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媽媽眉眼帶笑,幸災樂禍般的瞅了眼麵色陰沉的謝媽媽,又問劉媽媽道:“哦?都有些什麽怪異的行為,說了什麽話?”怕劉媽媽顧及著謝媽媽,說話會有保留,她又說道:“你實話實說就好,自有大太太做主。”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劉媽媽也隻能硬著頭皮,把當時的情況跟張媽媽說了一遍。

內容跟溫媽媽所說的差不多,無非是謝媽媽親自張羅著為餘世逸做豆腐腦,還說了幾句張媽媽壞話的事情。

不過,僅僅這些,也夠讓張媽媽大做文章了。

她扯了扯嘴角,來到謝媽媽身前,輕哼了一聲,說道:“謝媽媽,你也是府裏的老人了,怎麽說話做事還這麽不著調?為了自己的利益,竟然膽敢連主子也要暗算!”說話的聲音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嚇得站在院子裏膽子頗為小的小丫鬟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戰戰兢兢的大氣都不敢吭聲。

謝媽媽並非出入茅廬的小丫頭,在府裏混了這麽個年頭,氣魄多少也練出來些。

在麵對如此對她不利的場景,她冷哼一聲,反問道:“敢問張媽媽,你怎麽就一口認定我謀害了少爺?說話可要憑證!”

“憑證?這不是明擺著嗎?劉媽媽和溫媽媽就是證人,至於物證……”拖著尾音,低頭輕聲交待了身旁信得過的丫鬟依桐幾句話,隨後又抬頭對謝媽媽繼續說道:“放心,物證待會兒就會鐵錚錚的擺放在你的麵前,到時候你可別有矢口否認!”

“否認?哼!”謝媽媽又冷笑了一聲,說道:“那我就等著,看你有什麽物證!”

沒多少的時間,依桐麵色有些難看的回到張媽媽的身旁,附耳說了幾句話。

張媽媽聞言眉頭緊緊的皺在了一起,餘光瞟向謝媽媽是又狠又厲,恨不得要把她給生吞活剝了般。

連連深吸了好幾口的氣,張媽媽這才勉強壓下心頭的怒氣,對謝媽媽不陰不陽的說道:“倒小看了你,做事還懂得收尾。我問你,把少爺還未吃完的豆腐腦給弄哪裏去了?如果不說的話,就讓大老爺和大太太親自問問你,你看如何?”

謝媽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不過從張媽媽的隻言片語中,她猜想是豆腐腦被何人給處理了。

隻不過這人會是誰?

當時少爺昏厥之後,大家都手忙腳亂的,以為是他又犯病了,忙不迭的讓人去請李大夫來。李大夫來之後,又診斷出少爺是因為食用了砒霜,才導致的昏倒。這可嚇壞了眾人,整個院落都亂哄哄的,人人自危,根本無暇去處理少爺未吃完的豆腐腦的。

那這豆腐腦……

謝媽媽的思緒受到了阻礙,想不通豆腐腦會被誰給動了。

眼珠子轉動著,想著事情的真相,卻不經意的看到站在不遠處,神色有些緊張,卻強製安撫自己的蘭兒。

看到她,謝媽媽受阻的思緒猛地通順了。

對啊,還有她呢!

可是她又為何……

謝媽媽不明白,但是不明白沒有關係,隻要她能脫身就好。

所以,在張媽媽嚷著要鬧到大老爺和大太太那裏去的時候,謝媽媽臉上露出了笑容。

張媽媽不明所以,心裏有些奇怪。

不過,事已至此,也容不得她奇怪不奇怪了,她手中可是掌有證據的,謝媽媽難道還能夠翻身不成?

這般的想著,張媽媽更是滿懷信心的走進正室的堂屋。

得信的大太太端坐在主位上,一臉的威儀,而大老爺坐在大太太的左手邊,正柔情蜜意的與四姨娘對視著,對於周邊的吵吵鬧鬧,他好似一點都沒有聽見般,該怎麽樣繼續怎麽樣。

張媽媽行了禮,說道:“老爺,太太,毒害少爺的凶手已經查到了,是謝媽媽所為。”

大太太看向謝媽媽,問道:“為何?我們餘府可有哪裏對不起你?竟然如此歹毒!”說著,又問張媽媽道:“可有什麽同黨?我想僅憑謝媽媽一人,可做不來這事情,你再去好好的查查,寧願錯殺一千,也斷不可放過一人!”說完,用手重重的一拍身旁的雞翅木桌子,借此來威嚇。

張媽媽心領神會。

她知道大太太所說的同黨應為謝大總管,也想借此機會把外院的人好好的整頓一番,來個大調整。

謝媽媽跪下身來,向大老爺哭訴道:“請大老爺做主,奴婢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萬萬不會做出如此天殺的行為來,奴婢可是少爺的乳娘,把少爺當作親兒來看待,又怎麽會毒害少爺?請大老爺明察!”

大老爺挑了挑眉,沒有理會。

四姨娘的眼珠子轉動了一下,讓人扶起謝媽媽,撒嬌的對大老爺說道:“老爺,依妾身看謝媽媽說得不錯,想必這其中定有冤屈,可不能因為什麽人什麽事情,就這麽草率的定了謝媽媽的罪,讓真正的凶手逍遙法外可就糟糕了,少爺這會兒子還昏迷不醒著呢,多可憐啊!”說著,狀似很同情餘世逸的樣子,四姨娘的眼眶紅紅的,又說道:“雖然妾身進府晚,但人非草木,看著少爺每日藥不離口,妾身這心……唉,現今妾身也是快當娘的人了,更見不得少爺如此活得委屈。老爺,您可得要為少爺做主。”說完,期期艾艾的哭泣起來。

大老爺忙柔聲哄了四姨娘,安撫說道:“放心放心,這事我會好好查的,別哭了,動了胎氣可不好。”

四姨娘嬌羞的點點頭,把頭埋在大老爺的懷裏。

大太太看得惡心,又見他們要插手此事,心裏越發的不高興,冷冷的說道:“這事就不煩勞老爺了,再說了,事實已經擺在眼前,還有什麽好查的?謝媽媽如此說,也不過是為自身脫罪而已。”看四姨娘要辯解的樣子,大太太不屑的又說道:“四姨娘,你過幾月可要臨盆了,多思多慮是會傷及到胎兒的,別到時候出了問題,把汙水潑到我的身上去,我萬萬承受不起的。”

“你!”四姨娘委屈至極,不依的望向大老爺。

大老爺虎著臉,責怪大太太說道:“你說話就不能不帶刺嗎?你以前的溫柔修養都到哪裏去了?”說話一點都不留情麵,也不顧及滿屋子的丫鬟婆子們,為大太太留一點當家主母的威嚴。

大太太緊閉了下眼睛,胸口不住的起伏,不住的告誡自己要忍耐。

過了十幾息的時間,大太太的心情這才平複下來,冷冷的說道:“人都是會變的,老爺你也不是如此?曾經還說著非我妹妹不娶,可現在不僅娶了我,如花姬妾可是一個都不少。您說,這是誰變了呢?”

“我……”大老爺一時間語凝,說不出任何的話語來,並且神情中帶有濃鬱的傷害。

大太太可不管大老爺受傷不受傷,又繼續乘勝追擊,說道:“事情已經過去都二十幾年了,也莫怪老爺會變。唉,隻是我那可憐的妹妹在地底下,會是如何的想?真想知道。”

“啪!”的一聲,大老爺怒氣衝衝的拍著桌案站起來,說道:“梁芳菲,你別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我嗎?”大太太有些神思恍惚起來。

看著眼前凶巴巴,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男人,她不禁反問自己,當初怎麽就看上他了,並且為了得到他不折手段,就連自己的胞妹也算計了,但現在又如何?換得是丈夫與自己離心,怒目斥責自己,反而與一個上不了台麵青樓出聲的賤婦親親我我的,這都算什麽事?

此時此刻,她不由反問自己。

要是當初知道今日會有如此的結果,她還會如此用盡心機嗎?

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更沒有後悔藥。

或許是觸及到了心裏的傷痛,大老爺又見大太太若有所思的望著自己,心裏煩躁得很,一甩袖子,獨自一人氣衝衝的走了,就連四姨娘在後麵不住的叫喚,他也當作沒有聽見一般,反而更為的快步離去。

四姨娘一頭的霧水,不明白大老爺是怎麽了?

在原地呆呆的愣怔了半響,她這才匆匆的追隨著大老爺,也離開了。

這下子,原本因為餘世逸中毒事情而緊張的奴仆,因為大老爺和大太太的不合,反而更為的戰戰兢兢了,各個縮著脖子,低垂著個腦袋,動也不敢動,更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響來,唯恐惹了大太太不高興。

張媽媽有些擔憂的上前,輕聲問道:“太太,您沒事吧!”

大太太從神遊中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恢複了之前的神情,說道:“好好審問謝媽媽,讓她把事情一點一點給吐露出來,並且把這事情給認下來。”

張媽媽恭聲應下,這可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正說著,二太太、三太太、四太太、柳家大小姐、大姨娘、二姨娘、三姨娘、五姨娘以及幾位姨娘的娘家小姐都來了。

大太太蹙了蹙眉頭,神情有些不悅。

正審問著,她們要是來的話,事情又會耽擱下來了。

隻是,她也不好不應付。

沒有辦法,隻能讓張媽媽去把她們迎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