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南海,仁壽堂。政協會議現場。

環形階梯大廳裏一片喧鬧,如往常一樣,所有的政協委員悉數到場。這些人,或者是富甲一方且聲望顯赫的士紳,或者是出了名的學問家,再不濟也是前清有名的清流。而參雜在其中的,則是許多操著粵語、閩南語,從北美或者南洋歸來的華僑。每一次踏入政協會議現場,所有人都透著一股子豪情。參與建國大業,亙古未有!即便今上的權威無人敢質疑,可為了將來自己一方的利益,就有必要在這裏或是讚成或是拍桌子反對種種提議。

今天上午的第一個議題是聽取政務院總理唐紹儀做的教育方麵的國情谘文。

唐紹儀明顯比剛加入關東軍時蒼老了許多,年僅三十五歲的他,已經被政府裏紛亂的事情搞得精疲力竭,顯得背都有些駝了。他肩負了實在太多。今上的、百姓的、無數仁人誌士的……而現在他不得不在這裏繼續努力,他要向政協闡述自己的觀點,博取政協的合作態度。

好象是前些天梁啟超的辭職對政協有了些觸動,今天的政協委員們都攤開紙和筆,準備認真記錄總理的發言,盡管總理的發言稿事後是有存檔以供政協委員們查閱的。

“各位尊敬的政協委員,”唐紹儀的聲音仍然是那樣的平靜而有力,他的自信和責任感促使他拿出最大的精氣神,來麵對這些手握財政大權,足以決定他所熱愛的教育事業之命運的家夥們。

“在過去的一年裏,我們暫時結束了戰爭,統一了中國大部分地區,我們獲得了一個相對安定的生活。蝸居南方的殘清,實質上已經不是我們的威脅!如今,擺在我們麵前的,不再是生存問題,而是要發展。”

“從我們還是一個小小遼陽的時候,我們就深切地認識到,中國需要教育事業。我們有世界曆史上最值得自豪的教育傳統,我們有像孔子那樣偉大的教育家。”

下麵的那些政協委員們還沒有開始記錄,因為這些話明顯是些套話,他們在等唐紹儀的正文。

正文來了:“可是,我們真的值得自豪嗎?”

唐紹儀翻開他的講稿,“在過去的數年裏,在何帥的倡議下,關東三省實施了西式教育製度改革。建成了一所綜合性大學,一所軍事學院,以及八十六所中學、一百二十八所小學。成績有目共睹,可我們更應該看到,在中國廣袤的土地上,更多的地方,依舊沿習了以前封建時代的舊的教育製度,而我們卻不得不對其投入大筆的資金扶持。也就是說,我們把經費和精力都放在了八股文章上麵。大家都明白,八股文是沒有什麽用處的。當然,現在的科舉考試沒了,不用八股了。可是,單靠一篇策論能說明什麽?隻能說明,我們的考生有吹牛的本事。”

下麵的政協委員真的有人在點頭。

“我今天在這裏,不是要同大家討論科舉考試究竟要考什麽,而是,我們要徹底改革這個考試製度。大家都知道,現在的政府是要發展經濟,健全法律製度,我們是要以法律治理國家,以經濟使他強大。那麽,我們從哪裏去找那麽多法律的和經濟的人才?還有國家需要的其他方麵的人才?”

“我們的法律製度跟以往中國的任何製度都不同,這是以西方的共和製度為基礎的,這就需要大量的,真正懂得西方法律精髓的人才。我們的經濟將運行的體製是以商業為龍頭,以工業為發展動力的,而不是以前的以農業為主要經濟支柱的經濟格局了。工業是我們所欠缺的東西,缺少人才,我們的工廠就不能開工,我們的礦石就無法冶煉成有用的鋼鐵,我們的造船廠、機器廠就無法造出合格的機器和船舶。中國要中興,我們最缺乏的就是人才。而且,我們最最需要的,是那些能夠為我們的新型國家服務的,具有最先進西方文化知識的人才。”

“……這好象以前說過。”有位政協委員在底下小聲嘟噥。

唐紹儀看到了下麵的竊竊私語,但他不在乎,他今天就是要說,他要把心中的話全說出來,他要充分利用在政協的一個小時的發言機會。

“是的,我們的政協是非常重視教育的,在過去的半年裏,我們撥出大量的經費用於教育。但是,這些經費都去做什麽了呢?我們的大量經費都用在背誦古詩,誦讀儒家思想了。”

“這有什麽不對的?”一位政協委員說出了聲。其他政協委員看了他一眼,但沒有什麽表示。大家都努力遵守議會的會議紀律,那失言的政協委員紅了臉,低下頭去。不用說,這位老夫子,一準是個道學先生。

“我不否認中國古代的文化是十分寶貴的,是必須繼承的。但是,我們需要發展,我們已經繼承了幾千年,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去搞什麽複古主義,而是要開拓未來。我們的中華文明,更需要新鮮的血液來補充。”

“很久以前國內有一些奇怪的論點,說什麽“中學為體,西學為用”。唐某以為,這是典型的陳詞濫調。我們接受新的文明,不應該總是抱著舊的陳腐的東西,用陳舊的眼光去審視。我們是要真正的放下天朝大國的架子,真正虛下心來,向人家先進的文明去學習。”

這時候,唐紹儀得到了他今天發言的第一批掌聲。這不是禮貌性的掌聲,是讚同的意思。這使得唐紹儀對今天的發言有了一些信心,雖然下麵拍桌子的人更多(表示反對)。

“既然旗開得勝,那就該再接再厲。”不過,僅僅半年的時間過去,唐紹儀太了解這班政協委員們了。許多持反對意見的政協委員根本就未作表示,在那裏幹看著唐紹儀的表演,等他走後,他們就會跳上講台,在唐紹儀不在場時將自己的觀點講出來。到那時候,唐紹儀恐怕是要最後才知道自己的提案是怎麽“死的”。沒辦法,總理不是政協委員,在政協委員討論議案時,唐紹儀最多隻能以私人身份坐在兩邊的看台上,在那裏眼看著自己的提案被人家捏來揉去。而且,在大多數時候,政協討論相關提案時,唐紹儀是根本沒有時間去旁聽的,他的政務院裏要辦的事情太多了。

“放慢一下節奏,自己用一秒鍾休整一下,用這一秒鍾回顧一下,現在怎麽才能解決?就用一秒鍾好吧?”唐紹儀這樣想。

記得政協剛剛建立的時候,唐紹儀就建議成立教育部,並向政協申請多達一百萬兩的經費派送幼童出國留學。可那些政協裏的老頭子們對唐紹儀派幼童的計劃十分不理解。他們認為:既然是要師夷以長,那就專門去學機器製造、軍隊指揮、船舶建造等等專業就可以了,用不著非要從娃娃學起。

而且,對於兒童的教育方麵,中國與美國十分相似,大都是由有錢的父母自己掏錢請私塾先生教授知識。間或有興辦義學者,也是鳳毛鱗角,大多數人並不認為對於百姓進行普遍式的教育有什麽意義。絕大多數秀才仍是靠自己去讀書,政協委員所謂的基本教育並不是現在的所謂全民教育、從娃娃抓起,而是指儒家理論的教育。

因此,新建立的政協雖然也讚同唐紹儀的所謂派留學生出洋以及基本教育等的主張,但真到撥付經費時就十分嚴苛了,僅僅給了唐紹儀財政預算的百分之三不到用於教育。唐紹儀知道那些錢還不能全部用於派留學生,因為這裏麵還有建設學校、建立衙門、安排科舉和其他科目的考試等等費用。算一算下來,好象已經沒有什麽錢去派留學生了。

但是,唐紹儀並不氣餒,他知道事情總要一步步來的。唐紹儀一方麵盡力壓縮開支,一方麵說服何紹明從軍費中籌措一筆經費解決軍人留學的費用。他終於可以拿出一筆錢供他派出留學生之用了。

此後的日子裏,唐紹儀一次次向政協、向今上何紹明要求親自赴美國辦理少年留學事宜,但都被大家以政務繁忙,無人可替代為由否決了。

就在前天,唐紹儀再次為他的留學計劃,大半夜找上了今上的恭王府。拋開了政務一心抓軍隊的何紹明十分歡迎唐紹儀的到訪,熱情地接待了他。

“大帥,屬下今天來訪,是有重大的事情要與您商議的。”

“哦?”何紹明愣了下,隨即擺出寬厚的姿態:“隻要不是辭職,什麽事都好說。”明顯,何紹明對於梁啟超的辭職始終耿耿於懷。

“大帥,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隨著軍隊的擴張,稅收遠遠跟不上軍隊對軍火物資的需求,若不是靠大帥在北美的私產扶持,早就不敷其用了。”

何紹明也在為此煩惱。國債發行了,可老美的談判代表還在路上。就算他何紹明想有限度的賣國,時間上也來不及。是以,他正色道:“總理顯然對此已經知曉,我正在研究此事,總理來得正是時候。”

唐紹儀輕輕笑著,“大帥可有良策?”

何紹明笑得尷尬,“我也不是全能的,美國人的代表團還在路上,加上談判的時間一直到落實,我粗略估計了一下,起碼要半年的時間。也就是說,這半年,咱們得自己撐著。所以……此事要全賴容總理謀一良策了。”

唐紹儀沒聽出何紹明話裏的真正涵義,但他以為這不是繞圈子的時候,應該直舒胸臆,“唐某今晚前來,是想問一句:大帥真的是想建立**、自由的理想國度,還是準備晚些時候?”

何紹明聽完唐紹儀的話後,不禁楞住了,“總理何出此言,我堂堂的共和國締造者,根本就不過問政府之事,隻是點出大略方向,而後一心抓軍隊建設……此等表示,仍不能總理之疑惑?”

“非也。屬下相信大帥絕不會稱帝,然仍有官辦商業之嫌疑。”

唐紹儀顯然有備而來。不說別的,當初在關東,整整兩年的時間裏,整個政策幾乎完全是向軍隊傾斜的。甚至為了保障軍隊供給以及軍費開支,何紹明甚至直接將政府旗下的一些產業劃歸到了軍隊名下。

“我什麽時候……”何紹明突然想到了什麽,“總理是指軍隊在關東幾個廠礦的股份吧?”

何紹明釋然,隨即笑著道:“總理誤會了,那是軍隊的資產。”

但是唐紹儀沒有發笑,“那軍隊是誰家的?”

何紹明的笑容僵住了,“總理此話怎講?軍隊當然不是我的私產,軍隊是屬於國家的,是民族的武力。怎麽總理會有此問?”

“那麽,屬下請問:在政府財政如此緊張,就要斷炊的時候,軍隊竟然還擁有大量的商業股份,作何解釋?”

看著唐紹儀書生氣十足的詰問,何紹明倒笑了,“總理,軍隊的股份既然是國家所有,當然是政府進行管理。如今總理……啊,總理可是想到要發賣軍隊的股份以換取政府的運作資金?!”

何紹明的眉頭隨即皺緊,圍著桌子轉了三圈,最後道:“不能動!無論如何不能動!少川,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我也不怕告訴你,軍隊不但有這些產業,而且,我私底下還預留了一大筆資金用作軍費。現在還沒到外界允許我們和平建設國家的時候,在朝鮮,兩個視我們如膏腴的強盜正在進行一場誰來獨自享用我們的戰爭!一旦分出勝負,無論如何,我們都將與之一戰。所以,不到萬不得已,這些預留的軍費,不能動!”

何紹明的決絕,以及充足的理由,讓唐紹儀無話可說。隻是,最後他還是在何紹明那裏得到了一絲提示:那些關東的國有產業,隨便挑出來一個,絕對是讓商人們趨之若鶩的。隻要保持百分之五十一的控股,掌握了實際的控製權,其他的股份何必抓在手裏呢?

次日早上唐紹儀召集商業部的人員,下令草擬一份報告,立即向政協提案。這一提案很快就得到通過。當然了,政府關東的那些股份早就是商人們眼中最肥的肉,此刻拿出來賣,眾人還不趨之若騖?!

其實政府雖窮,商人和地主卻是富有的,隻是政府不肯抽那麽高的稅而已。如此政府控股企業發賣股份一事很快就形成一股搶購狂潮,而唐紹儀適時機地采取了公開拍賣的方式,獲得了意想不到的收益。

大量的資金收到政府的賬上,一時間聯邦政府陡然而富,許多由於資金而停滯的工程得以繼續,兵工廠開足馬力生產,商人們也拿出更大的熱情去經營,整個北中國的潛能被帶動起來。於是唐紹儀都就又想著拿出一筆錢多派些留學生出去了。

唐紹儀繼續思索著,究竟如何讓政協通過自己的計劃。

政協對於興辦學校還是支持的,但要拿出大筆經費就不同意了,他們認為隻用很少的錢,比如數萬兩銀子也就足夠了,畢竟許多富貴人家是靠私塾先生教育子女的,並不需要公立學校。由富人為主的政協認為讓窮人解決溫飽才是關鍵,他們溫飽尚未解決,你讓他們去上學是天方夜譚。

但是,政協還是批準建立了幾所高等的學府,就如同清廷的國子監一樣,是培養高級公務人員的。至於派人留學,政協也是支持的,隻是不支持派那樣幼小兒童出洋,隻同意派二十歲以上的青年出國做短期的培訓,以便從速回國參加建設。

“這好象是個分歧,要講的,”唐紹儀想到這裏,抬起頭去看了看台下用奇怪的眼神在看著他的政協政協委員們,難道這回憶用了好多個一秒鍾?

定了定神,唐紹儀繼續說道:“是的,在政協的諸位尊敬的先生們大力支持下,我們拿出經費,送出了一批留學生,去向西方列強學習先進的技術和文化。可是,技術是學一年半年就可以學得的嗎?文化是一年兩年能學到的嗎?我要告訴大家——不能。”

“想當初,我們在盛唐時期,那文明是何等的先進?那國家是何等的強盛?可是,我們沒有自大。玄奘法師用一匹白馬,從遙遠的天竺給我們帶來的僅僅是一些經文?他帶給我們的,是一整個印度文明!”

“要戰勝一個文明需要多少時間?——也許一年就可以,如果你足夠強大。”

“要毀滅一個文明需要多少時間?——也許一年就可以,如果你足夠強大,而且足夠狠毒。”

“要征服一個文明需要多少時間?——文明是永遠不可能被征服的。”

“那麽,要對付一個文明最好的辦法是什麽?——你把它吃了不就結了!”

“那麽,要吃掉一個文明需要多少時間?——我隻知道唐朝的時候,我們以最虔誠的心態去吃那印度文明,用了五百年。”

“我們要複興,就要完完全全地吃掉現在領先於我們的西方文明!怎麽吃?——當然最有營養的就是生著吃。也就是,我們多多地派去人,把那個叫做工業文明的東西原原本本地學了來,然後發動全中國的人去消化,去學習。”

講台下麵的政協委員們好象有些震動,一些政協委員震驚得忘記了鼓掌,但也有理智些的政協委員在拍桌子。但是,這一次沒有政協委員在講話,大家都是紳士。不過,唐紹儀的話實在是太超前了,盡管他用了大量的比喻,盡管他用了強盛的唐朝作為自己的論據。但是唐紹儀現在管不了那麽多了,中國Lang費的時間實在是太多了,僅僅派出那麽幾個兒童,簡直是杯水車薪,連美國的萬分之一都看不全,還有歐洲沒動呢!

“可是,我們那時候沒有這麽做,大批的學生是成年人。他們早就有了東方人的陳舊思想。我不是說中華民族的文明不好,可他已經不能適應現在的國家建設需要,我們急需的是新型人才。”

唐紹儀他認為要學就應該從幼童學起,將西方的文明徹徹底底地搬來,然後通過這些人的傳輸,舉國上下將那已證明是先進的文明細嚼慢咽,就像當初唐朝接受印度文明那樣,將其他的文明全部收納到中華文明之中。這才是曆史性的工程,這才是中華文明最偉大之處。

可是事與願違,奉行言論自由的政策,也有讓人著急的地方,那就是要使別人同意你的觀點何其難也。早從臨時政府建立之時,因為需要人才充實各級政府以及新興的事業,政府便有計劃的吸收前清的官吏。甚至專門為此舉行了一次大規模的考試。雖然八股文被取消了,改以比較實用的政府文書和法律文書、政府機構運行程序等等,並且還廣為那些自然科學人才,但是,從外表看起來仍是舊的科舉。

唐紹儀對這種變相的重開科舉十分地不滿,認為這簡直是倒退,認為改革要像是這樣換湯不換藥,那還不如讓洋人來管。不過唐紹儀是實幹家,他沒有與陳腐的勢力正麵抗爭,在何紹明的勸慰下,他采取了漸進的方法,一方麵正視國情,一方麵申請專門的資金向國外輸送留學生。在何紹明的大力支持下,他弄到的資金遠遠超過了政協政協委員的想象,以至於政協不堪忍受龐大的開支而通過了一項法案,要在國內建立若幹“洋學院”,請了洋人來中國辦那“不出國的留學院”,眾人均以為這簡直是天才的構思。但唐紹儀不這麽認為,他認為應該拿出政府預算的十分之一用來辦教育,其中大部分用來派留學生,絕不應該如此投機取巧的。可是政協的權力是不容置疑的,他們手握權柄口含天憲,言必提及“**使然”,根本不聽唐紹儀的苦口婆心。政協十分“明智”地將省下來的預算投入到他們可以想象的任何地方去,考古、興修水利、鐵路、郵電、船舶、探礦……百業俱興哪!

最可氣的是,唐紹儀親自挑選的教育部長也同意政協的作法,將送出去的留學生大多改為短期生,以最快速度投送回國參加建設。在壯誌未酬很投唐紹儀胃口的梁啟超辭職之後,唐紹儀終於暴走了,於是就有了今天這一幕,他再也不能看著中國的教育事業,乃至於整個中國的未來,毀在那些目光短淺之人手中。

看著台下那些政協政協委員們迷惑以及不屑一顧的表情,唐紹儀真的是絕望了,他的精神真的要崩潰了,於是草草做了結束。

當天晚上,何紹明發出邀請,將唐紹儀請到自己家協商。

“嗬嗬,少川憂國憂民,實在令人欽佩呀!”何紹明小酒一杯之後,坐在那裏打開了話匣子。

唐紹儀知道這話是恭維,是讚賞,決不是虛偽,因為長期以來,何紹明對於選派留學生去學習的策略一直是讚成的,沒有政協之前,拿出自己的不少資金給唐紹儀予以支援。可現在何紹明就是個窮光蛋,早晨上街喝豆汁都得警衛員付賬,現在就算是想幫忙也幫不上了。

今天是在何紹明家裏吃晚飯,還好這位今上有個有錢的老婆喬雨桐,不用為一大家子的生活費發愁。因此比較豐盛。

“少川對中國的大功無人能蔑滅的,”何紹明呷了一口酒,正色道:“其實少川以往與政協相交甚歡,我也知道中庸之道,因何在這功到垂成之後,突然發難呢?”

唐紹儀在何紹明麵前還是很隨便的,他不但當其真正的知己,更多的時候是當作一個引路人。“以前建立政府時,由於時局艱難,大家都知道共禦外侮,應同舟共濟,往往能夠容忍一些小節上的事情。我當時也是存著這麽個道理。可現在不同,仗暫時打完了,我們不用再擔驚受怕,整天裏怕人家把我們給滅掉,而是,我們有了一個和平的地方,能夠想著怎麽使中國興旺發達的時候了。”

“這沒問題呀?相信你的見解政協也會同意的。”何紹明讚同道。

“不然,,我們中華民族因為長期的戰亂,已經落後於西方那個文明許多了,要再這樣慢騰騰地再入以前的封建輪回中去,我們要到哪一代才能追上人家?我們連續四千年文明領跑的位置何時才能奪回來呢?”

唐紹儀將杯中的酒端起來,“中華民族最可貴的品質不是自大,而是學習。”

何紹明提起筷子去翻動那吃了一半的魚,“其實事情也許並不如少川想得那麽糟。今天政協的聽證我也去聽了,少川可謂苦口婆心,下麵的政協委員雖然也有反對之聲,但畢竟支持的掌聲也不少啊!”

何紹明其實並不愛喝酒,隻是好吃而已,不過最近好象迷戀上西洋的啤酒,新任德國大使送給他整整一大木桶的慕尼黑啤酒呢。作為共和國的締造者,以及現在的實際最高領導人,接受外國友人的贈與本沒有什麽。而且何紹明有個有錢的老婆,根本就不差這麽點兒錢。可依舊讓監察院的章太炎給盯上了。若不是其詢問了很多人,得知國外早有此例,恐怕就要對何紹明提出起訴了。哪怕對方就是何紹明!

唐紹儀一擺手:“大帥不知這裏麵的玄機。政協現在酒開始限製政務院的權力了,特別是限製我這個總理的權力,比如上個月的那個《政府行政機構首席官員任免法案》,就使我失去了對下麵的各部長的獨立任免權,現在我都有些指揮不動他們了。如果我的政治主張不能在各部裏得到執行,那還要我這個總理幹什麽。現在我感覺自己就像是給那些部長們跑腿的,各部想由總理上報政協的文件就要我派人去送,想自己直接麵對政協的就隻給我一份複件罷了。我現在許多政務都不能直接插手。梁啟超被大帥委以重任,卻……誒!想想,我還不如去當教育部長,總比武訓要強吧?”

(武訓,清末平民教育家,廣為興辦義學。本應在1896年去世,在本文,會出現一些變更。並且因其巨大的聲望,又因為新舊、東西知識體係的碰撞,而被推上了教育部部長的職位。有興趣的朋友可以百度一下此人的事跡。)何紹明心裏說這個製度就是要限製總理的特權,你現在不好受總比百姓以後不好受強,我支持政協的這個法案!但隻是心裏的話,沒露出來。一時間,二人又沉默了。

(二合一大章,慶生,不拆了,都發出來。)(事實上,兄弟隻是把問題寫出來,到底怎麽解決,兄弟不敢想當然。大家夥可以一起探討。剖析完一切之後,兄弟也許會出於自己的理解,對本文中的國朝進行一個理想化的架構。呃,多方溝通之後,兄弟決定第二本,延續這本。也就是說套用這本的曆史背景,可究竟是在大架空的前提下,寫一戰還是二戰,現在還沒想好。列位不妨出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