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生死別離
暌違半年，席曄終於見到了蕭祁雪。
那個小姑娘蒼白著臉，被大衣包裹的身子瘦的幾乎隻剩骨頭，握槍的手還在顫抖，卻一直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淩厲的眼神凶狠地盯著拿槍指著她的男人們。然而隻有他看得出來，她有多怕。
那一瞬間，席曄的眼睛幾乎是被刺痛的。
他本能地朝她靠近，一秒也不想耽擱，卻在下一秒被袁文傑撲倒在地。
“總裁，不能去！”
“滾開！”席曄暴怒，卻見方才他站的地方，身後的牆壁已經被子彈打成了篩子。席暄沒有想到蕭祁雪會用這樣的方法來提醒席曄，他眯了眯眼睛，柔情退去，眼中的怒火幾欲吞噬一切。
暴露了位置的席暄更加無所顧忌，當即便命人朝著席曄的方向集中火力。袁文傑差不多把這輩子的膽量和力氣都用完了，才箍住了想要衝上前的席曄，抹了把額上的汗水，看著聶餘帶人與那邊打了個持平，心中仍覺後怕。
席暄一邊打著手勢，一邊帶蕭祁雪往登機口的方向退。席曄心中一凜，另外招了隊人當即便追過去，袁文傑還想說什麽，卻在自家總裁冰冷的眼刀下閉了嘴。
此時的席曄已經恢複了理智，看著在混亂中被拖著走的蕭祁雪，愈發心疼，恨不得能一槍殺了席暄。
旅客們躲得躲逃得逃，也有不少人被流彈射傷，一時之間，肯尼迪機場混亂得仿佛又回到了二戰時期，隻有一隊人馬的方向始終清晰。
席暄身邊的人已經倒了不少，而席曄那邊的人卻越來越多。一路闖過登機口，終於到了停機坪，可席曄早作了安排。一架架客機整齊有序地排放在停機坪上，卻安靜得令人心寒。
席暄被包圍了，準確來說應該是半包圍。
聶餘和一個棕發碧眼的外國男人各抄一方，席曄帶著袁文傑恰巧堵在了他的正前方。
他抬手，槍口直指席暄眉心，眼中蘊結著駭人的寒氣。
“席暄，你沒有後路了，放開她。”
“嗬嗬……”
席暄狼狽的臉上綻放了一個妖嬈至極的笑容，他將蕭祁雪擁在懷裏，含著詭異的笑意朗聲道：“誰說我沒有後路！”
“我能抱著她一起去死，你，能嗎？”
席暄抬手，槍口正抵在蕭祁雪的太陽穴上。席曄的瞳孔驟然緊縮，握槍的手卻始終沒有放下。
停機坪裏很安靜，看著在場幾十個男人拔槍相向，蕭祁雪歎了口氣。寒風吹起她額前的碎發，刮得她臉頰生疼。
她努力了半年，能用的不能用的辦法都試過了，可是最後還是隻落得這麽一個僵持不下的局麵。
她怕死，怕沒有她的日子席曄會孤單，怕自己沒有這麽好的運氣再重生一次，怕忘記他……
可是，比起這些，她更怕看到席曄出事。
方才如果不是袁文傑，那席曄必然已經倒在血泊裏了，光想著，她心裏就一陣發寒，而這一切，皆由她而起。
該結束了，席暄就像一個固執的孩子，寧死也不會認錯回頭。如果非要用死亡結束這一切，那便……這樣吧！
想著，她揚起嘴角，露出了璀璨的笑顏，眼淚卻大滴大滴滾了下來。
她想說，席曄，忘了我吧。
她想說，沒了我，今後也不要讓自己孤獨……
……
嘴唇開開合合，萬千的言語卻都哽在了心口，她果然還是舍不得，但是……
“席曄，再見。”
——
她的聲音很輕，像含著萬千的情緒，最終隻剩下一句道別。
席曄聽得分明，也看得分明，不詳的預感籠罩著他，連心髒都似乎要驟停，但他卻無力阻止。
周圍仿佛被播了慢放，每一幀都清晰可見。
他看到蕭祁雪握住了席暄持槍的手，固執地將它移到自己的胸口前，然後子彈穿胸而過，鮮血濺了席暄一臉。
“不！”
席曄痛呼出聲，猶如一隻孤狼，不管不顧地向前衝去。這一刻，他失去了自幼引以為傲的理智，眼裏隻有渾身是血的蕭祁雪。
他一邊上前，一邊不停地朝席暄射擊。第一槍射穿了他的肩膀，第二槍便直朝眉心而去，可惜有人上前幫他擋了。
聶餘和袁文傑都沒料到會是這樣的情形，看著席曄不要命地往前衝，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姿態。他們擔心之餘，趕忙帶人也衝上前，卻隻敢掩護，再不敢拉住他前進的腳步。
蕭祁雪的身子開始控製不住往下滑落，殷紅的一片刺激得席曄眼眶生疼，隻覺得這段路程異常遙遠。如果可以，他真恨不得立即飛到她身邊。
蕭祁雪臉色煞白，嘴唇也逐漸由粉紅變為透明。她眼前發黑，連說話的勁兒都提不起來了，可是仍然固執地想推開席暄，“到，到此為止吧，席暄，我不會，不會和你，在一起。死，也不會。”
最後一個字從唇間逸出，蕭祁雪終於撐不住闔上眼睛。腦袋垂落，最後一滴眼淚順著眼角滑落，恰好偏向席曄的方向。看著他朝自己走來，平時冰冷的眼中滿是焦灼，蕭祁雪想睜開眼睛，想再多看他幾眼，真的好想，好想……
自從KJ慢慢在美國紮穩腳跟後，席曄便已許久未曾動槍。他並不喜歡開槍，潔癖嚴重如他，從第一次被迫開槍，就厭極了子彈貫穿身體，一片血肉模糊的景象。
可是今天的他卻像開了殺戒一般，一槍一個，直指心髒。鮮血濺滿了他的白襯衫，額角，臉側也沾染了不少，滿身的血腥戾氣猶如從修羅場上歸來的惡魔。那些為了保護席暄視死如歸的人也不由發怵，下意識地避讓開。
他不顧一切地往前奔去，那片沾染了鮮血的草地，綠色夾雜著鮮紅，暗的直戳人心。而蕭祁雪正躺在那裏，掙紮著對他伸出手。
“砰！”
又是一道槍響，從上而下子彈直直打進席曄跟前地麵，濺起一陣碎渣，直接阻了他的前路。
變故來得猝不及防，一陣狂風卷起，兩架黑色的直升機傲然盤旋在上空，隨後便是一陣鋪天蓋地的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