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隻是未到傷心處
席暄的話蕭祁雪無從反駁，隻是從他充滿仇恨和快意的眸子裏，突然望見了席曄幼時的生活。那個總是冷靜理智強大若斯的男人，那個總是護她寵她處處周全的男人，她的席先生，在她看不見的時候，又經曆了多少不足為外人道的痛苦呢？
蕭祁雪伸手，輕輕搭在了席暄的手腕上，正想用力，卻見他燦然一笑，眨眼之間右手便被他用力捏在了手裏。是真的用力，一個男人想製服一個女人的力氣，無關風花雪月。
她冷汗淋漓，牙齒緊咬著嘴唇，卻始終沒有痛呼出聲。感受到手腕傳來的一陣陣鑽心之痛，她第一次開始後悔為什麽平時那麽懶，隻知道學些投機取巧的假把式。所以這麽痛，手腕會斷嗎？可不可以堅持住千萬別斷，斷了就更不好逃跑了。
蕭祁雪朦朦朧朧地想，腦子裏有些混沌，連帶著席暄的麵容也開始漸漸模糊。隻見他痛苦地蹙起了眉，似是在糾結什麽，然後…蕭祁雪便人事不知了……
“二少爺，這……”
保鏢看著被自己一記手刀打暈的女子，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席暄緩了緩神色，隨即下車和那保鏢調換了座位，於是後座上便隻留下了他和蕭祁雪二人，不過現在人昏著，也不用擔心她再出什麽幺蛾子。
隨意將她扔到車窗邊，席暄煩悶地解了胸前的兩顆襯衫扣子，吩咐司機加速趕往目的地後，便自顧闔上了眼。
——
盛怒之下的席曄誰都不敢靠近，大抵這便是蕭正清惶恐多日的原因吧。因著這尊殺神，他連蕭祁雪手中剩的那些資產都不想惦記了，結果今天卻要讓他主動湊上前，這有多為難人。
於是當席曄大踏步衝進醫院時，滿身張揚的煞氣讓他的心肝都在不自覺地發顫。那被風扇動的衣角像刀子似的在他心尖上晃呀晃，他抿了抿唇，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就想不開接了這麽個危險的差事。可現在站都站在這兒了，再發怵也沒有退路，緊了緊拳頭，索性自己迎了上去。
可是還沒等他抹淚說出個字兒，人就被席曄提溜了起來。蕭正清雖然不算矮，可也生生比席曄低了大半個頭，於是當他被人扯著襯衫領子提溜起來的時候，媽呀，老人家心髒都漏了半拍。饒是他再有城府再精於算計，可畢竟是四五十歲的身體，加之又從未遇到過這種事，當即便嚇得白了臉。
“席，席總…”
“你他媽哆嗦什麽！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兒！”
袁文傑在一旁看得瞠目結舌，無奈地按了按眉心，忙急走上前勸道：“總裁您先別急，讓蕭先生慢慢說。”
“裏麵躺著的又不是你的女人，你他媽當然不急！”說完，冷冷地掃了袁文傑一眼，淩厲地目光繼續直視著蕭正清，於是，他哆嗦地更厲害了…
袁文傑摸了摸鼻子，瞧自家BOSS這模樣，是真的急瘋了，如今氣場全開嚇死人都盡夠了，怎麽還能指望從人口中問出什麽。
席曄捏著他襯衫領子的手緊了緊，看著他那張臉怒火中燒，恨不得一把弄死眼前的中年男人，忍耐再三，最終理智回籠，還是將人放開了。他嫌棄地睨了一眼臉色煞白的蕭正清，若不是看在他和蕭祁雪血脈相連的份上，就憑他做的那些，死一萬次都不夠。
好不容易遠離煞氣中央的蕭正清喘了口粗氣，一陣劇烈地咳嗽過後，他沙啞著嗓子說：“裏麵躺著的，也是我的女兒。”
“嗬。”席曄輕嗤一聲，倒是連多看他一眼都不願意了。
蕭正清歎了口氣，沉聲道：“我叫她到家中，是想將她媽媽留下的遺物和一封書信交與她。我知道我對不起她們母女，也沒想著她還能與我多敘什麽父女之情，留她吃飯，她不願意，便也罷了。”
“我本想讓司機送她回去，那孩子固執得很，執意要自己打車回去，不曾想，不曾想…”
蕭正清抹了把眼淚，也不知有沒有，但眼眶確實紅了，他繼續哽咽道：“管家聽到外麵傳來一聲尖利的刹車聲，便出去看了看，就見她滿身鮮血的倒在血泊中，我們都沒想到，就在家門前…”
蕭正清泣不成聲，席曄握緊的拳頭青筋暴起，他一直在審視蕭正清，一絲表情都沒放過。哪有那麽巧合的車禍？尤其是在別墅區，隻可能是人為，而他…
莫說席曄，就是蕭祁雪自己都信不過自己的父親，不然又怎麽會提前和他發短信，是以最初知道這個消息時，席曄最先懷疑的便是蕭正清。
可是為什麽呢？他出於什麽動機要害死蕭祁雪，製造這麽一出車禍，把自己放在明麵上，席曄百思不得其解。甚至除開蕭正清，他根本猜不出哪個有理由要置蕭祁雪於死地，畢竟想要什麽，用她作籌碼來和他談交易，比製造一起車禍容易多了。
席曄坐在手術室外的座位上，雙手交疊成塔尖狀撐住下巴，好看的眉毛皺成一團，腦子裏亂糟糟的，哪裏都想不通。
“去問問手術室裏情況怎麽樣了。”
袁文傑聽言便往院長辦公室的方向走去，蕭正清眼神暗了暗，起身攔住他，抽噎道：“剛才醫生來過，讓我簽了病危通知書，我這心裏總也放心不下，不如我跟你一起去吧。”
袁文傑挑眉，狐疑地望了一眼自家BOSS，在得到肯定的點頭後，遂帶著他一同離開了。
席曄望了一眼緊閉大門的手術室，那亮著的紅燈像血似的，直戳人心，他擔憂之際越發覺得煩躁。
長舒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邊摩挲著手中蕭祁雪的手機，一邊思索到底是誰動的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可那扇大門卻絲毫沒有一點兒想要打開的意思，席曄的心越來越沉，埋頭之下，不自禁紅了眼眶。
求你，千萬不要有事。
求你，怎樣都好，隻是別離開我。
我什麽都能做到，隻此一事，讓我怎麽和天搶人。
所以寶貝，為了我，留下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