己的心裏猛的哆嗦,也許是這小子太明白了,他跟自己的關係根本就是無法修複的。當下也沒有了什麽顧忌,胡一峰強壓了一絲怒氣之後,這才道:“子君市長,隻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大家都沒有現成的經驗可循,都是摸著石頭過河。你年輕,有創新精神也是不錯的!”

“是,我一定按照一峰書記的指示,進一步加強自己的學習。”王子君立馬就順杆爬了,他現在要的可不是什麽思想學習,隻是想要耗一耗胡一峰的時間。

胡一峰可沒心情跟他在這兒幹耗,在講了兩點之後,就沉聲的對王子君道:“子君,學習主要還是靠自己,你以後無論多忙,都要加強學習啊!”

“我還有一個會,這就得走了,要不然咱們還能再好好談談。”胡一峰朝著正在轉動的鍾表看了一眼,然後有些可惜的朝著王子君說道。

王子君也露出了可惜的神情,但是究竟心中是怎麽想的,隻有他們兩個人知道。當謝榮金敲開胡一峰辦公室的門,來請胡一峰參加會議的時候,就見兩個人滿臉笑容的從辦公室之中走出來,顯得很是親熱。

正等著胡一峰接見的董得拱,在兩人走出來的時候,趕忙從自己的位置上站起來朝著胡一峰迎了過去,嘴中更是恭敬的喊了一聲胡書記。

胡一峰朝著他點了點頭,又和王子君說了兩句之後,這才帶著謝榮金離開。

“這兩個人怎麽說的這麽好,莫不是這個王子君有什麽魅力,這麽快就能夠讓一峰書記對他另眼相看?”心中思索著的董得拱,在看向王子君之時,臉上的笑容已經變得越加的燦爛,他朝著王子君走了兩步,輕輕地笑道:“子君市長,這都快中午了,到老哥那裏喝酒去,你要是不去,那可是不給老哥我麵子啊!”

王子君看著董得拱那燦爛無比的笑容,嗬嗬一笑道:“董廳長,到您那裏喝酒,我可是求之不得,不過我今天實在是有點不敢去,程書記在那兒哭窮呢,我哪有胃口吃得下去喲。”

“嘿嘿,這個你放心,咱們去別家,老程那裏我讓書記陪著,管飽他滿意就是了。”董得拱雖然剛才和程自學說的很好,但是此時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大手一揮,很是堅定的說道。

對於董得拱的勢利王子君雖然有些不喜歡,但是現實就是這樣,他就算是再不喜歡,也隻能看著。和董得拱聊了幾句之後,王子君就和他一起離開了省委大院。

胡一峰坐在車中,靜靜的思索著王子君給自己的請帖,越想越覺得這個辯論會對於陳副部長這等治理與推動幹部公務員改變的領導來說意義重大。而那個影響了東埔市形象的告狀事件在這辯論會的影響下,根本就算不了什麽。

暗箱操作和要求過嚴,這裏麵的區別大了去了。而上級領導對於改革之中出現的認識錯誤,一般都很是寬宏。

“王子君這個人,不簡單哪!”

關永賀此時已經是省委秘書長了,雖然因為一些原因省委常委的任命還沒有下來,但是在山省的幹部眼中,他這個常委基本上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在胡一峰上車之後,關永賀就一直在關注著胡一峰的反應,聽到胡一峰突發感慨,他眉頭動了動,卻是沒有敢亂說話。

畢竟他們一派和王子君的關係,已經是勢若冰火了,胡一峰說這種話一句接不對的話,那可是要影響他在胡一峰心目中的地位的。而現在這種時候,對他來說很是關鍵。而能夠讓他登上常委寶座最主要的,起關鍵作用的就是胡一峰的態度。

“老關哪,你回去之後從我那裏拿一張請帖,邀請陳部長去看一場辯論。”胡一峰朝坐在自己旁邊的關永賀點了點頭,沉聲的說道。

關永賀答應一聲,試探著問道:“胡書記,什麽辯論會啊,值得陳部長親自去看?”

“東埔市組織的一次小型辯論會,不過陳部長應該很感興趣。”胡一峰朝著車裏的後座上一躺,聲音裏帶種一絲隱約的蕭瑟。

東埔市的這場辯論會設在了山大校園的一個學術報告廳之中,觀眾席上座無虛席,看上去和一個最為普通的辯論會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區別,但是隨著省委書記胡一峰等人的到來,整個辯論會的規格立馬就抬高了。

山大的校長以及一班的校領導,再加上學校裏有名的專家教授可謂是齊聚一堂,隻為了聽這次辯論會。

辯論會的各方,都是名不經傳的人物,如果說這其中官職最大的,也就是東埔市人事局的一位副局長。但是就這麽一些人,隻是一個開頭,就將這次辯論會推向了一個火熱的頂點。

因為在辯論會的對麵,站的是一些在體檢的過程中被刷下來的考生。他們在一開始,就用無比犀利的話語,就體檢是不是可以嚴格到外貌這個問題,提出了他們的質疑。

雖然他們來的時候,已經有東埔市組織部的人給他們授意過,讓他們不要那麽言辭過激,但是常言道,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一旦觸及自己的切身利益,情緒是很難控製的。想想這麽多天的憋屈,失意,很多人根本就沒有忍住,而這些忍不住的人,自然也就無法按照領導的意圖行事。

“幹部遴選,不是選美,我覺得隻要身體健康,有為人民服務的能力就行,至於個頭不是太高、視力是不是眼神犀利,這些都沒有太大的關係。”

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在辯論之中越說越是激動,他朝著正在自己對麵的那位東埔市人事局的副局長大聲的質問道:“廖局長,您告訴我,作為兩辦工作人員,又不是什麽特殊的崗位,戴不戴眼鏡有什麽區別?要是有區別的話,是不是我們這些戴眼鏡的人,都應該給眼睛做激光手術,將自己的眼睛治好?”

東埔市人事局的這位廖副局長,此時心裏也很是憋屈,被人當成靶子豎起來,這事放在誰身上,誰都高興不起來。可是,誰讓他是主持這次兩辦遴選的人事局負責人呢。

麵對這位戴著眼鏡,明顯有點情緒過激的年輕考生,廖局長心裏暗罵,這一條又不是我製定的,你要是質疑,也該去問組織部的那幾個王八蛋,跟我有什麽關係!

開這種辯論會本身就是為了給東埔市遴選組織者開脫的,還真有人把它給當真了!但是這種話他可是不敢說出口,現在下麵觀看的不但有東埔市的一幫領導,還有山省的領導,如果稍微答錯了,那自己潺潺流淌的生命之溪就會奔向一大片死水,進而使自己的政治前途消失在死水之中了。如今這個節骨眼兒上,他必須堅持一個態度: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廖副局長打起精神,腦子飛快的旋轉,作為一個官場的老油子,他回答這個問題起來,卻也是遊刃有餘,恰到好處的:“這個小同誌意見提得好。我覺得你的觀點,應該辯證地去看,首先我們先捫心自問一下,這次我們東埔市進行兩辦遴選,目的是什麽?”

“目的就是優中選優,你說對不對?”不等那年輕人回答,廖副局長已經率先把自己問的這個問題給搶答了。

年輕的提問者雖然很想否認廖副局長的話,但是卻也隻能點頭。

這位人事局的副局長看到自己引到對方的話語有效,接著很是自信的說道:“我不否認,在這次遴選中,你筆試的成績和麵試的成績都比競爭對手高,但是我說一句你看看對不對,那就是最後進入體檢的人,在能力上,也並不比你差多少。年輕人,當你落選的時候,我也為你很是可惜。我看了你的成績,筆試和麵試加起來隻比第二名高三分是不是?”

“是。”年輕人畢竟沒有什麽經驗,在廖副局長的話語之下,他就跟著廖副局長的話題走了下去。

越加開始自信的廖副局長,開始不把這件事情當成什麽苦差事了,有這麽多省市領導看著自己,如果能夠表現出彩,說不定領導一個高興,還給自己提拔了呢。

“既然你們兩個素質差不多,能力差不多,而這次兩辦遴選又是優中選優,你說,我們為什麽不在你們兩個人選中選一個身體素質更好的,非要選你呢?戴眼鏡不是什麽錯誤,更不是什麽疾病,可是你不覺得他不戴眼鏡,在視力方麵本身就是一個優勢麽?”

年輕的考生雖然覺得廖副局長的話語有些不對勁,但是讓他說出哪裏不對,他一時間有說不出來,看著台上侃侃而談的廖副局長,年輕考生最終也沒有說出話來。

而其作為對麵的考生,一個個也接著出馬,他們都從自己的利益出發,說明自己落選不應該,但是這位廖副局長卻是一劍破萬法,就拿著優中選優這一條說事,可謂是無往不利,將所有人的進攻,盡皆給擋在了門戶之外了。

東埔市的大多數領導,此時的臉色都變得有些燦爛,他們覺得廖副局長說的不錯。而通過這次辯論會,更說明他們的決策不錯。而那嚴苛的體檢標準,更是沒有一點的錯。

董國慶坐在胡一峰的不遠處,大多數的時間,他的注意力不是在辯論台上,而是在關注著一峰書記的臉色,現在這件事情對他來說,最關鍵的是得到一峰書記的認同,隻要胡一峰不再質疑東埔市的工作,不再質疑他董國慶的工作就足夠了。

在這次辯論開始的時候,火爆的場麵有點讓董國慶後悔舉辦這次辯論,但是隨著廖副局長一夫當關的開解,董國慶發現胡一峰臉上的笑容多了。

這是一個好兆頭,看來一峰書記對這次辯論還是滿意的。董國慶看著台上的廖副局長,越看心裏越是高興,於是就有了給這個勞苦功高的廖副局長一個獎勵的想法。

當廖副局長將因為齙牙而神情激動地陳豪宇擋住之後,這次辯論可以說已經是沒有什麽異議了。而一些請來的專家學者,此時也準備開始依照廖副局長的觀點,進行點評。

王子君坐在台下,心中很有些不是滋味,雖然這廖副局長煞有介事的一番分析已經取得了勝利,幾乎可以說是東埔市委市政府在這件事情上一個華麗的轉身,是將這件事情扭轉過來的一個關鍵,但是王子君的心裏卻怎麽也轉不過彎兒來。一時心裏有些發窘,從未像今天這樣強烈地感到自己缺乏深度。

他舉辦這次辯論會,主要的目的並不是消除陳豪宇告狀的影響,他主要的目的是通過這次辯論,能夠促進統一的體檢標準出台,是為了讓更多參加公務員考試的人能夠在體檢一關之中得到公正的待遇。

但是這場在廖副局長主持之下,幾乎是一麵倒的辯論,讓他怎麽也想不到。他心中倒不是怨廖副局長。畢竟廖副局長也是站在自己的立場之上。

在王子君的心中,廖副局長的話並不是無懈可擊,但是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不適合站起來,因為他現在是東埔市的市長。要是站起來講話的話,產生什麽樣的影響很難預料。

但是如果自己不站起來的話,那這場自己精心組織的辯論,最終就隻能無疾而終了,甚至會成為阻礙公正體檢標準出台的一個絆腳石。而這塊石頭,還不知道要絆倒多少人。一顆流星如果不劃破夜空,有誰會注意到它的存在呢?看來它是以不存在換取了存在,王子君自忖自己應該學習流星,一旦出發就不問歸程。

“對於廖副局長的話,我……”一位從山省行政學院請來的老教授,很是盡職的開始講話,雖然他還沒有講出自己的意思,但是王子君明白他將要講什麽。

想到這件事情最終的結果竟然會是這樣,王子君緩緩的站了起來道:“張教授,打攪您一下,我想就此事發表一些意見。”

講話的時候被人打斷,這本來是讓人很是有些惱火的事情。這位張教授作為專家,也很是講究麵子,在看到王子君年輕的臉時,他還準備將自己的不滿說出來,但是還沒有等他開口,坐在他旁邊的人就已經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是東埔市的王子君。”

聽到這句介紹,張教授一愣,這才反應過來,這個要發言的年輕人坐的竟然是領導席。

王子君的開口,不但讓辯論會上的各色人員吃驚不已,就是胡一峰等人也感到有些意外。不過他們都沒有開口,而是看著王子君要說什麽。

“這個人是?”陳副部長一直靜靜地看著辯論會,臉色表情平靜如鏡麵的他,讓人根本就看不出喜和悲。胡一峰雖然已經不用討好陳副部長,但是卻也願意和他進一步加深一些關係。

“這是東埔市的市長王子君。”胡一峰在朝著王子君看了一眼之後,輕聲的說道。

陳副部長點了點頭,不再說話。而胡一峰此時也好似沒有說話的興趣,他將自己麵前的一個水杯端起喝了半杯水,就繼續將目光落在已經沒有人發言的辯論台方向。

“您先說。”張教授很是自然的朝著王子君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王子君可以說了。

“這次辯論,我本來是不想發表觀點的,但是今天的辯論氛圍,卻讓人感到很是振奮,捅一捅馬蜂窩,或許就能嚐到天然的蜂蜜了!我相信真理越辯越明,今天我把自己的觀點亮出來,希望能夠拋磚引玉。”王子君聲音不高,說的也很是客氣,但是聽著他說話的人,卻一個個緊緊地看著他。

“剛才的辯論,我認為很精彩,特別是廖副局長從優中選優的這個觀點的闡述,我覺得很是不錯。”

王子君的肯定,讓廖副局長心中大喜,畢竟王市長肯定的是他的觀點。而對於他來說,能夠得到王市長的肯定,那就等於一條通天之路,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可是從我自身的感覺之中,卻覺得廖副局長的話有些偏頗了。這次東埔市兩辦的遴選,可謂是千軍萬馬搶占獨木橋,大有新科舉的味道。但是,我們不管形式是什麽,最根本的出發點就是敞開出口,嚴把入口,把基層的優秀人才選拔到兩辦,放到合適的位置上來。我們提倡了優中選優,但是這種優中選優,並不是無條件的優中選優。在我看來,這種優中選優,乃是在一種社會公平的前提下的優中選優。”

“人性不同,各如其麵,而每一個人的體貌,更不會完全相同,在生活中,相貌出眾的人比之體貌一般的人,在很多方麵都占優勢。”王子君說到這裏,用犀利的目光掃了一眼全場,深沉地說道:“大家都知道現在年輕人喜歡把歌壇裏的一些歌手稱之為偶像派和實力派,大家應該能夠認同我的觀點。”

“不過我要說的是,我們的遴選不是選美,它的出發點雖然是優中選優,但是這種優中選優是在相對公平的情況係的優中選優。是在能夠正常履行工作職責的年輕幹部之中的優中選優!隻有在公平的前提下,才能夠實現遴選工作的公開公正競爭擇優!”

王子君的話並不多,卻起到了一石激起千層浪的效果。剛剛在廖副局長無雙的辯論之下有些不知所措的陳豪宇等人,此時一個個眼睛都亮了起來。

自己等人因為小毛病而喪失了這次遴選的機會,看上去是因為自己的原因,但是實際上這何嚐不是對自己等人的一種不公平。而這種公平,本來是自己等人所應該享有的。

一波新的**,這個時候再次掀起,但是下方領導席上的人,大多數已經沒有心思注意這些了。他們大多在沉思的王子君的話語,以及因為這番話所帶來的後果。

胡一峰對於組織工作並不陌生,此時的他輕輕地皺了皺眉頭,就將目光看向了坐在自己旁邊的陳部長。作為一個合格的地方領導,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最應該注意的是什麽。

“很不錯,這個觀點,讓人耳目一新啊!”一直很是嚴肅的陳部長,臉上露出了一絲興奮的神色。他好似知道胡一峰在看他,沉聲的朝著胡一峰說道。

胡一峰笑了笑道:“子君市長是一個很有想法的同誌。”

“公開公正競爭擇優,說得好啊!”陳部長的肩膀朝著胡一峰湊了湊,輕聲的道:“這次回去部裏麵就準備研究關於人事改革的事情,我本來還有些拿不定注意,但是這一次有了王子君的話墊底,我就不用再為難嘍。”

胡一峰心中雖然很是有些不情願,但是此時也隻能幫著王子君大唱讚歌道:“子君的觀點我覺得很不錯,隻有在公平的基礎上,才能夠實現遴選的競爭擇優。如果連公平都做不到的話,那競爭擇優也就是一句空話。”

“一峰書記,這次辯論會,可是我山省之行最大的收獲之一,請你幫我告訴東埔市的同誌,就說他們搞的遴選工作,雖然存在著這樣和那樣的缺點,但是這種敢於創新的精神,卻是值得嘉獎的。願他們東埔市的班子永遠保持著這種勇於創新的精神,相信隻有勇於創新,東埔市的工作才能夠走的更遠。”

胡一峰點了點頭,鄭重的道:“我一定傳達到。”

辯論會結束了,最後的辯論,已經開始圍著公平這兩個字進行了,雙方辯論的都很是緊張,這也讓這次辯論會變得很是圓滿。

但是和這次辯論會相比,東埔市的領導們更加重視的是胡一峰傳達的陳部長的話。這話雖然不長,但是卻讓很多人都知道東埔市這次壓在頭上的危機,已經消失了一大半。

而關於黨恒的處理意見,最終也下來了,隻是因為這次演講會已經將大部分的問題推給了體檢製度,所以他的處理隻是一個警告處分。

隨著又一場雪的到來,整個東埔市已經變成了銀裝素裹的世界,年關近了,小區裏像一個漏風的袖管,天寒地凍。在喜迎瑞雪的日子之中,年的味道,也變得越來越濃了起來。在以往過年的日子之中,王子君對拜年並不是太注重,但是隨著他坐穩了東埔市市長的位置,一波又一波的拜年大軍,已經開始朝著他襲擊而來了。

幸好王子君住的地方隻有他自己,但是就算如此,隻要他一下班,就會見到在自己的房子之外,又有各種各樣的小車停著了。

對待這些送禮者,王子君也算是區別對待,對於那些和自己關係一般的人,王子君是能夠躲過去,那就躲過去,而對於那些和自己自己關係好的人,王子君就通過趙國良來安排時間,和對方聊上一聊。

作為一個重生者,王子君知道在國情如此的情況下,如果自己表現得和現實太脫節,未免顯得有點矯情了。每天早晨太陽升起來的時候,上班的人們迎著冬天寒冷的陽光大步流星地往單位裏趕,王子君就在心裏對自己說,生活就是存在,存在就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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