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洞裏北三公裏,國防軍空軍101特勤旅駐地。

一片平整的開闊地上,到處都是忙亂的身影。綿延幾公裏的開闊地上,到處都是飛艇碩大的身影。與之相比,身旁忙碌的人影,就仿佛螞蟻一般。

地勤人員推著小車,將整箱堆放齊整、用網格固定住的物資,運上飛艇。而後又推著空車快速地奔回倉庫。

一隊隊士兵小跑著,立定在某一艘飛艇之前。立定轉身,軍官一聲令下開始報數。講了幾句,軍官一揮手,幾十名士兵排著隊伍,依次登上飛艇。而後飛艇前身的地勤人員,一邊吹著哨子,一邊搖晃著手中的紅綠兩色小旗,四周固定的纜繩鬆開,飛艇略一搖晃,便緩緩升空。

一艘接一艘,不斷地有飛艇升上天空,不片刻,黃昏的天空已經徹底被這些亮銀色的飛艇占據。

編號K-29的飛艇之前,站著一群特殊的軍人。他們的軍裝,不是101特勤旅的黃白相間,而是陸軍製式的綠色迷彩服。頭盔也是漆成墨綠色的製式鋼盔。臂章上,清楚地寫明:國防軍第七師***團。

更特殊的是,這不到三十個人,除了幾名一等兵,其餘大多都是軍官。最小的級別是上尉,最高的級別,竟然有一名中校。而就在他們隊列的正麵,更是將星閃耀。

國防軍上將魏國濤,國防軍總參謀長秦俊生,第七師師長少將劉鵬飛,朝鮮方麵軍司令長官中將聶士成……國防軍在平壤左近的軍中大佬無一例外全部在列!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混雜著希翼與迷茫。

總參謀長秦俊生的臉上一臉沉寂,心中卻各種思緒卻不住地翻騰。

三天,不到七十二小時,從擬定計劃到進行突擊訓練,一共隻有三天的時間。就是這三天裏,眼前這三十名優秀的軍人有的不但要學習跳傘,掌握一名普通傘兵需要大概三年才能掌握的技巧。更要訓練目前隻在理論中的空投物資訓練。難度堪比登天,整個計劃實施起來更像是在賭運氣。而因為空降的偶然性,他們中的一部分注定無法順利登陸目標峰頂,或是落入日軍的火力網,或是飄向更遠的山川……總而言之,此一去,九死一生!

而麵前的三十個軍人,卻無不精神飽滿,沒有半分猶豫。甚至臉上還掛著溢於言表的喜悅!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那個瘋狂的計劃!

為了這個計劃,這幾天來,不但這三十個人在摸爬滾打。整個誠惡山前沿,重炮集群幾乎不停歇地將上萬噸的炮彈傾瀉而出。飛艇部隊上百架次地出動,實施戰略轟炸。這一切,就是為了配合半小時後實施的‘登頂作戰’以及後續的‘鐮刀計劃’。一旦功成,整個朝鮮,再無日軍立足之地!

一名參謀看了看手表,輕聲提醒道:“參謀長,時間差不多了。”

秦俊生回神,努力擠出了一絲笑容。想說些什麽,嘴唇嚅動半晌,隻是擠出一句幹巴巴的話:“活著回來。”

活閻王劉鵬飛一臉嚴肅地走過去,瞧瞧這個,拍拍那個,最後定在北極熊身前。皺眉,低語道:“別硬撐,要是慫了,現在撤下來還來得及……有我在,沒人笑話你。”

北極熊嘿然一笑:“師長,現在說這個是不是晚了?從天上往地上摔,腳都腫得跟桃子一樣,現在撤,不甘心啊。”

一旁的和尚湊趣道:“老子還想著拿個一級共和國衛士勳章呢……不去?師長給我補上?”

張作霖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也道:“勘探地形、製定計劃,都是咱們七師出的力氣,沒理由這軍功章平白讓兄弟部隊得了去。”

活閻王眼圈微紅,再無言語,隻是道:“早去早回……回來了,老子在師部給你們擺酒慶功。”說罷,反身退回原來的位置。麵向這群勇士,畢恭畢敬的敬了一個軍禮。

唰!將星閃耀的將軍們,紛紛舉起右臂敬禮。目光中飽含著殷殷的期盼,期盼他們達成任務,更期盼他們平安歸來……

嗶!嗶!急促的哨子聲想起。

北極熊一揮手:“登艇!”三十名勇士排著隊形,紛紛登艇。

片刻之後,纜繩鬆開,K-29緩緩升上天空,飛向已經烏蒙蒙一片的群山……

張作霖麵部表情地靠坐在艇倉之內,身側、對麵,其餘二十九人都是一臉的嚴肅。日軍挖空了誠惡山,將之徹底變成了一座要塞。第七師也曾發起過小規模的進攻,可結果讓人咋舌不已。重炮集團接近飽和的轟炸之下,日軍的各個火力點似乎根本就沒有受到影響。即便是偶然有炮彈直接打入了坑道,沒過多久,這個火力點便會死灰複燃,重新噴吐火舌。根據參謀部的粗略,想要拿下誠惡山,國防軍絕對會付出近萬人陣亡的代價。

是以,他們此番的行動,不但關乎軍人的榮譽,更寄托著全軍的希望,能否用最小的代價一戰而下,全靠他們了!

一名傘兵軍官走過來,逐個詢問著眾人是否不適。待到張作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弟,實在不行就說一聲,咱們還有預備隊。”

張作霖翻著白眼道:“得了,送完我們,你們特勤旅還有任務……那活兒也是九死一生。”

軍官爽朗笑道:“那不一樣,咱們是傘兵,天生就是被包圍的!”

這時,飛艇喇叭裏響起艇長的聲音:

“已經抵達目標上空,發射指示彈!”

艇長一聲令下,飛艇下方的幾名士兵,立刻操弄起40mm速射炮,透過瞄準鏡仔細地瞄準著。沒多久,吭、吭、吭,三聲連響,三顆指示彈已經飛向誠惡山頂峰。

軍官拍拍張作霖的肩膀,反身走了。一切盡在不言中。

“準備跳傘!”

嘩啦啦一陣響動,一眾傘兵已經起身排成了兩排。

艇長已經停在艇倉門口,用力拉開,湍急的氣流隨即湧入。艇長不再說話,隻是伸出手指,開始倒數:三、二、一!排在第一位的張作霖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漆黑一片的群山間,三顆成品字形散發出紅色光霧的指示彈分外耀眼。那兒,就是此番空降的目標點——誠惡山峰頂。

即便此前已經做了數次的突擊訓練,飛艇也極力維持著懸浮狀態,可傘降一開始,幾名傘兵還是被湍急的氣流吹出去老遠,逐漸偏離目標點。

張作霖緊緊地扣住傘環,努力調整著著陸點。他親眼瞧見,那幾名偏離的戰友落在山坡之上。有的還掛在了樹上,沒等解開降落傘,便被呼嘯而來的子彈打成了篩子,鮮血染得綢質的降落傘一片殷紅。、張作霖暗咬牙關,隻是瞪大了雙眼盯著越來越近的山頂。除了武器,他身上還背著通訊電台。甫一著地,巨大的慣性就帶著他猛地朝前撲去。而被山風鼓起的降落傘,還不住地拖著他向懸崖移動著。張作霖一邊雙腳亂蹬,減緩去勢,一邊掏出傘兵刀,割斷繩索。待徹底擺脫降落傘,他已經身處懸崖邊上。

長出一口氣,回頭再看,隻見傘花一片,最少將近二十名同伴降落在了峰頂。

“構築陣地,構築陣地!”

“老疙瘩!聯絡指揮部,空降‘禮物’!”

“和尚,立刻找出小日本的通風口……”

北極熊那特有的嗓門不住地發出各種命令,二十一名傘兵各司其職。和尚領著兩個人迅速確定了主峰通風口的位置。

張作霖開始操起話筒,不停地開始進行聯絡。

“黑鷹黑鷹!我是山貓,我已登陸完畢,請求進行空投!重複,請求進行空投……”

其餘的傘兵紛紛掄起工兵鏟,開始挖掘單兵坑。這些單兵坑慢慢串聯起來,就變成一條簡易的戰壕。與此同時,三個機槍陣地已經相繼構築。機槍手已經將此前分解的機槍組裝完畢,黑洞洞的槍口指向日軍可能進攻的方向。

第一波的空投從天而降,三朵傘花托著大號的箱子準確落在三角區域之內。立刻就有幾個人衝上去,用刀子割開防護網,而後將一個個墨綠色,上頭畫著骷髏的鋼瓶連扛帶抱,往通風口處搬運著。

“你說什麽?”首位誠惡山主峰的聯隊長大城右一郎神情大變。這兩天支那國防軍持續的炮擊已經讓他意識到,支那國防軍這回怕是要玩兒真的了。他不止一次地將這一情報遞交上去,而軍部回發的公文,隻是讓他稍安勿躁。說支那大肆炮擊的舉動,隻是虛張聲勢。再不就是聲東擊西,吸引日軍注意,而後從東線驟然發起突襲。可大城右一郎從心底裏,就是感覺不對。直到手下回報,突然發現支那人兜著白布從天而降。

傘兵!這個目前世界上僅僅存在於支那的特殊兵種,一直都是以神秘姿態示人。如今突然從天而降,雖然現在還不知道目的是什麽,但已經讓大城右一郎有了空前的危機感。

幾乎毫不猶豫地,他下達了命令:“派出兩個小隊,搜索、殲滅支那傘兵,無論他們的目的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