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郭啟辭覺得自己不是在做夢,可又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麽輕飄飄的浮在空中,回到了郭家大宅回到了八年前。

那一年他被父親從鄉下接到城裏,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學校陌生的家,生活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郭啟辭看著‘自己’正木訥的站在書房裏,父親郭光明剛離開,空氣中還殘留著郭光明的味道。這個和他血脈最親近的人,不管是在八年前還是八年後,都十分陌生。

從小到大郭啟辭就沒見過這個父親幾次,哪怕來到了城裏一起和他一起居住,也很難見上一麵。郭光明跟他說話從來隻是吩咐,冷淡得像和不記得名字的下屬說話。剛才郭光明讓他誌願填寫X大金融係,是通知而不是商討,他的意見並不重要。

郭啟辭並不是個聰明的人,甚至有些愚笨。從小到大他就需要比別人花費三四倍的功夫才有可能和別人一樣的成績,尤其上了初中之後,數理化簡直一塌糊塗。就連老師們也不得不搖頭歎息,明明這麽努力,私下也經常開小灶,可成績就是上不去。

郭啟辭高中是靠花錢才能上的,郭光明雖然不理睬他和媽媽楊秀珍,可在金錢上並不含糊。郭啟辭理科很差,老師建議他學文科。郭啟辭一心想上大學,想讓人刮目相看,並不在意到底是什麽學科,對未來懵懵懂懂,聽老師這麽一說便去學了文科。哪曉得郭光明把他接到城裏,直接讓他進了理科班,連解釋的機會都沒給。

可想而知郭啟辭的成績有多差,雖然他已經下足了功夫,可收效甚微。但是新老師不在意,郭光明也不在意。從前郭啟辭不明白,現在的郭啟辭很清楚郭光明從一開始就沒指望他能靠自己力量上大學,早就做好了砸錢的準備。他的努力刻苦,郭光明並沒有興趣看到知道,對郭光明而言隻是花錢和不花錢的區別而已。

郭啟辭上了大學成績依然很差,明明是這麽的努力許多科目還是掛了紅燈,哪怕後來有了莊卓的輔導,也不盡人意。

莊卓,想到這個人郭啟辭心口一痛,想不通這麽聰明的一個人,曾經信誓旦旦要他一起創造幸福的男人,為什麽會說出這樣愚蠢而誅心的話。

“童童現在懷了我的孩子,我希望我的孩子和孩子的母親擁有合法的身份。我並不是要和真的離婚,隻是法律上和你解除婚姻關係,實際我們還是一家人。我們三個人現在還加上童童肚子裏的孩子共同生活,同樣養育這個可愛的小生命。”

那瞬間明明是烈日驕陽,卻仿若跌入冰窟。

可現在郭啟辭沒有時間感慨或者憂傷,因為他看到‘自己’正朝著郭光明花大價錢買的元代青花瓷走去。

郭啟辭清楚的記得那時候他看到青花瓷有一半露在架子外邊,可能是哪個傭人打掃的時候忘記放回去,他看到搖搖欲墜的青花瓷習慣性的去扶了一下,結果沒接穩一個不小心把瓷瓶砸碎了。

郭光明當時雷霆大怒,狠狠把他打了一頓,甚至還打電話給楊秀珍,罵她教的兒子又蠢又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楊秀珍因為這個電話,原本就不大好的身體更差了,處境也更加艱難。

必須攔樁他’!

郭啟辭飄了過去,想要攔樁自己’,可是他卻從‘自己’身上穿過去,他大叫著,‘自己’毫無反應繼續往前走。郭啟辭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年輕的‘自己’把瓷瓶砸碎,瓷瓶破碎的那瞬間,一道光閃得郭啟辭無法睜眼。

等光芒過去,郭啟辭再次睜眼自己已經不再漂浮,而是站在一地的瓷瓶碎片中間發呆。實體感和剛才漂浮的感覺完全不同,郭啟辭伸出手低頭看著自己,不知道什麽原因他附到了八年前的自己身上。

哢嚓——

房門被打開,郭啟辭同父異母的弟弟郭啟乾走了進來,看到一地碎片不有微微皺起好看的眉頭。

郭啟乾現在的樣子很陽光幹淨,青春的朝氣和自信使他俊俏的麵孔更加光彩奪目。郭啟辭從前看到他的時候總是忍不住會自卑,哪怕現在麵對這個散發著光芒的大男孩也有些無地自容,更何況他現在闖了大禍。

“我,我隻是想扶起來,沒想到……”

郭啟乾並沒有興趣聽這個完全不熟悉的哥哥說話,隻冷冷掃了一眼,把一本書塞進書架就離開了,完全視他為無物。

和從前一模一樣。

郭啟辭呆傻的站在原地,如果這是夢為什麽那麽清晰真實?如果不是夢,他為什麽會來到這裏?他現在應該躺在一個肮髒的小旅館裏,身上隻剩下幾十塊錢和上百萬的債務。

郭啟辭想起什麽,拔腿衝出書房,奔向客廳拿起電話顫抖的撥打著一個熟悉的號碼。

嘟嘟——

好像半個世紀那麽長,電話終於被接了起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喂——”

郭啟辭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媽——”

“是啟辭啊,感冒了嗎?怎麽聲音怪怪的。”

依然如同記憶裏的那樣,蒼老疲憊卻透著濃濃關心的聲音。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掏心掏肺對他好的人。媽媽還在,真好。

郭啟辭壓住嗓子眼的酸楚,“沒,我好著呢。媽,你在家裏好好照顧自己,別老舍不得吃。我這裏很好,你不用幹這麽多的活,我能養活自己,再等幾年我就能養活您了。”

電話那頭傳來楊秀珍的輕笑聲,“媽都好著呢,不用擔心家裏。你在那邊聽你爸的話,你爸是個能耐人,聽他的話準沒錯。”

楊秀珍還是像從前那樣,總是苛刻著自己惦記著別人。郭光明在金錢上並沒有苛待過楊秀珍,雖然比起他的財產隻是一根毛發,但是已經足夠楊秀珍他們衣食無憂。可楊秀珍省慣了也勤勞慣了,一如既往的吃得少幹得多,郭光明的錢都存了起來留給郭啟辭。

郭啟辭知道他的這番話楊秀珍根本沒有聽進去,依然會我行我素。從前他就知道自己母親多擰,可他隻有寥寥幾句叮囑,比起媽媽他做得遠遠不夠。楊秀珍離去的時候,他沒有盡過一天孝道,連最後一眼都沒有見著,這是他從前無法抹掉的遺憾,這輩子他不會讓曆史重演。

郭啟辭還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可突如其來的喜悅讓他一時不知道怎麽開口,而楊秀珍怕電話費太貴,沒說幾句就掛了電話。

郭啟辭放下電話,用力扇了自己兩巴掌,臉部的刺痛迅速傳遞給了大腦。

是莊生曉夢還是穿越時空?

不管是夢中還是重生再來一次,隻要能再一次看到媽媽,有機會彌補心中的遺憾,郭啟辭願意一輩子沉浸在這個不知是真是假的世界裏。

郭啟乾一下樓就看到這一幕,那清脆的聲音讓他都感覺到了疼痛。

“26號。”

郭啟辭沒想到會有人,不由回頭望去。郭啟乾莫名其妙的扔下一個日期,大步離開了客廳,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如果是上輩子,姑且稱從前為上輩子。郭啟辭肯定不會認為郭啟乾是在跟他說話,可再來一次他瞬間明白,郭啟乾在提醒他26號之前如果不把瓷瓶的事搞定,後果不是他可以承擔得起的。

有了上輩子的記憶,郭啟辭知道郭光明之所以費盡心思弄來這個瓷瓶,是為了一塊地皮想賄賂一個至關重要的人。那個人位高權重,好風雅好古玩。如果直接送去肯定會被看輕,所以郭光明故意把那個瓷瓶放在書房的顯眼位置,等候這個大人物到來時看到之後順理成章的推送出去。

上輩子那個大人物是否來過郭啟辭並不清楚,隻知道那塊地皮郭光明並沒有納入囊中,使得郭光明每次看到他都恨不得痛打一頓。那時候他被打得起不來床,還被關了禁閉直到開學。從那以後他在這個屋子每一步都被人盯著,就像盯個賊一樣。

郭啟辭回到書房,沮喪的望著一地狼藉。再來一次他又能怎樣?這個瓷瓶價格昂貴不說,還有價無市,根本不是他可以解決的。偏偏剛才一幕又被郭啟乾發現,他就是想說謊也沒有辦法。

他為什麽不早一點附身!

郭啟辭腦子裏亂成一團,他清楚的知道一旦郭光明發現瓷瓶打壞了他會受到什麽樣的懲罰,而他的母親會被怎樣的譴責。這個可憐又可悲的女人,直到死還在卑微的等待著永遠不可能回頭的丈夫,確切說是前夫。

她知道自己唯一寄托希望的兒子闖了這麽大的禍,會是多麽的傷心難過。怕兒子處境艱難,甚至去從事危險的工作,想彌補這不可能補上的紕漏。是他害死了自己的母親,如果不是他的粗苯,他的母親就不會下黑礦井,就不會因為坍塌而失去了生命。

郭啟辭含著淚顫抖著撿著地上的碎片,重來一次是為了讓悲劇重演嗎?不,這一次絕對不能讓母親知道!可是怎麽說服父親,怎麽讓父親不要將怒氣轉嫁到媽媽身上呢?

嘶——

郭啟辭一個不留神,瓷瓶的碎片把手指劃傷了,血一滴一滴的落在碎片上,綻開豔麗的紅色花朵。而神奇的事情發生了,血色花泛起了光暈。微弱的光越來越大,把所有的碎片以及郭啟辭包圍了起來並開始旋轉。

突然,一個孩童軟糯的笑聲在屋子裏響起。

“啊哈哈哈——我胡漢三又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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