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陣陣,百多名騎士橫渡冰封的大同江。當先一騎,率先踏上北岸,用力一扯韁繩,駿馬希律律一聲嘶鳴,人立而起。轉了小半個圈兒這才立定。馬上任務,大簷帽,打著銅釘的墨綠色西式軍裝,紮得緊緊的武裝帶,烏亮的馬靴,背後墨綠色披風隨風微微擺動,一張略帶凝重的臉年輕的耀眼。此人正是何紹明。

何紹明眯眼朝西望去,烏黑的城牆清晰可見,古老的城門樓子隱約見到‘大同門’三個大字。兩日急行,平壤,近在眼前。正午時分,兩側道路上,山峰聳立,巨木森然,積雪漸融的道路略有些泥濘。一支隊形齊整的隊伍,蜿蜒在十幾裏山路上,行進中偶爾傳出陣陣高歌,說不出的雄渾。

時近三月,左近農田,到處是穿著朝鮮傳統白色服侍的農人,此刻都停了手中的活計,駐足瞧著這支奇怪的隊伍。

這時,何紹明身後百十騎跟上,也停住。秦俊生用馬鞭捅了捅歪戴著的帽子,打量了下前方的平壤城嬉笑道:“大帥,您那五十萬鷹洋沒白花,這地兒可比遼陽也不差。”

何紹明嘴角一撇,沒答話,而是看了眼身旁的凱泰。凱泰會意,一點頭,舉起欽差節旗,一抖韁繩喝了聲‘駕’,領著十幾名騎士直奔平壤城而去。須臾之後,立定在城門前,隨即猛地向下一杵,將繡著‘何’字的欽差節旗插在土壤中。

大同門前,穿著極類明人服侍,隻是紗襯窄、帽翅短的朝鮮奉恩署官員、南平安道的大小官員,一早得了消息,按照迎接上國欽差的禮節,設立香案,躬身控背的等候著。身後兩側,標杆兒一般站立著手持雜亂武器的朝兵。本應車水馬龍的大同門,這會兒整肅一空,不見了往日頭戴鬥笠身穿白服的朝鮮民人。

這鮮衣怒馬的十幾人,早就震得門口的一眾人等目瞪口呆。奉恩署的官員一把胡子花白,年過六旬。久居漢城,多少還是有些見識的。甲申年間,袁世凱的慶軍,日本使館的護衛軍,老頭兒都見識過。對二者,都是羨慕有加。期盼著有朝一日朝鮮也能有二者這麽一支強軍,則朝鮮再也不會淪為別人砧板上的魚肉。老頭心裏頭認為,縱使列強之軍也不過如此了。

可萬萬沒想到,眼前這十幾人,軍姿齊整,麵色冷峻,往前頭這麽一站,一股肅殺之氣隱隱傳來,竟比得上千軍萬馬!再往後瞧,墨綠色一片,正跨過大同江壓了過來。白色的山林間,一條墨綠色的巨龍蜿蜒而行。老頭兒倒吸一口冷氣,若是後麵的大軍都如這十幾人一般精悍,這一萬五千人往朝鮮這麽一紮,用不了多久,朝鮮就得改姓!

收斂心神,拿不住凱泰等人的身份,那軍服實在是分辨不出品級,老頭兒一抖衣袖,雙手相抱,對著凱泰一俯身:“這位上使,不知欽差何大人如今行轅何處?”老頭一張嘴,一口地道的漢語說的是字正腔圓。

凱泰撇了撇嘴,打心眼兒裏瞧不起眼前一臉謙卑惶恐的棒子老頭。“我家大帥刻下就到,派我等來打前腳兒。候著吧。”

這一番話說的異常跋扈,下麵兒一眾朝鮮官吏不禁皺了眉頭,打前腳的親兵都這般跋扈,這麽看來,這位上使恐怕是位不好伺候的主兒啊。眾人心中腹誹,敢怒不敢言。時局變幻莫測,朝鮮內憂外患,近鄰日本厲兵秣馬時刻準備著吞食朝鮮。而這滿清,就成了風雨飄搖的朝鮮抵抗日本唯一的憑借。

可笑的是,昔日讓整個朝鮮怨聲載道的滿清屬國身份,這會兒倒成了香餑餑。朝鮮上到李王下到販夫走卒,無不以大清屬國子民自居。殊不知,日本明治之前,這些棒子是怎麽算計著如何擺脫宗藩的。

何紹明等人才轉出官道,樂手開始吹打,幾聲號炮震天。入耳之處,一眾朝鮮大臣整齊地用漢語高呼:“恭迎上國欽差大人!”

何紹明當先一騎,瞧著棒子們那四不像的官服,隨即笑吟吟地翻身下馬,昂首闊步上前,朝一眾朝鮮大臣走去。

“諸位客氣了!大冷天累著大家夥在這兒等候,實在是受累了。咱們這次來,以後麻煩諸公的地方多了去了,到時候還得麻煩諸位……免禮免禮,諸位輕起吧。”

何紹明話說的漂亮,臉色卻是似笑非笑,說不出的怪異。也不上前攙扶,隻這麽虛扶比劃一下,就算做見禮了。下麵的朝鮮官員,一個個目光躲閃,言語間唯唯諾諾。既有迎接清國上使的無奈,又不得不擠出討好的笑容,這就是夾縫中的小國的無奈了。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朝鮮這塊彈丸之地,都沒有自存的理由。按理說,早就該被同化到大陸勢力體係中去了。可曆史陰差陽錯的,反而讓棒子們硬是在夾縫中存活了下來。想起後世棒子們極其囂張地篡改曆史,何紹明心裏不悅,當即琢磨著自個兒要不要也幫棒子們改改曆史呢?

猶豫間,隻見當先一白發老頭躬身行禮道:“上使一路舟車勞頓,敝國略備了酒席,還請上使一行垂降。”

何紹明嗬嗬一笑:“好說好說,隻是本帥的一萬五千新軍還沒有落腳的地方,還請諸位劃出地皮,本帥也好吩咐人籌建軍營。”

“上使容稟,敝國早就在城北劃出三十裏的營盤,如今征發了民夫,正在日夜趕工。”

準備好了?嘿,這當大爺就是不一樣,還沒等自己動嘴,裝孫子的棒子們就給預備齊了,這感覺還真不賴。心情愉悅,思索了下,轉頭附耳對凱泰低語幾句,隨即笑道:“既如此,那本帥就叨擾了。”

朝鮮,元山港外。

這時候,正是月朗星稀,海Lang輕輕撲在岩石上,濺起朵朵Lang花。

海麵上,一條小船正在波峰Lang穀中穿梭。船首站著人,手提著馬燈,不停地搖晃著,極力眺望著對岸,焦急地等候著約定的訊號。

良久,隻見岸上灘塗升起一堆篝火。小船上手持馬燈之人精神大振,低喝幾聲,水手撥漿搖櫓,小船朝著篝火的方向行去。

沒一會兒,小船抵近。岸上跳下十幾個精壯的漢子,也不多話,沉默著跳下水,將小船一路推至灘塗之上。船上除了水手,還載著一個早被風Lang顛簸暈了的人,在水手的攙扶下,這才下了船。腳步聲響,借著篝火,隻見一洋裝中年男子與幾名身穿朝鮮官服之人迎了過來。

“樸君。”

“樸大人!”

船上之人,正是坐著日本漁船偷渡返回朝鮮的樸泳孝。而迎接他的,除了幾名閑賦的開化黨人,那名洋裝男子,卻是日本公使杉村睿。

看到一臉慘白的樸泳孝,幾個開化黨人喉頭哽咽,不迭行禮道:“樸大人,可把你盼回來了!”

宦海沉浮,又避難日本十幾年,樸泳孝早沒了當初的心氣兒,強撐著虛浮的身子,一一還禮。隨即,對著杉村睿一個九十度的鞠躬:“杉村公使,我雖然回來了,可甲申一役開化黨受損頗重,此番,還要多多仰仗日本朋友提攜襄助。”

杉村睿淡淡一笑,微微鞠躬:“樸君,朝日親善,開化黨是我們大日本帝國的朋友。相互提攜是應該的。隻要有耐心,有信心,樸君一定會等到絕妙的機會的。”

“關東軍已經開赴平壤了麽?”樸泳孝皺著眉頭問道。甲申之時,慶軍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此時再多出一萬五千的關東軍,開化黨還能折騰出另一個甲申麽?

杉村睿不喜地擰了眉,眼神中帶著鄙夷,隨即舒展開,笑道:“已經到了平壤……但是,隻不過多處區區一萬餘人罷了。樸君別忘記日本與清國的約定,倘若朝鮮有一丁點兒動**,清國隻要動用關東軍,那麽,帝國就有了插手的理由。樸君,現在朝鮮隻需要一點動**的由頭,而後在日本朋友的協助下,樸君隻要掌握了朝鮮政府,一個邀請,帝國的大軍將會跨過海洋,再也不會向甲申那樣了。到時候,帝國將賭上國運,與腐朽的清國決一死戰,而我們一定會勝利!的清國,隻有北洋在撐著門麵,帝國陸軍一旦擊敗北洋,清國這座破房子就會倒塌……樸君,這可是萬世難逢的機會,就看你把握不把握了!”

樸泳孝隻是默默點頭。這十年來,他眼睜睜看著日本國勢蒸蒸日上,軍隊厲兵秣馬玩兒命訓練,整個國家都在叫囂著帝國將來的利益將在對岸的大陸之上。而清國,依舊沉醉在天朝大國的美夢中,十年間除了練就了北洋水師,一無所成。

一方麵,時刻枕戈待旦,整個國家為此節衣縮食了二三十年;另一麵,卻一天比一天荒廢武備,北洋水師成軍後至今未曾添過一艦一炮……

想到這兒,樸泳孝心中篤定。他隻知道,他的朝鮮母國,不能隨著那個沉睡的宗主國一起沉淪!沉淪下去,隻會更加悲慘!

樸泳孝抬頭,目視遠方,長出一口氣,道:“杉村公使,我們去漢城……等候您所說的絕妙機會。”這一刻,樸泳孝目光堅毅,仿佛甲申之前的那股意氣風發又回到了這個軀殼一般。

深夜,平壤。

平壤府府內,隱約傳來觥籌交錯之聲。侍女下人進進出出,將烹製好的美酒佳肴一水兒地往裏麵傳遞著。大廳內,一眾人等分席而坐。何紹明身為欽差,身份高貴,理所應當地坐在了正席。左邊兒,是十幾名朝鮮官吏,右邊兒,除了秦俊生一名關東軍軍官,其他人等都是隨行而來的黃帶子。門口周邊,標杆一般站著目不斜視的關東軍警衛。

這些個破落戶,都是在京城混不下去的。每日麵糊鹹菜,臨出門拿塊生豬皮抹了嘴,不用張嘴離得十米開外就是肉腥味兒,愣說是剛吃的海路三鮮。上茶館兒都是十文一大壺的土沫子,懶懶散散就是一天。臨了去煙館兒也是去小地方,而且得抄小路,生怕熟人見著了笑話。

這五十多位,有一個算一個,前番去了遼陽,都是家裏拉了饑荒,混不下去的。如今倒好,一竿子給發配到了平壤這個比遼陽還鳥不拉屎的地方,這今後的日子可怎麽過?這幾日又是海路又是陸路的,可把這些個黃帶子苦悶壞了。心裏麵兒不住地咒罵著朝堂上那些個缺心眼的大佬。放人家何紹明好好的在關東待著多好,爺們兒也好掛著差事每月領著銀子,晚上大姑娘睡著,平時出行二十多號挎著洋槍的兵弁簇擁著,說不出的威風。省點兒煙泡,不出半年一準兒還了京師的虧空。

現下到了朝鮮,待遇如何人家何帥還沒發話,眾人難免心裏沒底,再眼瞅著眼前幾碟子鹹菜,當即就有人不樂意了。姥姥!爺們兒在京城裏每個月還多少能見到點肉腥味,怎麽跑屬國來還吃鹹菜?一人帶頭,其他人也跟著罵罵咧咧,場麵一時間混亂之極。

左側,上首坐著一位四十多歲的朝鮮官吏,神色清雅,對漢學頗有研究。此人名喚閔孝鶴,是大院君一係的人馬。是在甲申事變中殉國的左羽衛閔大將軍的侄子。時任朝鮮平安道監司。他不動聲色地朝下首平壤府樸府使使了個顏色,後者會意,隨即吩咐侍者,將準備好的肉食盡快上來。

須臾之後,酒菜豐富起來,黃帶子們礙著何紹明在座,也不好太鬧,隨即專心對付起麵前的酒食來。一路急行身體匱乏,又是心裏沒著沒落的,幾杯酒下肚,不少的人腦袋可就昏沉起來了。俗話說酒壯英雄膽,這話放到慫人身上照樣管用。當下,不少人借著酒勁兒,就開始對斟酒上菜的侍女動手動腳。大堂內,時而傳來男人的Lang笑與女子的驚呼聲。

“這……這……成何體統?成何體統啊!”

“上國欽差,怎會有如此隨員?太不尊禮法了!”

這邊兒,不少朝鮮官吏一陣陣腹誹。換來的,確實閔孝鶴的瞪視。

這就是小國的悲哀,身為宗藩,此刻又依靠著宗主,上使就是再放肆,也敢怒不敢言。如今朝鮮身處日本與清國夾縫之中,處處都要看二者的臉色,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複。

上首,何紹明自顧自地低頭喝著酒,笑吟吟地看著一眾黃帶子發酒瘋耍流氓,一點兒出言訓斥的意思的都沒有。折騰吧,這惶惶大清就是敗在你們這幫敗家子手中了。遍觀旗人,尚有幾人有當初入關時的勇武?又有幾人可上得駿馬拉得硬弓?可有一人識得天下大勢?竊據漢家江山垂二百餘年,氣數早就盡了。且待來日,牆倒眾人推,就是你們這些黃帶子的末日!

再瞧一臉悲憤的朝鮮官員,何紹明止不住的暗笑。國小勢弱,任人欺淩是常理。再從地緣上來說,朝鮮能一直存在到現在而沒被大陸勢力吞並,簡直就是個奇跡。曆史跟棒子們開了個玩笑。或許不能這麽說,應該說,棒子們該謝謝www。qb5200。Com孔二,謝謝www。qb5200。Com董仲舒,謝謝www。qb5200。Com朱熹,若沒他們,堂堂中華尚存了進取心,存了對土地的熱情,時至今日朝鮮早就成了中華一地了。倘若如此,棒子們也不會日後費盡心思地篡改曆史了,沒有曆史的民族實在是可悲。

這時候,一個日暮西山的破落戶欺負一個奇跡般存在的屬國,何紹明權當是看了笑話,二者他都沒什麽好感。

酒席過半,黃帶子們越來越放肆,要不是腦袋瓜子還留了一絲清醒,忌憚著何紹明,早就提槍上馬了。此刻,自認涵養極好的閔孝鶴終於忍不住了,舉杯敬向何紹明道:“上使此番路途艱辛,不知可有需要我等代為處置之事?”這話就是客氣話,意為提醒一眾黃帶子,何紹明還在坐。

果然,這話一出,場麵立時就安靜了不少,黃帶子們稍稍正坐,聆聽著何紹明如何答複,隻是一雙鹹豬手卻不停在懷中碧人內衣裏遊走著。一時間,隻聞聲聲女子粗重的喘息聲。

何紹明舉了酒杯一飲而盡,而後才道:“閔大人客氣了,兄弟初來乍到,日後少不得勞煩諸位。要說眼下最要緊的,莫過於糧餉了。”這話一出,場麵徹底安靜了下來。棒子們不住發苦,心裏盤算著這位上使得花多少銀子打發;黃帶子們很是雀躍,何紹明這是要明擺著搜刮地皮了,那他們這些隨員吃不到肉,跟著總能夠喝點兒湯吧?

何紹明拿眼一掃,底下一眾人等的表情曆曆在目,隨即撇嘴一樂:“這才三月天,道路不慎通常,兄弟與北洋互不統屬,這輜重糧餉得走陸路。兄弟也知道,朝鮮國小地薄,沒富餘的餉銀姿軍。這麽著……兄弟給列位打個借條如何?不用多時,隻要道路通暢,此番籌借的糧餉兄弟全額退還。”

閔孝鶴強擠出笑:“那……不知上使需要籌借多少呢?”

何紹明扶案而起,笑道:“全軍一萬五千人,每月餉銀就是八萬兩,加上消耗的糧食,怎麽著也得小十萬。”隨即皺著眉頭掐著手指算了起來:“如今才入三月,道路通暢起碼五月,再加上運輸時間……呃,閔大人,我看就先籌借三十萬兩銀子好了。”說罷,也不顧一眾朝鮮官吏愕然的反應,提起酒壺,將燒酒一飲而盡,咂咂嘴:“這燒酒有二十度沒?沒滋味兒啊……列位,明兒兄弟就寫了借條,讓在座的諸位宗室上門提糧餉,兄弟有些困乏,先行告辭了。”

好家夥,獅子大開口!三十萬兩,如今有三十萬銀子的地方,也就是朝鮮皇宮了。借條?蒙誰呢?明擺著這不是打劫麽?棒子們愕然,隨即要抗辯幾句,何紹明卻早早的走了,這讓他們有力氣沒地兒使。

對麵兒,一眾黃帶子卻雀躍不已,三十萬的銀子,這差事落咱們頭上了,稍微揩點兒油什麽都有了。當下大家夥都放下了前番還愛不釋手的朝鮮美婢,急吼吼地跟在何紹明身後追了出去。

“何帥,何大人,不,何大爺!您是我親大爺,這親戚從您嶽父那兒論起來的,說一句謊話天打五雷轟……”

“去去去,甭廢話,嘿嘿,何帥,這差事給了咱們,這分成?”

“何帥,咱要求不高,就三……不,兩成,一成五!怎麽說黃帶子給您跑腿,怎麽也得給點兒茶錢吧?”

……

聲音漸漸遠去,隻留下一桌桌狼藉的酒席,與一眾麵麵相覷的棒子們。這時,所有人都看著平安道監司閔孝鶴,期盼著這位上官給拿個主意。

好半天,也沒等來上官發話,下麵人可就腹誹開了。有的吵吵要上報韓王,抗議滿清帝國主義的壓迫;有的琢磨著要將糧餉藏起來;嘰嘰喳喳半晌,沒個統一的主意。所有的意見裏,唯一統一的一點,就是都不說如何反抗。反抗?笑話,一萬五千荷槍實彈的新軍,那股子肅殺之氣,一瞧就是鐵軍。再看看那些大炮,就憑朝軍那幾個老弱病殘能反抗的了?

好半晌,閔孝鶴似拿定了主意,正要說話,外頭突然跑進一名貼身侍衛,手裏攥著一封信箋,神色有些焦急,連連對著他打眼色。

閔孝鶴告罪一聲,出了廳堂,拐進一出偏僻之所,負手而立,也不說話,那人自然低聲道:“大人,漢城來信。”

閔孝鶴點了點頭,接過來仔細看了封口,見完好,這才拿出小刀小心地切開。信箋雪白,上麵赫然是熟悉的字跡。

“閔監司大人兄台親鑒:

近來欽差屯兵於平壤,想兄也知,笑話事也!朝鮮本固邦寧,不在兵甲精利,而在宗藩關係穩固。中日攜和,互不侵犯,慶軍兩千駐軍與漢城,與日使館數百衛隊成平衡之局。然則匆匆提兵逾萬於朝鮮之北,日人聞之,當做如何?弟居朝鮮逾十年,朝鮮上下,皆兄弟手足。為朝鮮千秋萬代記,此軍斷不可久居朝鮮之北。弟已上書中堂,痛陳利弊。近又聞,日公使於此事去電朝廷深表置疑,若無意外,不出三月,此軍定撤回遼地。囑兄稍安勿躁,且待來日。臨書匆匆,言不盡情,雲泥兩隱。袁。”

看來,袁世凱與北洋,對何紹明來朝鮮分權很是不滿啊。

閔孝鶴沉思著。其他不說,袁世凱信中有一點說到他心裏去了。在平壤周圍屯兵一萬五千多人,搞這麽大陣仗,日本必然也要加大對朝鮮的壓力!朝鮮本身就是夾縫中求生存,他日來個神仙打仗,凡人遭殃,朝鮮能有什麽好果子吃?

可是閔孝鶴也發愁,這位始終笑眯眯,言辭卻極其鋒利的上使,究竟要如何打發呢?

且不說閔孝鶴如何發愁,但說外頭。

何紹明許諾了一成五的好處,黃帶子們這才興高采烈的散去了。

去往臨時軍營的路上,秦俊生琢磨了半晌,這才發問道:“大帥,您也不缺銀子,怎麽想起來朝鮮刮地皮了?”

何紹明嗤笑一聲,心道,按說秦俊生比自個兒優秀多了,而自己唯一比他有優勢的,就是熟知曆史走向。倘若同時讓二人放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不用說,肯定是秦俊生混的比何紹明好。自嘲笑笑,道:“俊生,你覺著,即使你的口袋再鼓囊,就能眼瞅著眼前的肥肉落入敵人之口?”

“日本?”

何紹明點了點頭,也不答話,隨即催馬快行。甲午,已經越來越近了!

(送900字,另:實在懶得拆分章節,其實紅爵一章都是小8k,有的1.2w,可是無數先輩告知,列位讀者大大寧願看三章3k的也不願訂閱一章1w的。撓頭,不知該如何。征求大家個意見,是希望見到一章8k的還是兩章4k的,還請大家不吝發帖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