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你是我最大的驚喜
席曄不喜歡抽煙，他有潔癖，迷戀上這種味道是在從美國回來的半年後。
那時所有的人都告訴他蕭祁雪死了，他不信，派了很多人出去找，滿世界的找。然後回來的人都說，那架飛機半路曾扔過一具屍體下來，身份不明。
全世界都沒了蕭祁雪的消息，他開始整宿整宿睡不著覺。那兩天公司的合同好像特別少，以至於他想將自己投身於無盡的工作中都不能。可是一閑下來腦子裏就全是蕭祁雪的影子，公寓裏，辦公室裏，甚至每條街道，每條馬路……
他受不了，再也受不了清醒時的世界，這個沒有蕭祁雪的世界。
酒精真的是個很好的東西，它不止可以麻痹人的神經，還可以讓人分不清現實和幻境。在每一次醉酒過後，蕭祁雪都會出現在他的身邊，對他巧笑倩兮，明眸生輝。
周煜聲從特種訓練營回來揍了他一頓，他說他在自欺欺人，可莊周夢蝶，誰又說得清是非真假？不過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罷了。
誰也找不回那個他心心念念的姑娘，可是酒能。
他愛上了酒，卻並不酗酒。白日裏也能井然有序地處理各項公事，冷靜地像從沒遇到過蕭祁雪。然而到了無人的黑夜，當他被清醒的腦子，清醒的思念折磨地幾近窒息時，酒是唯一的解藥。
袁文傑在公寓中發現昏迷的席曄時，是在他不眠不休的第七個晚上。白天上班，晚上喝酒，不吃飯，不睡覺，醫生說他還沒死真是個奇跡，他有些無奈，寧願不要這奇跡。
周煜聲被召回特種營了，這次顧逸塵來揍了他一頓。他不想還手，也並不覺得疼，但這筆帳，卻是被真切記在心裏了的。
但願你們不要遭遇這樣的痛苦，但願你們不會失去心中所愛。
醫生給他開了安眠藥，他遵照醫囑服用，但收效甚微。而就在此時，蘇冬找來了陸明悅，那個據說曾在機場見過祁雪的女生。
席曄有點印象，卻不甚在意。隻在她說到蕭祁雪曾留下一封信時，席曄抬頭正視了她片刻。
那是一個笑得很活潑的姑娘，眼裏偷藏的那抹狡黠像極了蕭祁雪，但也隻是像而已。她說可以把那封信給他，但在此之前，得戒掉酒，好好吃藥。
本就無癮，談何戒掉。
但許是心中有了點念想，又許是蘇冬他們的眼神太過憂心。席曄不再喝酒，每夜靠著安眠藥勉強入睡，實在睡不著時，便習慣了抽上一根煙。
紛飛的思緒回歸現實，回到找到蕭祁雪的今夜。他依舊點燃了那根煙，卻不為思念的痛苦，大概是真的習慣了。
時針滴滴答答，已悄無聲息地指向六點。漆黑的夜色退去，天空開始泛白，席曄扔掉手中的煙蒂，撣了撣身上的煙塵，摸出手機撥出了一串號碼。
“BOSS？”
“那筆生意怎麽樣了？”
“黑手黨和慕還在互鬥，局勢未明。”
“帶人去搶了。”
“BOSS，我們有必要去淌這趟渾水嗎？”
席曄眼眸微眯，眼角透出點點危險的光芒，嘴角微勾，是嗜血的冷酷。
“當然。”
掛掉電話，席曄靜靜看著遠處雲層中透出的點點金光，朝陽總是如此迷人，帶著希望和熱情。
遠在意大利的我的弟弟，我的朝陽已經回來了，可是你呢？留給你惡作劇的機會隻有一次，既然你不死心，那就隻能讓你死了。
——
蕭祁雪醒來的時候，隻覺全身像被撕裂了一般，疼痛程度堪比當初手術完畢麻藥退去時。
丫的禽獸！
她一邊低咒，一邊艱難地起身往衛生間走去。下身還在火辣辣的疼，可身上的傷痕卻涼絲絲的好了不少。
“算那禽獸還保留了那麽一絲人性！”
蕭祁雪一邊洗漱，一邊忿忿道。望著鏡子裏臉色紅潤，眉目含春的姑娘，她是不會承認自己此刻有多幸福的。
簡單收拾了一下，本想去席曄的衣櫃裏找身能將就著穿的休閑服，卻在拉開衣櫥間大門的那一瞬間楞在了原地。
一半男裝，一半女裝，深色純色正色和另一邊的五顏六色清晰分割，在衣櫥間內涇渭分明，卻又彼此包容著對方的存在，一如五年前的他們。
蕭祁雪的腦子裏像被什麽炸開了似的，在觸上那一件件熟悉的衣褲時，眼淚忍不住湧了出來。
這一件件，全是她從前穿過的衣服，有她留在蕭家的，也有留在柏家的。雖然保存得嶄新亮麗，可蕭祁雪還是從那衣袖邊隱約留下的墨跡認了出來，有些衣服甚至是她不要了的，沒想到席曄竟一件件都找齊全了放在這裏。
這五年，你究竟是怎樣度過的？絕望到對著這滿屋子的衣服思念她嗎？
蕭祁雪泣不成聲，捂著胸口蹲在地上，那道傷疤牽引著心髒，痛得她喘不過氣。
席曄做好早餐，本想上樓叫她起床。不想臥室內空無一人，**也隻剩淩亂的被單。席曄的指尖控製不住發抖，他的心又提了起來。
老天，別告訴我這是場夢。如果這是你和我開的一場玩笑，那我真想弄死你！
席曄心亂如麻。正在這時，衣櫥間內傳來了一陣低低的抽泣聲。他鬆了口氣，轉而瞬間了然。
“怎麽了？哭得這麽傷心。”
他蹲下身子，輕拍著她因為抽噎而起伏不平的後背，聲音溫柔而寵溺。
“對不起，對不起……”
蕭祁雪卻哭得像個孩子，無助地抓著他的袖子，反複重複著這麽一句話。
席曄心中哀慟，過去雖然艱難，但都已過去，如今更多的卻是對她的心疼。他把抽噎個不停的小姑娘攬進懷中，輕揉著她的頭發，安慰地吻著她，聲音裏含了笑意。
“有什麽對不起的，你能回到我身邊，就是這輩子我收到的最大的驚喜了。”
所以寶貝，為什麽要說對不起。無論你是出於何種原因避開我這麽多年，但你能回來，於我而言就已是莫大的恩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