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梅現今身份不同,已經是陳媽媽未過明路的幹女兒。

此事幹係到陳媽媽的大兒子,讓紅梅去打探事情的前因後果,不管怎麽說都是有些不妥的,並且弄不好,還會影響到她們這對幹母女的關係,不是上上人選。

於是,福多多叫住了紅梅,說道:“你不用去了。”

紅梅愣住,不解的望著福多多。

福多多解釋道:“依你現在的身份,要是被有心人知曉,陳媽媽難免會與你嫌隙,還是防範於未來較妥。”

紅梅是個聰明人,很快就轉過彎來,停住了腳步,問福多多道:“那……誰去?”說話的同時,她的眼眸在蠢蠢欲動的春福和滿臉鎮定的碧桃倆人之間徘徊,來回看了好幾下之後,最終停留在了碧桃身上,並用眼神詢問福多多。

福多多微微的頷首,剛想說話時,卻被春福搶先一步,說道:“奴婢去奴婢去,讓奴婢去吧,姨奶奶。”一雙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望著福多多,神情裏充滿了懇求。

春福她也想被福多多重用認可,而不是一直躲在後麵,看著他人長袖善舞。

福多多有些的遲疑。

她知道春福的個性,大大咧咧的,並沒有太多的彎彎繞繞,要是讓她去打探消息的話,難免會弄巧成拙。可是,要是拒絕她這番心意,她的心中必定會有疙瘩。再說了,老不讓她獨立辦點事,也不是一個長久之計。

思來想去,左右權衡下,福多多說道:“你跟著年盻去,順便熟悉下周邊的莊子。”

春福不甘願的撇撇嘴,福多多最終沒有把這個任務交與她去做。

看出春福的小心思,福多多說道:“好好去辦,待會兒我可要考你,看你對莊子周邊熟悉多少。”

聽聞,春福來了精神,保證道:“請姨奶奶放心,奴婢會辦好差事的。”說著,親昵的拉著碧桃退下,完全沒有了之前因福多多對碧桃較為親厚些而心懷芥蒂。

看著春福雀躍的離開的背影,福多多很是無奈的搖搖頭,說道:“這春福,終歸是沒有長大的孩子。”

紅梅在旁勸慰說道:“她比之前已經好了不少,會慢慢穩重起來的。”

福多多點點頭,岔開話題,說道:“你幫我擺好紙筆,磨些墨,我要寫封家書給少爺。”

畢竟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也沒有能包住火的紙,自己派人私下打探關於莊田的事情,陳媽媽遲早會知曉的。她得知之後,心裏必定會不痛快,如此不如早在她知道之前,把給餘世逸的信寫好,並且讓她知道自己是第一時間給餘世逸報信。這樣一來的話,即使她知道,也會岔開了時間,與她倆之間的關係沒有一絲的影響,反而還會感謝於她。

紅梅不笨,知道事情的緊急,忙麻利的著手去辦。

沒一會兒的時間,筆墨紙硯就擺妥當了,唯缺持筆的人。

福多多在紅梅的服侍下,披衣坐在書案前,擰眉思索著該怎麽下筆。

之前,她有跟著餘世逸學過幾天認字、寫字,但要是寫順當起來,而且還是如此重要的事情,她有些沒信心,更不用說紅梅還在旁看著,她多多少少有壓力,唯恐寫不好,鬧了笑話。

紅梅看出福多多的為難,就說道:“姨奶奶,奴婢去幫您泡杯茶凝凝神。”說完,曲膝一福禮退下了。

此時,屋子裏就隻有福多多一人,她不由輕輕的鬆了一口氣。

斂眉深思了一會兒,福多多開始下筆,把她所知道的事情全寫在紙上。未了,在最後的時候,多問了幾句餘世逸現今的狀況以及府裏的事情發展狀態。

寫完之後,福多多拿起來,輕輕的吹了吹上麵未幹的墨跡。

等檢查無誤,覺得餘世逸應當會看明白自己的狗\爬字之後,福多多這才把書信裝進信封中,用漿糊封好。

一切都弄好之後,紅梅端著泡了很久的茶水,姍姍而來。

福多多就把信封交給紅梅,並囑咐說道:“把這封信給陳媽媽,托付她讓人立馬送進餘府,交給餘世逸。還有,要是陳媽媽問起這信寫了什麽,你就如實回答。”

紅梅拿著書信,應聲而去。

陳媽媽此時正在帳房裏,焦頭爛額的算著賬目,想著如若莊田的事情,遲遲沒有辦法解決,她也就隻能從他處移出些銀子,雇人先把春播的事情落實了,幫大兒子先渡過這個難關再說。

聽聞紅梅來找她,陳媽媽忙不迭的撂下算盤,走出帳房,熱情的拉著紅梅來到帳房旁邊的小廳堂,茶水點心的用心招待。

紅梅也毫不客氣,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並還誇讚說道:“幹娘,這茶真好喝,不僅湯色清亮,味道也格外的甘甜。”

陳媽媽笑說道:“瞧你說的,你跟在姨奶奶身邊,還沒喝過好茶嗎?”

紅梅鄭重其事的回應道:“喝是喝過,隻是這是幹娘家的茶水,女兒覺得沒有比這再好喝的了。”

聽聞,陳媽媽滿臉的笑意,嗔說道:“就你嘴甜。”

紅梅順勢接口道:“女兒是母親的小棉襖,我這個小棉襖理應要讓您每日開開心心的。”

“好好好,沒白認你這個幹女兒,有你在我身邊,什麽煩惱都被你給說沒了。”陳媽媽抿著笑道。

見氣氛差不多了,紅梅從懷中掏出信封,遞與陳媽媽說道:“女兒有件事情要麻煩您。”

陳媽媽困惑的接過,見信封上寫著“少爺親啟”這四個字,心裏已然有了數,可仍舊裝作不知,問紅梅道:“這是……”

紅梅解釋說道:“這是姨奶奶吩咐的,讓我托人盡快送到餘府,交到大少爺的手上。”說著,對著陳媽媽酣然一笑,又繼續說道:“在這個莊子上頭,我隻與您相熟,所以隻能涎著臉來求您了。”

“哦,原來是這樣。”陳媽媽故作恍然大悟,說道:“沒事,既然是姨奶奶的事情,幹娘定幫你辦得妥妥的,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紅梅問道。

陳媽媽說道:“隻不過這信裏寫得什麽,要不要緊,我也好吩咐底下的人如何的去辦。”說了一段探究的話之後,又怕紅梅誤會自己的好意,以為她有意打探姨奶奶的事情,忙小心的解釋繼續說道:“我這也是更好的為你辦好姨奶奶所吩咐的事情,所以問清楚點較好。當然了,如有不方便與幹娘說的,幹娘不介意……”

話還沒說完,紅梅打斷,插話說道:“您是我的幹娘,有何方便不方便的?再者,這封信是為了田莊的事情,更沒有在您麵前好遮著掩著了。”

“田莊?這封信是寫著關於這幾天田莊的事情?”陳媽媽問道。

紅梅認真的點點頭,說道:“嗯,是的。在您離開之後,姨奶奶就讓我在旁伺候墨水,錯不了。”

陳媽媽笑逐顏開,說道:“姨奶奶真是有心了,這麽快就寫好了信,你暫且在這裏坐坐,我這就讓人立馬把信送進餘府。”

“幹娘,您先等等。”看陳媽媽火急火燎的,紅梅立馬攔住,說道:“現今餘府人多嘴雜,即使把信送進了餘府,也未必能夠很快交到少爺的手上。姨奶奶吩咐,讓送信的人交與外院的文竹,他是少爺的貼身小廝,較為的保障些。”

陳媽媽有聽說過,餘府現今各房的人馬要想把自己娘家的閨女嫁給餘世逸。

如果要是真這般冒冒失失的把信給送進去,還真的是說不定轉載到誰手上,要是有誰起了歹心私自拆看了,知曉田莊的事情,再加以肆意添油加醋,那他兒子的前途可就毀了。

想到這裏,陳媽媽忙說道:“幸而姨奶奶想得周到,不然就我這樣吩咐下去,可得要壞事了。”

紅梅借此說道:“姨奶奶為人仁厚,體恤下人,事情總要想得全麵些。”

陳媽媽點點頭,奉承了福多多幾句好話之後,這才就急匆匆的離開廳堂,找人送信去。

送信的是一年約十五歲上下的小廝,名叫狗剩,長得機靈機靈的。

陳媽媽叮囑了又叮囑,要這小廝把事情給辦好了,並從懷中掏出一碎銀子,說道:“這算是你的辛苦費,可得要把信交給外院的文竹,他跟隨在餘大少爺身邊伺候。你小子注意點,好好的巴結著,有你好處,知道嗎?”

狗剩連連點頭,鄭重的說道:“小的會把信親自交給文竹大哥的。”

看狗剩如此說,陳媽媽笑起來,說道:“你可真不知羞的,連麵都沒有見著,倒熱乎的叫起了大哥。”

狗剩不好意思的垂下頭,撓著頭皮,嘿嘿嘿的傻笑著。

天色已經不早了,陳媽媽也不跟狗剩扯皮,讓他早去早回。

狗剩離開之後,她並沒有立馬回去廳堂,而是招來身旁的小丫鬟去福多多所住的廂房打聽事情。

直到過了兩柱香的時間,打探消息的小丫鬟回來之後,陳媽媽這才滿臉笑意的回去廳堂,並且待紅梅比之前的更為親熱,是真正的堪比親女兒都還親。

紅梅察覺到陳媽媽的變化,仔細的一思索,也就明白了她為何如此,心底很是佩服福多多的先見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