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東軍何帥進城了!以後天津衛百姓有好日子過了!

這兩條消息,如同長了腿一般,飛速度傳遍天津的大街小巷。今兒一早,不少的天津衛老少爺們,都瞧見那位傳說中身高八尺腰圍也是八尺的何紹明,到底是個什麽樣子。氣度自然不用多少,神貌俊朗,就是年輕的直晃眼。

所謂八卦恒久遠,緋聞永流傳,街頭巷尾的老百姓,茶餘飯後沒別的心思,就好這一口名人。何紹明甫一進城,很是刮起了一股風潮。而何紹明趁熱打鐵,借著這股風潮,大行其事。中午剛過,大隊大隊頭戴白色鋼盔的憲兵,一隊隊地開赴街頭巷尾,到處撒貼著傳單。他們前腳剛走,後腳呼啦啦就圍上來一票人。

有認識字兒的已經念了出來:“告天津百姓書:起兵謀反,情非得已。蓋因朝廷無能,又百般刁難。遍觀洋夷叩關五十年,民生凋敝,滿清朝廷,上不能安撫百姓,下不能震懾洋夷。苟且偷安,賣國求存。此國之大不幸也!又,八旗子弟,不事生產,如國之蛀蟲……因此,關東軍為天下蒼生計,毅然起兵!即日起,天津至關東等占領區,廢除厘金,改戶籍,停發旗餉,改組新政府,執行商法……政府草創,必然漏洞百出,望有識之士多提建議。如建議確實,則關東軍政府將視情由發放賞金以及官職……此令,一六年十月二十七日,關東軍政府,關東軍主帥何紹明。”

落地秀才剛剛念完,人群裏頭一個大胖子已經跳起腳來了。“二子,趕緊的,再給爺催一千麵旗來。爺高興,今兒免費大奉送!”

他這兒咋咋呼呼的,已經有人不滿道:“劉老板,你那大染坊,讓洋鬼子的洋布頂得一年多沒盈利,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就不怕折了本錢?”

劉老板梗梗著脖子,滿麵紅光道:“你懂嘛?沒了厘金,爺跑口外,最少多三成利!三成!有這三成,爺還怕介幾個小錢兒?介何帥仁義啊,說到做到!”

不單單是他高興,一眾百姓也是高興非常。上頭說的清楚,各項稅收,酌情調減。滿清時期,稅賦重的厲害,老百姓一年忙到尾,不過混個溫飽罷了。稅賦減少,日子自然就好過多了。自古老百姓最實在,誰對他們好,他們就擁護誰。這種看到明處的好處,無疑絕對能收買人心。

要說眾人裏頭唯一可能不高興的,就屬那些旗人了。可這會兒也沒人搭理他們,不老少的人都受過旗人欺負,若是問起,一準兒說上一嘴:“活該!死去!欺負老子的時候,咋沒想到有今兒?”

整個天津衛,如同陷入了一片歡樂的狂潮一般。整日敲鑼打鼓,煙花爆竹釋放的硝煙,籠罩在上空久久不散。還有不少的名流士紳,推舉出知名的老者,送了牌匾到總督府。隻是總督府這會兒戒備森嚴,站崗的衛兵笑嗬嗬接了牌匾,然後告訴大家夥,這會兒何帥正跟洋鬼子打交道,大家夥若是要見,咱們來日方長。得了實惠,心裏頭高興,也沒人責怪這會兒何紹明拿大。隻是有些不甘的人們,聚集在總督府左近,蹺著腳,就等著看其一麵。

卻說總督府裏頭,何紹明這會兒的確忙的不可開交。國際上知名的幾大媒體,不約而同匯聚在天津,就等著采訪他這位當前遠東地區最有權勢的人物。這八年,何紹明久居上位,有些東西早就融會貫通。麵對問題,或是堅持主見,或是避重就輕,時不時開上兩句玩笑,倒是異常迎合西方人的胃口。

事有輕重緩急。眼下大局已定,十幾萬關東軍,莫說是長江以北,若不顧及日俄,就算拿下整個神州,也未嚐不可。慈禧與光緒,在何紹明看來,不過是喪家之犬,捉到了,算是對這個時代一個了結。就算逃跑了,恐怕也必定淹沒在曆史的長河中。而當前最最重要的問題,有兩點,一個就是穩定,這片土地如何從封建主義變成共和製度,如何從小農經濟變成工業體係,這一切的一切如何平穩過渡,絕對要比打一場國戰還要累人。最重要的是,他何紹明沒有任何經驗可以借鑒。中國的國情擺在這兒,官僚士紳,宗族製度,還有封建禮教的至酷,這麽老多的問題,卻要靠有限的人手去解決,絕對不是一時半刻的問題;二一條,那就是如何處理與西方各國的關係。十九世紀末,絕對是世界融合的時代。隨著通訊與運輸工具的提升,人與人之間,國與國之間的聯係越來越密切。如何說服西方接受一個新興的東方大國,如何擺脫那些惱人的不平等條約,這些問題一點兒也不必前者輕巧。

而此刻,迎合西方人的習慣接受采訪,時而來一些幽默,更多的時候裝苦情,就是要騙取西方民眾的同情心。他不知道這招到底有沒有用,更不知道在利益與同情麵前,列強會趨向於哪個。他隻能兩手準備,一手布防,一手建交,將新興的政府,如同繈褓中的嬰兒一般握在手心裏,生怕遭到夭折。未來十年,乃至於二十年,隻要平穩過渡了,中國,必定會擺脫百年的國殤!

“……何將軍,一天前,流亡日本的改良派首領康有為先生,公開在日本主流媒體報紙上指責您是亂臣賊子,請問您對此有何看法?”

“呃,請幫我問問康有為先生,他作為滿清的仲良,為何現在流亡在日本?”

“何紹明先生,請問您對發生在朝鮮的日俄戰爭有何看法?關東軍會在局勢突變的情況下,采取極端手段麽?”

“事情總是在變化的……當然,眼下關東軍的責任,就是保衛國家。”

“也就是說,關東軍會在特殊情況下出兵了?”

“這可是你說的,傑克,我可沒說。”

下頭哄笑。唐瓊昌這個時候已經搶在眾人提問之前擋駕道:“好了各位,將軍已經很疲勞,相信大家不願意見到這麽好的新聞人物就此病倒吧?我們改日再進行采訪,各位請回吧。”

記者們倒也知趣,三三兩兩攜手而去。

等人走光了,魏國濤走過來道:“大帥,京城已經亂了三日,昨天已經發生了流血事件,咱們到底什麽時候出兵?”

何紹明捏著額頭,冷哼一聲道:“亂吧,越亂越好。不亂起來,怎麽連根拔起?……通知101空降團,明日日出起行,日落之前,徹底穩定京城局勢。”

“是。另外,據可靠消息,慈禧光緒已經化妝潛逃……我們是不是進行抓捕?”

“抓!能抓就抓!對於某些人來說,這倆人可是大清的旗幟,他們倒了,這些人也就少得攪風搞雨了。……張成良那頭情況如何?”

“還在進行追擊,估計兩日內必有結果。另外,山東登陸的第七師已經一分為二,一部已經快速北上,預計很快就會與榮祿遭遇。”

“好!”何紹明總算有了些精神頭,大叫道:“隻要滅了北洋軍,這中原,就算底定了!”

“大帥……”張佩綸不知何時已經到了身後,有些欲言又止。

“幼樵,何事?”

張佩綸憂心道:“大帥,據報,李鴻章盛宣懷抵滬,串聯江南幾省自保獨立。還跟洋鬼子攪和在了一起,據說,洋鬼子有出兵助戰的打算。”

“哦?誰這麽不開眼啊?”也無怪何紹明如此驚訝。眼下對遠東希圖最大的日俄兩家,正掐得你死我活,一個釜山港口,雙方堆積了十幾萬士兵,激戰連日,此刻城下倒下的屍體,估摸著都上萬了。英法中心在印度以及印度支那,美國人都是圖財的主兒,這算來算去,還有誰叫囂著要動一動擊敗了日本的關東軍?難道……

何紹明剛剛想到,張佩綸那頭已經張開了口道:“大帥,是德國人。德國公使克林德叫囂著,要派出一個步兵師登陸中國北方……”

果然!德國佬,果然是德國佬!曆史之上,甲午之後,眼瞅著諾大的清國被小小日本打得體無完膚,一直苦苦謀求海外殖民地的德國,仿佛突然找到了軟柿子。小兒麻痹皇帝威廉二世,秘密下令,派出一支艦隊突襲了膠東灣。何紹明一直以為,甲午還算體麵的收場,能打消那個腦殘皇帝的野心,沒成想,他這支大號蝴蝶,煽起的颶風絲毫沒有影響到腦殘皇帝的判斷。

眼下局勢未定,變數突生。若是突然陷入另一場國戰,對於繈褓中的關東軍來說,實在是禍非福。而且要考慮到二者之間的國力差距,若是把德國打疼了,扇了威廉二世一耳光,萬一這腦殘皇帝一怒,大舉遠征。搞不好新政府就得夭折。就算關東軍實力再強悍,打贏了德國,那也得看英國佬的臉色。

列強之間更像是一場遊戲的玩家,而各個殖民國更像是獵物。獵手之間相互競爭,他們會樂於見到獵物讓競爭獵手吃癟,但絕對不會願意見到獵物殺掉獵手!真把德國打殘了,到時候說不定麵臨的很可能就是一次八國聯軍!

難啊!

何紹明深吸一口氣:“……這他媽叫什麽事兒?也罷,兵來將擋水來土囤,打上門來了,咱們不接也得接!”

話音剛落,何紹明分明瞧見,麵前的兩位手下,魏國濤與秦俊生,眼神裏立刻射出狂熱的目光。對於他們來說,跟滿清的戰事,實在提不起勁頭。另一場國戰,對手更是號稱歐洲無敵的德國,無疑讓他們起了濃厚的興趣!

(改稿子,竟然比寫的時間還長……呃,兩更送到,睡覺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