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七,天晴,有微風。

黃曆上說,今天大吉,宜婚娶,喜宴。

張建業是張爾雍的遠房堂弟,也是二十五師的師長,二十五師是第三軍的主力師,待遇和裝備都是全軍最好的,作為張爾雍的嫡係,這個部隊肯定要抓在自己手裏,張建業的能力可能普通了一點,他的資曆也可能淺了一點,但是他姓張,他對張爾雍的忠心無庸置疑,所以,第二十五師的師長不是有小諸葛稱呼的第二十七師的師長盧天佑,也不是能拚善打和張爾雍一道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第二十六師師長的胡猛。

為了慶祝自己堂哥的大喜事,張建業不僅是第三軍三個師長中來得最早的一位,同時,也是所有軍官中的第一位,比其他人足足早了一個小時。

他隻帶著兩個護兵前來,對他來說,張爾雍的府邸和自己的家差不多,用不著擔心生命安全,因此,沒有必要大張旗鼓地帶許多人來。

進門之後,他稍微覺得有些異樣,四處打量,卻沒發現有什麽不同,直到在張爾雍的副官唐帥的帶領下,走進中廳的時候,才想起了有什麽不同。

整個張府非常靜,靜得出奇,一點也沒有喜慶的氣氛,整個前院,沒有看見一個忙上忙下,不停來回走動的仆人,到是筆直地站著許多荷槍實彈的士兵,而且這些士兵他一個也不認識,對自己這個堂哥的親衛隊中的人,他認識的也不在少數,然而,一路走來,一個熟悉的麵孔也沒有。

他到沒有想到別的什麽,隻是感覺有些疑惑而已,於是,順口問道。

“小唐,怎麽沒有看到彭封隊長?”

彭封是張爾雍的親兵隊隊長,一向和張建業交好,兩人時常一起結伴去長三堂子喝酒取樂,正是那種一起抗過槍,也一起嫖過娼的鐵哥們。

“哦!彭隊長和他的親兵隊這幾天太辛苦了,大帥今天放了他們的假,昨天晚上他們去長三堂子找樂子去了,現在可能玩得正高興吧!”

唐帥不動聲色笑嘻嘻地回答道。

“外麵那些家夥是哪個部隊的?”

“是二十六師的!”

“二十六師?怎麽不找我們二十五師的兄弟?看不起老哥我的部隊?”

張建業脫下身上的黃昵大衣,順手遞給自己身後的護兵,半開玩笑地說道。

“哪能呢?隻是這也不是什麽好的差事,隻是隨便找了個連隊,如果下次有這樣的事情,一定把師長的親兵隊借過來。”

唐帥朝張建業拱拱手,嬉皮笑臉地說道。

“那就好,畢竟要說親近,隻有我們二十五師和大帥最親近,你可別搞錯了!”

唐帥一邊點頭,一邊連連稱是。張建業幾乎從來沒有上過戰場,能獲得這個位置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不過,他自己對這個到一點也沒有認識,總是一副絕世名將的派頭,為人狂妄無禮,目中無人。可以說,除了張爾雍以外,他不受任何人待見。

“大帥呢?現在在哪裏?”

“大帥在後堂休息,我帶師長先去見見他吧!”

“那好,在開會前讓我先恭喜大帥。”

張建業轉身從身後的護兵手中接過一個錦盒,隨著唐帥朝後堂走去,他的那兩個護兵被其他人帶了下去。

一路走來,依然非常清淨,同樣,連一個仆人也沒有遇上,到是士兵越來越多,這些士兵如蒼鬆一般站在道路兩旁,筆直地站立,目不斜視地望著正前方,當張建業和唐帥通過時,手筆直地上揚,行了個標準的軍禮,隨後,幹淨利落地放下。

張建業越往前走越心驚,比起自己手下的兵,這些士兵不知道要強了多少倍,從那些彪悍的身影上,隱隱透著一股殺氣,冷冷地,如深冬的寒風,刮進了他的心中,他隻覺腳步越來越沉重,仿佛正走在一條通往地獄的不歸之路上。

張建業雖然不是一個合格的軍人,但這不表示他是一個笨蛋,進入張府之後,讓他感覺不對勁的事情太多了,先是大帥的衛隊不在府中,換來警衛的不是大帥的嫡係,也就是他的第二十五師的部隊,反到是第二十六師的部隊,這一點,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再是進府來,不僅一點喜慶氣氛都沒有,到是充滿了肅殺之氣,沒有仆人和下女的身影,有的隻是荷槍實彈,殺氣騰騰的士兵;進到後院來,同樣如此,那些士兵在張建業看來,不像是衛隊,到像是一所監獄的看守。

怎麽辦?

額頭上不知不覺已滲出了冷汗,張建業的心如墜冰窟,在這種情況下,隻能硬著頭皮往下走了,隻是希望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想,是自己過於多疑了。

“好了,師長大人,大帥就在這間屋裏,我就不進去了,讓楊營長帶您進去,現在,他是大帥的貼身警衛。”

在一所院落前,楊鳳影和幾個士兵筆直地站在門前,楊鳳影的臉上帶著微笑,那笑容不是下位者麵對上位者時該有的笑,到像瞧著陷阱中的獵物時獵人的微笑。

“師長大人,進去吧,大帥在等您!”

楊鳳影微笑著說道,與此同時,他身邊的兩個衛兵已經一個箭步踏了上來,包夾著張建業,抓住他的雙臂,把他帶了進去。

“你們看什麽?放開我!”

張建業憤怒地咆哮,與其說他是在質問,到不說他隻是在通過喊叫來擺脫自己內心的恐懼,那恐懼緊貼著他的肌膚,如同一張透明的薄膜包裹著他,令他難以呼吸。

唐帥和楊鳳影互相點了點頭,隨後,唐帥轉身朝外走去,等待下一個客人,至於我們的絕世名將張建業的命運已然非常清楚了!

“放開我,你們這是以下犯上,要吃槍子的!”

張爾雍仍然不停地掙紮,臉紅脖子粗的大聲吼叫道。

“把他的嘴堵上,太吵了!”

楊鳳影冷冷地說道,轉過身,繼續筆直地站在院門前,堅守自己的崗位,很快,身後張建業的聲音嘎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