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槍口瞄向誰 1

自從周元林蘇醒過來以後,並沒有馬上告訴別人他恢複了過去的理智,而是繼續裝瘋賣傻。『言*情*首*發他發現鄰居張群不像過去那個聽話的孩子了,說話辦事兒總是非常小心,並且還要滿足他和周衝母親的任何需要。當周衝母親問到周衝的近況時,張群總是遮遮掩掩,要麽說是組織有任務,要麽說是領導有安排。

周元林心裏納悶,兒子周衝到底做的什麽工作?張群領著周元林在小鎮上來回溜達著,前麵的範林芳和周衝母親正在挑選一件內衣。周元林“調皮”地圍著張群轉悠,張群有時候會像哄孩子一樣說:“別鬧了老頑童,一會兒給你買棒棒糖。”這個時候周元林會更加瘋癲地說:“我要倆。”

周元林似乎一下子回到很多年前。他走在小路上,聽著範林芳和周衝母親聊天。範林芳儼然就是一個聽話的兒媳婦:“嬸兒,你家周衝真是有本事,領導最喜歡他了。”周衝母親自豪地微笑著,她也覺得自己的兒子了不起。這麽多年來,她還是第一次因為兒子而自豪。

張群拿眼睛瞪了一下範林芳,提示她不要隨便聊周衝,牆壁上那些貼著的通緝令。雖然沒有照片,但是上麵的文字足以說明一切。張群知道,周衝的母親是不認識字的,也就不顧忌那麽多了。跟在張群周圍的周元林,是個神經病,張群根本沒拿周元林當回事兒。

周元林看到兒子的通緝令後,馬上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他不知道自己從什麽時候變成這個樣子的,過去的這些年來,他一直隱隱約約地記得,兒子在中學裏品學兼優。鳳凰嶺有一個省軍區把守的療養院,劉文藝經常拿著槍站崗,後來兒子考上警校,一個瘸子經常和周衝聊天。這一幕幕的場景在提醒著周元林,過去自己失憶了,並且失憶了很多年,後麵的事情他就想不起來了。

周元林咬著手指頭,蹦蹦跳跳地來到牆根兒底下,拿一個石子在地上畫著什麽。範林芳提醒張群:“去看看周叔叔。”張群愛答不理地回答著向周元林走過來。周元林用餘光觀察著牆上那則關於周衝的通緝令,基本上明白了一些內容,至少是明白了周衝“越獄”這個名詞。

張群收起手機,蹲下來:“周叔叔,不要亂跑,這裏警察很多的。”說著做了一個嚴肅的表情。周元林嘿嘿一笑,繼續咬著手指頭,張群無奈地搖搖頭,跟了上去。走到一個窄小的地方時,周元林發現了一個讓他永遠忘卻不了的地方。

那個窄小的地方有一座土廟,裏麵燒了很多香火。小廟的前麵跪著幾個紅男綠女,雙手合十,嘴裏嘰裏呱啦地說著什麽。從內容上能聽出來,是什麽關於生兒子的事兒,這樣的場景在幾十年前,周元林也經曆過。看到廟門上那兩個大字,周元林更是一驚。

廟門上寫著“通靈”兩個字,周元林毫不猶豫地判斷這是南山,這是他20多年前經常來往的地方,他似乎也在這個叫做“通靈”的地方跪拜過。他不停地吐著舌頭,繼續維持自己的瘋瘋癲癲,他不能讓張群和範林芳知道他已經恢複了健康。

周元林拉了一下張群的衣服,吐一下舌頭:“兒子啊。”張群已經習慣了周元林這麽叫他,鼻子裏發出“嗯”的聲音。“我想去南山。”周元林說完死死地盯著張群,張群聽到這裏想笑,但是他不能笑,他的任務就是陪周衝父母高高興興地玩兒,保證他們的安全。

張群雙手放在周元林的肩膀上,不停地眨巴著眼睛,意思是讓周元林閉上眼睛,周元林裝作不理會的樣子,也跟著張群眨巴眼睛。張群伸出手,在周元林的臉上劃拉了一下,周元林自然把眼睛閉上。他心裏不知道張群會做什麽,他倒要看看張群給他帶來什麽驚喜。

張群按著周元林的肩膀,嘴裏不停地念叨著:“上帝啊,蒼天啊,祝我一臂之力吧,我要讓我的周叔叔飛向南山,給我力量吧……”張群的樣子顯然就是一個巫師,等到念完這一套咒語,張群輕輕地把周元林的兩隻眼睛打開。

周元林看到的還是剛才的街景,四處根本沒有什麽變化。他繼續撒嬌地說:“兒子,我要去南山。”這個時候,張群打了個響指,範林芳帶著周衝母親走了過來,周元林扭動著身子,像個孩子一樣說著去南山的事兒。周衝母親來到周元林身邊:“別鬧了,孩子他爸,咱這不是在南山嗎。”這句話讓周元林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判斷。

“蠍子”和周衝來到一家竹子批發市場,裏麵停了很多零散的批發商戶。多是一些附近城鎮的個體三輪車,他們做的一些竹編工藝品,都是冒充名牌的,單是毛永剛的品牌就被這些零散的個體戶給侵吞了一部分市場。毛永剛也沒有時間去過問這些事情,他有他自己的大買賣。

批發市場門口站了很多正在抽煙的民工,他們的主要工作就是幫著批發商裝車,一旦有交易成功的商戶,就會到門口喊一嗓子:“裝車的有沒有?”就會從門口三三兩兩進來幾個民工,他們之間不會為了有沒有活兒而翻臉,他們之間沒有任何行業約定,誰去幹都行。所謂的裝車工作,也就是個引子,他們真正的經濟來源,是在批發市場門口打牌,雖然不能明目張膽地賭博,但是每天下來,也能掙個幾十塊錢。

“蠍子”和周衝背著包裹在市場門口徘徊著,有好事兒的民工就會說:“要竹子,還是要工人?”“蠍子”沒有理會跟他搭話的人,向市場裏麵看了看,他們在等人,等待木木。

木木的三輪車從外麵開了進來,周衝看到開三輪的木木,感覺有些怪異,似乎回到了鳳凰嶺的農村生活,這與當初混跡於城市中的那個木木有些不同。周衝心想,管他呢,隻要保證把貨安全送到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