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裝作漫不經心的品茗。

可是,她那不時流露出困惑焦慮的眼神,卻真正的顯示出了她此刻的心情。

大姨娘永遠是置身事外的樣子,二姨娘蹙著眉頭,與之前毫無反應的神情,總算是有了變動,三姨娘則是一副看好戲的姿態,瞅瞅大太太,又瞅瞅身旁的二姨娘,再又望向福多多,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來,並且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般,還捂著絹帕輕笑起來。

福多多鎮定的站在廳堂內,表情放鬆,但她的內心卻猶如煮開的熱水般沸騰。

事情已經發展到現在,許多的內幕都已經昭然開來。雖然她有著足夠的把握,致使不把自己越陷越深,可看看麵前的那些穿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們,福多多隻覺得惡心。她知道,今日的事情過後,以後要想太平,恐怕是件很奢侈的事情了。然而,她現在根基不穩,沒有人脈,沒有實權,必須得要依附權勢才行。

幾位姨娘就不用說了,妾室終歸是妾室,並且沒有孩子傍身,不管再怎麽得男人喜愛,終歸是沒有根的浮萍,眼下看來隻有大太太和大少爺較為可靠些。但一山容不得二虎,更何況經她所觀察以及從湯婆婆、蘭兒她們的口中得知,大太太和大少爺的關係很是的微妙。不,應該說是他們一家三口都是這般,沒有那種親人之間的和睦,而是冷冷淡淡,好似熟悉的陌生人。

大少爺身體病弱,齡已弱冠,可依舊如從前那般隻顧自個兒抱著藥罐子過活,並無參與府裏的任何事宜,可以說是花架子一個,而且聽說在她被關進柴房的當晚,好端端的又發起病來,情況很是的危急。一個沒有實權,又隨時掛掉的人,福多多不做他想,看來隻有大太太更為可靠些。

想到這裏,福多多的心情十分的沉重。

雖然已經找準了依附的目標,可那不是什麽的善茬。但是,不管什麽事情都有利有弊,看來她以後不知道要花費死多少個腦細胞了。

正感歎著做人不易的時候,張媽媽已經回來了。

“喲,張媽媽,姨奶奶讓你拿得那什麽厲害的刑具呢?怎麽不見個影啊!”三姨娘左等右等,總算是等到了好戲登場,卻不見那重要的娛樂工具,不由滿臉的困惑之色,忍不住調侃出聲道:“莫非是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還是你張媽媽辦事不得力,完成不了姨奶奶所交待的?”

張媽媽對此充耳不聞,對著大太太福了福身,繼而上前一步,與她耳語了一番。話一落下,大太太的眉頭緊緊的皺起,問福多多道:“福氏,你可有把握?”

福多多信心十足的回道:“賤妾定不會讓太太失望,真相很快就會浮出水麵。”聽福多多這般肯定的回答,大太太神色稍霽,點點頭讓她著手去辦。而剛才隨張媽媽置辦刑具的小丫鬟,立即伶俐的捧了個雕花黑漆的匣子,上前來到福多多身旁,行了個禮,說道:“姨奶奶,您要的東西就在這匣子內。”邊說著,邊打開了匣子。

在場的人,紛紛翹首望去,猜測著到底是什麽厲害的刑具。

當福多多伸手拿出一隻白潔的羽毛的時候,在場的人全部都成驚愕的狀態。

還以為是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東西,竟然是個連人也傷不了的羽毛?

當下,三姨娘嗤笑起來,問道:“我說姨奶奶,這就是你說的厲害的刑具?我可一點都沒有看出來啊!”又對大太太嬉笑說道:“不知道,太太您瞧出什麽門道沒?實在是恕妾室愚鈍。”

大太太諷笑,說道:“不懂就好好看著,嘰嘰喳喳的沒完沒了,不知情的,還以為咱們府裏養了多少的鳥兒呢!”

“我!”三姨娘氣得腮幫子都鼓起來,忿忿的絞動著手中的帕子。

“三妹。”一直不做聲的二姨娘突然說道,“太太的說得不錯,我們就等著姨奶奶怎麽讓這小丫頭招供吧!”雖是勸和的話,但話語中充滿了諷刺的意味,似乎很有信心福多多玩不出什麽花樣來。

對於大太太和姨娘們的明爭暗鬥,福多多全然沒放在心上,神態自若的拿著羽毛來到小丫頭的身前,然後慢慢的蹲下來身來,對她說道:“害怕嗎?我手裏的這個東西雖然隻是一根很不起眼的白羽毛,但是對付你卻是綽綽有餘。”頓了頓,拿著羽毛在小丫頭麵前晃動了下,又輕輕的用羽毛劃過那張血紅、腫得老高的小臉,繼續說道:“現在說實話還來得及,不然的話,到時候你可就晚了。”

小丫頭含淚搖搖頭,又點點頭,仍舊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來。

“不張嘴說話,是嗎?”福多多眼眸中露出陰狠來,“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慢慢的站起身來,福多多指著其中一粗使婆子說道:“把她的鞋子給脫了。”想了想,又吩咐道:“衣服也脫了,隻剩下中衣就好。”

婆子愣在那裏,看向大太太。

大太太很不耐煩福多多的作為,但是事到如今,也隻能睜隻眼閉隻眼了,遂而對著婆子揮揮手,示意聽由福多多所說的那般去做。

一得令,婆子三下五除二,很快就把小丫頭的衣服給扒下來了。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還是不張嘴嗎?”雖然很想要讓自己下狠心來,但是真要動起手來,福多多還是有些不忍心的,忍不住再次給了這個小丫頭一個機會,這樣一來的話,她也好以此跟大太太求情。

然而,顯然的,小丫頭就是跟個河蚌那般,咬緊牙關不鬆口。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說著,又從匣子內取出好幾根的羽毛,分給幾個粗使婆子,讓她們在小丫頭的腋下、腳底、肚臍眼等容易瘙癢的地方,齊齊用羽毛去輕輕的撓動。

剛開始的時候,小丫頭就是不鬆口,可是隨著時間的點點滴滴過去,她總算是開口了,發出沙啞的、時斷時續的“啊啊”的聲音。

福多多睃了眼二姨娘,見她微微的蹙了下眉頭,她知道事情已經水落石出了,上前對大太太福身,說道:“太太,這丫頭已經招供了。”她的話一落下,眾人又是一片的茫然。

不是這丫頭什麽都沒說嗎?隻是簡簡單單的單音,也算是?

大太太也被福多多這一啞謎似的話,給弄得雲裏霧裏的,很是的不解,可要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相問,啟不是要當眾掉了她的麵子?想到這裏,大太太就有些埋怨福多多的故作玄虛,但麵上卻不表現出來,反而很是看明白的樣子,對其說道:“嗯,既然這樣,你就給大家夥講講,也免得有些人愚鈍得還看不出來,說我是枉冤好人!”

福多多福身領命。

為了能夠使事情更為明朗化,福多多拿著一根羽毛,出其不意的對著身旁的粗使婆子的勃子就輕輕的一撩撥,很快就引來了她的哈哈大笑聲。像是覺得這個遊戲很好玩般,福多多接連用同樣的手法,對其身旁的婆子丫鬟這般,立即使得廳堂內笑聲不斷。

“三姨娘,不知你看出來了什麽?”福多多對三姨娘說道。

三姨娘本來剛才大太太把她比作是鳥物,很是的惱怒,現在福多多又以看笑話的語氣問她,當下火氣是‘噌噌噌’的往上漲。她想著,收拾不了大太太,還做不了你這個沒寵幸的姨奶奶嗎?很是沒好氣的,就一口反駁過去,說道:“看,看什麽看,就一群卑微的奴才而已,有什麽好看的。還是你沒有辦法讓這丫頭開口,怕大太太責怪,所以隨意的找了個由頭?”側身又對大太太說道:“太太,依妾身看這姨奶奶可滑頭的很,您還是早點為大少爺找一房正經奶奶壓製著她,免得不知好歹,做出些出格的事情來!”

見三姨娘又提起大少爺娶妻這事,大太太的麵色十分的不好看,低沉著聲音對福多多喚了一聲“福氏”。

有些事情需要適可而止,收放自如。

三姨娘又把大太太氣了一頓,福多多的心微微的平衡了下,誰叫大太太有事沒事的拉她下水,自己也總得要小小的回擊一下,也免得活得太過憋屈了。

在大太太快暴走的時候,福多多開口說出了謎底,“太太,您有沒有覺得其他人的笑聲與著小丫頭的非常的不同?”

大太太愣住,倒沒有想到福多多會這麽的問,仔細的回憶了下,點點頭。

“這事情的真相就在這裏!”福多多一字一句的說道。

當下,在場的人神色各異。

大太太並非愚鈍之人,沉吟思索起來,很快就麵露陰驁,大姨娘一改麵癱形象,很是難得的望了眼福多多,二姨娘則是眼睛眯了下來,看向福多多帶有濃重的警告意味,三姨娘卻是仿若不知般,很是直言的說道:“真相?真相在哪裏啊!本姨娘可是什麽也沒看到,唯有見你一人在那裏扮作跳梁小醜,上跳下竄的,很是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