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盛其實是在嚇唬他,葉容躺了這麽久,根本吃不了多少東西,抿點湯湯水水頂多潤潤喉就可以了。

但葉容當了真,急急地端過碗來就要仰頭猛灌,無奈被葉盛中途眼疾手快地攔下,迎著他的低氣壓裝模作樣地沾了沾嘴。

葉盛推來一輛輪椅,穩穩地將他抱上去,打了個轉推著葉容去隔壁病房。

到了門口,葉容看到病房外的座椅上傅聞遠的助理謝山端正坐著,腿上撐著攤開的筆電,正有條不紊地敲著鍵盤,看樣子是在幫傅聞遠處理公事。

葉容坐在輪椅上拍了拍扶手,算是向他打了聲招呼。

謝山聞聲抬頭看向來人,合上筆電夾在腋下,站起身來三兩步走到葉容麵前,低聲關切道:“葉先生身體一切都還好麽?”

葉容指了指身體點點頭,又指了指喉嚨搖搖頭,最後指了指傅聞遠的病房,意思是想進去看看。

謝山猶豫了一瞬,但又很快決定下來,隻是囑咐了一句:“先生有一些小狀況,您要有心理準備。”

葉容的心跟著揪了起來,開始自己嚇自己,想象著傅聞遠缺胳膊少腿的樣子,還沒等葉盛在後麵推,自己就生疏地轉著輪椅要往傅聞遠的病房去。

幹淨寬敞的病房裏潔白無垢,葉盛推著葉容來到傅聞遠的病床前。

傅聞遠半躺在病**,雨過天晴,天空也跟著湛藍明亮,亮白色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病**,幾縷落在傅聞遠放在被子外的手臂上。

葉容看到他手臂蒼白皮膚上紮眼的傷口,已經結了厚厚的痂,如一片為愛而留的刺青蜿蜒附在其上。

葉容想摸一摸但又怕他疼,最後隻慢慢握住了他的手。

傅聞遠睡眠極淺,幾乎是在葉容碰到他的瞬間就睜開了眼。

葉容見他醒來,開心地握緊了他的手,明明隻是幾天沒見,卻好像過了幾輩子那麽漫長,他記得傅聞遠跳進火海與他同生共死的每一個細節,他說讓自己相信他說他們都會沒事的,他果然沒有說謊。

可葉容還沒動作,就見傅聞遠眼神陌生地凝視著葉容,表情空白了一瞬,緊接著帶了幾分嫌惡抽出自己的手來,不悅地抬頭望向站在後麵的謝山,冷冷道:“怎麽什麽人都帶進來?”

葉容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湊上前懸著身體想重新抓住他的手,卻被他唯恐避之不及地一把推開。

葉容身體搖晃不穩,如果不是葉盛急忙撈住了他,這一推一定會讓他狼狽地摔下輪椅。

謝山也有些慌張地走上前,解釋道:“先生,這是葉……”

傅聞遠置若罔聞,毫不客氣地打斷他又不留情麵地重複了一遍,“謝山,把人給我帶出去。”

葉容抬頭看向謝山,謝山也同樣看過來,對他搖了搖頭,在傅聞遠發脾氣之前靠過來將人請出了病房。

病房外,謝山壓低了聲音,“葉先生,狀況您也看到了,不容樂觀。”

葉容簡直欲哭無淚,這叫小狀況?!

一直以來都被傅聞遠萬千珍視的葉容一時還沒能完全接受這種落差,頭腦混亂卻發不出聲音隻能手忙腳亂地比劃著。

和葉容在一起生活了許多年,一個眼神就知道他要表達什麽的葉盛在後麵一句一句翻譯著。

謝山耐心聽著,末了才無奈地說出了一個俗套到葉容難以接受的結果:“先生失憶了,但卻是選擇性失憶,獨獨忘記了和您有關的一切。”

葉容大腦宕機,呆滯了幾秒才緩緩理解謝山話中的意思,他很想問一問這是不是在開玩笑。

可忽然間想起剛剛傅聞遠做不了假的態度,他便又覺得這不會是個無聊的玩笑。

他垂著頭定定地癱坐在輪椅上,命運弄人的麻木無力感又一點點拉扯著他想讓他墜入無盡深淵。

可他明明才嚐到了那一點點甜,為什麽又要狠心將它奪走。

【作者有話說:失憶的傅大貓:怎麽什麽人都往我麵前帶?

恢複記憶後的傅大貓:嗚嗚嗚老婆你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