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世事無常,立遺囑吧

蕭祁雪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麽時候睡過去的,她隻覺得腦袋被一個個陌生的專有名詞纏繞著,從歐美到中東,從武器型號到新型炸彈。席曄的聲音仍然磁性動人,說出的內容卻越來越像枯燥無聊的經文,然後……她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末了,慕白看著趴在席曄身上睡熟的蕭祁雪,長歎了一口氣,有點惋惜地說:“可惜了這丫頭對黑道上的事兒一點都不感興趣,要不然也是個人才。”

席曄冷冷地覷了他一眼,“人才也是我的。”

慕白笑,“嗬,你還別說的那麽自信,誰家的還真不一定。”

話說到這裏,察覺到席曄詢問的眼神,他偏就故意不接著往下說了,笑容越發意味深長幸災樂禍。

“既然正事兒都已經說完,我也就不在這兒多呆了,你照顧好蕭丫頭,否則他舅舅信不過你,鐵了心要帶她走,誰都拿他沒辦法。”

他順手拿起沙發上的外套,走至大門時卻突然頓住。

“哦,對了,謝謝你派人送銀銀回來,還有我們丟了的那批貨。”

席曄蹙眉,“她似乎誤會了什麽。”

“哦?是嗎?”慕白挑了挑眉,一臉的莫名其妙看來倒不是裝傻,“她誤會了什麽?”

席曄:“……沒什麽,你走吧。”

遠客已走,夜又重歸了寧靜。他低頭仔細端詳著蕭祁雪的睡臉,睫毛彎彎,眉頭舒展,毫無防備全然信任的模樣。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幸運,至少,於感情一事上,聰明真的代表著更加幸福

——

“唔……慕白走了?”

蕭祁雪蹭了蹭柔軟的枕頭,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入目即是席曄剛解開襯衫的大半個胸膛,橘色燈光打下,白皙健碩的肌肉泛起一層動人的光澤,真是……秀色可餐。

這是她見到這一幕時腦海裏浮現出的第一個詞語。

“嗯,剛走不久。我把你吵醒了?”

“沒有,是我睡醒了。”她打了個哈欠,剛睡醒的眸中還透著迷茫,半晌才逐漸清明

“席曄,你究竟是什麽人啊……”

她的聲音極輕,仿似一聲歎息,帶著些微無奈和委屈。

席曄正拿睡衣的手一頓,**著上半身坐在床邊,黑沉的眸子裏含著笑意,緊緊鎖定著靠在床頭的姑娘。

“你覺得呢?”

尾音上揚,更多了幾分興味和挑逗。

“我覺得吧……”

“嗯?”

蕭祁雪咽了咽唾沫,原本與他認真對視的眼神開始忍不住遊移。自胸膛往下,八塊腹肌,肌肉飽滿,塊狀分明,綿延至小腹……在這樣一個不良好的談話環境下,怎麽能怪她分心呢?

“我覺得……不如你先把衣服穿上?”

“不打緊,我不冷。”

蕭祁雪:“……”

她一邊在心中默念色即是空,一邊回憶今晚詭異的事態發展以及他二人口中那些聽著仿佛很遙遠的東西。

“你和慕白從前認識?”

席曄搖頭,“聽說過,但不熟。”

蕭祁雪聞言放心地點了點下巴,不熟就好。

席曄沉吟了一會兒,複又緩緩道:“我在美國,他在歐洲。圈子裏的生意界限劃分得很明確,所以,我們還未曾交過手。”

“嗯,對的,你們又不是一個圈子,當然……等等,你剛才說什麽?!”

“什麽叫劃分得很明確所以你們沒有交手!那要是不明確呢?不,那不重要,你的意思是說,你們是一個圈子的對嗎?你,和慕白,是同一種人,在做著同樣的事,工作?”

席曄按住有點語無倫次的蕭祁雪,調轉了位置坐到她的身邊。輕拍著靠在他胸前的姑娘。輕緩的節奏應和著他強穩有力的心跳聲,蕭祁雪才漸漸安靜下來。

一聲歎息從他唇邊逸出,席曄無奈又肯定地開口道:“是的,我和慕白,可以說是同行。或許,這才是我真正的職業,KJ隻是為了方便不得不成立的一個運輸媒介罷了,隻是沒想到後來越做越大。”

他說完,蕭祁雪剛剛放鬆下來的身子又僵住了。

她撫摸著席曄胸前白皙平滑的皮膚,呐呐道:“不可能啊,怎麽會?如果真是那樣,為什麽你身上一點傷疤都沒有?為什麽這麽長時間,我竟然什麽都沒察覺到?”

她自顧自的喃喃,恍然中突然想到,明明自己身上都還有當初槍傷殘存的疤痕,可他中了三槍,光滑的皮膚仍然沒有絲毫異常。

思及此處,蕭祁雪如遭雷擊,有些頹喪地垂下頭,思緒翻湧,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知道這個事實,她真的一點兒也不覺得開心,即便這在外人看來是更高的權力和地位,但她深知,權力地位是和付出危險成正比的。

這叫她怎麽開心得起來?誰願意整天擔心自己的丈夫是會遇到槍戰,還是會遇到暗殺。她拒絕參與慕白的那些黑色交易,除了不感興趣,未嚐沒有為自己求一個平安未來的打算。

可如今,這個夢想似乎又變得遙遠了幾分。

“你為什麽一直不告訴我?”

眼淚滑至鼻尖,蕭祁雪小聲問道,哽咽的聲音沙啞難聽,“你這個騙子!”

席曄啞然失笑,一把將人拉進懷中,大手拭去她臉上的淚水,“我騙你什麽了?難不成你早知道就不會喜歡上我?”

“不會想和我在一起?”

“不會想一輩子都待在我身邊?”

席曄眼中明晃晃的笑意像一根引線,瞬間點燃了蕭祁雪憋滿了氣的胸腔。

“當然不會!”

“誰想和一個隨時有可能見不到明天的男人在一起?!再喜歡再愛又如何?你若有一天不幸中個幾槍,又或是被扔個炸彈,那我做未亡人的機會不又多了許多?”

“再者,你若是為國捐軀也就罷了,那我好歹能做個烈士遺孀。可如今這樣,你若去了,我連找個人說都不能,還得提防你的仇家,孤兒寡母,要怎麽過後半輩子?!”

蕭祁雪說得動情,愈發覺得自己後半生太過淒慘,細細的嗚咽聲漸漸轉大,悲傷得難以自抑。

至於席曄……帥氣的臉上笑意**然無存,黑得像烏雲密布的雷雨天。

“蕭祁雪,所以你哭那麽慘就是傷感不能做烈士遺孀?”

蕭祁雪怔住,淚眼朦朧的大眼睛迷茫地望著他。

“好像也不全是。”

席曄:“……還有什麽?”

她吸了吸鼻子,悶悶道:“世事無常,你現在就立好遺囑吧。”

席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