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著頭幫餘世逸換好衣物,福多多就垂著腦袋坐在角落裏不言不語。

相反的,餘世逸的心情就開懷許多。

斜躺在**,手捧著書本,嘴角時不時的揚起一抹笑意,尤其是看到福多多紅彤彤的臉蛋時,那抹笑意就更為的深了。

過了好久之後,小廚房那邊總算是把早飯做好了。

看春福、綠菊捧著飯菜進來,福多多輕鬆了口氣,起身來到床邊,詢問餘世逸道:“少爺,您看在哪裏擺飯?”

餘世逸頭也沒抬的說道:“隨你。”

福多多一愣,想了想,就讓春福、綠菊把早飯放在臨床大炕上的炕幾上。

現在差不多快進入春末了,各生物競相生長,坐在窗邊,看看窗外的景色,也免得太過煩悶。

等春福她們麻利的都弄好之後,福多多就伺候餘世逸到炕上坐下。

因餘世逸喜靜,一般情況下,隻要福多多在屋內,其他伺候的人都得要通通的退下,即使福多多不在,也不得在屋裏侯著,全部都退到屋外,除非餘世逸或者福多多有吩咐,這才可以進去,這早已成為了一種無形的規矩,沒有人不知道的。

可綠菊卻裝作不知道這些般,在福多多、餘世逸落座之後,還傻愣愣的站在一邊,就算春福不止三次的輕輕拉扯著她,提醒她可以離開了,她也好似沒有覺察到一樣,固執的站著,一雙不安分的眸子還不住的向餘世逸瞟過去。

綠菊的這番行為太過明顯了,福多多不是瞎子,當然是看得一清二楚,也更明白她心中的渴望。

心中冷笑不已,福多多向春福擺擺手,讓她先退下,繼而對綠菊說道:“給少爺布菜吧!”

聞言,綠菊愣怔了下,可呆愣過後卻是狂喜,忙喜滋滋的為餘世逸夾菜,還很是殷勤的說道:“少爺,您都瘦了好多,吃多點,才能把身體給養回來。”喋喋不休的敘說著,福多多還看見她的唾沫飛濺,有些還飛到了餘世逸的碗中,不知怎麽的,她心中的鬱悶,猛然間舒暢許多,看戲般的望著綠菊的表演。

可綠菊給餘世逸夾了一塊的荷包蛋之後,她就放下象牙著,掃了幾眼炕幾上的小菜,眉頭緊緊的皺在了一起,很是不平的說道:“少爺,您看這小廚房的廚娘也真是的,明知您身體孱弱,也不知道燒幾個好菜來,像這些豆腐乳、醬菜什麽的,哪是您吃的啊!該是山珍海味侯著您才是,依奴婢看……”

“依你看什麽?”一直默默不說話的餘世逸,終於開口問話了,眼神還不善的斜睨了幾眼福多多。

福多多當作沒看見,索性低頭吃自己的飯。

見此,餘世逸望著福多多似笑非笑起來,轉頭望向綠菊的時候,卻是一臉的陰沉。

綠菊心中“咯噔”了一下,不知道哪裏說錯話,惹餘世逸不高興了。

她不知道如何應對,隻能立即跪下來求饒。

偷瞄了眼置身事外的福多多,綠菊目光微閃,立馬計上心頭,戰戰兢兢的說道:“依奴婢看,小廚房的那些廚娘定是陽奉陰違,沒有好好的按照姨奶奶的所說去做,不然絕不會讓少爺您吃這些粗食。”綠菊知道清晨的時候,福多多特意去了趟小廚房,猜測著這些粗食定是她的主意。不然的話,按照平時,給少爺的吃食,油水可是很好的,絕不會像如今這般連一點葷腥都不見。

依照著她的思路,富貴之人吃慣了美味珍饈,絕不會咽得下這些清粥醬瓜的。

想到這些,綠菊嘴角揚起幸災樂禍的笑意來。

她覺得,在自個兒的這般不動神色的挑動下,餘世逸定會發怒於福多多的,畢竟誰不想吃一頓好的啊!

可事實出乎綠菊的意料,餘世逸隻是挑挑眉,聊天般的問福多多道:“這是你吩咐的?”

福多多從飯碗中抬起頭,點點頭,說道:“是賤妾,是賤妾吩咐小廚房的。”說著,用筷子指指被綠菊嫌棄的所謂的粗食,又道:“那些廚娘辦事還算可以,並沒有陽奉陰違,全是按照賤妾所說的去做。”未了,問餘世逸道:“賤妾知道您腸胃不好,身體又虛弱著,那些大魚大肉的定是吃不消,而且進得也不香,所以賤妾就特意吩咐小廚房飯菜弄得清淡些。”說著,加了一筷子的醬菜到餘世逸的碗中,再問:“您吃的怎樣?還可以嗎?如不合胃口的話,賤妾再讓廚娘想想法子。”

餘世逸吃了口福多多所夾的,說道:“不錯,挺爽口。”

福多多就仿若鬆了口氣般,說道:“那就好,少爺您吃得慣就行。”說完,又埋頭吃自己的。

見事情這般的和諧發展,沒有她預想的那樣,綠菊瞪大了眼睛,完全不相信一樣。

不過,很快她就調節好了。

她那做妾室的姐妹曾經偷偷的跟她說過,這宅院的每個人心眼都彎彎繞繞的,看起來風平浪靜,可心裏指不定翻滾澎湃了,她不灰心。但,眼前的狀況,讓她不得不立馬轉移態度,這也是她那姐妹說的,識時務者為俊傑,雖然她不知道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可還是知道什麽是見風使舵的。

遂而,綠菊忙捧著福多多說道:“還是姨奶奶有見解,奴婢愚笨,以為隻要是好東西,少爺都應該擁有。”

聽綠菊這般的說,福多多抬起眸,見餘世逸就隻吃了口剛才她所夾的醬菜,其他一點都沒有碰,清澈的眼眸中流露出些許的狡黠,對綠菊說道:“知道你為少爺好,起來吧,伺候少爺用膳。”

見安然度過,綠菊忙起身,忙碌的為餘世逸布菜,嘴角還不時揚起得逞的笑意,更是用餘光瞟向福多多的時候,露出諷刺的意味,諷刺福多多的蠢鈍。

看著綠菊殷勤的為自己加菜,餘世逸的臉很黑,而且還拉得很長,十分的不高興,尤其是見到福多多自顧自己吃飯,更是不悅的很,拂手讓綠菊停下,陰冷的警告道:“你退下,這內室,可不是一般人都可以隨意進出的。”

綠菊惶恐不安,忙放下箸筷,並小心的察看著餘世逸的細微神情,見他陰沉著臉是對著福多多的,綠菊放下心來,知道她隻不過是被福多多殃及的那條小魚,恭敬的行了下禮,就退下去了。

在退出內室的時候,綠菊留了個心眼,站在門簾邊,小心的偷聽著裏麵的動靜。

綠菊一離開,餘世逸就發作起來了,麵目陰沉的說道:“福氏,你昨晚不是說我是你的天嗎?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天嗎?”

聽聞,福多多放下碗筷,不解的問道:“少爺,賤妾怎麽對您了?不是很好嗎?”

“很好?”餘世逸挑挑眉,冷冷的說道:“我看你是越發的懶惰了,平時可是你親自服侍我用膳的。”

福多多就喊冤的說道:“少爺,您冤枉賤妾了,不是瞧著您對那綠菊很滿意,而那綠菊對您也挺熱心,賤妾也隻是想做做好人而已,哪裏是懶惰的緣故啊!”

“是嗎?”餘世逸的麵色稍緩,身子微微向前,眼睛直視著福多多。

福多多認真的點點頭,連連說道:“那是當然,賤妾很為您著想的。”說完,還露出一臉堅毅的樣子。

看福多多這般,餘世逸笑了,而且還笑得很開心的那種,並且意有所指的伸手著麵前的擺放的醋溜春筍,說道:“這道春筍不錯,酸酸的,還挺開胃,莫怪你剛才吃了這般的多。”說著,又出其不意的拿走福多多吃了半碗的白粥,把自己這碗的給她,很是理直氣壯的說道:“我這碗的清粥似乎煮得還不夠爛,看你的就不錯,就換換吧!”說完,就開吃了起來。

見此,福多多瞠目結舌,很佩服餘世逸睜眼說瞎話的本事。

明明是一鍋出來的清粥,怎麽會有太多的區別?還說她喜歡醋溜春筍,誰喜歡啊!雖然酸酸溜溜的,的確很開胃,可……

火石電光中,福多多反應過來了,原來餘世逸是說她……吃醋?

刹那間,福多多呆愣愣的,好半響都沒有反應過來。

等她回過神之後,餘世逸已經快把半碗的白粥喝到底了。

低頭看看被餘世逸強塞在手裏的白粥,福多多根本就沒有一絲的食欲,不說這裏麵有之前綠菊飛濺進去的唾沫在,而且在被綠菊夾了不少菜進去之後,已經不算是一碗簡簡單單的白粥了,可以說是大雜燴,而且還是惡心的大雜燴。

抬眸見餘世逸嘴角的笑意,福多多不由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很是的無語。

不得不說男人瘋狂起來,讓人難以招架,而餘世逸正常起來,也讓人很抓狂,福多多這會兒子,倒希望餘世逸恢複之前的冷冷清清,不苟言笑的了,他現在這個樣子,好讓人接受不了,尤其是他說的那什麽醋溜春筍,更讓她……。

唉,總而言之,這頓早飯福多多吃得跌宕起伏,最終以吃了半飽收場。

用完飯之後,就差不多要到正院請安,學習理家了。

福多多就向餘世逸行禮,說明情況。

餘世逸卻阻攔了她,說道:“今天你就不用去了,讓下人跟母親說一聲。”

福多多不解,不明白餘世逸的用意。

餘世逸的眼睛就瞟向了福多多的肚腹,可是很快的卻又改變了主要,說道:“算了,我也好久沒去給母親道安了,一起過去吧!”

“啊?”福多多驚愕,忙勸阻的說道:“少爺,您現在的身體可不宜出去,太太心裏是知道您的孝心的。”

餘世逸擺擺手,執意的說道:“知道是一回事,行動卻是另一回事,你不用說了,去幫我取來大氅來就是。”見福多多愣愣的,久久不見行動,餘世逸索性自行去取。

見狀,福多多知道餘世逸主意已定,是不會更改的,隻能攔下他,說道:“少爺,您就別忙乎了,讓賤妾來。”

餘世逸就乖乖的坐著,等著福多多去拿。

看著福多多因為太多的動作,牽扯到肌肉,因此痛得不時輕揉肚腹時,餘世逸陰暗的眼眸中,閃現過些許刀刃般的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