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二八章 羅南初鳴 一切為了發展

在通往羅南市的道路上,一輛黑色的奧迪車正向著羅南市的方向飛速行駛。雖然車子的穩定性非常不錯,但是道路上不時出現的坑坑窪窪,仍會讓車子不時的顛簸那麽一兩下。

“王書記,要想富,先修路,作為全省唯一一條沒有通高速公路的地級市,羅南市的擔子很重啊!”許錢江在車子再次顛簸了一下之後,輕聲的對王子君說道。

王子君今天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顯得非常的成熟穩重。這一身衣服,是張露佳前些日子送給他的。

而他的眼眶上,此時更多了一副眼鏡,這幅眼鏡其實就是一副沒有任何度數的平鏡。不過黝黑的鏡框,卻是給人一種成熟穩重的感覺。

“許部長您放心,羅南市的這條路,肯定會修的,不為別的,就等著許部長您來我們羅南市檢查指導工作。”王子君說話的聲音不高,既像是代表羅南作出的承諾,又把許錢江給哄得十分受用。

說實話,對於王子君的這種態度,許錢江還是很滿意的。能讓這個自信滿滿的年輕人把你放在眼裏,實在是不容易喲!這家夥是何等的鋒芒畢露,卻並非眾矢之的,想到這裏,許錢江的心裏又有些不舒服,按說,下級巴結一下上級,那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輪到這家夥身上,反倒成了一種奢望了。

本來,這次來送王子君上任,許錢江是不想來的,但是不管是省委書記胡一峰還是省長石堅昀,在這件事上態度出奇的一致:要求他親自來一趟。

倒不是因為羅南市的市委書記是個多麽重要的角色,而是因為上任的不是別人,而是這個總讓人不得安寧的家夥太不省心了。

多年的從政經驗告訴許錢江,出頭的椽子先爛,為官之道講究的是道可道,非常道,即使你縱有千般的天大本事,也得把尾巴給夾緊了,否則,就會遭人忌恨,就會被發配邊疆了。王子君的政途之路,何嚐不是如此呢?在許錢江看來,王子君被發配到羅南市就任,那就是有人想對他敲山震虎的結果。

想到這些,許錢江不由得想到了前幾天,那時候同樣是送人上任,隻不過送的人是東埔市的市委書記而已。

“嗯,子君,省委將你安排到羅南市,就是對你寄予厚望,想要你擔當起改變羅南現狀的重任。在全省的經濟發展之中,羅南市的現狀,已經拖了我們全省經濟發展的後腿。對於這個情況,省委主要領導很是重視啊!”許錢江手指彈了彈,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道。

王子君笑了笑,回應道:“羅南市要發展,人才是關鍵。以後還得需要省委和錢部長的大力支持啊!”

“省委既然讓你來羅南市,除了對你寄予厚望,還有一份沉甸甸的信任。你完全可以對羅南進行一次大手術,你盡管放心去幹,省委省政府就是你堅實的後盾。”許錢江的聲音不高,但是這番話卻說得很有蠱惑力。

王子君看著許錢江,嘴裏在感謝,但是心裏卻是一陣冷笑。暗道你許大部長真是會給自己下套,什麽放手去幹,什麽盡管在羅南施展你的手術刀,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羅南市就是這麽容易放手幹的?別的不說,就那種細細密密的蜘蛛網似的關係網,就是牽一發動全身,打斷骨頭連著筋,一旦弄出什麽亂子來,恐怕第一個找自己事的,就是省委。

車子在行駛之中,終於來到了羅南市地界。在他們的車子?還沒有走到那寫著羅南市界的界柱下麵,就看到一溜黑色的汽車,正停在界柱下麵。

“停車。”看著等在那裏的一溜人,許錢江朝著司機沉聲的吩咐道。

當司機穩穩的將車子停下來的時候,已經從市委書記挪到人大主任位置上的程自學,已經搶先一步朝著許錢江迎了過來。而在他的身後的李貴年,則是皺了一下眉頭,然後也跟著走了上來。

“許部長,歡迎您來羅南市。”程自學已經算是從羅南市權利的中心退了下來,對許錢江,也就沒有以往的尊重。畢竟現在的他已經算是定了位置,根本就沒有別的出路了,許錢江雖然是組織部長,但是一個不能提升自己的組織部長,對於將來隻有一條路可走的程自學,已經是無欲則剛,沒有太大的吸引力了。

許錢江也明白這一點,因此,和程自學握手的時候,力氣就格外的大了一點,而且一邊握手還一邊笑侃著道:“程主任,精神還不錯嘛,這就好,你可是老羅南了,以後的日子裏,王書記的保駕護航工作可都交給你了,你要是完不成這個任務,可不要怪我不客氣喲!”

“這個許部長您盡管放心,我老程保證完成任務。”程自學說話之間,又朝著王子君伸出手道:“王市長,不,王書記,歡迎您來羅南市!”

王子君看著程自學,熱情的伸出雙手道:“程主任,咱們是老朋友,以前和程主任喝酒總是不能盡興,現在咱們有緣聚在一起,有機會得和程主任多喝幾杯!”

程自學好酒,而且一喝都貪杯。現在聽到王子君一見麵,就戳到自己心頭癢癢的地方,登時覺得忒有麵子,哈哈一笑道:“隻要王書記您有召,我肯定隨時奉陪,不醉不歸!”

李貴年這時也迎了上來,和許錢江握手寒暄了兩句之後,也伸出雙手朝著王子君道:“王書記,歡迎您來羅南市。”

李貴年雖然已經年過五十,但是這個人今天卻是給人一種精神百倍的感覺。瘦小的身材不高,有點發尖的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容。

對於這個李貴年,王子君以往開會的時候曾經接觸過。畢竟都是市長,在一起開會的時候不少。那時候偶爾也因為會議長住到一起過。隻不過因為都有應酬,很少在房間裏呆過,再加上李貴年這個人不愛說話,因此,兩個人也就是點頭之交。

讓王子君印象最為深刻的,就是有一次開全省經濟運行分析會,因為會議議程臨時有增加,大多市長們都沒有回去。

閑來無事,大家坐在一起打牌消遣,這李貴年也上了場,王子君因為有事,坐在一邊看熱鬧,他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這李市長很少出牌,而且很多時候,到了最後手裏還有一把牌,但是每到關鍵時刻,他的牌就會發生作用,有時候簡直可以稱作力挽狂瀾於即倒的效果。

在一番簡單的握手之後,眾人又重新上了車,隻不過這一次在許錢江的車內又坐下了程自學和李貴年。好在奧迪車夠寬敞,後邊坐上三個人也不覺得擠。

“老程,老李,你們兩個是知道我的脾氣的,弄這多人來接,這動靜是不是有點大了?”許錢江被王子君和程自學拱衛在中間,等車子啟動之後,他看著前方開道的警車,沉聲的說道。

程自學和李貴年當然明白許錢江指的是什麽,但是兩個人誰也沒有開口,隻是撓頭微笑,一副接受領導批評的模樣。

王子君看著兩人,知道這種批評都是表麵文章,領導該說說,下麵卻是該做還得做,畢竟挨批評是小事,如果一個接待不周弄得領導不舒服,心裏存了怨恨,日後給穿了小鞋,那才是大麻煩呢。

王子君當下,輕聲的說道:“許部長,這也怨不得程主任和李市長,人家都說跟著組織部,天天有進步。今天您大駕光臨羅南市,咱們羅南市的幹部,哪個不想近距離的接觸一下您呢,當然了,錢部長一向不事張揚,凡事喜歡低調大家也是知道的,但是,大家想見您的願望太迫切了啊!”

“好你個王子君,這前腳剛進羅南市,你就開始跟他們打成一派了,你這進入狀態,還真不是一般的快啊。”許錢江雖然嘴裏批評,心裏對這種警車開道,前呼後擁的排場還是蠻受用的,此時聽到王子君一打岔,臉上的笑容燦爛了不少。

“王書記的任命文件已經下來了,當然是我們羅南市的靠山,錢部長,今天王書記可是要代表我們羅南市,給您好好的敬幾杯酒。”程自學輕輕一笑,豪情萬丈地對許錢江說道。

因為王子君和程李兩人的刻意為之,車裏的氣氛很是不錯。不過當車子進入羅南市區的時候,時間依舊指在了十一點的位置上。

全市處級以上幹部大會在王子君一行來之前,就已經準備好了。當王子君隨著許錢江等人坐在主席台上的時候,他感到一道道的目光都朝著自己看了過來。

雖然在主席台上就坐的人之中,屬許錢江的職務最高,但是對於羅南市的幹部來說,新來的市委書記,才是他們關注的重點。畢竟許錢江的位置就算再高,對他們來說也是山高皇帝遠,遠水解不了近渴的,而作為羅南市新的市委書記,王書記才是關係到他們身家性命的第一人。

“茲任命王子君為羅南市市委委員、常委、書記。”隨著許錢江將任命文件宣讀之後,一陣雷鳴般的掌聲,就在會議室裏響了起來。對於這驟然響起的掌聲,王子君並不認為自己一來這些幹部就歡呼不已。他清楚,大家這是給他現在就任的職務麵子。

“下麵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王書記講話。”作為會議主持人的李貴年,中氣十足的朝著下方宣布道。

對於這次發言,王子君可以說早有準備,看著下方一雙雙的眼眸,擲地有聲道:“首先,感謝省委對我的莫大信任,這次任命,對我既是一份責任,也是一份挑戰。今天見到各位,我隻講一層意思:堅持三個至上。這就是市場效益至上、民主價值至上、和諧社會至上。為了這三個至上,我不聽大話、空話、套話,我要的是羅南市的發展。坦率地說,隻要有利於羅南的經濟發展和社會穩定,我會窮盡一切辦法和手段。謝謝大家!”

王子君的表態發言,隻有短短的五分鍾時間就結束了,下邊的同誌愣怔片刻之後,隨即就爆發一陣熱烈的掌聲。

許錢江眯著眼睛聽著王子君的講話,他原本以為王子君會發表一篇慷慨激昂的演講的,卻沒料到,這家夥上台之後,這表態發言居然如此簡短。短是短了點兒,卻又不得不承認有振聾發聵的效果。聽著會場裏雷鳴般的掌聲,許錢江不由得想到了前兩天的東埔市之行,也是送人去上任了。

雖然不抓經濟,但是許錢江也不能否認那位的演講很是有水平,特別是在對東埔市未來發展的規劃上,更是有著明確的目標。而區域性中心的提法,更是讓許錢江對他刮目相看。

原以為王子君也會弄個宏偉藍圖的,但是這家夥太出人意料了。單單聽他的講話,就會給人一種讓你不得不慎重待之的感覺,絲毫半點也馬虎不得。這麽一對比,許錢江突然覺得東埔市的市委書記和王子君相比,還是有點遜色。

這麽年輕,就能把銳氣十足和中正平和結合得如此之好,簡直堪稱天衣無縫,磨煉得久了,這家夥就更難對付了。

“嘩嘩嘩”

一陣掌聲,將陷入沉吟之中的許錢江給驚醒了過來,他機械的拍著手掌,聽著這比之剛才又熱烈了幾分的掌聲,隻覺得後脖頸子一個勁兒地颼颼冒冷風。

因為隻是一個見麵會,所以會議開得很快。中午剛到十二點,王子君就陪著許錢江來到了羅南賓館。現在見麵會一過,王子君也算正式接掌了羅南市委書記的位置,也就成了地主。

羅南賓館高有四層,外麵雖然貼著瓷磚,但是仍然給人一種農家媳婦的感覺。街區雖然已經經過了環衛城管等部門的專門治理,但是那些建築的破舊,卻是臨時整治所掩蓋不住的。

“許部長,您這次可得好好喝兩杯,這一路上,可是辛苦您了。”王子君跟在許錢江的身後,笑著說道。

此時,在王子君的身後,跟著程自學和李貴年。雖然兩人以往是羅南市的一二把手,但是此時,王子君卻是當仁不讓的走在了兩人的前麵。

該低調的時候,王子君不會太過張揚,但是該自己出場的時候,他絕對不會扭捏作態的。

許錢江笑著答應著,不時的和程自學以及李貴年交談兩聲,給人一種平易近人的親切感。

在賓館的大廳裏,擺下了四桌宴席,羅南市四大班子領導匯集一堂。等許錢江在首座落座之後,王子君、程自學,李貴年等人都紛紛的坐在了許錢江的身邊。

許錢江看著這些看向自己的羅南市幹部,爽朗一笑道:“今天是王書記上任的好日子,你們可得把主角分清了,我先定個規矩,那就是你們要給我倒酒也行,但是必須得先把王書記這一關給過了!”

許錢江的話聽上去好像有點不合規矩,但是官場上,誰的位置最高,誰的話就是真理,作為省委常委、組織部長的許錢江,完全有資格給羅南市的酒場定規矩的。

王子君看著神色之中閃著一絲淡淡得意的許錢江,知道這位許部長想拿自己當擋箭牌,讓自己替他擋子彈呢。自己喝得少,許部長自然不用多喝,而一旦自己全盤接收,難免會爛醉如泥了。

心中念頭轉動,王子君就輕輕地端起酒杯道:“許部長既然定了調子,那咱們就按照許部長定的規矩來,這杯酒我代表我們羅南市的全體幹部敬許部長,希望您能多到羅南走一走,看一看,慧眼識英才,多當幾回伯樂!”

王子君的話說得幽默,讓這些舉著酒杯的羅南市幹部,會心地笑了起來。

在王子君端起酒杯之後,眾人也齊刷刷的將酒杯端了起來,集體給許錢江敬酒。

許錢江看著王子君端起的酒杯,也笑著將酒杯端了起來,他表現得很是豪爽,一口就將杯子中的酒喝了下去。

雖然王子君控製著自己的酒量,但是到了最後,他還是喝得有點頭懵。如果不是有許錢江坐鎮的話,他自然容易掌控局麵,但是現在許錢江引導群眾鬥群眾,他有點支持不下來。

好在羅南市的人也不準備在王書記第一次上任的時候,就將書記大人給喝趴,這才讓王子君保持了幾分的清醒。酒席結束,休息了半小時之後,許錢江就坐車離開了羅南市。

許錢江的離開,等於將懸掛在王子君頭頂的一尊佛給摘了下來。沒有了許錢江在羅南市,名義上王子君就成為了羅南市絕對的一把手,在將許錢江送到羅南市界外之後,程自學沉聲的道:“王書記,要不,咱們回去再開個小會,我把羅南市的重點工作給你交接一下?”

王子君心中揣摩著程自學的意思,卻不想現在就接這個茬兒,衝程自學笑了笑,委婉道:“程主任,改天我還是和您單獨談吧,今天喝的有點腦袋發懵,還是先休息休息吧,休息好了才能工作好,您說是不是?”

程自學瞅著王子君的笑臉,稍微沉吟了一下,就笑著道:“王書記您說得對,那您就先休息一下,老金,王書記的住處安排好了沒有?”

“程……主任,都已經安排好了。”秘書長金田駱帶著一絲恭敬的朝著程自學回答道。雖然現在金田駱應該是王子君的大管家,但是給程自學當了這麽些年的秘書長,金田駱是誰的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王子君看著金田駱那滿是笑容的臉,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讓秘書長帶我去住處看看,程主任、李市長你們都先去忙吧。”王子君雖然是以商量的口氣說的,但是說完這句話,他就邁步朝著自己剛才坐的車走了過去。

程自學和李貴年看著率先上車的王子君,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各自都朝著自己的車走了過去。

一輛輛車,在西斜的夕陽下,朝著前方風馳電掣般的朝羅南市的方向行了過去,那飛馳在前方的第一輛黑色的奧迪,好似在向所有的人宣告,從今天起,羅南市的天,已經換了!

……

“王書記,您昨天晚上休息的怎麽樣?”市委秘書長金田駱滿是笑容的看著王子君,輕聲的問道。

房間裏的指針,剛剛指在了七點的位置上。王子君看著衣冠整齊的金田駱,心中大致算了一下時間,估計這位秘書長最遲六點半的時候,就已經在賓館大廳等著自己了。

“金秘書長先坐。”王子君朝著不遠處的沙發一指,輕聲的說道。

金田駱也沒有過多客套,朝著王子君笑了笑,就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別看金田駱檔案上的年齡也接近五十,但是坐在沙發上腰板挺得筆直,一副隨時等待吩咐的模樣。

“秘書長,你不用這麽辛苦,我有什麽事情上了班再說也一樣。”王子君一邊順手扔給金田駱一根煙,一邊笑著說道。

金田駱拿出打火機幫著王子君將煙點著,一邊笑著道:“王市長,市委家屬院離賓館不太遠,我早晨又喜歡跑幾圈,這不,一路跑著就到這裏來了。”

雖然金田駱嘴中說是逛**著來著,但是誰都明白這隻是一句借口。王子君心裏明白嘴上卻不點破,笑著道:“鍛煉一下胃口好啊。起這麽早,秘書長還沒有吃早飯吧,那咱們一起吃。”

“王書記,您對早餐有什麽特殊要求沒有,咱們這裏的廚師大本事沒有,做幾道小菜還是綽綽有餘的。王書記,您看,是不是先嚐嚐,看看合不合胃口?”金田駱對王子君顯得很是小心,畢竟這位王書記在東埔市就是一個強勢的主兒,現在來的羅南市當一把手,還不知道是個什麽樣子呢,自己這個市委秘書長,可以說位置很是尷尬。

能夠做秘書長的,一般都是市委書記的心腹之人。自己在程自學擔任市委書記的時候,就和程自學關係很是不錯。可是現在程自學成了人大主任,而新的市委書記也上了任,這對於金田駱來說,就是一個不小的考驗。

眼下,最為重要的,就是一個跟誰走的問題。跟著老市委書記走的話,那新的市委書記絕對不會給他好果子吃。但是如果跟著新市委書記的話,那就會有人罵他忘恩負義,甚至是白眼狼。

雖然從一個鄉鎮的辦事員一步步的爬到今天的位置,但是金田駱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局麵,因此,他對王子君在保持絕對尊重的同時,更是處心積慮地對王子君察顏觀色。

王子君對於這位秘書長的心態,也有些明白,但是他並沒有提點金田駱的意思,畢竟有些事情,那是不能說明的。官場上有句話叫做悟,悟是需要幾分真本事的,有些東西不言自明,一切盡在不言中,悟通了自然是一好百好,扶搖直上,悟不通就怪不得別人了。

“那就簡單嚐嚐師傅的手藝吧。”王子君沒有怎麽思索,就隨意的說道。

兩分鍾之後,四個小碟子就擺在了小茶幾上,兩碗小米粥,更是被服務員輕輕的放在了兩人的麵前。聞著一陣陣撲鼻而來的香氣,王子君不覺胃口大開。

“我吃飯的時候,喜歡看兩眼電視,秘書長不介意吧?”王子君拿起來一個做得很是精致的雜糧饅頭,咬了一口,向金田駱道。

金田駱一邊向站在自己旁邊的服務員擺手,一邊笑著道:“我和王書記的愛好差不多,也是吃飯的時候喜歡看電視,弄得我家那口子老是發牢騷,說我整天瞎忙,快得職業病了,連專心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伺候在一旁的服務員,快速的將不遠處的電視打開,此時電視正播著山省的早間新聞,清脆的聲音,從電視之中不斷地在房間之中回響著。

王子君一邊看著新聞,一邊吃著早餐,就在他將第三個小饅頭放吃進肚子裏的時候,一副熟悉的畫麵出現在了電視之中。

畫麵上顯現的地方,是東埔市的一角,不過此時被眾人猶如眾星捧月一般圍在中間的,已經不是他王子君,而是另外一個男子了。就聽電視中播音員的聲音輕快的道:“東埔市近來加大招商引資力度,樹立了解放思想、大膽奮進……東埔市委書記阮震嶽表示,要通過加大招商引資力度,進一步促進東埔市的經濟發展,將東埔市打造成一個人文、誠信、繁榮的地域性中心城市。”

電話畫麵隨著播音員的聲音,再次進行了切換,這一次切換之中,是東埔市和國內一個大公司的簽約儀式。在這個畫麵之中,東埔市市委書記阮震嶽和該公司負責人的握手來了一個特寫,重點突出了出來。

王子君看著意氣風發的阮震嶽,眼睛輕輕地眯了起來。這個大公司的名字,他聽說過,但是在他離開東埔市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和這家公司打過交道,現在對方在隻有幾天的時間就和東埔市簽訂了合作約定,很顯然不是衝著東埔市去的。

有一個人脈龐大的後台,還真是一個舒服的事情啊!

就在王子君感慨的時候,金田駱的眼睛也眨了眨。他雖然眼睛在看著電視,但是實際上,卻觀察著離自己隻有一尺多遠的王子君的反應。東埔市市委書記,本來應該水到渠成地落在這個男人頭上的帽子,此時卻落在了電視之中這個人的頭上。雖然他也是升任了市委書記,但是作為羅南市市委秘書長的他卻很清楚的明白,羅南市和東埔市在山省地位的差別絕對不是可以輕易抹煞的。

在以經濟指標為重要參考的今天,不一樣的城市,在省裏麵的說話力度都不一樣。經濟發展快的市市領導甚至會被冠以省委常委的名號,而一般的城市一把手,有時候能夠調回到省廳裏麵幹個一把手,就是一個謝天謝地的安排了。

東埔市經濟領跑全省,而這個成績可能還要繼續下去,到那時,還有誰會記起這個為東埔市經濟發展做出了突出貢獻的王市長呢,恐怕別人記住的都是電視之中正意氣風發,要將東埔市打造成又一個經濟中心的阮書記。

電視繼續播放著,畫麵繼續轉到了省裏的一位副省長到某地區檢查工作,房間之中的氣氛,這才算是變得正常了起來。

在將自己麵前的小米粥喝完,王子君阻止了服務員要給他加飯的舉動,朝著同樣放下飯碗的金田駱笑了笑道:“金秘書長,今天有什麽安排沒有?”

“王書記,今天還沒有什麽具體需要做事情,主要是看您有什麽需要安排的沒有?”金田駱對於王子君今日的行程其實有好幾個方案,但是最終,他還是將這些方案全部都放棄了。

王子君沉吟了一下,淡淡的道:“那就和市裏麵的常委們見個麵,談談話,你安排一下吧。”

“好”金田駱對於王子君的決定並不意外,答應一聲之後,就輕聲的給市委值班室打電話。

十多分鍾之後,兩人走出了賓館,一輛八成新的藍鳥,此時正等在賓館的外麵。看到王子君和金田駱走過來,那藍鳥車司機從車上快速的跑下來,迅速的將車門給打開。

金田駱看到那年輕人,笑著向王子君道:“王書記,咱們羅南市因為財政緊張,這幾年一直都沒有換什麽新車,這輛一號車才買了一年,等財政那邊緩過勁來再統一調換。”

金田駱雖然說是統一調換,拿意思卻是您什麽時候想換,咱們再換,隻不過說得比較含蓄,不過他相信,自己的意思王子君是能聽得懂的。

王子君當然懂,他看著那輛藍鳥,沉吟了一下道:“我以前記得程書記好像就是坐這輛車?”

“是的,這一號車以前是程主任在坐,去人大的時候,程主任就將這輛車交了出來。”金田駱稍微沉吟了一下之後,輕聲的說道。

“現在人大那邊是什麽車型?”王子君掃了一眼藍鳥,沉聲的問道。

“是桑塔納。”金田駱看著王子君的眼睛,沒有怎麽猶豫的說道。

普通的桑塔納和藍鳥比起來,自然是差了不少。王子君看著這輛八成新的藍鳥,沉吟了瞬間道:“老金,你讓人將這輛車給程主任送去,把那輛普桑給開回來。”

金田駱愣了一下,然後有點為難的道:“王書記,這個恐怕不太好,這輛藍鳥是咱們市裏麵的一號車,您是……”

“我的麵子,不是一輛車能夠撐起來的,也不用一輛車來撐。”王子君擺了擺手,不容置疑的道:“去換吧。”

金田駱有點複雜的看了王子君一眼,然後將那個等著他們上車的小夥子叫了過來。那小夥子對於金田駱傳達的指示雖然也有點疑惑,但是卻不敢多問。當下開起車就朝著外麵飛馳而去。

“王書記,我的車在那邊,要不咱們先坐那輛車去市委?”金田駱猶豫了一下,輕聲的向王子君建議道。

王子君擺了擺手道:“金秘書長,我算過從賓館到市委的距離,也就是兩裏地,這麽著,今天咱們走著過去,也就是十分鍾,不耽誤上班。”

金田駱還想勸一下,但是王子君那邊已經開始朝著羅南市委的方向走了過去。金田駱看著邁步而去的王子君,也隻能緊緊地跟上,不過在他臨走的時候,卻朝著那位站在遠處的賓館經理使了一個眼色。

“金秘書長,你在羅南市多長時間了?”就好似普通行人一般走在大街上,王子君笑著朝金田駱問道。

金田駱知道這是王子君在加深對自己的了解,所以他快速的道:“我當年從部隊一專業,就到了咱們羅南市,不過那時候沒有在市裏麵。”

幾句談話,王子君對於這位金秘書長就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金田駱乃是軍轉幹部,不過轉業轉得比較早,也就是從副營長轉業到鄉裏當了副鄉長,然後一步步走到了今天所處的位置上。

“金秘書長,你不容易啊!”隨著一陣的談話,兩個人的關係就好似親近了不少,就在兩人走著要接近市委大院的時候,一陣嗡嗡聲從兩人的身後直衝了過來。

王子君一愣,他驀然回頭,就見一輛車從遠處飛馳而來,速度快的有點驚人。在看到那飛馳的車的瞬間,王子君猛地將還有點遲疑的金田駱一拉。

金田駱這個時候也反映了過來,他順著王子君拉他的方向用力一閃,這才算是從車子的一側躲了過來。但就是這樣,他的鞋子還是因為閃的太快而飛到了一邊。

就好似從鬼門關之中走了一遭的金田駱,臉色都有點變了,嘴中更是不顧風度的罵道:“他娘的,回家奔喪啊跑這麽快。”

而就在他說話的時候,那輛車子已經呼嘯著衝進了市委大院。而此時在市委在路口值班的兩個交警,就好似沒有看到一般,依舊在紅綠燈下站著,好似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般。

王子君朝著那衝進去的車子看了一眼,冷冷的朝著兩個民警走了過去道:“剛才那輛車子闖了紅燈,差點還撞了人,對於這些闖紅燈的車,你們不該處理一下麽?”

“處理?你沒有看到那輛車是什麽牌子麽,那是寶馬車知道不知道?你讓我買查那種車,腦子沒有糊塗吧。”一個三十多歲的交警朝隨意的打量了王子君一眼,帶著嘲諷的說道。

而在他的旁邊,站的是一位有四十多歲的交警,他笑了笑道:“年輕人,這不是沒有撞住麽?算了,有些人,不是咱們這些普通老百姓能夠惹得起的!”

王子君在向兩個交警說話的時候,金田駱也看了過來,他聽著兩個交警的話,眉頭上就開始有點冒汗。此時他也有點想起來這車子是誰的了,但是好死不死的這位怎麽就這麽巧從這裏衝過來了。

王子君沒有再說話,但是他的目光卻是看向了金田駱。看著王子君越加冷峻的目光,金田駱的身上就有點發冷。

“你們兩個還不快點過去,將那輛進了市委大院的車暫扣了。”金田駱心中嘀咕了一下,大聲的朝著兩個交警喝道。

兩個交警一愣,不過他們對於市委的這位秘書長,卻是從來沒有接觸過。自然也就談不上認識,倒是可能在電視上見過,但是他們也沒有想到秘書長會走著上班。

“你說的輕巧,扣了,他娘的要是人家發起瘋來,老子的飯碗可就沒了。”年輕交警性格有點魯莽,根本就沒有想太多,就直接的的朝著金田駱頂到。

“公安局長是誰?讓他過來,把兵帶成這個樣子,執法不嚴這首先就是他這個局長的能力有問題。”王子君朝著金田駱看了一眼,一字一句的說道。

金田駱的腦子嗡了一下子,他沒有想到這位王書記想的這麽遠,才一開口,那就直接拿公安局長試問。不過此時此刻,他那裏敢辯解什麽,直接拿起電話就開始撥打電話號碼。?而那兩個交警此時也有點呆了,他們沒有想到,這個年輕人竟然如此大的口氣,一開口竟然要追究他們局長的責任。

本來想要笑的年輕交警,在看到金田駱拿手機撥打電話的時候,才感到事情並不如自己想象的那麽簡單,而那年老的交警,更是有些緊張了起來。

金田駱和羅南市公安局長何進鍾的關係還算是不錯,要是一般的時候,他絕對會幫著這位何局長說句話或者電話之中透漏一些口風,但是現在這個時候,王子君在哪裏站著,他可是半點的話都不敢亂說。生恐自己一句話沒有說好,讓王子君心中不舒服。

“是何局長麽?我是金田駱,王書記在光明路到市委的交叉口,讓你立刻趕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