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四五章 人心思變 人心思幹 人心思發展

王子君這一招兒實在是太高了,簡直是不動聲色的把程自學給高高的掛了起來,而且還讓他有苦說不出。

“王書記,您放心,我常渡海肯定會全力以赴,堅決完成市委交辦的工作。”幾乎就是在一愣神的功夫,常渡海就大聲的朝著王子君保證道。

一唱一和之間,好像什麽事情都完成了,但是這種完成,卻是讓在座的人麵麵相覷,有點反應不過來。他們的目光從依舊帶著笑容的王子君身上轉向了程自學,又從程自學的身上轉向了常渡海。

作為羅南市的幹部,對於常渡海和程自學的關係,他們都太清楚了。而現在王子君將常渡海直接給頂起來,那目的是為了什麽?這種用意是不難猜度的。看著這位表麵上看上去溫文爾雅的王子君,無數人的心思在快速的閃動著。

究竟是跟著常渡海,還是跟著程自學呢?官場裏是需要站隊的。你保持中庸,做個牆頭草,見風使舵,哪邊都不得罪,明哲保身倒也不錯,不過,這麽做也是利弊各半,很難博得領導的信任。既使不會把你當成對立麵,至少也不會把你劃進核心利益圈子裏的。

按說,這常渡海和程自學兩個人並不是一個級別上的,但是現在,因為有了王子君的支撐,那就等於在常渡海的身上加了一個巨大的支撐。

程自學也在發愣,他同樣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演化成這等模樣,看著王子君那淡淡的笑臉,在這一刻。他才深刻的意識到這位年輕的市委書記。並不是他想象中的溫順善良。

將常渡海給頂起來,那幾乎等於在自己的身上套了一個枷鎖,不論是因為自己兩人之間的舊怨還是因為要得到王子君的支持,常渡海都會和自己有一段死磕。而現在在座的這些人之中,又會有多少支持自己呢?

看著一個個在座的身影,程自學直覺後背有些涼颼颼的。看著依舊在微笑的王子君,程自學就覺得,正坐在自己對麵的這個家夥根本就不是一個人。分明是一頭笑麵虎麽。

先給自己畫了一個大大的餅,然後在自己興奮不已的時候,才發現這個餅居然是給自己的對手吃的。

而且,這種陰損的招術,王子君居然說得道貌岸然,堂堂正正,讓他根本就沒有反駁的餘地。

他能說自己和常渡海有舊怨麽?能說王子君此舉純粹是對自己打擊報複麽?能說王子君分明是給自己添堵麽?……

一個個問題,在程自學的腦子裏飛快的轉動著,不過每一個問題的答案,似乎都是否定的。有些話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是不適宜拿到桌麵上來說的。

“程主任和常主任的表態,讓我萬分感動。這就說明一點,咱們羅南市的幹部是高素質的。羅南窮。但是羅南市幹事創業的氛圍不錯。人心思變,人心思幹,人心思發展,我相信,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羅南市得以全麵提升將會指日可待。”王子君說話之間。又笑著道:“程主任,走,今天咱們好好喝上兩杯。”

“喝兩杯。”程自學勉強擠出來一絲笑容,輕聲的回應道。

有句老俗話說得好,窮廟富方丈。這話放在羅南市也是很有說服力的。在幾乎遍地土黃色的三四層小樓的洛南市區西郊,就有一棟占地足足有十餘畝的別墅。

別墅後麵,是一片濃密的小樹林。山野林間,似乎一年四季都是春天,山雀啁啾不已,到處都是溪流潺潺,花朵吐蕊,樹搖春風,天地間仿佛融合在一起,靜謐、闃無聲息,幾棵白楊樹下斑斑駁駁的迷幻的影子,映著燦爛的雲霞。初次來到這裏的人,忍不住感歎一聲,此處真是世外桃源,人間仙境。

能夠住在這個別墅裏的,自然不是尋常之輩,而能夠出入這片別墅區的,也都是羅南市需仰望才見的主兒。

一輛灰色的桑塔納轎車,順著平穩的道路,緩緩的駛向了別墅的大門口,就在這車子將要進入別墅區之時,兩個二十多歲的漢子,瞬間攔在了車子的前方。

“誰?”站在左邊的漢子穿著背心,一片猶如猛虎一般的紋身,從沒有遮攔的衣服中顯露出來。

“開門。”司機從車窗口露出半個腦袋,冷聲的說道。

看到年輕的司機,那漢子隨即就露出了笑臉道:“原來是您老,快請進,快請進!”

說話之間,飛快地取出來腰裏的遙控器,迅速的打開了大門。年輕的司機鼻子裏冷哼了一聲,車子就無聲無息的滑入了別墅之中。

“叔,到了。”司機將車子輕輕地停在門口,臉上露出了一絲恭敬的神情,朝著車後麵陰影裏的人說道。此時的他態度極端的恭敬,就好像車裏坐的就是自己的老祖宗一般。

車後座上的男子點了點頭,輕輕地推開了車門,而就在此時,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已經從房間裏迎了出來,就見他緊跑幾步,雙臂一伸,笑著道:“何大哥,您貴人事多,我哥在這裏等了您一個多小時了!”

何進鍾看著男子張開的雙臂,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厭惡之色,但是最終,他還是沒有拒絕這年輕人的擁抱,隻是臉上的神情,顯得有些不好看。

那鄭曉楠仿佛根本就沒有看到何進鍾的表情,和何進鍾來了個熱情的擁抱之後,就笑著道:“何大哥,我求您一件事,我那輛寶馬車不是被您弄走了麽?”

“時間也差不多了,過兩天你來取。”何進鍾稍微沉吟了一下,淡淡的說道。

鄭曉楠冷笑了一聲道:“那輛車被帶走了,他媽的我就不要了,他王子君不是不讓那輛車進市委大院麽,老子再買輛一模一樣的。照樣進去!真把市委大院當成他自己家了!”說到這裏。又嘿嘿笑著衝何進鍾道:“我聽人說五個四的號還沒有人要,你打個電話吩咐一聲兒,讓交警那邊批給我。”

批個車牌照,對於作為公安局長的何進鍾來說,其實是算不得什麽難事的,更何況眼前之人又是他不願意得罪的。當下就點點頭道:“這個好說,明天我打個電話。”

說到這裏,正向裏麵走的何進鍾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麽。淡淡的道:“五個四雖然號碼連著,但是總歸有些不吉利,我看五個九是不是能給你弄出來,我讓鄧答軒把這個號給你。”

“哥,我的親哥哎,謝謝何哥有好事就想著兄弟,哥的心意兄弟記心裏了!不過這一次,兄弟我就要這五個四了,他娘的,誰跟老子弄事。二爺治死他!”鄭曉楠咬牙切齒的說完,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

何進鍾的眉頭,皺得越加的緊了,他心中很是清楚。這鄭曉楠這般的怒氣衝天是衝著誰來的。看著鄭曉楠那張充滿了暴虐的臉,何進鍾腦子裏冒出來一句話,真是不知道死活!

就算你再厲害,你哥也不是吃素的,後麵還有那一位支撐著,但是你也不看看。你要對付的人是誰呢?也不怕說這種大話把舌頭給閃了!

不過這些話,何進鍾自然不會對這個鄭曉楠說的,在他何進鍾眼裏,這種腦袋一熱、砸鍋賣鐵的家夥,就是缺根筋。要不是有一個好哥哥,早就該扔到監獄裏邊好好地住上兩天了。

“何局,今天可有點晚哪!”穿過長長的走廊。在別墅大廳的盡頭擺放著一張大大的圓桌,雪白的燈光照耀下,猶如玉石一般的桌麵反射著淡淡的光輝。而在這圓桌的後麵,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嘴角此時正隱含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男子的旁邊,還站著幾個人,其中就有一個穿著耀眼長裙的女人,但是無論是這個女人,還是其他的人,在這個男子的身邊,都好似明月邊上的星星,根本就顯現不出他們本身的光亮。

“沒辦法,今天要開作風整頓大會,不參加不行。”何進鍾對於這個男子,笑容之中帶著一份敬重,他的話語,更是在男子解釋自己為什麽來晚。

男子笑了笑,朝著自己的旁邊的位置上一指道:“自由不當差,當差不自由,來來來,何局你這邊坐,忙了一天了,咱們好好地喝兩杯,也算是解解乏。”

何進鍾和男子顯得很熟,絲毫沒有推辭,就在男子旁邊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啪啪啪”男子輕輕地拍了拍手掌,四個穿著旗袍的年輕女子,分別端著小盤從門口走了過來,隻是眨眼的功夫,就將十多個樣各異的菜,放在了何進鍾等人的麵前。

“何局長,李院長,來,咱們幹一杯。”中年男子說話之間,就將杯子端了起來,沉聲的朝著何進鍾以及自己左邊的人說道。

被他稱為李院長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白胖男子,白色的短袖配上金絲眼鏡,給人一種溫文爾雅的感覺。他在將杯子之中的酒喝下去之後,就歎了一口氣道:“何局,有什麽好消息沒有,你人頭熟,知不知道這作風整頓什麽時候是個頭兒啊!”

何進鍾將自己杯子裏的酒喝完,這才淡淡的說道:“李院長,這種事情您別問我,我也不知道,兄弟我和你的心情是一樣一樣的,都想著讓這作風整頓早一點結束呢。”

“再不結束就真他娘的沒法兒幹下去了!”那李院長厚厚的手掌在桌子上拍了一下,沉聲的說道。

中年男子笑吟吟的聽著兩人的對話,神色灑然的道:“怎麽,李院長遇上煩心事了?”

“還不少呢。自從這作風整頓一開始,就來了幾個老頭子來我們法院督導學習,那些從優風辦傳過來的告狀信,更是讓人頭疼啊!”李院長說到這裏,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白胖手臂上那閃爍著金色字母的手表,在燈光照耀下更是有點閃人的雙眸。

何進鍾對於這李院長並不陌生,聽到他的抱怨,並沒有說話,隻是拿起筷子靜靜地吃著菜。

“一些陳年舊案。這應該難不住你李院長。”中年男子朝著李院長笑了笑。就朝著坐在鄭曉楠旁邊的女子道:“修珠,給李院長將酒倒上。”

女子答應一聲,臉上露出了一絲柔媚的笑容,她用纖細的手臂端起酒瓶,笑著道:“李哥,我敬您一杯。”

李院長見這女子倒酒,卻是不敢耍大牌,他趕忙從座位上站起來道:“白老板太客氣了。咱們還是幹一杯吧。”

那修珠笑了笑,自是沒有異議,在和李院長喝完之後,又和何進鍾喝了一個,這才將酒瓶輕輕的放了下來。而因為女子的這一敬酒,大廳之中的氛圍,更是好了很多。

隨著一陣輕輕地腳步聲,剛才那四個美麗的女子抬著一個足足有半米多大的銅鍋走了進來,通過下麵燃燒著藍色的火苗,上麵一陣陣的香氣。不斷地從銅鍋之中冒將出來。

“昨天陽崗縣的劉癩子打了一隻獐子送給我,正好我那酒店裏來了一個做火鍋的高手,所以就用它弄了一個大火鍋,咱們好好地嚐一嚐。”中年男子說話之間。就拿起筷子從銅鍋裏夾了一塊肉放在嘴中。

何進鍾等人見他動了手,也跟著吃了起來。隨著幾杯酒下肚,那中年男子突然道:“何局長,那件事情現在怎麽樣?”

何進鍾正吃著一塊肉,雖然中年男子沒有明說,但是他心中很是清楚青年男子說的究竟是哪件事情。把嘴裏的肉細嚼慢咽了一番之後,才沉聲的道:“市委方麵又下了督查件,要求我們必須在這個星期之內調查完。”

中年男子沉默了下來,手指更是輕輕地敲著桌子。

“啪”,鄭曉楠突然一掌拍在了桌子上,站起來的他大聲的說道:“哥,那小子初來乍到。屁股下麵的凳子還沒暖熱就他娘的不安生,這能怪咱們跟他過不去嗎!既然他不把咱弟兄們放在眼裏,咱們就弄他娘的!”

房間裏的氛圍,瞬間因為鄭曉楠的話變得異樣了起來,不但何進鍾,就是剛才被中年男子稱為修珠的女子,看向鄭曉楠的目光,就好像看一個傻子一般。

中年男子依舊用筷子夾著一塊肉,他好似沒有聽到自己的弟弟在說什麽一般,將那塊肉慢慢的吃進肚子裏之後,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滾!”

這男人冷冷的說道,原本囂張不已的鄭曉楠,頓時露出來一絲害怕之色。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快步的朝著大廳之外走去。

中年男子看也沒有看鄭曉楠一眼,冷聲的道:“修珠,你這個月給我看好他,別讓他出去。”

何進鍾和那位李院長對視了一眼,都沒有說話,不過兩個人的神情,此時卻有點異樣起來。鄭曉楠為人處世的方式,他們太了解了,一個愛衝動的熱血青年,說出來的話夠狠,弄出來的舉動也常常讓人瞠目結舌。

“何局,李院長,你們兩個是羅南市的老人了,你們能不能告訴我,這新來的書記在羅南市能不能穩穩當當的幹下去?”中年男子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輕聲的道。

何進鍾沉吟了一下,這才輕聲的說道:“鄭總,這新來的書記雖然人很年輕,卻很有手段,現在憑著抿孤鐵路建設的威望,已經穩穩的站住了腳跟。”

說到這裏,他歎了一口氣道:“自從人大那個督導組成立之後,老書記的日子也開始不好過了,一些趨炎附勢之徒,現在都已經開始向那位常主任靠攏了,程書記現在最大的精力,都已經投入到和常主任爭權上了。”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他沉吟了一下,這才輕聲的道:“既然不可為敵,那就和他交好,何局,麻煩你幫我打聽一下這位王書記有什麽愛好。”

鄭總的話雖然說得客氣,但是在這客氣之中,卻有著一種毋庸置疑的語氣,何進鍾點了點頭,算是把這件事情給應了下來。

“老何,那件事情,你們準備怎麽回?”幾杯酒下肚,李院長白白胖胖的臉頰,此時已經多出來幾分紅暈,他目視著何進鍾,沉聲的問道。

“按照以前的回。再調查一百遍也是同樣的結論:自殺。”何進鍾端起酒一口喝了下去。嘴中沉聲的說道。

聽到最後兩個字,李院長的神色頓時放鬆了不少,不過他遲疑了一下,又不無擔心的問道:“那邊一直在壓這個案子,是不是聽到了什麽風聲啊?”

何進鍾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鄙夷,他朝著李院長看了一眼道:“我們的結論,都是有證據的。”

“對。有證據,哈哈哈。”何進鍾的話,讓李院長不但不生氣,反而像是放開了一般,端起酒杯喝了一杯酒,臉上露出了一絲歡喜之意。

鄭總笑眯眯的聽著兩個人的對話,茲茲的火鍋沸騰聲,在大廳裏不斷地響起,見兩人都不再開口說話,就笑著道:“這件事情。最重要的就是釜底抽薪,你想啊,這火源一旦撲滅了,就算有人想在這件事上興風作浪。也挑不起來這個頭兒啊。”

“鄭總說得對。”何進鍾端了小碗喝了一口湯,這才笑著道:“我們這邊自然會加大力度,不過對方家裏的人,還需要鄭總您多多活動一下。”

鄭總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滾燙的火鍋,加上高度的白酒。很容易讓男人喝得暈暈乎乎,隨著一瓶酒下去,本來穿著還很是正規的李院長,此時上衣的扣子,已經敞開大半了。

“何局,李院長,今天天氣有點熱。一會兒上樓洗個熱水澡,好好休息一下。”鄭總將杯子裏的酒喝完之後,輕聲細語的說道。

那李院長聽到鄭總的這個邀請,臉上的笑容更多了幾分。他嗬嗬一笑的道:“那我就不客氣了,今天這一吃,還真是有點熱了。”

而何進鍾卻是在沉吟了一下道:“我就不去了,明天還有一個行動,我先回去了。”說話之間,何進鍾就站起身來。

對於何進鍾這種不給麵子的行為,鄭總不但沒有生氣,反而笑得更加燦爛了:“既然何局長要忙,那我就不留你了,等下次不忙的時候,咱們再痛痛快快的玩上一把!”

李院長看著要離去的何進鍾,臉上的肥肉猛的抽搐了一下,不過隨即就恢複了正常,哈哈一笑道:“何局長,那你就先回去吧,我們明天見。”

將何進鍾送到門口,鄭總和李院長這才走了回來,李院長有點討好的朝著鄭總看了一眼道:“這個老何,膽子越來越小了。你以為現在和咱們拉開距離,你自己就幹淨了?哼,純粹是掩耳盜鈴之舉嘛!”

鄭總沒有說話,隻是他的步伐有點大,在走到大廳的時候,剛才那四個上菜的女子,已經將桌子收拾好了,兩杯冒著茶香的茶水,靜靜地擺在兩個人的麵前。

“老李,喝一杯茶再上去。”鄭總在椅子上坐下後,朝著李院長輕聲的招呼道。

李院長看著四個正在收拾東西的女子,眼神有點迷離,不過他還是依言坐了下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之後,這才輕聲的道:“鄭總,您可得小心何進鍾,這家夥很想往上爬,我怕他什麽時候將咱們給賣了。”

“不會的,你放心好了!”以一種絕對的口氣說出這句話的鄭總,笑著道:“咱們的事業,都是連在一起的,他既然參加了進來,那就是出不去的,染坊裏哪有倒白布的!”

李院長不再說話,不過從他的神色上看,可以看出他對於鄭總的話深信不疑。把一杯茶勉強喝完之後,李院長伸了一個懶腰道:“鄭總,時間不早了,我要去休息了,現在不比以往,連我們這幫人,現在上班都不能遲到的。”

“嗯,你去休息吧,今天是從鄰省歌舞團請來的兩個台柱子,既然老何不喜歡,你就受用了吧。不過老李,再好的東西也得適可而止,不能把自個的身體累壞了,一定得悠著點兒啊!”鄭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嘲弄的笑容。

“哈哈哈,鄭總,這個您不必擔心,誰不知道我老李是什麽人,別說兩個,就算再來兩個,我也照樣把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哈哈笑了兩聲的李院長,猴急似的快步上樓了。

隨著腳步聲的遠去,大廳之中,隻剩下鄭總一個人。他拿起遙控器。輕輕地將電視打開,就聽電視裏正在播放羅南市的新聞,電視畫麵上,一個挺拔年輕的身影,正在一眾人等的前呼後擁之下走動著。

“今天上午,市委書記王子君檢查了市小學校工程建設,王書記指出,教育事業功在當代。利在千秋,我們在加強學生思想道德知識教育的同時,更要給學生提供一個良好的教育環境,讓孩子在……”

隨著一陣的酒意襲來,播音員的聲音漸漸的模糊了起來,但是他眼中那年輕的身影,卻是變得更加的閃亮。

“王子君……”

“王書記,這是市公安局關於聶榮軍案件的反饋。”董智濱來到王子君的麵前,輕聲的朝著王子君說道。

王子君接過來文件,慢慢地看了起來。當他看到文件上麵最後的結論之後,臉色慢慢的陰沉了下來

確係自殺,這四個字,就是羅南市公安局對這件事情下的定論。隨著對這件事的深入了解。王子君幾乎已經判定在這件事情上,一定有貓膩,可是在他責令公安部門重新查辦的時候,得出的居然是確係自殺的結論。

這裏麵不論是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都隻代表著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在羅南市還沒有做到真正意義上的一言九鼎。一呼百應,最起碼,羅南市公安局還沒有安置在他的掌控之中。

作為一個掌控大局的領導,最起碼要掌握兩個方麵,一個是人事,另外就好似槍。現在雖然在羅南市王子君搞得轟轟烈烈,但是這主要都是在他自己站在大局的角度出發。讓那些想要反對他的人無話可說。

加強幹部作風建設,別說是在羅南市,就算在省內,那也是在全麵推行,不過推行的力度有大小之分而已。麵對這種從上而下的政策,自然不會有人出來反對,當那種傻傻的出頭鳥。

但是在一些小事情上,卻不代表沒有人糊弄。公安局的這個結論,就是一種糊弄。他看著這份回複,心中有些明白回複人揣的是什麽心思。

我就這樣回了,你就隻能認,雖然你是市委書記,但是在破案這方麵,你還不行。

“智濱,聶榮軍是個怎麽樣的人?”王子君輕輕地將文件一放,淡淡的說道。

董智濱覺得自己很不適合當秘書,尤其是領導的秘書。他知道,當領導的秘書至少要懂得八麵玲瓏,經曆了這麽多的事情之後,他還是八麵玲瓏不起來。

雖然他很是清楚自己這個秘書當不長,但是他在市裏麵的地位卻是不斷地變化,可以說,比之當年當縣長的時候,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而這一切的變化,都是因為他現在的身上,已經打下了王書記的烙印。

在看到市公安局轉來的這份文件之後,董智濱就覺得王書記對這份回複不滿意,現在聽到王子君問及聶榮軍的事情,他沉吟了一下道:“王書記,我以前和聶榮軍接觸過幾次,聶榮軍是京華大學的高材生,是一個技術型的幹部,本人在工作上魄力不足。”

王子君點了點頭,再次拿起了那份文件,他沉吟了一下,這才道:“你將近期軍轉幹部的名單給我拿來。”

董智濱作為王子君的秘書,自然是一直在為自己的老板著想,在拿到那份文件之後,他就想著如何解決這件事情,不過想到何進鍾那張臉,他卻又覺得自己的很多想法,都不是很好。

何進鍾在市公安局年數不少,當年程自學做市委書記的時候,他和程自學、李貴年的關係都很是不錯,可以說是市裏麵很是吃而開的人物。

而現在王子君的吩咐,頓時讓他有點明白王書記這是要幹什麽了。沉吟了瞬間,他快速的從文件夾之中拿出了一份軍轉幹部名單,一邊低聲的道:“王書記,何進鍾在咱們市當公安局長已經有七八年了。”

王子君看了董智濱一眼,笑了笑道:“我知道。”

看著王子君翻看文件的神情,董智濱輕輕地退出了王子君的辦公室,他不知道王書記將怎麽動手,但是他很是清楚,隻要王書記這邊一動手,和何進鍾關係好的常委。那就會蹦出來。而一旦遭受到大多數常委的反對。雖然王書記可以用書記的權威將這件事情推行下去,那結果卻是會將年輕的書記推向更加危險的境地。

畢竟作為一方領導,如果還沒有做到一言九鼎就推行很有可能觸動太多人的政策,那其中的危險可想而知。

剛剛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秘書長金田駱就從外麵走進來,看到金田駱,董智濱趕忙站起來朝著金田駱打招呼道:“金秘書長。”

金田駱在董智濱的麵前從來都沒有擺過架子,畢竟董智濱本身的資曆不比他差。更是王子君來到羅南市之後第一個吸納的人,從另一方麵來說,論起親近程度,金田駱覺得自己在有些方麵還比不上董智濱。

“智濱主任,王書記在辦公室麽?”董智濱在正式成為王子君的秘書之後,就安上了市委辦公室副主任的名頭,雖然這個名頭比其他正縣級的級別來說有點低,但是人們看向董智濱的同時,更是再看他的含金量。

“王書記在辦公室。”董智濱一邊輕金田駱坐下,一邊輕聲的回答道。

金田駱朝著董智濱打量了兩眼。笑著道:“智濱主任,你可要抓緊這一段事情,多增進一下和書記的感情。”

“謝謝秘書長,我知道。”董智濱明白金田駱的意思。他讓自己增進和王子君的感情,好在自己外放的時候,能夠更多地得到年輕書記的支持。

“王書記在看什麽?”金田駱好似很隨意的朝著董智濱問道。

董智濱沉吟了一下,最終還是說道:“王書記看了公安局的匯報,看樣子有點生氣。”

這些話,董智濱本來是不想說的。也不應該說,但是他這一次之所以會破壞規矩給金田駱說,並不是為了爭取金田駱的好感,他要做的,隻是想要讓金田駱勸一下王子君,這樣做實在是有點危險。

畢竟現在羅南市的局勢,已經在順著王書記的意圖在前進。如果這個時候因為何進鍾的事情亂了陣腳的話,那對於王子君來說,將是得不償失,畢竟一個公安局長的位置雖然重要,但是和全局比起來,卻也算不了什麽。

政治,總是在妥協之中前進的。

金田駱的眼睛,也閃過了一絲淡淡的精光,不夠隨即,他就平靜了下來。作為市委的秘書長,這份文件他比王子君看的要早一些,而已經熟悉了王子君對於這件事情態度的他,更是清楚一旦王子君看到這個報告,會有一種什麽樣的反應。

“我去見見王書記。”金田駱沉吟了一下,輕聲的說道。

董智濱趕忙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來,雖然他是一個老秘書,而且王子君也說過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不用他動手,但是在金田駱這個秘書長麵前,該他的職責,他還是要做好。

明白董智濱意思的金田駱,朝著董智濱擺了擺手,說了聲我自己過去就行了,就邁步走進了王子君的辦公室。

“王書記。”金田駱一走進王子君的辦公室,就笑著向王子君打招呼。

將手中名單放下的王子君,臉上已經恢複了笑容,他點了點頭道:“金秘書長,快坐,正說有事情要找你。”

金田駱在進王子君的房間之前,就想了很多要勸王子君的理由,但是此時看著這位淡淡微笑的書記,想到他在抿孤鐵路建設上的執著,一時間又對自己的勸說失去了信心。

在王子君的對麵坐下之後,金田駱從煙盒之中拿出了兩根煙,一根遞給王子君,一根自己點上。隨著煙草那熟悉的味道從煙卷上傳來,金田駱才覺得自己有一些放鬆。

“金秘書長,八一就要到了,咱們市裏麵的慰問準備的怎麽樣了?”王子君在吸了一口煙之後,看似隨意的問道。

八一節的慰問,金田駱還真沒有怎麽準備,這些天光抿孤鐵路和機關效能建設,就已經抓的讓他有點頭疼,其他的事情,根本就沒有時間管。

不過作為多年的秘書長,金田駱並沒有手忙腳亂,他稍微沉吟了一下,就將往年怎麽慰問的程序說了一下。反正都是慰問,沒有什麽大的出入。

在回答王子君的問題之時,金田駱的心中還鬆了一口氣,心說王書記將注意力不放在公安局的事情上,這也算是一個不錯的現象。

王子君聽著金田駱關於羅南市以往怎麽做的,心中對於程自學和李貴年不由得又多了一分的佩服,這兩位雖然對羅南市的經濟發展沒有做什麽大的貢獻,但是在省錢上,卻是一把好手。

從屠宰場弄十幾頭豬,再從市下屬的食品加工廠弄一些副食點心。再加上下麵各縣產的水果弄上幾車,那可真是應了簡單方便實惠的話。

在慰問上都不舍得花錢,在其他方麵,羅南市做的更是可想而知。所以雙方的關係,一直都是不溫不火。而現在,作為羅南市的一把手,問題就交到了王子君的手中。

稍微沉吟了一下的王子君,朝著金田駱笑了笑道:“今年的慰問,東西準備的豐盛一些,另外通知市裏麵的常委,讓他們在那一天,跟我一起去慰問。”

金田路點了點頭道:“王書記,我這就通知下去。”

說完這些,金田駱又將目光看向了王子君,他覺得王書記絕對不會隻給他交代這件事情。不過讓他失望的是王子君根本就沒有跟他談何進鍾的問題,好似這個問題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而就在金田駱離開王子君的辦公室沒有多久,輕輕地敲門聲再次響了起來,就見市委副書記陸玉雄邁步走了進來。

“王書記,忙著呢?”陸玉雄在市委大院之中,一直都是以陰著臉著稱,按照一些人的話說,那即是好似整個大院裏麵,誰欠他幾百塊錢一般。不過他的這陰沉的臉,也隻是在一般人麵前表現一下,麵對王子君,特別是從京裏回來的王子君,他臉上的笑容就好似從來沒有消失過。

王子君看到陸玉雄,也笑道:“羽雄書記,快點坐。”

就在王子君從自己辦公桌後走出來在沙發上做下來的時候,董智濱已經快步將兩杯沏好的茶放在了兩人的麵前,看到董智濱倒茶,王子君輕輕點頭示意。而陸玉雄笑著欠身道:“老董,謝謝嘍。”

董智濱笑了笑,輕輕地退出了房間。陸玉雄喝了一口茶葉水,然後笑著道:“王書記,您選董智濱給您當秘書,選的很是不錯,老董這個人不但有能力,而且有經曆,能夠幫著您很快的熟悉咱們羅南市。”

“是呀,我正是出於這個考慮,所以才將他從政研室調過來,不過說起來還是有點大材小用啊!”王子君點頭笑了笑,絲毫不掩飾自己對董智濱的欣賞。

“給您當秘書,可不是大材小用,如果書記您覺得對他有點委屈,不如給他加個副秘書長的擔子。”陸玉雄很是善解人意的說道。,

王子君擺了擺手道:“這個先不用,他在我這邊,也隻是一個過渡。”說到這裏,目光朝著陸玉雄手上的文件掃了一眼道:“陸書記,黨群口的機關效能建設現在進行的怎麽樣?”

“王書記,自從全麵推行機關效能建設工作以來,黨群口在工作效率上提高了不少,特別是對於下麵申報的工作,處理的速度更是……”陸玉雄的工作能力很是不錯,匯報起工作來,更是簡潔快速。

對於陸玉雄的工作能力,王子君從來沒有懷疑過,但是要想讓這麽一個人跟自己同心同德,卻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