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福是個有職業操守的人，覺得杜克銀行在瞎胡鬧，儲戶的錢躺在銀行裏睡大覺，又不放貸款，估摸著這活幹不久。私下去上海其它9間杜克銀行，找到銀行總經理一問，每間杜克銀行都是這樣，業務就是單一的存款，客戶取款。

這是敗家子才做的事。蘇福總經理於是寫了辭職信，同他一起寫辭職信的也有幾個。也有不想辭職的：這叫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意挨，一個願意打，我管他那麽多，隻要發薪水，我就按要求去幹活。話說這在大清國是實打實的高薪了。

顯然其它的杜克銀行也有高管辭職現象。不久總行有文件下來：所有的總經理乘坐飛艇，分批出國參觀杜克中央銀行，且允許帶家屬同遊。

蘇福屬於第一批旅遊參觀的分行總經理，他帶了老婆和二個孩子，孩子一個15歲一個10歲。同一批出遊的總經理加上家眷，一共有350多人。當飛艇升空的時候，飛艇上所有的小朋友都歡呼起來。

兒子蘇文說我15歲了才第一次乘坐飛艇，蘇福心想你老子我36歲了才第一次乘坐飛艇呢。

第1站是參觀金沙洲的電子城，看著綿延10公裏、高大的廠房，黑壓壓的工人，所有參觀者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這規模太大了。

第2站是參觀加裏曼丹島的大禹工業區，在這裏他們看到了造船的經過，看到了原來小山一樣的大船是這麽容易造的。參觀了南加裏曼丹島的鋼鐵廠，高大的廠房，巨大的機器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第3站是參觀杜克中央銀行。終於來到總行了，那二座黃金山帶給他們的是巨大的震撼，眾人紛紛在黃金山麵前合影留念，拍個全家福，估計這輩子也不會忘懷，成為一輩子津津樂道的事兒。

第4站是乘坐軍艦出海，觀看實彈射擊，看著軍艦大炮，聽著南腔北調的中國話，眾人這才意識到：原來我們華人是這麽威風的。

第5站是塞班島2日遊。從加裏曼丹島到塞班島要飛行24小時，這時候一個總行的職員也上了飛艇，在途中集中所有總經理講了幾節課。

內容無非是說杜克中央銀行是怎樣創立的，創立是誰，杜克銀行資本雄厚，實力恐怖，非一般銀行可比；創立者陳承宇的發明雄居全球首位，企業遍布全球，請大家安心工作，現在不放貸款，隻是等待合適時機，到時時機到了，各位要不辭勞苦，為銀行的發展添加瓦……

眾總經理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全程全家免費遊，又是帶薪遊，又是出國遊，當然是轟然答應，拍著胸膛表決心，一定緊跟總行的步伐……

待眾人來到塞班島的時候，這才知道什麽是人間天堂，這裏的水是那麽清那麽藍，大人小孩跳到水裏玩瘋了；幾斤重的大龍蝦隨便吃，還有一種麵盆那麽大的椰子蟹，據說可以爬到椰子樹上去，把椰子鑿下來，專吃椰子汁和椰子肉，蟹肉帶有椰子的香味。

島上還有傻傻的火雞，看到人還跑過來。據說當年剛剛上島的第一批開拓者，拿條棒子，一路打過去，一次可以殺死幾百隻，晚上好加菜。不過總統後來禁止了，說是這樣吃法，火雞就絕種了。

禁獵了一段時間。後來島上的稻穀熟了，火雞傾巢而出，一夜晚工夫，掃**了幾十畝稻田，島上的移民隻好去驅趕，誰知道人家火雞不怕你，還要往你懷裏鑽，象極了潑婦：我給你打！你敢打不？

情況上報陳承宇總統，隻能說：那就有限度的獵殺吧。這群人來得正是時候，一人拿根棒子，看到大的火雞就一棒子打過去。

晚上在海邊搞燒烤，正好烤火雞肉。

……

玩了一趟回來之後，眾總經理自然再也不提辭職的事了，遵照杜克銀行的職業準則，做好自己的本份。總經理去玩完，輪到經理帶家屬同遊。之後銀行上下，鐵板一塊，心往一使，勁往一處出。

後來有普通員工問他們能免費遊嗎？蘇福問總行，總行的答複是：努力工作，升個經理不難吧？是經理就可以免費遊了。

現在蘇福就在閣樓上看這些人排隊取款，感到這些人實在無聊透頂，你們把錢拿回去，又能把錢存到那裏去？上海這個地方的錢莊，再也沒有杜克銀行那麽實穩了：

年初，金嘉記絲綢商行倒閉，虧欠40家錢莊白銀56萬兩；年中，富豪徐潤投資房地產和股票失敗，無法償還22家錢莊100多萬兩白銀。去年的上海辦工業相當積極，人們從各錢莊貸款出來，購買了實業的股票，或是直接投資企業。

可惜的是大多數洋務企業管理混亂、經營不善，虧損嚴重，導致股價猛烈下跌，錢莊銀號收受的大量抵押的股票嚴重貶值，資不抵債，以致出現虧損。紛紛破產倒閉。

年初上海有78家錢莊，到了現在，隻剩下19家，估計還有得倒閉。想到這裏，蘇福忽然間想到：大老板是不是早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局？所以沒有放一分錢貸款出去。

蘇福越想越有這個可能，而且接下來，由於杜克銀行的信譽，儲蓄業務可能會獨霸市場。這才是玩金融的高手。

但是儲蓄有了，不知道大老板有什麽後著？對此蘇福表示很期待。

“總經理，李遠回來了，說是有事稟告。”一名員工傳話。

“好，我出去看看”

蘇福站起來來，向大堂的會客室走去。話說這個大堂的布局聽說　也是大老板親自布置的。櫃台與外麵用粗如小臂的鋼條焊接隔開，還要用一塊透明的，據說是防彈的玻璃，鑲到鋼條上去，據說用槍打不穿。玻璃隻留一個孔洞，用於與顧客通話，拿錢什麽的。蘇福很欣賞這個設計。

蘇福打開鐵門，走了出去，來到大堂會客室。已坐在椅子上等候了。李遠站了起來，恭恭敬敬的說聲：“總經理。”

“坐下說話。”

“聽說阜康錢莊要倒閉了。”

“這是胡雪岩的錢莊，可靠不？誰說的？”

“掌櫃說的，他是我舅父。”

“好吧，你繼續打聽消息，我要把這個事情告訴大老板。放心吧，功勞大份都是你的。”

蘇福不敢怠慢，急忙把李遠打聽來的消息，寫成電報稿，交給超市電報房，發到金沙洲總電報局，自有人分揀之後，遞交上去。

不久，蘇福接到電報，杜克超市的銀錢將不現提走，而是放入杜克銀行的地下錢庫裏，叮囑他搞好安全保衛工作，嚴防死守，防止盜賊。

蘇福直覺感到大老板不久將有大行動了，存錢下來，肯定是要收購，難道要收購阜康錢莊？這個沒有必要吧，話說上海10間杜克超市，分間有一個杜克銀行，目前不疑擴大。

難道要收購房屋？聽說大買辦徐仁的股票、錢莊生意大敗，不久之後將他的2700畝地皮，洋房50多所、其他類型房屋2000多間拍賣。

買房是容易，漲上就難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漲起來。蘇福又為大老板擔心不已。

忽然又有客人到，卻是上海匯仁錢莊的老板黃義發，蘇福招呼他進裏麵談，夥計端上茶之後就出去了，順便把房門帶上。那黃義發盾看四周沒人，忽然倒頭就跪下叩頭，嚇了蘇福一跳。

急忙拉他起來，誰知道黃義發一動不動，直叫道：“福哥你不救我，我就不起來了。”

“先起來，先起來，出了什麽事，慢慢說？” 黃義發當初與蘇福是發小，兩人一起從福建老家來上海打拚，倆人在洋行一起從學徒做起，雖然文化不高，但是倆人都勤奮好學，又有悟性，不久升任上堂幫賬，年紀輕輕升到主賬，最後做了買辦。

黃義發做了買辦之後，很快就賺到了第一桶金，他的野心不小，與8個人合夥開辦了匯仁錢莊，當時也有叫蘇福入股，一起辦錢莊。

蘇福認為辦錢莊難收賬，風險太大，於是拒絕了黃義發的邀請，寧願選擇去打工。黃義發的錢莊剛開順風順水，賺了不少錢，黃義發的心越來越大。

每次與蘇福相聚喝酒，黃義發總是感慨地說：“兄弟啊，當年你跟我入股辦錢莊，那多好，現在至少是個小富翁了。”

合夥人的錢莊，總是有人情出現，一些不符合放貸條件的款，也放了出去，年初開始，黃義發和蘇福相聚喝酒的時候，那種優越感沒有了，代之以長籲短歎。

蘇福勸他：“趁現在還沒有虧光，及時抽身而退吧。”

“不行，我至少要搏到原來資產的一半。”黃義發堅定地說。

想不到的是越沉越深，今天終於頂不住了，跑來救援。

“兄弟你要救我，隻要你一鬆手，調我一筆周轉資金，我就可以東山再起了。” 黃義發顯得躊躇滿誌，目光看著前方，好像看到了自己恢複昔日風光時的模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