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兒咽了咽口水,緊握著雙拳,結結巴巴的回答道:“奴……奴婢不知。”

“不知!”大太太左手用力一拍身旁的桌案,嗬斥道:“你是打算不說實話嗎?來人!”

“不不不!”蘭兒急忙辯解道:“奴婢沒有說謊,是真得不知道。當時少爺昏厥之後,大家都亂成了一團,根本無暇去管那些,奴婢也是在張媽媽徹查少爺中毒的緣由之後,這才知曉豆腐腦不知被何人給動過了。”說著,淚珠撲簌簌的不住往下掉落,哽咽的又說道:“少爺仁厚,在今日提升了奴婢為一等大丫鬟,奴婢又怎會去毒害少爺?還請大太太明察!”說完,把光潔的額頭抵在冰涼的青磚石上麵,身體蜷縮得跟個蝦仁一般。

此時,事情的矛頭又再次指向了謝媽媽。

謝媽媽冷汗直流,隻得不住的喊著“冤枉”兩字。

大太太趁機下了決斷道:“你們也看見了,謝媽媽的嫌疑可是最為大的。”

二太太冷眼旁觀,靜靜的看著事情的發展動態。

三太太嘴角微微的翕動,可最終並沒有開口說一句話,畢竟她人言微輕,說再多,也無法為謝媽媽擺脫嫌疑,反而會使自己沾上不必要的麻煩,拖累家裏人,還不如靜觀其變的好。

四太太無所謂,就當看戲般,大姨娘也如她一樣。

至於二姨娘、三姨娘、五姨娘卻是心中打起了小算盤,看著謝媽媽佝僂的背影,有著別樣的火熱。

見大家都不說話,大太太就對張媽媽說道:“把謝媽媽扭送官府,並再好好的查查,有無其他的同黨。一經查明,無論是誰,杖責二十大板,再送去官府!”

衙門一般都是有進無出的地方,再加上先打上二十板子,然後送官,這就預示著此人沒有了活路。

謝媽媽知道她玩完了,並且還連帶著禍害了她的丈夫和孩子,還有其他人。

她清楚大太太的作風,依照著她的個性,定會來個釜底抽薪,把她的丈夫從大總管位子上拉下來,並且斬除他們夫妻的羽翼,不給任何翻身的機會。

她該如何是好?

一口死死的咬到底,就是不承認?

可是大太太已經發話了,她就是咬死,也無法改變去衙門的事實。

那麽,承認?

謝媽媽感覺全身都在顫抖,有著前所未有的害怕和無助。

人在這種時候,會想盡辦法的抓住身邊的任何一個救命稻草。

所以,身體使勁的扭動著想要擺脫粗使婆子的鉗製,伸手抓住離她最近的三姨娘的裙裾,急急的說道:“三姨娘,求您救救老奴,老奴沒有害過少爺,沒有!求您救我!”

三姨娘毫不留情的一把從謝媽媽手中拽回裙角,淡淡的說道:“救你?我怎麽救?我怎麽知道你有沒有做。”

二姨娘也接口說道:“三妹妹說得沒錯,這事沒有參與的人,怎麽會清楚?唉,少爺也真夠遭罪的,也挺倒黴的,身邊的人各個都不省心。”說著,好似無意中說得般,又道:“不過,說起來,這事也真是蹊蹺的,謝媽媽是少爺的乳娘,丈夫又是餘府的大總管,為何要毒害少爺?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說完這話之後,猛然間聯想到什麽一樣,張大了眼睛,驚呼道:“或許是不是謝媽媽所為,是有人假借謝媽媽之手,來除掉少爺的!”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靜默了起來,各個都露出了然的神色來。

謝媽媽仿若看到了光明,以為是柳暗花明了,忙不迭的應和說道:“奴婢是冤枉的,一定是有人趁此機會陷害!”說著,撲向了身旁跪趴著的蘭兒,蠻狠的拉扯著繼續說道:“這小賤人定也逃脫不了幹係,不然為什麽我做豆腐腦,她也做了一份?分明是動機不純,趁此機會陷害我,一定是她這一份的豆腐腦有毒!”

此時此刻,廳堂的人交頭接耳的小聲議論著,頓時使氣氛嘈嘈切切了起來。

大太太聽得頭疼,嗬斥鉗製謝媽媽的粗使婆子,說道:“你們還不把她給送到官府去?各個沒有吃飯嗎?”

粗使婆子不敢不聽,原本隻使了五分的力,現在全部用上,把謝媽媽一點點的與蘭兒分開來。

謝媽媽要是就這樣被送官了,就代表戲還沒開始開場,就謝幕了。

二姨娘才不會希望事情如此,所以忙阻攔說道:“太太,這事情看起來可有蹊蹺,為何不好好的再審審?這可事關我們餘家子嗣的問題,想必大老爺也不希望如此草率了解,四姨娘可就幾月後就瓜熟蒂落了。”

見二姨娘這麽說,三姨娘也插嘴不陰不陽的說了幾句,並且還重點點出了子嗣的這個重大問題。

姨娘,在大家族的眼裏,都是舉足輕重,沒有什麽社會地位的。

因此,大太太可不管她們怎麽說,打定了主意,謝媽媽非送官不可,並且她的家屬也要到官府拷問一番。

可在這個時候,一直不發表意見的二太太,說道:“大嫂,依我看家醜不外揚,謝媽媽的事情還是從長計議為好。現在這事還關乎於我們餘府的子嗣問題,老爺他們也要知道才行。”

事情越鬧越大,真相就會越來越真。

這不是大太太所要的,她隻要謝媽媽能夠擔下這個罪名就好。

但現在看來,事情的真相不是她一人可以控製住了。

由此,大太太的心中十分的惱二姨娘等人的多事。

謝媽媽是長長的舒了口氣,很是慶幸自己幸運的抓對了稻草。

正當她暗自透了口氣的時候,有個小丫鬟進來報說“謝大總管在屋外侯著,並且身著單衣,手握荊棘”。

聞言,屋內的人都忍不住抬頭望向屋外。

大太太沉思了一會兒,讓小丫鬟把謝大總管帶進來。

謝大總管年近快古稀之人,可身體健碩,看起來也不過六十來歲。

隻是,或許是因為得知了謝媽媽的事情,他殫心竭慮,原本硬朗的身子看起來十分的虛弱,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好似要跌倒一般,爍爍的眼神也不複存在,唯有的是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