籌碼 第一部分 十四 走向不歸路（5）
十四走向不歸路（5）
這一夜對於張群和範林芳是幸福快樂的。但這一夜對於周衝和木木來說，卻是痛苦的一夜。他們在不算茂密的森林裏整整穿梭了一個夜晚，其間木木嚐試著停下來，可惡劣的環境不允許他們停下來。
漆黑的樹林裏，到處是瘋狂的蚊子，這種體型碩大的蚊子能將人叮死。這不是危言聳聽，電視經常播放這樣的新聞，水牛或者其他家畜都曾經成為這種蚊蠅的食物，這讓周衝不敢怠慢。他既然從警察的槍口下逃走，就是奔向幸福生活的，而不是來這裏送死的。
木木走在周衝身後，罵罵咧咧地說：“我跟了大哥這麽多年，也沒經曆過這種地方。”
“我也沒經曆過，但是咱們不能等死啊。”周衝一邊說一邊用樹枝在身邊抽打著。
“早知道就不聽老大的了。”木木牢騷滿腹，突然感覺像是說錯了什麽話，轉而又說，“等出了這個林子，我帶你去找幾個妞兒玩玩，我都好久沒幹那事兒了。”
周衝像沒聽到一樣，繼續向前走著。木木舉過頭頂的手機，眼看就要沒電了，他趕緊關掉手機，本來就漆黑的山路一下子像進入了深淵。周衝也一下子停住，問：“怎麽關掉手機了？”
“快沒電了，走出樹林咱們還要用電話呢。”
周衝一聽也有道理，也就沒再爭辯，聽著耳邊的蚊子聲，手不住地揮舞著，又開始向前走去。走在後麵的木木實在無聊，他感覺眼前這個周衝好像一個鐵人，怎麽就不知道累呢。
“周衝，問你個事兒行嗎？”木木有一搭沒一搭地問。
“說吧，什麽事兒？”
“你跟那個齊懷遠的女兒怎麽樣了？”
周衝停下來，轉過身子看著木木，雖然看不到對方的眼睛，但是木木能感覺到周衝那種逼人的氣勢。定了大概10秒鍾，兩人誰也沒說話。周衝又轉過身子向前走，木木接著說：“我說了你別生氣，你跟我沒法比。”
“我跟你怎麽沒法比？”周衝頭也不回地問。
“我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你不一樣，你在永慶有個女人，老家有父母。”
“那又能怎樣？”
“難道你不牽掛他們？”
周衝“嗯”了一下，沒說什麽繼續向前走。木木一看周衝沒有反應，這才想起來，趕緊補充說：“我忘記了，當初我到鳳凰嶺綁架你父母的時候，才知道，那不是你的親生父母啊。難怪你這麽絕情地離開他們。”木木本來以為這樣的語言會激怒周衝，這是木木想達到的目的，他想讓周衝跟他聊會兒天，這樣可以分散因為行進而帶來的枯燥和蚊蠅叮咬的疼痛。
周衝就像一個失語者，不斷向前走。木木突然向前衝了幾步，伸手攔住周衝，等到周衝的身子碰到木木的胳膊時，才停下來。
“幹嗎？有事兒啊？”周衝質問著。
“你能不能說句話。”
“你想聽什麽？”周衝反問著木木，這樣一來，木木倒是不知道怎麽回答了，他停頓了一會兒，轉身向前走去，從衣兜兒裏掏出手機打開，照著前麵的路。
走出山林時，天還沒有亮，隻是能隱約看到一片平地，那裏像是一些農戶的房子，但是沒有燈光。木木興奮地大口喘著氣，山林外麵的光線稍微好一些，能看到身前的周衝，周衝停在那裏問：“還有多少路程？”
“還有一天的山路，晚上基本能到達‘錢臨界’。”
周衝“嗯”了一聲，然後蹲下來，在地上不停地劃拉著什麽。木木問：“你在幹嗎？”
“找樹葉。”
“弄樹葉幹嗎？”
周衝不回答，繼續劃拉著樹葉，然後躺在地上，把一大堆樹葉蓋在身上，整個人陷進樹葉裏。木木咧著嘴，看著黑暗中淹沒自己的周衝，笑了。
“你小子，可以啊，這招還真靈，既能隱蔽，又能防止蚊蟲叮咬。”說完，木木也開始劃拉樹葉，他們要在天亮之前盡量多休息，保證好體能，到“錢臨界”與“蠍子”會合。
齊懷遠撥通劉文藝的電話：“周衝有沒有來電話？”
“哦，沒來，放心齊叔叔，隻要一有周衝的消息，我馬上告訴您。”
“好的，一定照顧好他的父母，因為他們是唯一能讓周衝回心轉意的人。”
“好的，沒問題。”劉文藝掛了電話，還向外屋的周元林看了看。
周元林最近十分活躍，那句口頭禪頻率也越來越高，這讓周衝的母親實在為難，她覺得自己的兒子應該回來看看。原先的一些想法和做法，讓這個善良的母親很自豪，她覺得周衝為家裏爭光了，也出息了，但是現在守著這個孤老頭子，總感覺身邊少了什麽。如果讓她在金錢、名利和與兒子相伴中間作出選擇的話，她一定是選擇兒子在身邊。
劉文藝從裏屋出來，穿好軍裝：“叔叔嬸子，我去值班了，家裏來什麽人，您就按這個，我一分鍾就能回來。”劉文藝說著指了指床頭上的一個開關。這個裝置是劉文藝專門安裝的，目的就是來監控周衝是否來過。他跟老人說是去上班是隨便說的，今天是周末，他這是去齊懷遠家，找齊齊聊天。
薑媛在電話裏多次說起，齊齊最近情緒不好，希望劉文藝常來跟她聊天，劉文藝自然十分歡迎這樣的決定，但是齊齊對於劉文藝的感情並不像他想象的那樣。劉文藝也想過放棄這段單相思的感情，多次用投硬幣的方式來作出選擇。最後他還是選擇了堅持，他認為他一定能感動齊齊。
到了齊懷遠家的樓下，劉文藝給齊齊發了條信息。內容很簡單：“我在你們家樓下，歡迎我上樓嗎？”齊齊聽到手機響了，迅速打開手機，一看是劉文藝的短信，接著合起手機。她期盼的不是劉文藝的到來，而是周衝的出現，哪怕周衝本人不出現在麵前，隻要能收到周衝的信息，也是一種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