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1 章 有靠山的人,你傷不起!

這幾年,魯老爺子家裏來的鄉下的親戚太多了。他們長得幾乎是一個樣兒,全都是土頭土腦的,剃著瓦片頭,穿著漿洗得幹幹淨淨的衣服,牙齒黃黃的,積著牙垢,指甲縫兒裏黑黑的,藏滿了泥汙。每每逢年過節的時候,都會一拔兒一拔兒地跑來給他送新米、花生、粉條或者其他土特產。這些東西被鄉親們裝進尿素袋子裏,再被長途汽車拖進城裏,亂七八糟地堆放在家裏的儲藏室裏。

隔不了幾天,魯老爺子就把它們分門別類的搬到院子裏來曬一曬,再把它們挪回去。他是一個勞動慣了的人,勞動是他的生命方式,他像所有的鄉下人一樣,想幹活,願意幹活,能幹活,一天不幹活就渾身不舒服。時間一長,就有些犯病的感覺。這些東西一來,魯老爺子算是過了一次癮,解了一次饞,沉悶的生活氣氛全都為之一振,精神頭兒比平時好不少,用他自己的話說,東西可能不值錢,在菜市場可能能買著,但是東西不一樣啊,聞著老家原汁原味的東西心裏舒坦。單單從這點來看,魯老爺子對家鄉深厚的感情由此足可見一斑。

在村裏,魯大雷也是個大大咧咧的主兒,但是麵對二叔這樣的人物,還是有些本能的敬畏。聽魯老爺子一問,腿就有點發軟,腦子裏一片空白,磕磕巴巴的囁嚅道:“二叔,是……是縣裏麵讓我來的,縣裏麵的顏書記說了,隻要我能來,等我回去了,立馬給咱村裏修一條柏油路,還不用咱村裏老少爺們兒出一分錢!”

魯老爺子沒有說話。整個人陷入了沉吟之中,在沉吟了瞬間之後。這才道:“你把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從頭到尾給我說一遍。”

魯大雷聽老爺子這麽一問。登時就意識到這事有門兒,對於市裏修鐵路的事情,他打心眼兒裏覺得高興,至於其他事情。他也記不太清楚了,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了。

“文彪。你來給你二爺爺說說。”

魯文彪抓住茶杯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剛要說話,就聽電話的鈴聲響了起來。半分鍾之後。一個年輕的人快步的來到老爺子的身邊。輕聲的說道:“首長,趙老的電話。”

魯前進一聽,就從年輕的服務人員手裏接過話機,嗬嗬一笑的道:“老趙啊,你個老小子怎麽想著給我打電話了?”

電話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麽,魯前進哈哈大笑道:“你家裏有客人哪。真是巧啊。我老家也來人了。說的都是那鐵路的事情,我說老趙啊。你那邊怎麽說的?”

“哈哈哈,原來都是一樣的,你什麽意思?”魯老爺子聽到那邊回答之後,哈哈大笑著問道。

這時候電話那邊的聲音高了一點,作為村幹部的魯文彪,可是從縣委書記顏士則那裏領了比這位老叔更為艱巨的任務,趕忙豎著耳朵聽了起來。

“咱們出來這麽多年……,現在這事情啊……能不辦嗎?再說了,咱們市這麽多年還不修鐵路,這一修還讓人家給搶了,這要是被人說出去,咱們這幾個老家夥無顏見家鄉的父老啊……”斷斷續續的聲音,傳到了魯文彪的耳中,讓他的精神為之一振。

這事情應該是成了,想到顏書記在自己臨來之前,千叮萬囑了一番,錢不是問題,該花花,你不是代表你自己,你是代表的咱們全縣哪,魯文彪就覺得熱血沸騰,覺得自己的好運氣就要來了。

就在他欣喜的時候,就聽那邊道:“你說這是誰的主意嘛,還真是有點意思啊!”

魯文彪那本來放下的心,頓時有點提了起來,暗自祈禱,這位叔爺,您可千萬別怪顏書記,那可是個大好人哪。

“誰的主意?還能是誰的主意,你在老團長那裏又不是沒有見到,咱們的市委書記也來了京裏,估計是他想了這鬼點子,其他人敢這麽大膽嘛!”魯老爺子說話之間,就哈哈大笑,顯然他對於這個膽大包天還是蠻喜歡的。

又說了幾句之後,魯前進就掛了電話。目光更是重新看向了魯文彪,那意思是讓他接著講。

魯文彪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他又覺得有點口渴。一口水喝下去算是定了一下心神的他剛剛準備接著說,就聽電話的鈴聲,再次響了起來。

魯前進這次沒有讓勤務人員接,直接抓過來電話自己接通了,魯老爺子到底是受黨培養教育多年的老幹部了,退下來以後又長期堅持看報紙,耳聰目明,腦袋瓜子一點就通,何況他什麽事都可以做,就是不能也不忍心做讓老百姓失望的事情。當下就翻出來當年使用的工作筆記,按照地址一個一個地給那些老關係打電話。

從偷聽的電話內容裏進一步得到確認,魯文彪算是徹底放了心。不過當他準備第三次再講的時候,下意識的想要喝水,卻發現水杯裏已經空空無也了……

羅南市人民醫院位於市政府的西側,雖然在全省來說,這所醫院尚且不是醫療條件最好的,但是在羅南市來說,卻是整個羅南市最好的醫院。每天醫院裏的人都是熙來攘往,熱鬧非凡。

醫院院長晁田伍五十多歲,胖胖的臉上,好像一尊彌勒佛似的。可中堅力量小看他這個院長,在羅南市也算是一號人物。不但是正處級的幹部,而且和市裏麵所有的領導幾乎關係都很不錯。

在程自學擔任市委書記的時候,羅南市的政治局勢頗有些水深火熱的味道。但是,不管是哪一派係,晁田伍都混得風生水起,遊刃有餘,而且跟哪個領導,關係都很不錯。領導也是人,食人間煙火,吃五穀雜糧,生老病死,新陳代謝,實在是再普通不過。

做一把手的好處太多了。其中有一項就是無論你什麽時候上班,都不會有人來查你的崗。

翟田伍年齡大了。已經不想再上一層樓了。一般情況下,都是在上午九點之後,才來辦公室坐一會兒班的。但是這幾天,似乎有些非同尋常。每天都來得特別早,幾乎每天都是七點不到就來醫院了。而且,第一站並不是他自己的辦公室,而是到病房裏先巡視一圈兒。

如此敬業的一院之長。如果能持之以恒地這麽下去。絕對夠資格參加全國模範醫院院長的評選。隻可惜,翟田伍不會一直堅持的。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哪,再年輕二十歲,他可能願意這麽操心費力的幹,但是現在。他卻不會了。之所以會一反常態,隻是因為最近醫院裏住進來一位大人物。不,是大人物的母親。

“程主任,您起得好早啊,老夫人好點了沒有啊?”快步走到特護病房的翟田伍,滿是關心的對正坐在病房會客室裏看報紙的程自學問道。

這特護病房,是羅南市人民醫院最好的病房了,簡單的看上去,這根本就不是病房,簡直和療養院差不多。三室兩廳的房子,最少也有上百平方。餐廳客廳會客室一應俱全,很有家庭的溫馨之感。

雖然羅南市的普通病房一直不夠用,但是作為醫院院長,翟田伍一直本著再緊張不能緊張領導的原則,舉全院之力建造了這座特護樓,不但打造了最為舒適的物質環境,還配置了最為高端的醫療設備,從醫生到護士,其專業素質在整個衛生係統都是當之無愧的一流。

對於這座特護樓,雖然有很多人背著他陰陽怪氣的說他的壞話,但是翟田伍不怕,你想啊,那些大凡能做出點成績來的人,怎麽可能會被唾沫星子壓垮?因此,盡管醫院內部對建造這座特護樓都沒能統一了意見,但是翟田伍還是我行我素,照建不誤。當然,讓翟田伍無限欣慰的是,這種特護樓建成投入使用之後,盡管告他的舉報信滿天飛,市領導卻很是平和的接受了這座特護樓的存在,從這點來看,領導的態度就是不言而喻的。

程自學的神色,今天顯得特別好。將手裏的報紙一放,就輕聲的道:“田伍啊,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麽,你該忙你的忙你的,不能因為我在這兒把你的工作給擾亂了。”

“程書記,我這可不是特意來的,我就是例行查房,順便到您這裏看看。”翟田伍隨意的在程自學的對麵坐下來,一本正經的說道。

程自學哪裏會不明白他這個查房是什麽意思,他朝著翟田伍一指道:“老翟啊,這幾天你辛苦了。老太太的身體狀況也好多了,不用你再操心了。”

老太太好多了,翟田伍先是一呆,隨即恭維道:“老太太真是洪福齊天哪,您看,您整天日理萬機的,還能親自照顧老母親,真是一個大孝子啊!”

程自學母親的病,作為醫院院長的翟田伍可以說比程自學都要清楚,主治醫師幾乎每天都要上他的辦公室匯報好幾次。前兩天病情差不多就已經穩定住了,但是按照程書記的意思,誰要是問,那就是老太太病得不輕。

畢竟是一個九十歲的老人了,就跟使用了多年的老機器似的,身上所有的零件功能都已經退化了,說全身都是病,一點也不為過。估計這兩天,來看望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老太太的身體就有點不好。而在這個時候,程書記竟然說好多了,那這其中的意思,絕對是和羅南市的政治氣候有關。

在翟田伍看來,作為一個好院長,會不會治病不重要,最為重要的是要能夠準確的把握住市裏麵的政治形勢,能夠快速的跟在一個正確領導的身後。

翟田伍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做的,也正是基於這一點,他才能穩坐在醫院院長的位置上多年不動搖,而第一醫院這個風水寶地,就算給他個衛生局長,他都不換!

一邊恭維著程書記的孝順,翟田伍一邊想著昨天晚上在市政府辦公室做科長的小舅子來家裏喝酒時候提到的事情,心中暗道,看來老太太的病情,還真是和這件事情有關。

作為市裏麵第一大醫院的院長,他的消息無疑是很靈通的,王書記為了抿孤鐵路的事情和鐵道部門的一個領導發生衝突的事情。他也聽說了。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作為一個還很是有地方自豪感的翟田伍來說。他第一個感覺就是痛快。

作為一個地地道道的羅南市人。翟田伍對於羅南市很是有歸屬感,對於本來說的好好的抿孤鐵路從羅南市過境更是充滿了期待。但是鐵道部門讓這條充滿了羅南市人期盼的鐵路線改道,很是讓他罵了一回娘。

但是罵歸罵,他最注意的就是市裏麵的政治氣候。程主任的老媽病了。李市長更是親自病了。那新來的王書記卻帶著何起銳去了京裏。

當他聽到市裏麵三大巨頭的反應之後,翟田伍就覺得新來的王書記這次可能要吃虧了。在程書記和李市長這等老狐狸的麵前。他還是差的太遠。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活計,他就不該這麽痛快地接下了,這一接不要緊。就像一攤子爛狗屎。怎麽甩都甩不掉了!

而和鐵道部門鬧得不愉快,那就等於授人以柄。現在還沒有站穩腳跟就出了這種事情。看來,這位王書記在羅南市有點前途無“亮”啊!

程自學聽著翟田伍的恭維,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他現在是真的高興,不但一件爛狗屎的事情有人接了,而且接的人還是他現在最為顧忌的人。這樣一來,嘿嘿。自己在羅南市的影響力應該不會消散。

在看到程自學的兒子端著早餐走進來的時候,翟田伍就起身告辭。雖然程自學起身邀請,但是他還是堅決的拒絕了這份榮幸。他很是知道怎麽把握自己的位置。

就在他準備走出病房門的時候,迎麵走來了一個人,高大的身材配上高大的嗓門,還沒有進門,就聽那人大聲的道:“程主任,咱們羅南市讓他這麽搞可不行啊!”

看到這身影,翟田伍趕忙讓路,程自學他得罪不起,這位霸道的陸書記,他同樣要供著。

“玉雄,有事情坐下說,看你的樣子。”程自學朝著陸玉雄一擺手,臉色帶著一絲嚴厲的說道。

陸玉雄此時也看到了翟田伍,他和翟田伍也算是熟悉,朝著翟田伍點了點頭,就絲毫不避諱的道:“程書記,您說這叫什麽事情,去京裏跑關係,竟然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和人家薑司長發生衝突,我看,他這根本就不是位咱們羅南市跑項目,他根本就是在禍害咱們羅南市。”

翟田伍可不敢再聽下去了,他明白陸玉雄口中的那個他是誰,在快步走出病房門的時候,他心中還是有一些感慨。心說不幹事的什麽責任沒有,幹事的反而被說三道四,一個個帽子都蓋到頭上,真是他媽的夠可以的。

不過心中雖然有些不平,但是翟田伍可不敢說出來,他晃晃悠悠的朝著樓下走去,畢竟這種大的事情,不是他一個醫院院長可以參與的,他現在最好的選擇,那就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哎呦,翟院長,查房呢?”剛剛走下樓的翟田伍,就聽到有人笑眯眯的給自己打招呼,他抬頭一看,卻是市公安局的局長何進鍾。

對於這等第一大局的一把手,翟田伍一向懷著一種敬意,畢竟第一大局,不但手握實權,而且還升得快,說不定什麽時候,這位頭上就帶上了市領導的帽子,不過近來這位的境地可是不怎麽好,被狠狠的批評了一頓不說,還丟了很大的麵子。

“何局,您看我這眼睛,您是不是要到上邊去?”翟田伍一邊熱情的和何進鍾握手,一邊朝著上邊一指道。

何進鍾一拍翟田伍的肩膀道:“可不是,我老何可不如你老兄近水樓台,以後有什麽事情,你老兄可得多給點消息。”

“咱們是什麽關係,何局您放心,隻要是有什麽消息,我肯定會第一個告訴您。”翟田伍雖然沒有拍著胸脯,但是他的話語,卻好似和何進鍾是生死兄弟一般。

“對了何局,您還是等一下吧,陸書記剛剛進去。”翟田伍壓低了聲音,輕輕地朝著何進鍾說道。

何進鍾本來要往上走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很顯然。陸書記這幾個字,還是很管用的。

“陸書記剛剛進去?那得等一會了。”何進鍾摸了摸腦袋。好似自語一般的說道。

想到自家一個親戚想要提拔個副所長。翟田伍覺得這個時候辦正是時候,他當下笑眯眯的道:“既然要時間,不如先到我那裏坐坐,我那裏可是有好茶好煙侍侯喲。”

“我知道你這不但有好茶。還有好妹子,不過今天啊。還真是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這裏來的人這麽多,我要是不在這裏等著。今天上午說不定都見不了麵。”何進鍾搖了搖頭。帶著一絲調侃的向翟田伍道。

對於何進鍾的調侃,翟田伍也不惱,他嘿嘿一笑的道:“何局你這個放心,有我在這裏,還怕讓您見不到程書記,我讓人給你盯著。絕對能給你安排個好時間,而且中午咱們兩個也能夠好好地喝一杯。你也嚐一嚐我們醫院的食堂。”

何進鍾對於這個提議,顯得很是有點心動的,但是最後他還是搖頭道:“老翟,還是算了吧,今天我還是等著吧,還有好多事情要做呢,知道麽,李市長出院了。”

李市長出院了,翟田伍雖然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但是他並不感到意外。對於上上一個星期才進行了身體全麵檢查的李市長,他可不相信一下子能夠得多麽重的病。而這一次出院,他更相信李市長要有動作。

李“龜”年,這個“龜”可並不是指光縮頭的意思,有時候伸出頭來,那可是要咬人的。而李市長在這個時候病好了,他想要咬誰,自然是不言而喻。

和何進鍾又閑扯了兩句,翟田伍匆匆的朝著樓下走去,雖然他一直對羅南市的政局在看風景的,但是他卻已經感到一股大大的旋風,已經刮了起來。而這股旋風的目標,卻是在京城之中。

當頭一棒,不知道怎麽,翟田伍的心頭出現了這個詞語,而他覺得這個詞語現在用也很是恰當,那些人這個時候,可不是要給那位年輕的書記當頭一棒麽?

京裏的夏天,依舊很是炎熱,但是顏士則此時卻是穿的整整齊齊的站在王子君的麵前,他看著這位年輕的市委書記,臉上掛著一絲恭維的笑容。

和顏士則比起來,此時的王子君的形象就有點不敢恭維了,手裏抱著已經算是大胖兒子的他,正晃著一個奶瓶逗弄著正用一種混沌的眼光看世界的胖兒子。

“王書記,剛才幾位老鄉都打來了電話,說各位老首長都已經答應要幫著咱們市跑一跑。”顏士則雖然知道這個時候的情形不適合談工作,但是他更知道現在這位看似平靜的王書記最需要什麽。

王子君點了點頭,這並不出乎他的意料。雖然這些老人都已經從家鄉出去了,但越是這樣,他們對於自己的家鄉越有感情。為了家鄉的事情違背原則他們肯定不幹,但是家鄉的東西被人無緣無故的搶走了,他們心裏絕對不舒服。

這就好比是自己的孩子,誰不說自家的孩子好呢。孩子那是自己說的,別人說不得的存在啊!

“嗯,士則你辛苦了,這件事情辦完之後,那就等於給了咱們羅南市辦了一件大好事。”王子君將奶瓶輕輕的一縮,那本來要咬向奶瓶的小嘴,頓時就咬了一個空。

這嬰兒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立馬就不幹了,急得哇哇大哭。

王子君聽到這哭聲,好似感到事情鬧大了,他趕忙將那逗弄兒子的玩具,朝著小家夥的嘴中放,可是欺負了人家,又豈是他王書記給個奶嘴就能夠解決的。從一出生,就好似帶著萬丈光芒的小嬰兒,根本就不給他老爹麵子,而且哭起來的聲音,那是越來越大。

“子君,說你不會帶孩子,你還非要跟他玩,把孩子給我,你還是談你的工作吧。”雖然帶著笑容,但是眼中卻是閃爍著警告意味的嶽母大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出現在了身後,不等王書記回答,就要小寶貝的看護權。

王子君心中暗暗抹汗,但是卻不敢有絲毫的異議,畢竟這可是嶽母大人啊。剛剛將孩子交給嶽母大人,就聽到一聲咳嗽。隨著這聲音,就見莫老爺子幽幽的走了過來。

雖然他沒有開口,但是那看向自己的眼神。卻是讓王子君明白,這位老爺子現在過來。那絕對不是為了自己。

在姥姥溫暖的懷抱之中再次露出笑容的小嬰兒。好似得意的朝著自己有點無良的老爹揚了揚拳頭,然後就朝著自己的兩座大大的靠山,露出了嬰兒天真的笑容。

等兩位靠山帶著孩子離開,王子君這才算是鬆了一口氣。而顏士則卻是在看到老爺子的時候。也緊緊地閉上了嘴巴,生怕自己說錯什麽話。

“有靠山的人。惹不起啊!”王子君看著離去的人,幽幽的說道。

這句話,王子君可以做出最大的保證。那絕對是沒有其他的意思。但是停在顏士則的耳中,卻並不一樣。他想到這個在他印象之中隻存在於曆史之中的老人,眼前這位年輕的王書記的形象,不由得又高大了幾分。至於他無量逗弄小嬰兒的行為,確實被嚴書記給過濾去了。

“王書記您說的是。”顏士則很是認真的點頭,對於王書記的這句話表示了認同。

“現在那幾位老爺子既然答應為咱們市裏麵出麵。那咱們是不是也算是有後台的人。”王子君端起小桌上的水喝了一口,笑眯眯的說道。

顏士則已經慢慢的適應了王書記的思路。他想到那幾位的經曆,又想到剛剛看到的那個身影,然後重重的點了點頭道:“王書記,咱們絕對是有背景的人。”

可惜顏士則不知道,那位他看到的身影,已經因為一些他不知道的原因不能在這事情上出手,而在他眼中神秘無比的王書記,實際上靠山並不如他想的那麽大。

“王書記,您就等好吧,等那幾位老爺子明天去鐵道那邊找他們領導,抿孤鐵路的事情,絕對不會有什麽問題。”

看著顏士則的自信,王子君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你收拾一下,咱們明天一早再到鐵道部門去一趟。”

“王書記,這個……還要去?”顏士則上一次雖然沒有跟著去的,但是也從幾個相熟的人口中聽到了一些消息,知道上一次王書記在哪裏鬧得是相當的不愉快。而現在再過去,沒有那幾位撐腰,他覺得絕對是痛快不了。

王子君很是肯定的點了點頭道:“不但要去,而且還要都去,這個你沒有聽說過被傷的越深,受到的賠償也就越多麽?”說到這裏,王子君輕輕地朝著顏士則眨了眨眼睛。

看著好似有一絲孩子氣的王子君,顏士則心中為鐵道之中要給羅南市改道的人暗暗擔了一點心,心說你們怎麽就想著招惹他呢,他這裏顯然並不準備光吃一跳抿孤鐵路啊!

“王書記放心,明天我跟你一起去。”顏士則一握拳,很是堅定不移的說道。

看著顏士則的臉,王子君笑了笑,拿起茶壺給顏士則添了杯水。對於主動向自己靠攏的這個人,王子君的打算是已經定了的,不但要提拔,而且還好好地提拔,別說顏士則現在能力不錯,就算是他沒有能力,也要好好地提拔,千金買馬骨,作為一個一把手,隻有讓人看到跟著自己有希望,那麽跟著自己的人才會越多。

而顏士則很是幸運的,已經被王子君定為了自己要買馬骨的人選。

從廁所之中出來,薑慕冬用涼水快速的洗著臉。冰冷的水在澆到臉上的時候,一種火辣辣的疼痛感,頓時充斥在了他的心頭。雖然已經不太顯,但是這種疼痛,卻是一時消散不了。

王子君,你小子給我等著,隻要老子在這坐著,羅南市他娘的就別想有鐵路!暗暗發了發狠的他,再用毛巾擦了擦臉之後,就快步的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作為司長,他在這座威嚴的辦公樓之中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房間。在將辦公室的門鎖死之後,薑慕冬從自己的抽屜之中拿出了一個小鏡子,又拿出了一盒藥膏,輕輕地塗抹了起來。

痛麻的感覺,隨著藥膏不斷地刺激著他的神經,但是他卻是咬牙忍著,畢竟這種從國外進口的藥膏,在表麵上還是很有作用的,別的不說。隨著在這藥膏的塗抹,他臉上的虛腫。現在最少已經消去了大半。

隨著痛麻的感覺慢慢的消散。薑慕冬就覺得自己臉上的虛腫又消散了一點。而在小鏡子之中,一個威嚴的中年男人的臉,也讓他看著舒服了很多。

重新放下小鏡子,他又成了單位之中威嚴的中層領導之一。在朝著掛在牆上的掛鍾看了一眼之後。薑慕冬就將自己的小鏡子收拾好,然後走出了辦公室。

坐著電梯下了兩層之後。薑慕冬就來到了辦公樓的八層,他不時的和來來往往經過的同事點頭,並對幾個身份和自己差不多的人說幾句無傷大雅的玩笑。

在來到一個貼著副部長標誌的辦公室前。薑慕冬整理了整理自己的衣服。在確認全身上下沒有半點不是的時候,他這才伸出手準備敲門。不過就在他的手要敲打在哪厚重威嚴的門子上時,卻又猛地收了回來。

手掌在臉上摸了摸的他,這才再次開始敲門,在他輕輕敲了兩聲停止之後,就聽有人威嚴的道:“進來。”

走進寬闊的辦公室。薑慕冬就滿是笑容的朝著正坐在辦公桌後麵的男子道:“藍部長。”

那男子正在看文件,在聽到薑慕冬的招呼之後。就將手中的文件一放,然後笑著道:“慕冬來了,坐吧。”

薑慕冬來這個辦公室並不是第一次,但是他每一次,都表現的對辦公室的主人很是尊敬。畢竟自己之所以能夠擊敗如此多的對手坐在現在的位置上,完全都是眼前這個人的功勞。

在辦公桌的對麵坐下裏之後,薑慕冬在問了幾句好之後,就輕聲的道:“藍部長,抿孤鐵路的路線就要敲定,您還有什麽要指示的沒有?”

那藍部長沉吟了瞬間,目光柔和的朝著薑慕冬看了一眼道:“慕冬,你辦事,我放心。”

薑慕冬聽到這個評價,頓時就覺得自己的骨頭好似輕了不少。畢竟這可是最為高等的評價,被領導稱為放心的,哪一個不是領導的心腹。

“謝謝部長您對我的信任,我一定會更加努力,絕對不會辜負您老對我的期望。”雖然後麵坐的那個人比薑慕冬大不了多少,但是薑慕冬還是很恭敬給那人帶了一個您老的帽子。

藍部長笑了笑,伸出那讓薑慕冬感到很是溫暖的手掌在薑慕冬的肩膀上輕輕地拍了拍,笑著道:“好好幹。”

當薑慕冬從那充滿著權力意味的房間之中走出來的時候,他依舊想著藍部長的話,想著那句好好幹之後隱含的無限的韻味。而這韻味,更是讓他想到了一些部裏麵正在流傳的流言,想到了這位將要升遷的美好前途。

“薑司長,羅南市的人好似又來了。”就在他輕飄飄的朝著自己的辦公室走去的時候,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輕快地走到他的麵前,帶著一絲微笑的說道。

他將羅南市市委書記絲毫不給情麵的趕走的事情,在部裏麵可以說已經有了流傳。而這個年輕人,正是部裏麵負責接待的人之一。此時從他恭維的笑容之中,薑慕冬感覺到了一種舒坦至極的感覺。

“又來了,來的是誰,如果是別的人,晾他們一天。他們有時間的話,就盡管等得了。”薑慕冬輕輕的一揮手,淡淡的說道。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他很是覺得自己的腔調很是像藍部長。

那年輕人笑了笑道:“薑司長,這一次來的人不少,帶頭的還是那個姓王的書記。”

聽到王子君又來了,薑慕冬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的興奮。他搓了搓手道:“既然人家一把手來了,那我就去見見。”

聽到王子君又來了,薑慕冬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的興奮。他搓了搓手道:“既然人家一把手來了,那我就去見見。”

雖然嘴中說見見,但是薑慕冬卻在辦公室之中耽擱了一個多小時,這才晃晃悠悠的來到了會客室。

推開會客室的門,就看到那個讓他討厭的家夥正靜靜地坐在那裏,不過和他想想之中的氣色敗壞相比,那個人此時卻是無比悠然的喝著茶。而他的身邊,更有人拿著筆好似記錄著他的話。

這家夥在幹什麽?心中本來很是舒爽的薑慕冬,眼睛這個時候頓時就眯了起來。

“何市長,那就這樣辦吧?”王子君在說完這句話後,好似不經意的一回頭,這才看到了薑慕冬走進來,當下就笑著道:“薑司長,因為不知道您什麽時候過來,這個我們就先開了一個會。”

靠,開會竟然開到我們部裏麵了,你以為這是什麽地方。心中雖然很是不舒服,但是薑慕冬還是壓住了心中的怒氣,他心說你小子就算是再折騰,反正抿孤鐵路你是不用想了。

“王書記工作真是勤奮啊!”不冷不熱的說了一句之後,他就很是瀟灑的在王子君的對麵坐了下來,嘴中掛著一絲淡淡笑意的道:“不知道王書記您這一次來我們這有什麽事情麽?”

薑慕冬說完這句話,輕輕地朝後一躺,一副權力部門工作人員的優越,在這一刻充分體現在了他的身上。雖然在級別上,王子君和他同級,但是求人辦事和被人求那可是不一樣的。

“薑司長,今天我來還是為了抿孤鐵路的事情,這是我們羅南市準備的一些資料,我們覺得如果倉促改變方案的話,對於抿孤鐵路的修建,並不是……”王子君將自己手中的幾份資料朝著薑慕冬一遞,輕聲的說道。

薑慕冬很是隨意的拿起一份資料翻了一下,就阻斷了王子君的話,他淡淡的朝著王子君道:“王書記,您這意思是我們不會工作,需要您來指導嘍?”

“當然不是,我們隻是向貴單位反應一下我們的意見?”王子君神色平靜,淡然的說道。

“意見?王書記,恐怕你還不知道我們工作的流程,你以為我們確定一條路線那都是開玩笑,這是通過很多的科學論證。我給你說,這鐵路建設,那都是全國一盤棋,你不要打著自己的小心思,就想著給本地爭取利益。你這種思想,那是不對的!”

“作為一名幹部,你要有大局觀,要有全局意識,你不但是羅南市的市委書記,更是一個被黨培養多年的幹部,為了你們羅南市一個小小地方的利益,你這樣的行為,實在是太讓人失望了。”

薑慕冬說完這些話,就覺得自己神清氣爽,那種俯視的感覺個,更是讓他全身的毛孔,都好似吃了人參果一般的興奮。劈頭蓋臉的給一個市委書記訊一頓,而且這個家夥還是讓自己討厭的人,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爽了。

“王書記,我沒有時間在聽你這種論調,另外我給你說一聲,我們的工作很忙,沒有空和你閑著費工夫,你可以走了。”說話之間,薑慕冬朝著外麵一揮手道:“小鄭,你送一下王書記他們,另外通知門崗,這兩天我不見羅南市的人。”

年輕的小鄭在門口早就聽到薑慕冬發飆,對於這種情況,他並不是沒有見過。而一直想要討好薑慕冬的他,此時更是毫不客氣的朝著王子君等人道:“各位,我們還有客人要接待,請吧。”

雖然帶著一個請字,但是這個這和被趕出去,卻是沒有任何的區別。何起銳和金田駱的臉色,頓時就有些變了。而當他們的目光看向王子君的時候,卻發現王書記已經笑著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