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你是我所有幸福的源泉

蕭祁雪正被一個男人拖著往他們車的方向走,腰上,手臂上全是被毆打的青紫痕跡。她計算著慕白的人大概還有多久能到,強迫自己集中意識保持清醒。

突然,一道刺眼的強光打來,蕭祁雪下意識偏頭躲過,難受得閉上眼。

“fuck!”抓住她的那人低咒一聲,渾身暴戾氣息盡顯,嘴裏嘰裏咕嚕罵著什麽,然而下一秒便消了音。

那人高大的身體仿佛在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道,傾斜著朝她倒去。蕭祁雪僵硬著脊背,隻覺後背布滿了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她的淡定沉著在那一瞬間被擊潰,眼中浮上一層恐慌。

黑夜無聲無息,然而蕭祁雪方才卻清晰地聽到了子彈嵌入肉體的聲音。她感覺到後背被一股溫熱的**濡濕,令人作嘔的腥臭味鑽入鼻中,裹挾著死亡的氣息在她周圍縈繞不散。

她幾乎是瘋了一般推開壓在身後的那具屍體,踉蹌著朝另一邊跑去。身後的外國男人在看到前方發生的變故後,紛紛一邊迅速地摸出槍,一邊朝蕭祁雪追去。

耳邊的風呼呼刮過,那束光追擊著她,像死神一般緊跟其後,比身後凶神惡煞的男人們顯得更加詭異可怕。

她不敢回頭,本能地朝前奔跑。輪胎碾過石子的聲音尖銳刺耳,在她身後寸寸緊逼。突然,燈光乍滅,黑漆漆的空地上又隻剩下頭頂那簇微弱的白月光。身後的男人們一個接一個倒下,連臨死前的悶哼聲都來不及發出。蕭祁雪臉色煞白,隻覺那個黑壓壓的槍口正越過人群,徑直指向她的後腦勺。

額前碎發散亂,冷汗順著淩亂的發絲落下,不知不覺已跑出很遠。蕭祁雪的腿酸的厲害,像灌了鉛一般,然而未知的身後籠罩著的巨大壓力迫使她不得不朝前奔跑。

裝了消音管的槍遠比一般的槍更令人恐懼,因為你甚至不知道那個拿槍的人在哪裏,又會在何時要你的命。她不敢賭,也沒有自信再去和人耍什麽小聰明。席暄不會殺她,就算真的被抓了,即便百般折磨也不會丟掉性命。可是現在不一樣,那個槍法奇準的人,她甚至不知道那是男人還是女人,更不知道他是什麽身份,哪個組織,所以此時此刻,她是真的害怕……

蕭祁雪覺得四周更安靜了,仿佛隻剩下自己的笨重的腳步聲和劇烈的喘息聲,整個世界,好像都隻剩下她一個人。身體越來越重,她感覺自己就要堅持不住了,汗水滴落到眼皮上,視線有點模糊。前方是看不到盡頭的空曠草地,她卻似乎看到了席曄,25歲的席曄,清冷俊美,坐在銀白色跑車上,降下車窗,玩味地打量著一本正經犯花癡的她。

那是他們的初見,一晃眼,這便過了六年……

思及過往,她的嘴角揚起一抹笑容,溫暖又絕望。

然而身後那人的氣息卻在這一瞬間突然逼近,蕭祁雪咬了咬唇,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最終化為一抹殊死一搏的狠厲。她伸手摸到藏在懷裏的最後一把匕首,放緩了腳步,垂著的眼眸晦暗不明,握著刀柄的手卻越攥越緊。

那人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高大的體格,確是個男人無疑。蕭祁雪心沉了沉,就憑她那點力氣,殊死一搏死的概率又大了一些。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沒有一槍崩了自己,不過好歹是個機會。男人搭在她肩上的手正在使力,蕭祁雪索性腳上一軟,作勢便要倒下去,那人趕忙伸出另一隻手。她的眼睛瞬間便亮了,抓住這個機會,握著匕首瞬間轉身,直直朝那男人的腹部刺去。

這一切來得太快,男人眉頭微挑,顯然也沒料到。電光火石之間,他竟然右手扶穩蕭祁雪,左手回轉,在最後一刻截住了那把匕首。

“哐當”一聲,匕首直直掉落地下,落在兩人腳下。蕭祁雪沒有等到想象之中的毆打抑或其他暴力對待,而是毫無防備地撞進了男人的懷裏。

那男人單手按著她的頭,死死箍著她,另一隻手卻滑到她的手腕上,細細摩挲著那腕間的鐲子。

他懷裏的薄荷氣息清冽如昔,蕭祁雪繃緊的神經卻絲毫沒有感受到,隻是一個勁兒的拚命掙紮,沉默的對抗,不死不休的架勢讓男人的身子一瞬間僵住。

“認不出我了嗎?”

他的聲音低得仿佛像一聲歎息,可蕭祁雪還是聽到了。不再是夢裏,也不再是躲在角落裏,更不再是自己臆想的回憶裏,如此真實地響在了她的頭頂,像一塊石子砸進她的胸腔,漾起一圈一圈的漣漪。

眼睛倏然睜大,帶著不敢置信的茫然,蕭祁雪傻傻地僵住,任由他雙手環抱著她越圈越緊。

“是不是長高了一點?”

“可是比以前更瘦了,骨頭硌得我生疼。”

……

他抱著她,沒有問她去了哪裏,也沒有問她為什麽躲著不見他,甚至沒有去落實人皮麵具下的那張臉究竟是不是他日夜思念的那個人。隻是固執地抱著她絮絮叨叨,仿佛要把這五年沉默的時間都用在此刻。

“我好想你呀,真的,好想……”

蕭祁雪呆呆地聽他說了很多,心髒鼓鼓地跳,響聲如雷,可就是不知道該說什麽。直到聽到那最後一句話,幹澀的眼眶終於忍不住落下淚來。眼淚簌簌而下,打濕了他胸前的襯衣,蕭祁雪用力抓著他的襯衣,狠狠地蹭,貪婪地汲取著他身上的味道。那缺失了五年的,獨屬於席曄的氣息。

月光清冷,涼風一吹,汗水混雜著淚水便一齊被風幹了,蕭祁雪狼狽地打了個冷戰,也不敢抬頭看他。

站在這片荒涼的土地上,踩著紛亂的石子雜草。明明旁邊倒著滿地的屍體,還有一把被遺棄在腳下的匕首,蕭祁雪卻覺得這片土地美得讓她有種置身夢中的錯覺。在這一刻,所有的擔心和困惑都隨著涼風散去。她幸福地想,如果抱著的人是他,那麽即便此刻身邊圍滿了黑手黨的人,她也不會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