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比想象中還要在意

空倚月因為來例假受了寒,又因為這些天思慮過多,心情壓抑,所以身子才會不舒服。醫生開了藥,空倚月回去後睡了一覺,醒來時已感覺好受了些。

因為是周末,空倚月還要上鋼琴輔導課,收拾妥當正準備出門時,卻沒有想到會在宿舍門口迎麵碰見候光略。

候光略的手裏還拎著水果籃子,見到空倚月時倒是先擺出了笑臉,全然已經忘記了那天兩人的不歡而散。

“聽說你生病了啊,空倚月,怎麽瞧著身子這麽虛弱啊!”

空倚月雖然心裏膈應候光略,可到底伸手不打笑臉人,隻是臉上笑意全無:“謝謝你的關心,我沒事,現在有事要出去,下次再聊吧。”

候光略見她這麽匆忙地想要擺脫自己,知道她是不待見自己,顯然是因為那天付靳庭的事情生自己的氣,可是他也不道破,隻是纏著她,笑著說:“你剛生完病,要去哪裏啊?要不你跟我說個地點,我送你過去。”

“謝謝,不用了。”

“空倚月,你不用跟我客氣,怎麽說我們都認識這麽多年了……”

“候光略,你能不要再攔在我麵前嗎?”空倚月真是無法忍受他這樣子的糾纏,自己趕時間,偏偏他還故意在拖延時間。

“怎麽這樣也生氣啊?好啦,那我不和你多說了,你注意身體,有什麽事情的話記得給我打電話。”說完,將水果籃子往她的懷裏一塞,空倚月被迫接住。這樣的畫麵,像極了當初他送自己奶茶的當晚。

空倚月看著他,不語。

候光略笑得純真:“你不要太感動了,多吃水果,對身體好!”說完,怕是她下一秒會將籃子再塞還給自己似的,趕緊溜之大吉。

高大的身影立即消失不見,空倚月手中提著籃子,隻覺得格外沉重。當初那晚左右為難的感覺又這樣湧上了心頭。空倚月暗想:候光略此時的舉動,當真是因為他對自己有意思?

想到這話題上,又是在第一時間就聯想到了付靳庭,心中的煩躁瞬時滿溢,如今都這麽進退兩難了,候光略,你可以不要再給我增添麻煩可以嗎?

空倚月順手就將水果籃子提到了宿管阿姨處,借口說在宿舍門口撿到的,讓阿姨處理一下。

阿姨自然認得出這是剛才進去的那個男生拎著的籃子,怎麽現在反而被人撿到了?難道是因為要找的女生不開門,所以就隨意地丟放在門口?

現在的男生怎麽可以這樣啊!阿姨如此想道,看來隻好由自己暫時保管這,看待會有無女生來認領,於是說:“竟然這樣,那就放著吧。”

空倚月想這樣一來,這東西也就可以順利解決了,忍不住笑著跟阿姨道了一聲:“阿姨,麻煩你了。”

空倚月得以見到付靳庭,是在三月底他回到安大的時候。說來也是巧合,那天清晨她起得早,剛準備去舞蹈室活動一下筋骨,就聽得校道上的兩個女生在討論著高富帥。

空倚月無意間聽出了個大概,據說人長得好看,開著寶馬戴墨鏡,而且,是朝著經管係那邊的位置走去的。

經管係?

空倚月因為付靳庭的關係,對這個名詞也格外敏感了起來,蹙眉思索著:難道是付靳庭回來了?

她按耐不住內心的喜悅,激動地打電話給他,電話接通那一刻,她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問出口的聲音裏帶著輕微顫抖:“你在安大?”

付靳庭顯然已知道是她的電話,隻是“嗯”了一聲。

空倚月捉摸不透他此刻的心情,小心翼翼地問他:“我可以跟你借十五分鍾嗎?”

從前的空倚月從不會說“借”這樣的字眼,就連那五十萬塊,她都是堂而皇之地用“預支”這樣的詞語。

付靳庭冷著臉,開口道:“空倚月,你覺得我為什麽要借你這十五分鍾?”

空倚月心裏一沉,他的一言一行中都充滿著排斥,當真是因為他跟聶靈薇走到了一起?

“付靳庭,就算是刑犯在受死之前,長官還會公平公正地給他一個理由,我隻想問清楚自己想要知道的幾個問題而已,耽誤不了你幾分鍾。”沉靜而又帶著客氣的話語。

付靳庭揚了揚那雙惹人注目的丹鳳眼的眉梢,許久,才問道:“你在哪?”

空倚月等了許久都不曾聽到他的回答,本以為他會絕情拒絕,但轉瞬聽他如此說道,又是一陣欣喜,他這是是答應了?

空倚月語氣輕快道:“你在哪裏?我去找你。”

兩人就近約了在學校圖書館樓的樓下,還未到上課時間,薄霧繚繞的校園中一片安寧寂靜。

空倚月到那裏的時候,付靳庭已經等在那處,他穿著灰色立領外套,黑色的長褲盡顯修長的雙腿。她看著他挺拔俊逸的背影,無聲地停止了前行。心中默默地將那個名字念了一遍又一遍:“付靳庭……”

像是有所察覺般,付靳庭轉身,望了她一眼,眸光沉了沉,開口說道:“想問什麽?我空餘時間不多。”

空倚月柳眉微微一動,從前所有的美好到如今都已經煙消雲散了嗎?

她頓了頓,問:“我希望我的問題,都能夠得到你心裏最真實答案,可以嗎?”

付靳庭眸光微閃,帶著疑慮。

空倚月又解釋:“我知道這個要求有點過分,但是我想了好久為什麽我們兩個人會走到今天這種地步,我覺得很大關係就是因為我們彼此都不夠坦誠,我不了解你的想法,你不明白的我的考慮。”

“所以呢?”付靳庭問得波瀾不驚。

“所以我想知道,聶靈薇真的是你的女朋友嗎?”她說:“你不要想著瞞我,是或不是,以後都看得出來,就算你裝的再好,也會有破綻。”

“竟然你日後都會知道答案,那麽現在又何必急著跟我要這個答案?”

空倚月微微低垂下眼瞼,兩人的距離隔了兩三米米遠,付靳庭卻清楚地看出了她臉上的落寞,她說:“我追你,是以你還是單身的前提下的,如果你有了女朋友,那麽我……”

——那麽我便會開始猶豫,該不該繼續。

她討厭插足別人的感情的人,正如她無法讓自己成為那個插足別人感情的人一樣。

她之所以會在高中的時候大言不慚地對付靳庭說自己會成為他的女朋友哪怕是他的妻子,都隻是為了讓付靳庭先入為主地有“她跟自己關係似乎並不單純”的想法。好讓他在考慮跟其他女生交往的時候,會因為想起自己而有絲絲不安。

她一直堅信,自己有能力讓付靳庭在出國回來後不跟聶靈薇在一起,但是那天逛街,聽到聶靈薇那般說,空倚月便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力量還不足以改變他人的命運?

不知道,不清楚,不確定,所以她希望從他口中得到答案。

“如果我有女朋友的話,你就打算放棄追我,是嗎?”付靳庭壓低了聲音,字字重音問道。

空倚月錯覺自己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了一股咬牙切齒的味道,隻是回應:“這個決定取決於我,付靳庭,你還沒開始回答那個問題,所以我無法回答你這個問題。”

付靳庭冷冷一笑,商場上那些老奸巨猾跟自己談生意時,都不見得有幾個人會如她這般中心明確,目標堅定,既冷靜而又堅持。

付靳庭有些懊悔自己竟然會答應她這樣的要求,但是答應了便也該履行承諾,他沉了口氣,淡漠地丟了兩個字:“不是。”

不是?聶靈薇不是他的女朋友?空倚月有些驚啞然失色,答案竟然是這個!

付靳庭將她的臉色變化盡收眼底,心底罵了句“蠢”後,正想開口,卻空倚月搶先了一步,她問:“那第二個問題:在家族跟我之間,你選擇了家族,是嗎?”

這樣的問題,虧得空倚月還有承受能力當麵問,孰輕孰重,自然不言而喻。

付靳庭點了頭:“是。”

問題問出口後,空倚月才驚覺自己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家人陪伴了他幾十年,而且,付家家大業大,再反觀她,就孤身一人,不能給他帶來任何的利益好處,就連最簡單的開心快樂目前似乎都無法給予,付靳庭憑什麽會為了空倚月而為難自己呢?

空倚月澀然,自嘲道:“是我愚昧了。”

付靳庭沒有多說其他,隻是一番默然。

空倚月笑了笑,“付靳庭,這是最後一個問題了,你想試著接受我嗎?就當是給我們彼此最後的一個機會。也許在畢業之前,我還是不能打動你,那麽我想,我會試著放棄的。”

這樣的一番話,說的進退有度,就連理由,包括最後的選擇她都已經設想好了。

付靳庭麵色清淩,他抬眸看向空倚月,眉心不見愉悅,他問:“空倚月,你問了我這麽多,等價交換,應該也如實地回答我幾個問題才公平吧。”

“……你問。”

“第一個:為什麽你當初不喜歡我還那麽執著?”

“因為我想,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個人要陪我走一輩子,希望那個人可以是你。”

“……”付靳庭怔了怔,空倚月也不繼續,隻等著他消化這樣的一句話。

他緩了緩神色,問出了第二個問題:“那麽,現在你有多喜歡我?”

“……似乎比當初更在意了。”空倚月想了想,說道:“我活了這麽長的時間,似乎真的不知道喜歡是什麽感覺,江滿欣說我不喜歡你,便不該強求你喜歡我,我聽了很不自在,就連向懿,他跟我說起你的決定的時候,我也很難過,最令我意外的是,當聶靈薇跟別人說她有男朋友的時候,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你跟她在一起了。而因為這樣的一個認知,我整個人都傷心難過了起來。”

“付靳庭,我那個時候才知道,其實,我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在意你。”

付靳庭的臉色微微變化,久久才問道:“哪怕跟我在一起沒有未來,你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