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還沒等常久春和賀軍堯起身出去幫忙,坐在門墩上,正在將竹子剖削成的篾絲

。小輝手起刀落,劈得竹絲粗細勻淨非常的的勻實,可見經常的幹。

小輝見狀趕緊把老人身上的東西卸下來,“爺爺!我都給您說了,這撿柴的事,我不都包了,家裏的柴夠燒了。您老還撿什麽啊!”說著扶著老人坐在竹椅上。

小輝提著矮木桌上的陶罐倒了碗水,遞給老人。

老人咕咚咕咚,喝了兩口,笑著道,“我的大孫子將來像你姐一樣,上大學,不能耽誤了功課。再說了,你爺爺我還沒老的動不了呢!不是嗎!”

“家裏來客人了。”老人看見站在身前的兩個高大的男人,同自家兒子一樣的軍人風格。

廖勁凱起身走了過來,介紹道,“阿爸,這是我的戰友,這是營長。”

老人有些激動地笑著道,“首長好!首長好!”

“廖伯父,您坐!”常久春攙扶著老人坐下。“我們都是戰友,路過這裏來看看老戰友。”

“好……好……”廖爺爺高興不住的點頭,“勁凱,把咱家的雞殺了,去在買點兒五花肉做梅菜扣肉,還有……”

“阿爸……放心吧!”廖勁凱道,“食材已經備好了。”

“好……”老人家嘴上說著好,心裏卻有一絲惴惴不安,不是不願招待,而是家裏太窮了,怕招待不好。怠慢了。

翠霞端著竹筐出來,上麵是洗幹淨的當地的特產沙梨和一小碗荔枝幹。

“來……這是我們自家產的水果,新鮮的荔枝,我們自己製作的荔枝幹。”廖勁凱接過竹筐招呼常久春他們吃。“你們來的不是時候,早來兩個月,正是新鮮荔枝上市的時候,不過這荔枝幹也不錯。”

常久春拿了個沙梨,啃著就吃,“唔!又脆又甜。”

方默南也挑了一個,咬著吃。賀軍堯沒有拿沙梨。而是拿了荔枝幹。又拿了方默南剛才喝水的碗。把裏麵剩的水底倒了,然後開始剝荔枝把裏麵的核挑出來,剝好一個放進碗裏。推到方默南跟前,“吃!”

方默南拿起一顆放進嘴裏。“肉厚。味香甜。不比新鮮的差多少。日啖荔枝三百顆,不妨長作嶺南人。”古人誠不欺我,好吃。

“嘻嘻……蘇東坡說的就是我們鵝城。”小輝笑著道。

“可不能吃這麽多。這玩意兒吃多了上火。”廖爺爺說道。

方默南點點頭,荔枝與香蕉、菠蘿、龍眼一同號稱“南國四大果品”。

荔枝性味,溫,甘、微酸。生津止渴,補脾益血。止渴,益人顏色,提神健腦。可治頭暈、心悶、煩躁不安,背膊不適,頸淋巴結結核,膿腫和疔瘡,發小兒痘瘡。

賀軍堯默不作聲,繼續播荔枝殼,方默南是他剝一顆,她不緊不慢地吃一顆。他們二人一個剝的認真,一個吃的理所當然。可是卻驚掉了廖勁凱的下巴。這……,冷麵閻羅什麽時候也有溫情的時候了。營長在部隊的時候就是出了名的冷麵閻羅,十多年沒見,身上的戾氣和殺氣雖然掩飾的深,但較之十年前更深了,人也更冷了。

當然這不是他不關心他這個老戰友,不然也不會來看他,還帶了醫生醫治他的病

。他知道營長是典型的外冷內熱,隻做不說的人。

常久春則是見怪不怪,淡定著啃著自己手中的沙梨。

廖爺爺看方默南很捧場,吃的歡兒,“妹仔,知道這荔枝名兒怎麽說嗎?”

“咳咳……”常久春聽他這樣稱呼方默南顯然被驚著了,廖勁凱見狀拍打著他的後背。

賀軍堯剝荔枝幹的手頓了一下,接著剝,唇角彎出一個弧度,顯然也是被這個稱呼給逗樂了。

方默南對著個稱呼很新鮮,笑著搖頭道,“這個還真不懂!”

“咦!這個我知道,荔枝又叫離枝。樹木高大,樹葉一年四季不落,果在五六月份成熟。詩人白居易曾描述:“此果若離開樹幹,一日則色變,二日則香變,三日則味變,四五日後色、香、味都已沒有存,所以名離枝。”小輝頓了一下接著道,“所以古時候荔枝極不易存儲。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也不會名傳千古了。”

“你懂的真多。”方默南不吝稱讚道。

“嘿嘿……”顯然小輝很少有人這麽誇讚,曬的黝黑的臉上,起了一抹嫣紅。

“勁凱呀!我們收拾好了,你去掌勺吧!”廖家媽媽走過來,拍拍兒子的肩膀道。

常久春擔心道,“你的腿可以嗎?”然後他又看向方默南。

方默南拍了拍手,“廖伯伯先等等,帶我洗洗手。”

小輝把方默南帶到洗手的地方,從水缸中,舀了一瓢水,方默南衝衝了手。

圍屋沒有自來水,一個圍屋有一方水井,或者幾方水井,端看圍屋的大小了。

方默南從藥箱裏,拿出幾貼膏藥,蹲下給廖勁凱的右膝蓋上敷上一貼。“這個緩解你膝蓋麻木,酸脹的症狀。剩下的這幾貼,你一天一換。”

廖勁凱感覺著膏藥貼上去,膝蓋處一股清涼之感襲來,舒服極了。“你們在這兒等著,一會兒就好,保證讓你們吃到正宗的客家菜。”

廖勁凱雄糾糾氣昂昂,踏進了自己的領地。

賀軍堯感覺方默南的荔枝吃的差不多了,就不在剝了。

“走……閑著沒事,咱們去看看老廖做飯。”常久春說道。

“小輝,領他們去吧!”廖爺爺說道。

圍屋建造的時候,出於防火安全的考慮,廚房是獨立一間的,並不設在屋裏麵。

方默南掃了眼廚房,麵積不算小,但顯得空**冷清。幾個木箱子,一個小碗櫃,都是竹子做的,看樣子是自己打造的。門口兩口大缸,外加一口鍋灶,分布在廚房各個角落。給方默南留下深刻印象的就是那口黝黑錚亮,直徑超過一米的大鐵鍋。它靜臥在水泥搭建的堅固的鍋台裏。這鍋可真大,覺得這不像做飯的鍋,倒像洗澡的浴盆。蓋上鍋蓋,像一個大磨盤;敞開時,又像一個大大的洞穴。它旁邊緊緊地立著一架木質吹風箱,把柴禾塞進灶膛裏,要拉動旁邊的風箱吹風以助燃。

賀軍堯他們坐在廚房外,看廖勁凱大顯身手

。方默南托著下巴看他做飯,真是有股軍人的作風,她看的有點兒入迷了。

“方醫生看的眼睛都不眨一下,有那麽好看。”常久春問道。

方默南笑笑,“你看廖伯伯做飯,有沒有征戰沙場的感覺、”

隻見廖勁凱表情嚴肅,一聲都沒吭,從竹筐裏拿起竹筍,抄菜刀,切菜的動作極其熟練利索。大刀一揮切成半薄半厚的滾刀片,大火熗鍋,丟一把蔥段、蒜粒、薑片、花椒。 廖勁凱一手掂鍋,另一隻手用力翻炒,灶火把臉膛的蒼白的皮膚映成紅銅色。

常久春和賀軍堯也這麽看著。

“怎麽樣,有沒有炒個大刀闊斧、鐵馬山河的氣質。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帥氣,威猛,陽剛。”方默南眯著眼睛說道。

常久春摩挲著下巴,“哎!你別說,這男人味十足耶!”

方默南和常久春討論的熱乎,賀軍堯的眼神也沒離開廖勁凱,還時不時的看看方默南。 很快一盤油色鮮亮氣味噴香的竹筍炒肉絲,就呈了上來。

“所以啊!男人一定要下廚房,這是硬道理。不管醜男人俊男人,隻要能下廚房就是好男人。廚房能讓人找回所有的尊嚴。不信你看,廖伯母滿眼的小星星。”方默南小聲地說道,音量正好三人能聽見。

三人看過去,果然在拉風箱的翠霞滿眼的崇拜之色,眼睛都不帶眨的盯著自家男人。讓她又黑又瘦平凡的麵孔平添了許多神采。

廖勁凱偶爾的一瞥,夫妻兩個相視一眼中,讓人看見平淡夫妻間的真情,脈脈溫情。

生活中有這樣或那樣的不如意,有個人,能陪你一起同甘共苦,苦也甜。

廖勁凱果然有兩把刷子,看著飯桌上擺得滿滿當當的,真是實惠、實在,那盛菜的盤子可真夠大的,真是搪瓷盆端上來的,一盆盆的菜油光發亮,令人食指大動。

真是古風遺存,客家人平素飲食節儉,不事奢華,而待客則十分大方,講究“六碗八盆十樣”,菜肴實惠量足,盛器多用盆、缽、大碗。

飯菜就擺在了院中,客家人設筵用八仙方桌,依輩份排座次,席間禮規繁多,吃雞以雞頭敬老,上座留空位於已故先祖,以示敬禮,席間小輩給長輩敬菜敬酒等等;第一道菜吉祥菜,“無雞不成筵”之說,既取“雞、吉”諧音,又取雞為掌管人間吉祥之鳥之意。

這時候夕陽西下,滿天的晚霞,映照得天空一片橙紅,瑰麗無比。一掃白天的暑熱。

賀軍堯他們落座後,常久春掃了一眼道,“怎麽伯母和嫂子、小輝不上桌嗎?”

“客家規矩,女人和孩子不上桌。”廖勁凱道,“沒關係,廚房留的菜夠多。”

“咱不講究這個。”常久春擺手道。賀軍堯朝他搖搖手,他隻得作罷。

其實華夏農村這規矩非常普遍,看港劇裏麵,圍村,女人是不得進祠堂的,那還是21世紀呢!這樣的風俗不照樣保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