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銘鍾道:“恐怕耽誤功課,辜負朝廷重托。”

陳承宇道:“你身體單薄,如此下去,若是疾病侵體,隻怕連命不保,人都沒了,又淡何報恩朝廷?不如退而養病,身體好後,再行補課便是,憑學弟少年天才之資,何來誤課之說?”

於是在亨特的幫助下,向校方請假,又向潘銘鍾的房東一家說明了理由之後,馬上告辭,一刻也不停留,一起搭乘駛回波士頓的火車。

絲特朗先生一家對潘銘鍾的到來,表示了歡迎,尤其是艾麗絲,又多了一個同齡人,不停地問東問西,問到功課對方對答如流,學識之高,使得艾麗絲、約翰不得不服氣。

“聰明陳,你們的國家是不是全部是天才啊?”艾麗絲連連受挫,遇到兩大學霸,有些泄氣的問陳承宇。

“世上沒有天才,有的隻是勤奮的思考,我們國家有一句老話,叫勤能補拙,後天的努力非常重要,你看我的這位學弟,因為看書太多,身體都快跨了,我還是提倡勞逸結合,不要太玩命,要保護好自己的身體,人沒了,什麽都沒了。”

第二天早上,陳承宇就和潘銘鍾起床了,倆人一起走進了絲特朗先生家的一間大雜物屋,裏麵空****的,正中間擺著一個木人樁,這是前陳承宇的愛好,自小在廣東老家習得一手詠春拳,來到美國之後,就在絲特朗先生的幫助下做了一個木人樁,住在學校就在學校後山練拳;回到絲特朗先生家要對著木人樁練。身體不是一般的棒。

陳承宇穿越過來之後,就荒廢了。這次把潘銘鍾帶回來,就是要教潘銘鍾練詠春拳,多運動,以期通過體育鍛煉達到恢複身體的目的。

第一階段不宜激烈活動,陳承宇帶著潘銘鍾慢跑,在屋裏跑了幾圈,覺得沉悶,倆人於是跑到屋外,剛好旁邊有一片小樹林,空氣新鮮,陳承宇隻覺得心曠神怡,心想後世的什麽氧離子吧,也好不過這裏的空氣。

潘銘鍾少年心性,在無拘無束之下,臉上也綻開了笑容,調皮起來,二人你追我趕,在林間互相追逐,因為忙於學業而遠去的童年又回來了。

“其實我的童年早遠去了不知多少年,我隻是裝嫩罷了。”陳承宇臉上苦笑:“裝,隻能繼續裝。”

忽然間陳承宇一聲歡叫,樹根底下冒出一簇簇的蘑菇,旁邊有一段砍倒的老榆樹,上麵長的,不是香菇嗎?陳承宇大喜,招呼潘銘鍾過來,一齊采摘蘑菇,陳承宇囑咐道

:“今天采蘑菇,明天采香菇,隻要大的留下小的,明天再繼續來。”潘銘鍾點頭應是,倆人一人采了一大把,還想多采一些,可惜沒有籃子之類的東西,隻好一人捧著一大把順著來路走回去。

一大早絲特朗太太已經去集市買菜回來了,除了青菜什麽的還有兩隻雞,這是昨天晚上陳承宇報請絲特朗太太特意買的。

“滋補身體,還得用中國的方法來。為了民族的精英,我這算是下血本了吧?不但出錢,還要出力當大廚,在食療方麵,還是中式菜比美式菜更勝一籌。”

陳承宇心想:“我已經很多年不下廚了,這次為了未來的國家棟梁,說不得隻好破戒了。”

潘銘鍾、陳承宇、絲特朗先生一家人一起吃早餐,餐桌中交談,潘銘鍾才知道陳承宇已經取得了二項發明專利,名利大豐收(其實利暫時還沒有,名氣倒是有一些)不由得替陳承宇感到高興,少年英氣勃發,臉上流露出一種與年齡不相稱的堅毅,暗暗下定決定,以學兄為榜樣,奮起直追,以期名揚美國,報效朝廷栽培深恩。

早餐過後,絲特朗先生一家照舊是各奔東西,各歸其所,亨特也回律師行上班去了,陳承宇這幾天仔細觀察亨特律師的麵色,在自費掏了幾個月薪水,跑了幾個大洲出錢出力,幫助陳承宇的二項專利申請注冊,在沒有得到一美分傭金的情況下,對陳承宇依舊關懷有加,一如兄長關心小弟,甚至還多了一份尊敬,看得陳承宇暗暗點頭:“此子沉穩,大事可托也。”

吃過早餐,陳潘兩人聊起到美國求學過程,聊到心酸處,不免唏噓不止,又聊到萬裏以外的家鄉,兩人都是南方廣東人,又是在農村長大,頓時有了共同話題。

例如夏夜去“照魚”,用一個燒壞不用的鐵鍋,用一根鐵絲穿過兩個鍋耳,一根木棒放在鐵絲中間,把鐵鍋挑起來,鐵鍋裏放上鬆樹鬆油多的枯枝或是曬得幹幹的竹片,點燃之後,火光就照亮了周圍一片地方,在剛剛犁翻耙平的田裏行走,淺淺的水下麵出來覓食的泥鰍、黃鱔、塘角魚,在明亮的燈光下,纖毫畢現,魚那個多啊,一個晚上隨便抓十斤八斤。

可惜兩人終究是幾歲的孩子,隻能是在旁邊幫提放泥鰍、黃鱔、塘角魚的竹籃子的命,說到有時一腳踩進水田裏泥深的地方,一身泥水的狼狽樣,倆人不由哈哈大笑;繼續聊到“照魚”回家之後,就是宵夜,把泥鰍黃鱔塘角魚去內髒去後,放油鍋煎,那

個香氣啊,引得左鄰右舍的貓兒也集中過來了,整間屋“喵喵”聲不斷,想起誘人的香味,陳承宇“咕咚”一聲吞了一口口水,再看旁邊的潘銘鍾也是如此,倆人相視哈哈大笑……

又聊到山上有一種叫“禾箭子”的植物,藤狀,生在山嶺上,初夏時分,就會生成一串串米粒那麽大的果實,圓圓的,那時還沒成熟,青青的,這時候可以作“子彈”使用,既然是“子彈”,就少不了“槍筒”——截取一段小竹子,最好是那種厚厚的竹子,一頭大,一頭小,大的那頭,孔徑剛好能夠放進“子彈”,再找一塊大的竹子,用刀仔細削成圓圓的剛好能夠插進竹子裏,不能太小,也不能太大,長度不能超過竹子,這就是“撞針了”。於是一支“竹槍”就做成了。裝填一個子彈“禾箭子”到竹子大口處,用“撞針”推到盡頭,然後再裝填一個“禾箭子”,用“撞針”向前一推——“叭”的一聲,由於空氣壓縮的作用,前麵的“禾箭子”發射而出,後麵的“禾箭子”剛好留在“槍筒”盡頭,再裝填,又是一聲響,這種一發一發的裝填發射“子彈”的“竹槍”,叫“單發槍”。於是與之相反的一種“連射槍”就應運而生了——就是在“槍筒”裝填口不遠的地方,開一個口子,剛好能夠滾落一個“子彈”,又找一節竹子,粗如兒臂,一頭有節,一頭沒節,在有節那頭不遠處開了一個口子,大小可以滾落一個“子彈”,這樣“彈匣”就做成了。然後把“槍筒”上的口子,和“彈匣”的口子相對齊,綁在一起,抓一大把“子彈”放進“彈匣”裏,用個木做的塞子,塞住“彈匣”不讓 “子彈”丟出來。

“彈匣”裏的子彈自動滾落到“槍筒” 裏,“撞針”向前推去,“叭”的一聲響,“子彈”射出,“撞針”向後退到“槍筒”開口子的地方,“子彈”自動滾落,“撞針”前推,又打出一槍,重複動作,就能連續打出“子彈”了。打中人也不是很痛。這時候全村小孩就分成兩幫人,每人一支“竹槍”有的拿單發,有的持連發,雙方互相激戰,大呼小叫,間或有哭聲,估計是被欺負了,或有子彈打盡、槍械損壞被對方追著打的,不亦樂乎。

當問到對方在混戰中由於人小,在何處位置的時候,陳潘二人異口同聲道:“當然是躲在最大那個哥哥的身後,瞅準機會才上去打幾下子。”話未說完,兩人相視撫掌大笑,像極了偷了二窩小雞的小狐狸。正是:曾記幼時騎竹馬,轉眼已識愁滋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