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永不食言
蕭祁雪不知自己身在何處，隻覺得太陽穴像針紮似的，疼得厲害。渾身發熱，昏昏沉沉，整個身子像羽毛似的漂浮在空中，沉不下來。
我這是在哪兒？
她掙紮著想睜開眼睛，眼皮卻沉得厲害。
“祁雪？”
一道熟悉的嗓音回響在耳邊，低沉中略帶磁性，好聽得讓人心中熨帖。蕭祁雪想開口答應，想讓他不要著急，可是喉嚨像被人掐住似的，怎麽也發不出聲音。
“醫生，她到底怎麽樣了？還有多久才會醒？”
“席少，這位小姐隻是因為連日勞累，體力透支引起的高燒高熱，我已經給她輸了液，休息一晚上就沒事了。”
醫生說完，看著席曄那緊皺的眉頭，自己都有一點兒不相信自己…複又細細地檢查了一遍，才確認真的隻是勞累過度導致的重感冒。
“席少…”抹了把汗，戰戰兢兢地開口。
席曄眸色暗了暗，也知道是自己操之過急了，遂擺了擺手，低聲道：“你們先出去吧，文傑留下。”
一幹人等小心翼翼地收拾好儀器和醫用藥品，安靜退出房門。袁文傑看了看**虛弱的蕭小姐，又瞄了眼連夜從美國趕回來的總裁，心中忍不住暗歎，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古人誠不起我矣！
“明天去經濟司和其他那幾個部門打聲招呼，暫時將紅星大樓的事壓下來。KJ和柏氏的合資案由這邊出資，照常進行。”
袁文傑一一記下，正準備退出時，又被席曄喊住。他轉身，看清了席曄眼中一閃即逝的戾氣，心中大驚。
“去查一下江家這些年明裏暗裏的勾當，我要讓江冠霖那老頭也嚐嚐失去至親的痛苦。”
“好的，總裁。”袁文傑看著席曄眼中微不可察的倦意，遲疑道：“總裁，需要請一名看護吧。”
“不用，你先回去吧。”
…
不相幹的人都走了，屋子裏終於安靜了下來。席曄坐在床邊，看著蕭祁雪蒼白著小臉眉頭緊皺，全無從前的生動鮮活。
眼中閃過濃濃的心疼，他傾下身子，撫平她眉心的褶皺，緩緩靠近那雙緊閉的眸子，在眼皮上淺淺一吻，傾盡了心中所有的憐惜與溫柔。
“對不起，我來晚了。”
蕭祁雪腦子裏一片混沌，倏爾聽到屋子裏的談話聲，倏爾又聽到公司裏的爭執聲，還有外公、周煜聲、劉總，許多人的聲音回響在腦海裏。她不知道是夢是醒，不知身在何處，隻覺身子仿佛被很多人拉扯著，渾身難受。
直到感覺到眼皮的一陣清涼，她感覺到那人在溫柔地為她揉著額頭，聽到那人在溫柔地說些什麽，他的懷抱炙熱而平實，他的聲音低啞而沉穩，仿佛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讓她起伏的心逐漸安穩下來。
席曄先自己去洗了個澡，又拿了張毛巾出來細細為她擦了身子。摸了下額頭，熱度稍減，席曄心中舒了口氣，看著床頭櫃上的時間，已經淩晨兩點了。親了下她的額頭，終於心滿意足地摟著自己想念了許久的姑娘，沉沉睡去。
翌日，席曄是被蕭祁雪八點準時的鬧鍾吵醒的。刺耳的鬧鈴聲一遍遍響起，他下意識看了眼睡得正沉的蕭祁雪，趕忙拿過關了。
手機關了後，殘存的睡意也全沒了，看著手機裏一連設置的五個鬧鍾，席曄啞然失笑。他幾乎可以想象到這丫頭強迫自己從被窩裏爬起來的艱難模樣，嗬…還真是不容易！
側身看到她的睫毛動了動，席曄心中一動，徑自下床去準備熱水和藥。
睡了一晚上，蕭祁雪腦子清明了一些，睜開眼睛眨了眨，入目即是一片白色的天花板…這不是她的房間。
發生過的事像放電影似的在她腦子裏回放，蕭祁雪動了動嘴唇，“席，曄…”
她的聲音沙啞得有些難聽，燒了一晚上的嗓子幹澀喑啞。掙紮著想要撐起身子，眼看房間裏沒有其他人，她的眼裏閃過一抹著急，想要叫他，卻抑製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
“怎麽起來了？快喝口水，待會兒把藥吃了。”
席曄一進門看見的就是這一幕，急步走到床前，幫她拍著背順氣，觸手即是有些硌手的骨頭。他的眼裏閃過幾許複雜的情緒，心中不可抑製地難受起來，第一次那麽後悔自己當初把KJ建立在美國。
如果他一直待在國內，如果他始終不曾離開過，那麽事情，也許就不會演變成如今這麽糟糕的局麵…
蕭祁雪喝了一口熱水才覺嗓子癢的沒有那麽難受，眼睛還有些血絲，她望著席曄，有些艱難地開口道：“在美國，怎麽了？有沒有受傷？”
席曄的心仿佛被人揪了一下，又酸又疼，“沒事，先不要說話，那些事情我之後再解釋給你聽。快把藥吃了。”
兩人靠在床頭，席曄扶著她把藥吃了，便準備去將準備好的粥端來。剛起身，突然感覺手上一陣微薄的力道傳來，他回頭，看見的就是蕭祁雪緊握著他的小手。
“不要走。”
她的聲音很小，甚至帶著微微的哽咽，席曄的心一下子就被軟化了。回身摟著她，柔聲道：“我去拿碗粥，乖。”
“席曄，外公走了。”一滴溫熱的水珠落到他的手背上，燙得他忍不住攥緊了手。摟著蕭祁雪肩膀的手收縮的更緊。
“還有我。”
“不一樣，不一樣。”她的眼淚一滴一滴落下，有些不受控製，本就蒼白的臉色看著更差了幾分。他看在眼裏，心中著急，直接湊上去一把堵住她的嘴唇。
唇齒廝磨間，眼淚滑進嘴角，兩人的舌頭都沾滿了又閑又苦的味道，一如他們的心。他吻得很溫柔，從來沒有過的溫柔，仿佛懷裏的女孩就是一個易碎的瓷娃娃。
半晌，在蕭祁雪緩和以後，他輕碰了碰她的嘴唇。
“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保護你，寵愛你，那些你失去的，亦或是從未擁有的，我都會悉數給你。”
“寶貝，你永遠都不會是一個人。”
蕭祁雪吸了吸鼻子，仰頭問他，“真的嗎？”
席曄微彎了彎嘴角，細長的眼裏盛滿了星星點點的寵溺，“我隻簽合同，從不對人許諾。對你的諾言，永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