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除了翟軼,在場的人全都被郭啟辭毫不拖泥帶水直接下筆的動作嚇到了,原以為好歹會斟酌片刻,哪曉得他們還沒反應,筆已經落下。全部過程隻是一眨眼的功夫,等他們回過神來,郭啟辭已經被翟軼又攙扶著坐下了,還喝上了牛奶,吃起了點心。

肚子裏多出了兩張嘴,郭啟辭現在的食量大增,正餐零食不斷,嘴根本停不下來。要不是怕胎兒長得太大,會吃得更凶猛,可就是控製下食量也令人咂舌。

“這,這也太快了吧?”帆子嘴都忘了合攏一臉呆木,這麽珍貴的畫作,這麽草率真的沒問題嗎?

郭啟辭笑笑,為了這一天他都不知道練習了多少次,為此獲得了多少經驗值,幾乎閉眼都能準確無誤的點睛。剛開始他練習的時候,雖然知道不是真畫,心裏依然會有些忐忑。而到現在練習的次數實在是太多了,哪怕是真上陣也內心平靜,就好像平時在空間裏的練習一樣,大筆一揮完事,根本不會擔心會出岔子,這全來自他萬無一失的自信。

翟老和丁老回過神忙不迭的盯向圖畫,饒是見過無數陣仗,兩位泰山北鬥級的人物也被畫卷上的雄鷹震撼到了。

雄鷹展翅,利爪如錐。明亮眸子,鷹眼如炬。原本隻是一幅畫藝高明的畫卷,點睛之後栩栩如生仿若雄鷹隨時從畫卷中衝出來,披荊斬棘,被盯上的獵物無處可逃。立於畫邊,不管站在哪個角度觀瞻,都如同被蒼鷹盯上,下意識退卻躲藏。

丁老難掩心中的激動,脫口讚歎:“妙!真是太妙了!能一睹此畫真風采,不枉此生走一遭!”

翟老直接激動得一言不發,若不是身體微微顫抖,麵部的平靜還以為是不以為然。對於翟老來說,可不僅僅是能夠目睹此畫真風采那麽簡單,這可以是自個的兒媳修複出來的,短短時日,郭啟辭的技藝已經如此出神入化!未來可真是前途無量。

不僅能修補破損,還能‘從無到有’,而且能很準確的還原畫作。若非他們親眼所見,根本想象不出這這點睛之筆非原作所為,根本無法想象還有比此更高明的點睛,兩者之間融合得實在是太完美。

這幅畫還隻是贗品,雖然與原畫幾乎是一模一樣,可臨摹就是臨摹,不管再像也比不上原作。如果這點睛之筆能點在原作,那幅絕世名畫不知又會是如何的震撼。

“爸,不行。”翟軼幽幽出聲,打斷了翟老的幻想。原來激動之中,翟老竟是不知覺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翟老自覺失態,這其中利弊從前已經分析過,如今又在郭啟辭麵前提出來,確實是不妥,這不是讓郭啟辭也跟著糾結。可麵上又過不去,沒好氣的哼哼,“不過說說而已,就算阿辭想要點,我還不讓呢。”

“說也不行。”

真是沒得聊!

翟老沒再理會翟軼,轉向郭啟辭道:“阿辭,別多想,我剛就這麽一說。以後不管別人怎麽說,這睛就是不能點,饞死所有人。”

郭啟辭笑道:“嗯,不點。”

雖是駕輕就熟,可畢竟沒在人前展現過,現在看到翟老和丁老的反應,心裏更加踏實了。雖然是贗品,卻也是丁老的心血之作,雖不及原作貴重,卻也是十分珍貴的,現在沒讓大家失望真是最好不過。

丁老終於肯把目光從畫上收了回來,滿麵紅光,“孩子,你這本事真是了不得。你這已經不僅僅是名修複師,跟我一塊幹那也頂呱呱的,要不要跟我也學上一手?”

修複和臨摹其實也有交叉的地方,有些理念也是相通的。在填缺補漏的時候也需要修複師根據原作進行創作,有時候在沒有參照物的情況下,還需要一定的創造力,對原作擁有很高的分析能力。

郭啟辭眼睛亮了起來,雖然兩邊還是差距很大,可若是能多學一些,對修複術依然非常有幫助的。

“真的可以嗎?”

丁老說完這話其實就覺得有些不妥,郭啟辭現在的技藝根本不遜於他。這點睛之筆就明顯瞧得出郭啟辭的功力,他還有什麽資格倚老賣老當人師父,簡直貽笑大方。現在郭啟辭這態度,讓他心裏十分熨帖。瞧,這麽能耐的人,還是很崇拜我的嘛。

丁老笑眯眯道:“當然,隻要你不嫌棄我這老頭子教不了你什麽就成。”

郭啟辭也想學著帆子跪下拜師,可現在的體型實在不便做這個動作,便是一臉真誠道:“您身上有太多值得我學習的東西,我還怕學不過來。”

丁老聽到這話心裏更樂嗬了,卻正色道:“你不用拜我為師,你給我麵子,我也不能倚老賣老扯這麽大的臉。你現在的技藝已經出神入化,我至多是傳授些經驗給你,這師父一名我就不敢當了。”

郭啟辭還想說些什麽,丁老擺擺手,“這是行規,你是個修複師,學我這手也是為了更好的修複。可你要是拜我為師,這性質就不一樣了。”

市麵上確實有人為了讓贗品更加逼真,故意毀壞然後進行修複,大家對破損的物品警惕心都比較弱,所以很容易被蒙騙過去。如果郭啟辭拜丁老為師,確實很容易被人懷疑他修複的作品會不會有這個情況發生。而且兩者雖有交集,卻也沒那麽深,郭啟辭想要精益求精多學習並不需要還要另外拜師。

翟老此時也開口道:“這樣也好,你丁叔叔正式收徒規矩多,大家互相學習交流就不礙什麽事了。”

郭啟辭這麽一聽頓時沒有了疑慮,這行裏的老人都講究老規矩,尤其像丁老這樣的高手規矩更是多得很。

“雖不能成為您正式的徒弟,我心中亦是當你做師父。”

一旦拜師不僅僅是學習對方的技藝那麽簡單,還有許多責任。比如成為了徒弟就跟成了兒子一樣,繼承了手藝還要為對方養老送終。

丁老布滿褶皺的臉笑得紋路更加清晰可見,“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我現在就有個要求。”

“您說。”

翟老斜了丁老一眼,奚落道:“你這老不死還真是臉皮厚,什麽都沒教呢就開始讓徒弟孝敬了。”

丁老一臉得意,“我就喜歡撿便宜怎麽著?有本事你也收一個去。”

翟老這下笑得見牙不見眼,“徒弟呢,我就不收了,這多辛苦啊。再說了徒弟再親有兒媳親?再怎麽說咱這是一家人,哈哈哈。”

丁老撇撇嘴,“瞧你這得意樣,是你兒子的媳婦又不是你的媳婦,要個啥還不是一樣得打申請報告。”

住了幾個月,丁老很清楚,想要找郭啟辭修複什麽東西,還得經過翟軼。哪怕是翟老,知道的時候差點沒把丁老的嘴給笑歪了。

翟老哼哼,沒好氣的刮了翟軼一眼。人都說閨女嫁出去胳膊容易往外拐,咋生個兒子也不向著家裏。

兩老經常拌嘴,互相奚落,實際惺惺相惜。大家早就習以為常,都笑著看戲不勸架不摻合。

“我會再臨摹一幅,你到時候給我點睛。”

“當然可以,隻是如果撞到一起,可能得等等了。”郭啟辭摸摸肚子,按照丁老的進度,畫完成的時候估摸他剛生下來。其實點睛倒是不費什麽功夫,可就翟軼的緊張樣到時候肯定是不會讓他碰這些的。

br/丁老這才注意到郭啟辭的肚子,“這肚子長得可真快,跟吹氣似的,是要生了吧?”

翟老聽不下去了,“差遠了,還有三個月呢。”

丁老愕然,“那肚子咋這麽大啦?”

翟老哪不明白老夥計什麽德性,“你這老家夥,除了畫你還記得其他不?都說了是兩個,怎麽就是沒記住。”

丁老一輩子都沒有結婚也沒有孩子,一直孤苦伶仃一個人,除了對臨摹感興趣,其他都不在意。最大的樂趣就是以假亂真,倒不是貪圖什麽,就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技藝。

丁老拍拍腦袋,“還真給忘了,一來就兩個真是好福氣,這下可發了,收紅包一收就是兩份。”

郭啟辭挺著個大肚子還挺難為情,現在時間長了臉皮也厚了起來,別人怎麽說也不在意了,甚至為有孩子而高興。就連萬能王都說,人類的適應力是十分強大的,走過剛開始的不適期,就完全找不到最初的糾結了。

因此聽到大家討論他的肚子,現在非但不會覺得不好意思,甚至還會說上幾句,比如肚子的孩子有多鬧騰什麽的。老人對孩子大多都有著莫名偏愛,一聽到胎兒安好,都跟著樂嗬。看到大家夥高興,郭啟辭更不覺得自己懷孕有什麽奇怪。

翟老一臉嫌棄,“瞧瞧你那小氣勁,這麽多家當還怕發窮你?”

丁老不服氣的哼哼,“我還想多發幾個呢,現在正好!話說回來,這兩幅畫你怎麽處理?”

翟老一臉愛惜的望著兩幅畫,點睛了的贗品竟比沒點睛的真品還要妙上幾分。贗品上的雄鷹令人生畏,每看一次,心髒都噗通一下,唯怕它突然飛出來戳傷自己的眼睛。

“說起這事,阿辭,我想跟你商量個事。”翟老收起方才的調侃,一臉嚴肅。

郭啟辭知道翟老這是要說正事,也收起了嘴邊的笑容,“您說。”

“按理說這畫是你的,應該你來做決定。可今天我想倚老賣老一會,想插手這幅畫的歸處。”

郭啟辭笑道:“我還以為什麽大事呢,隻要軼哥沒有異議,我怎麽樣都成。我就喜歡修複,想讓大家看到這些作品的真正風采,其他的我就不樂意去管了。”

翟老望向翟軼,翟軼點點頭,“隨您。”

翟軼說是管理郭啟辭的所有修複作品,其實也就是跟他說一聲,從來沒有為難什麽。現在更是如此,他一心都撲在郭啟辭身上,根本就不關心那些修複好的圖畫去向,全部由翟老做主。

丁老一臉羨慕,“這才是一家人。”

這幅畫實在是太名貴,可謂無價之寶。利益麵前哪怕是父子兄弟姐妹也難保不會談崩,豪門世家裏更是容易人情淡薄。這兩孩子根本就不在意,若不是感情真的好,哪有這麽隨意就給甩手送出去。

翟老望著那幅真跡,一臉慎重,“我是這麽想的,這幅畫實在是太名貴了,不僅僅因為他的藝術價值還有他的曆史價值,絕對是無價之寶。所以,我想把這幅畫捐給國家博物館,讓更多人能夠一睹它的風采,不知道你們意下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非常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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