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雨如潑!在黑夜中交織成一道道密集的火力網,匆匆趕過來的那個日軍中隊,在第一時間便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日軍中隊長抽出戰刀,剛剛喊了一嗓子‘為天皇盡忠’,便被撲麵而來的彈雨打成了篩子了。沒了指揮官,殘存的百多名日本兵隻能不住地後撤,希圖拉開距離之後再原地固守待援。

這個一相情願的想法,在特勤旅湧入的一刹那,便宣告破產。殘存的日軍不是被密集的子彈淹沒,便是沒命地往後後撤著。城東的激烈戰事,終於引來了分散各處的援軍,隻是這些以小隊為單位的日軍,更多的時候是如同添油一般,增援、潰敗,再增援,數百名日軍一直退到開城日軍軍部這才停下來,草草構建了防禦陣地,暫時阻擋住了特勤旅的攻勢。

開城本就地處要衝,又因為朝鮮反抗者四處破襲,整個日軍軍部建造得如同碉堡一般。四層高的小樓,迥異與城中其他朝鮮的木製建築,完全就是鋼筋混凝土的結構。突入城中的特勤旅官兵沒有重武器支援,隻能止步於日軍軍部之前。

周勝文這會兒已經抵達了第一線,臉上塗著花花綠綠的油彩,隻是一雙眸子借著時而閃爍的火光發出亮晶晶的光芒。他就立在一處二層酒樓的樓頂,一邊打量著日軍的防線,另一邊連綿不絕的命令已經下達。

“C連幹什麽吃的?立刻集中機槍,進行火力壓製!E連呢?立刻構築進攻陣地,半個小時之內,必須拿下敵軍指揮部。”

“是!”

一名軍官跑過來,報告道:“長官,我們沒有重武器,小日本的指揮部造得跟王八殼子一樣,手雷炸過去就是掉點兒碎土。”

“沒有……等那三門山炮運過來,起碼是一個小時之後了。不是有單兵火箭筒麽?靠近了,抵近射擊!”

“是!”

一聲領命過後,下一刻,幾名手持單兵火箭筒的士兵不顧對麵射過來的彈雨,閃出戰壕,半跪著瞄準日軍的防禦工事。除了一名使命準確命中,其餘士兵大多在開火之前便被擊中,火箭彈天上地下亂飛。

周勝文一把拽下帽子,狠狠摔在地上,再也沒有了方才的紳士風度。“他媽的,老子叫你抵近射擊,不是讓士兵去送死!……對兩側房屋采取爆破,打出通道靠近小日本的碉堡!”

命令下達,下一刻,一個連的士兵一分為二,紛紛鑽入兩側的仿佛。緊接著就聽到沉悶的爆炸聲接連響起,一座座房屋鱗次櫛比地冒出陣陣煙塵。

就在特勤旅進行爆破作戰,接近日軍指揮部的時候。環繞日軍指揮部的圍牆,全部已經被鑿開了大大小小的缺口,黑洞洞的槍口探出來,下一刻就會噴吐出一道火舌。

傘兵天生就是用來被包圍的!這句話半點也沒有說錯。也正是因為其兵種的特殊性,直接導致其單兵火力強大,整體卻缺乏有效的重武器。即便是周勝文此前陸續找到了不少的空投補給,也隻是補充了一部分單兵火箭筒,還有五門60mm迫擊炮。日軍龜縮一隅,憑借著碉堡式的防禦,用密集的彈雨、擲彈筒將特勤旅壓製得根本不能寸進。

這個時代的戰爭,因為何紹明的突然出現,直接導致機槍廣泛的應用。也正是因此,在機槍的瓢潑彈雨之下,無論如何也不會出現人的數量壓過對方火力的情況。

頂在最前方的B連被打得隻有招架之功,兩次試圖發起衝鋒,出擊的士兵沒出去十米,便被日本人的火力吞沒。更加令人難受的是,他們所配屬的機槍都是輕機槍,而日軍仿製的馬克沁,雖然射擊速度慢了許多,但其子彈穿透力度絲毫不弱。躲在掩體之後的B連士兵,往往沒有露頭,便被這種穿透性子彈擊斃。

B連連長實在無奈,隻能一遍又一遍地向周勝文求助。

眼瞅著前方士兵不斷倒下,周勝文咬著嘴唇,幾乎滴出血來。“集合全團所有狙擊手、神槍手,給老子打掉小日本的機槍、擲彈筒!”

扔下這句話,他回頭又對通訊官說道:“聯係飛艇部隊,看看能不能進行空中火力支援。”

通訊官臉色淒苦:“長官,飛艇航程有限,又一次運載了太多士兵,這會兒早就返航了。咱們的幾部電台呼叫了幾個小時,除了電流聲,根本沒動靜。”

周勝文眉毛一立:“讓你聯係就聯係,哪兒那麽多廢話?就算聯係不上飛艇,聯係上兄弟部隊也成!”

轟~“咳咳……”三名士兵捂著口鼻,不停地咳嗽著,一邊還用另一隻手揮散著煙塵。三名傘兵身上,都披了一層厚厚的塵土,臉上更是如同灶王爺一般色彩。

“班長,火箭彈剩不多了,下次還是用炸藥爆破吧!”一名士兵說道。

班長打量了一下下一間房間,搖了搖腦袋:“棒子的房子都是木頭的,用炸藥一個控製不好,整個房子就塌了。火箭彈打過去就是一個窟窿,不能換。”

另一名士兵這會已經上了二樓,扒著窗戶叫道:“娘嘞!咱們到小日本側麵了。”

另兩人急忙上去一瞧,可不是!隔著一條大街,對麵就是小日本龜縮的指揮部。

班長立刻來了精神頭,扛起火箭筒,叫道:“裝彈,給小日本一個狠的。”

七手八腳上了彈藥,班長略略瞄準,扣動扳機。哧的一聲,火箭彈出膛化作流星,頃刻間紮入日軍三樓,轟隆一聲炸響,方才噴吐火舌的機槍已經沒了聲息。隻是片刻之後,反應過來的日本人立刻調轉槍口,子彈如同雨點一般砸了過來。

班長皺著眉頭,小心閃出半邊腦袋打量著戰果,縮回腦袋,一臉鬱悶道:“還真是王八殼子,沒咋地。要想炸平,沒幾百發火箭彈不行。”火箭彈作為單兵武器,穿透性極強,一向用來攻堅,相對來講其爆炸威力就要小了許多。

班長向自己兩名手下投去商量的目光,卻見一名新兵正皺著眉頭琢磨著什麽。

“劉小四,琢磨什麽呢?”

“啊?哦……班長,我琢磨著,丟個二十公斤的炸藥包過去,能不能頂事兒?”

“廢話,十公斤就能砸個大窟窿出來。問題是怎麽丟過去,就算你不要命了,衝出去不到十米就得被子彈撂倒。”

劉小四卻興奮得不得了,“頂事兒就行,班長,俺參軍之前一直在家幫工,俺家可是瀏陽老字號做爆竹的。”

“你到底什麽意思?”

劉小四急忙將自個兒的主意說了一遭,聽得二人卻是一腦門子冷汗。用二十公斤的炸藥包做成二踢腳?噝……能行麽?

沉思了半晌,班長一拍大腿,就這麽幹了!現在前沿吃緊,每一分都有戰友倒下,再遲遲打不開局麵,說不定日軍增援過來,形勢就會發生變化。左右也是嚐試,成功了固然欣喜,便是失敗了,隻要躲得夠遠,估計也沒什麽大問題。

三人定計,隨即招呼過來其餘士兵,一番忙碌,在後院裏挖了一個大坑。實在找不到汽油桶之類的,幹脆就用水缸替代。劉小四親自操刀,定好了發射藥包的劑量,引好了長長的導線,點火之後,一聲招呼,一個班的士兵立刻沒命地往回跑。

跑出去五十多米,就聽身後咕咚一聲悶響。劉小四立刻臉露喜色,一拍巴掌讚道:“成了!”十名士兵隨即停足,找了隱蔽的位置往後瞧去。

約莫十來秒之後,就見日軍指揮部小樓一側猛然閃出耀眼的光芒,而後肉眼可見的速度便瞧見一朵蘑菇雲急速升起。

兩秒之後,‘咕咚’一聲驚天動地的炸響,衝擊波卷著煙塵橫飛。即便離得很遠,眾人依舊被猛烈的衝擊波吹得臉上如同刀割。再看日軍指揮部,整整塌陷了半邊!

這驚天動地,神來一筆的爆炸,不但讓日軍懵了,就連前沿的傘兵們也懵了。整個戰場一瞬間安靜了下來。日本人是因為被衝擊波吹得東倒西歪,有的幹脆就被落下的轉頭砸得不得不四下躲藏。而傘兵們則幹脆沒了目標,目力所及,一片殘垣斷壁,哪兒還有日軍的身影?

團長周勝文在第一時間就反應了過來,雖然他並不知道這是劉小四等人的傑作。“發起衝鋒,小日本的火藥庫炸了!”

尖銳的哨子聲響徹夜空,喊殺聲連成一片。前沿躲在掩體後的傘兵,立刻跳出來,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開始衝鋒。

暈頭脹腦的日本兵剛剛回過神,還沒等撿起步槍,迎麵亮閃閃的刺刀已經紮了過來,兩個營的傘兵如同一股洪流,瞬間湧入!

指揮部內一片狼藉,不少的日軍軍官幹脆就被落下的轉頭石塊給活埋了。幾名日本兵七手八腳將小鬆親王從瓦礫堆裏拖拽了出來,僥幸沒被砸到的川口撲過來,用力地搖著神智不清醒的小鬆:“閣下,支那傘兵殺進來了,我們頂不住了,撤退,快撤退吧!”

小鬆剛剛緩過神,就見川口以及周遭的日本兵身子一挺,轉著圈便倒在一旁。一眨眼的光景,麵前滿是凶神惡煞的傘兵……

公元1897年9月27日淩晨5點12分。特勤旅集結之後,突襲開城,擊斃日軍六百餘,俘虜日本朝鮮方麵軍元帥小鬆親王等三百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