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陽。1897年9月26日9時。

沐陽城下這場被日軍上下寄予厚望的小規模的、第一場戰鬥,慘烈程度從一開始就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從前期的偵查,種種回饋來看,守護沐陽的不過是國防軍一個團的兵力。可戰之兵,就是算上馬夫、雜役,也不過兩千人。唯一對日軍威脅最大的,就是那臨時配屬的炮兵營。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日軍第一波聚集了一個聯隊規模的衝鋒,眼看就要衝上73團外圍陣地,正是這三十六門鋪天蓋地的彈雨砸下來,這才終結了日軍第一波的攻勢。被彈幕籠罩的日軍一瞬間被砸懵了,還能保持理智的隻是抱著腦袋趴在地上,任憑呼嘯而過的彈片、碎石洗禮。更多的日軍如同Lang潮中的浮木一般被衝擊波吹得上下躥飛。

短短五分鍾的炮擊結束之後,戰場上再無站立之日軍。就是躲在彈坑裏的日本兵,耳朵鼻子無不鮮血直流。硝煙漫天,橫屍遍野!第一波聲勢浩大的進攻戛然而止。不但如此,進攻的小野聯隊,包括聯隊長小野存義在內的八百餘日本兵陣亡,超過七百名日軍不同程度的受傷。一個聯隊一千七百餘人,尚存完好的不過待在後方的兩百餘非戰鬥人員。如果把這些人刨除,小野聯隊的戰鬥損員竟然無限接近百分之百!

眼前的慘景,巨大的心裏落差刺激了每一個人。直到這個時候,此前信心滿滿的日本兵這才明白過來,原來與之交手的即便是二線部隊,但還是那支國防軍;原來日本人針對甲午時國防軍戰術體係研究了三年多的破襲戰術,實戰的時候根本沒有用武之地。時代在發展,日軍在進步,同樣,國防軍也在進步;原來,中國人麵臨死戰,居然可以瘋狂到將炮火覆蓋到己方陣地之上……

日軍當中,人人各自思量。黑木為楨大將一邊心中苦楚,一邊毫不猶豫地下達了發起第二波進攻的命令。同樣是一個聯隊的日軍,同樣是氣勢如虹的進攻,而結局幾乎複製了前一次的進攻!

也許相對結果要好一點兒,毛利聯隊冒著彈雨最終衝上了國防軍的陣地,緊接著不到五分鍾,下了子彈端著刺刀的日本兵便被手持半自動手槍、戰壕散彈槍、工兵鏟的國防軍趕鴨子一般趕了回來。全聯隊損兵近三分之一。

黑木為楨大將大怒,一度抽出武士刀要砍了負責進攻的毛利龜一。還是一幫子參謀、軍官求情,加上兒玉源太郎說了幾句好話,這才作罷。事實上誰都知道黑木為楨這是借坡下驢。與在朝鮮的國防軍相比,沐陽的73團火力上並不弱多少。士兵都是88改,輕重機槍配屬到步兵班,一個步兵班一分鍾內持續射擊,國防軍的火力堪比日軍衝鋒時的一個中隊!(小日本配屬馬克沁,不多,衝鋒的時候也抬不上去。)如此密集的火力,隻是頂著彈雨衝鋒,挺直了身子喊著‘天皇萬歲’,不傷亡這麽大才怪了!在密集的彈雨麵前,武士道精神不但一無是處,反倒成了造成日軍傷亡過大的罪魁禍首。

有鑒於此,加之天色實在太晚,日軍連日急行軍,上下都疲勞到了極致。黑木為楨不得不暫停攻擊,留待翌日。

26日清晨,第一軍後續部隊抵達。日軍的攻勢繼續展開。

在這裏不得不交代一下沐陽所處的關鍵位置。江南水網密集,沐陽身後就是兩條河流:鹽河與分水沙河。要想過河,要麽就是組織舟船橫渡,要麽,就是過沐陽,走東西相距不過十裏的兩座大橋。還有一條道路,就是翻過西麵的山梁,沿著兩條河的走向繞出去近兩百裏,再繼續向北。

日軍四個師團兵力過五萬,單靠著舟船橫渡,沒幾天的功夫根本就不可能。繞道更不顯示,兩百裏,就是輕裝急行軍也要兩天!

是以,走沐陽成了必然之選。就算國防軍炸了兩座橋梁也不怕,那兩處橋梁所在的位置,水流平緩,河麵相對狹窄,就是架設浮橋也不過幾個鍾頭的光景。

飽餐了戰飯的日軍紛紛投入出發陣地,炮火轟擊之後,一聲令下,一個大隊的日軍,貓著身子,邁著散步,拉著更為鬆散的散兵線,慢慢地向國防軍一線陣地發起了衝擊。抵近五百米處,所有的日軍就地趴下。步兵開始挖掘戰壕,馬克沁架設了起來,擲彈筒斜指向天空,紛紛開始射擊,進行火力壓製。

這種相持戰,機槍在這個距離上隻能進行壓製,子彈翻飛,兩軍士兵相互對射,比拚的就是士兵的射擊技術,也許還參雜一些運氣的成分。子彈脫離槍膛,奔著目標大致的方向飛過去,大多打在陣地上,塵土碎石亂飛,隻是偶爾幾顆會擊中目標。

國防軍傷亡開始增多,日軍也不再一片一片如同割麥子一般被放倒。相持的戰壕戰,本就是消耗士兵的一種戰術。一直為崇尚進攻的日軍所不屑。但是此刻這種戰術卻是最為行之有效的。日軍第一軍上下五萬多人,一比一哪怕一比二的消耗士兵,日軍不怕!隻要能迅速突破,形成破竹之勢,一切都是值得的!

黑木為楨搬了椅子,就坐在一處遠離炮火的小山包之上。雙手拄著武士刀,眯著眼睛看著前方的戰事。心中不停地念叨著:“三個小時了,三十七聯隊連屍體帶傷兵就抬下去不下三百……對麵的國防軍也該支持不住了吧?是不是再發起一次衝鋒呢?”

正沉思著,就聽一名舉著望遠鏡的參謀高聲叫道:“支那人撤退了!我們贏了!”

半眯著的眼睛猛然瞪大,一把搶過望遠鏡,細細觀察。望遠鏡裏,國防軍的士兵抬著傷員,扛著武器,一邊進行火力壓製,一邊正沿著坑道快速的後撤。最前方的國防軍士兵,甚至已經抬著擔架進了沐陽城……在國防軍身後,審時度勢的日軍已經發起了衝鋒。再沒有機槍掃射,也沒有炮火攔截,整個衝鋒過程隻是十幾名日本兵引發了地雷,三十七聯隊順利衝上了敵人的陣地。而後,一麵滿是硝煙的日章旗緩緩升起,贏了!

黑木為楨狠狠一攥望遠鏡,心中高呼一聲:“贏了!”雖然折損的兵力是對方的幾倍,雖然一場占盡優勢的戰鬥演變成了相持苦戰,可到底還是贏了!自打甲午之後,整整三年了,帝國陸軍終於擊破了逢國防軍(關東軍)不勝的怪圈!

周遭的參謀軍官已經開始握手擁抱,更有的雙膝跪地,高舉著雙手開始高呼:“天皇萬歲!帝國陸軍萬歲!”

五萬日軍蝟集的區域,嗡的一聲炸響,而後連成片的呼喊聲就響了起來。

“天皇萬歲!”

“大日本帝國陸軍萬歲!”

……

如潮的聲Lang中,黑木為楨拿著望遠鏡的手已經有些顫抖,放下來,眼圈已經通紅一片。他明顯感覺到身旁的兒玉源太郎長長的出了口氣。賭上最後一個銅板的傾國之戰,如同壘卵的窘迫形勢,連成串的噩耗,一切的一切壓得所有人的肩頭都是沉甸甸的。唯恐一個不好,帝國從此淪落為列強膏腴之地。這個關鍵口上,哪怕一場小小的勝利,也會舒緩所有人的壓力。

黑木為楨側身,攥緊了拳頭,激動道:“閣下,我們已經掃清了外圍,沐陽再無憑靠,瞬息可下!”

兒玉源太郎已經滿麵的微笑,毫不在乎地道:“黑木君,這隻是一場小勝利,隻是開始。接下來我們會擊破沐陽,擊潰宿敵張成良,**……”手臂直指北方:“打開支那京畿門戶,突入直隸平原,完成三年前你我沒有完成的任務……攻占支那首都!”

兩人目光再次碰撞在一起,甚至有了一絲火花,無論是黑木還是兒玉源太郎,都隻是彼此欽佩地點頭。再抬頭,都已經恢複了理性。

黑木為楨旋即招來仍然激動不已的參謀,肅容吩咐道:“命令三十七聯隊原地鞏固陣地,炮兵對沐陽進行覆蓋射擊,小島聯隊在炮火準備之後發起試探進攻……”

命令一條條下達,受方才勝利的影響,士氣高漲的日軍效率似乎也提高到了極限。集結完畢的小島聯隊剛剛出發,那邊鋪天蓋地的炮火已經將沐陽徹底籠罩其中。

硝煙彌漫,整個沐陽如同身處迷霧當中。遠遠的看過去,依稀能分辨出低矮的城牆,然後就是不停閃爍的爆炸閃光。

小島聯隊排著隊形,踏著整齊的步子,高喊著:“天皇萬歲”進入了前沿陣地。在他們看來,勝利已經是唾手可得。這個時期的攻城戰,一旦外圍的製高點、要塞、陣地失守,龜縮在城內的守軍再無勝利之望。勉強抵抗,不過是苟延殘喘,拖延時間罷了。

聯隊長小島秀木就站在一處半掩體之上,絲毫不顧衝擊波卷上天又遠遠砸過來的碎石。眼中全是傲然與蔑視,那姿態就仿佛一位指揮千軍萬馬的將軍。

炮擊結束,低矮單薄的沐陽城牆被削去了一半,不少區域都坍塌了幹淨。小島愈發激動,抽出武士刀前指:“諸君,皇國成敗在此一舉,消滅支那國防軍!”

無數的日本兵挺著刺刀躍出戰壕,越過小島,密集的如同螞蟻一般撲向沐陽!

(對某些無聊人士的奉勸:你既然已經認定我抄襲了,簡單,甭看不就完了。紅爵什麽時候哭著喊著求您這位大爺看了?沒有吧?再說您一看盜版的,說得不好聽叫文賊!偷了人家東西還死皮賴臉來罵街,你這不是找罵麽?之前好幾位這樣的,抱著種種目的而來。對付你們,簡單,刪帖禁言。兄弟一不指望你們吃飯,二一個也不是為了堆砌文字養家糊口。犯不著跟你在這兒扯淡!

再說說你那證據,你把那句去掉,縱觀整篇看看,你敢說是抄襲?你抄一個我看看!

對老讀者的交代:我此前說過,奧斯卡是兄弟偶像,是學習對象。對他老人家的大作,兄弟從來都是抱著學習的心態在拜讀。以前群裏的老讀者都知道。多出那句我都不知道怎麽回事兒,琢磨了一下午,覺著好像是發章節的時候拖動頁麵,將看的文章中的一句給拖過來了……實在想不出,大概也就這個可能了。另,本書月底完結。新書在攢稿子,冰火老兄近期上線不?我最近晚上一直在,有空咱一起參謀參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