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在這個欺軟怕硬的社會

秦若不怕醜聞,也不怕網友和狗仔,但君好因她而被推至風口浪尖,她委實怕得很,幾乎夜夜都被內疚折磨得不能成眠。

“你幹什麽?!”手機被緊張兮兮的經紀人一把奪過,瞧他那副防賊似的警惕樣兒,秦若苦惱地抓了抓頭發。

“我得打電話過去和君好解除合約,電話給我。”

“你瘋了吧!你不看看現在是什麽處境,除了君好哪家公司還願意要你?人家不來解約就算了,你還上趕著去找人家不成!”

“哎呀你不知道,那是我姐們兒,我不能坑她,電話給我!”

秦影後一聲怒吼,氣震山河,奈何豁出去了的經紀人絲毫不懼,將手機攥得更緊。兩人大眼瞪小眼,空氣中彌漫著劍拔弩張的硝煙氣息。

良久,在秦若覺得自己眼眶都快要酸掉了時,隻見平時精明圓滑的經紀人突然垮下臉來,一張老臉皺成一團,醜的讓人不忍直視。

“你別這樣,不就是被黑嗎有什麽大不了的啊。”

經紀人癟著嘴,半晌,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堂堂七尺男兒,竟然當著一女子的麵涕泗縱橫,哭得險些喘不上氣。秦若捂臉,很想裝作不認識他。

“風風雨雨這麽多年,你知道不坑你姐們兒,那我呢?!就不能多為我想想嗎!”

“她一上市公司的老板,錢多著呢,你瞎擔心個什麽勁兒?!就不能先過了這段風頭再說嗎?你不知道自己得罪人了嗎?!”

秦若哼哼兩聲,不服氣地嘟囔道:“你的錢也不少啊。”

經紀人瞪大了雙眼,一口氣沒上得來,險些被氣死。

如此過了兩天,秦若被經紀人關在家裏,成天吃了睡睡了吃,斷絕了和外界的一切聯係,猶如避世深山,不知今夕何夕。

這日,在結束又一場會議後,蕭祁雪翻看桌上的台曆,猛然發現推出第二輪宣傳照的日子快到了。可今天看會議上那群人的表現,似乎誰都沒想起這件事。

她隻稍稍琢磨了一下,便想通了其中關節,怪道出事以來從未接到過秦若的電話,看來並不隻是她公司的人怕事。

一個電話打過去,響了許久都沒人接聽。蕭祁雪不解,又等了一會兒繼續打過去,這下電話被接得很快,快得讓蕭祁雪反應不過來。

“您好,蕭總。”

話筒裏傳來的男低音熱情洋溢,蕭祁雪懵了一瞬,遲疑著問道:“我打錯了?”

“……”

“您好,您沒有打錯,我是秦小姐的經紀人賈思文,請問您有什麽吩咐嗎?”

“呃……我找秦若。”

“秦小姐的事務如今由我全權代為處理,您有什麽問題都可以和我討論。”

“謝謝,我找秦若。”

賈思文絕倒,不甘心地將手機遞給秦若,臨走還不忘眼神示意她別亂說話。

看到蕭祁雪的來電,秦若是既興奮又忐忑,踟躇半晌有點兒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在一接過電話蕭祁雪便開口了。

“秦大美人兒,休息夠了嗎?是不是該準備開工啦,我這兒一切都準備齊全了,就等著您過來拍宣傳照呢。”

秦若怔了一下,沒想到出事之後她們的第一通電話竟然如此平靜,蕭祁雪的語氣恍惚讓她覺得這幾天的所有禍事隻是一場夢。

“你不……你還願意讓我繼續去拍照?”

秦若有些語無倫次,蕭祁雪輕笑出聲,反問道:“為什麽不願意?我們簽了合同,我可是付了你薪酬的。”

“祁雪……”秦若感動得幾近哽咽,她雖然料到以蕭祁雪的性子,絕不可能因為這點事就和她解約,然而若是為了兩人之間的交情,她雖感激,卻定會免不了自責內疚,也不會好過到哪兒去。

可是此番話一說出口,那意義是大不一樣的。前者是為同情和交情,後者則是同舟共濟的戰友。付了薪酬,簽了合同,她秦若做了多少事,就該得到多少回報,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這是她該得的。

然而雖然道理如此,但在這個人情社會,尤其是娛樂圈這個名利場,秦若知道,有人肯在這個時候給她機會,她理當感恩戴德。生活麵前,她的尊嚴和驕傲一文不值。

萬幸蕭祁雪懂她,所以沒有隔閡,所以她們還能單純地繼續做朋友。

“謝謝。”

她哽咽得聲音沙啞,僅僅兩個字,卻說得嚴肅而鄭重。

蕭祁雪頓了一下,複而淡淡道:“不必。”

“我並不是為你,這次的危機公關也是對我的一次挑戰。分部剛成立,現在是樹立形象的關鍵時刻,我怎麽可能給公眾留下一個不辨是非畏縮膽小的形象呢,這太不符合我們的風格了。”

秦若聞言,破泣而笑,“你相信我是清白的?”

蕭祁雪翻了個白眼,“什麽清不清白,我不隻有腦子,還有眼睛誒!周煜聲和楚騷包,晃一眼就知道該選誰了好不好。”

“對啊,我都昏頭了,忘記你和廣大網友的視角不一樣。”

話筒裏傳出的聲音難掩悵然,蕭祁雪揉了揉太陽穴,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若若,你是在沮喪嗎?”

“沒有。”

簡短的二字,讓蕭祁雪仿佛一拳砸在棉花上,找不到任何可以著力的支點。

是和周煜聲的感情發生了變故,還是被楚二的陰謀陷害,抑或是被周家長輩使了手段……太多太多的可能,秦若不說,她無從知曉,也沒有擅自探聽別人隱私的習慣。畢竟秦若不是蘇夏,除了朋友應盡的本分,她能做的其實很有限。

“其實說到底,生活也沒多大難事兒,難的是社會欺軟怕硬的本性。紅星大樓倒的時候,我眼睜睜看著上百條人命在我跟前逝去,而我是他們家人口中的凶手,那年我還未滿18。”

秦若訝異地捂住嘴,不敢置信蕭祁雪竟然就是當年那場風波的主角,更不敢置信她再次提起已能如此淡然,這得是多大的精神力啊。

談及往事,蕭祁雪似是想起了什麽,忍不住輕笑出聲,眼中流轉著溫暖明媚的光芒。

“在我還是一隻小貓咪時,有個人教導我要成為老虎,然而當年受力量所限,於是隻能扮成紙老虎,但所幸收效不錯。”

“所以秦影後,你千萬要記得來拍照片喲。”

耳邊嬌俏的嗓音帶著毀滅性的感染力,秦若覺得自己堅硬生澀的心髒仿似竄過一陣暖流,途經四肢百骸,溫暖得令人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