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方浩偉的不孝
下午的訂車場麵較之上午稍差了一些，一則沒有了那一部分最大的優惠了，另外一個原因就是最初的大熱潮已經消退了很多，剩下的人也都比較理智了。
選車，看配置，然後根據自己的條件和需求的用途來選購最適合自己的。
最後簽訂購車合同。
這些人雖然享受不到那一波額外的最大實惠了，但店裏也會再多送給他們一些小禮品和車裏的佩飾，以求讓客戶從各方麵感到滿意。
到了晚上店裏關門，讓管財務的把今天的營業額統計出來了，所有訂車賬目共計超過四百萬。
當然，這個數字也是不固定的，可能也有已經訂了車的客戶又臨時反悔了，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而且還要除去優惠出去的部分，最後剩下的營業額可能也就三百多萬，但就算是這樣，他們同樣還是有利潤可圖，而且不要忘記了這隻是第一天的成績。
方浩振信心滿滿，錢景真是太好了，他越發的自信心膨脹，他仿佛看到了更加輝煌的明天。
反觀方浩偉就沒有他那麽膨脹的自信心了，他知道今天之所以有這麽好的成績，主要就是兩個店今天第一天開張，再加上這是洪城頭一次出現4S店這個概念，等過了這股熱潮之後，實際上的銷售量並沒有今天這麽出色，到時候一天能賣出二十輛車都算是很好很好的。
而兩個店裏所有車輛加起來的平均價格均在四萬五這個價位來算的話，二十輛車也就是九十萬而已，這樣算下來，一個月能有兩千七百多萬的銷售成績，一年就能有三個億的銷售成績。
可這三個億的銷售成績裏，真正算是自個兒利潤的可能連三千萬都不到。
當然，4S店也不可能隻靠汽車本身的銷售利潤來賺錢，要真那樣的話，說不定碰上淡季就抓瞎了，汽車售出後的服務和保養也是一塊兒很大的利潤空間，至於怎麽去盈利，能夠盈利多少，這個就要看商家到底怎麽去操作這個事情了。
夜深了，街上的人也幾乎沒了，方浩偉和幾個興奮的臉都紅了的哥們開車來到一家小飯店，這家飯店雖然小，但二十四小時營業，不過晚上的服務不如白天多，也沒有白天服務周到罷了。
點開，開酒，哥幾個開懷暢飲，這一次不用擔心會耽誤了明天的工作，就算是明一早蒙頭大睡也沒有人擔心，就開業第一天忙！事情多，接下來就是重複性的工作了。
方浩偉又在這邊多呆了一天，主要是他專門去了一趟方益武家裏。
在他家裏吃飯、喝酒，一樣都沒少了。
哥們的爸媽也過來了，臉上的笑容都沒有斷過，對方浩偉也好得不得了，看的方浩振都一陣羨慕嫉妒恨。
第三天，也就是二十三號這一天，方浩偉開著一輛新麵包車，在縣城裏采購了一大批東西後，順道載著哥們的父母回了老家。
從前年回來過一次之後，方浩偉就沒再回來過一回，但這一次再回來，方浩偉突然有了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恍惚間，莊子上少了很多熟麵孔，也多了很多陌生的麵孔，陌生的麵孔大都很小的年紀，一個個瞪大了好奇的眼睛和某種對陌生事物的渴望，看的方浩偉心生感觸。
哥們兒的父親方益砷大爺說著莊子上誰誰誰死了，誰誰誰沒熬過去年的冬天，誰又沒有熬過去年的夏天，哪家的孩子千年夏天去黃河裏玩水，再也沒上來了。
最慘的是去年的夏天，莊子上三個在鄉裏上初中的孩子，忍受不了夏天的炎熱，在中午的時候偷偷從學校裏回來下黃河，從一處停靠在岸邊的船上跳下去之後就再也沒有上來了。
出事後的第一天和第七天分別撈上來兩具早已經僵硬和麵目全非的屍體，臭烘烘的，招滿了蒼蠅，趕都趕不走。
最慘的是第三個孩子的屍體也沒找到，家裏人悲痛之餘也隻能把他以前穿過的衣服和玩過的玩具，用過的學習用品給整理成一包下葬了，俗稱衣冠塚。
有點兒沉悶和壓抑的氣氛中，車開到了哥們家門前停下，哥們的父母都下了車，還極力讓方浩偉也下車去家裏坐坐，喝杯水，吃個飯。
但再往前開三十米就是自己家了，方浩偉笑著搖了搖頭，說回頭晚上了再去家裏蹭飯吃。
方益砷和閆鳳婷這才放過了他。
對麵的桂雲奶奶出來了，說是聽到汽車的動靜了，還以為是浩振那熊孩子回來了。
可當她透過車玻璃看到是方浩偉的時候，愣了好久，才遲疑著說：“是浩偉嗎？是金福大哥家的浩偉嗎？”
“桂雲奶奶，是我，兩年沒回來看你啦，沒怪著吧！”方浩偉還是從車裏走了出來。
“你這孩子，說什麽胡話，能回來就成，我幹什麽要怪你。”桂雲奶奶不樂意方浩偉的說法，好生斥責了他，接著又看看就他自己，金福大哥沒看著，益誌和黃靜馨也沒看著，便是那個討人喜歡的小丫頭片子方夢寒也沒看著，她略略有些失落。
“浩偉，就你自己回來的，你爺爺哪？你爸媽前段日子還回來了，還給我送來好多說是博城的特產，我現在都還沒吃完，在家裏放這裏。對了，你妹妹那個小丫頭片子哪，她現在還好吧！”
“好，好，都好著哪，桂雲奶奶什麽時候有空也去博城轉轉，就在我那裏多住些日子，就看到小丫頭片子了，她現在可鬼精著呢，心眼子一個一個往外跑。”方浩偉回應著。
桂雲奶奶很向往方浩偉的說法，但也隻是想想，莊子上出去的人，誰也舍不得家裏，心都牽掛著，有時候出去一天都急著趕回來，生怕家裏出點兒什麽意外是的。
如是，她說：“家裏舍著一大家子等著吃飯的，我哪裏也去不了，要是你們回來過年就好了，趁著過年還能說兩句話，哎！”
她真的歎了口氣，這口氣歎的方浩偉心頭一酸，忽然有些明白爺爺讓回來過年的意思了。
盡管莊子上是有些肮髒的事兒，但更多的卻是樸實的鄰居們，鄉裏鄉親，這個詞不是說說那麽簡單的。
“今年就回來啦，我這不提前回來收拾收拾，桂雲奶奶過年的時候就能看到小丫頭片子啦！”方浩偉快速說道。
“真的麽？”
“真的不能再真了，我爸媽前段時間不就是回來收拾家裏了嗎。”
…………
家裏早收拾幹淨了，便是院子裏也沒幾片落葉，屋子裏的家具都罩著白布，走一圈連點兒放置時間長了的黴味都沒有。
母親一直都是個很細心的人，把家裏照看的比任何人都要仔細。
合上總閘，家裏的電通了，再打開熱水器，燒些水，好好的洗了個澡，洗去了一身的疲憊。
剛從衣櫥裏拿出一身去年放在裏邊帶著一點點兒異味的衣服換上，然後打開電視機看著，水壺裏準備泡茶的水才剛燒開，大門就被敲響了。
急忙跑出去打開門，赫然是大姑家的大表哥。
他不知道從哪裏聽說表弟回來了，生怕家裏沒吃的，就急忙跑過來叫了。
張口就說：“浩偉回來了？家裏沒吃的吧，你大姑正忙活著殺雞燉雞肉裏，走走走，咱哥倆去我那裏喝一杯。”
“嘿！這感情好，我去關了電視。”方浩偉一點兒都沒有矯情，直接就麻利的跑屋裏關電視機去了。
在老家就是這點兒好，你給鄰裏客氣、矯情就是看不起他們，他們很少有都市裏那些勾心鬥角，說讓你去家裏吃飯，十有八九都是真的，全不像都市裏忙碌的男男女女，嘴裏說著讓你去家裏吃飯的客氣話，其實肚子裏想的是你別答應、你千萬別答應，你答應了我家裏也沒準備你的飯！
大姑真的是年紀大了，她就比爺爺小十九歲。
那個年月裏，要孩子要得早，誰家生的孩子多了還是一種光宗耀祖的榮耀。
大姑父比大姑還要大七歲，看起來和爺爺差不多了，也是滿頭白發，他有高血壓。
方浩偉和表哥一道開著麵包過來的時候，他還在**躺著，方浩偉大包小包的從麵包車上往下拿東西，他也在大姑攙扶下從**下來了。
大姑家有點兒冷，這年頭，老家所在的莊子上很少有安了暖氣設備的，自個兒家燒暖氣的也少。
大姑家就是這樣，隻有一個大點兒的小太陽一刻不停的開著，發出微弱的熱光，驅散不了屋裏多少寒氣。
大姑父還穿著厚厚的棉襖，透過沒掩好的臥室門縫還能看到床邊豎著個鐵架子，鐵架子上掛著個已經空了的點滴瓶子，大姑父應該是剛輸完液沒多久吧！
方浩偉心裏這般想著。
“大姑，大姑父，小偉不孝，這才來看你們。”方浩偉直接跪在了大姑和大姑父麵前。
他是有感而發，他結婚的時候，大姑一家都幾百裏奔波去博城，給足了他麵子，但去前年回老家過完那次年之後，他就沒回來過一回。
哪怕去洪城找方浩振他們幾個玩的時候，方浩偉都沒特意轉個彎回莊子上一趟，十足的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