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折騰著做了杏仁糕,但兩個人還是忍不住在外麵眼花繚亂吃飽喝足了才準備打道回府。

葉盛千防萬防又是給葉容加衣服戴帽子又是讓他喝板藍根提前預防,沒想到葉容徹底成了個經不得一點風吹雨打的泥娃娃,出去一趟吹陣小風回來就開始有些低燒。

葉盛把備著的發燒藥和感冒藥一股腦兒扒出來。

葉容雖然發燒,精神頭卻不錯,躺在**還能跟葉盛擠眉弄眼,還磨蹭著讓人給他的心情記錄儀裏放一顆綠珠子。

葉容瞧著那一瓶綠色珠子快滿的玻璃瓶心裏也跟著順暢了幾分,想著日子也許真的會越過越好。

但葉盛一頓三九感冒靈灌下去後他就像個蔫兒了的花花草草,對這類藥物不耐受的體質讓他頭腦昏沉眼皮沉得睜不開。

葉盛用毛巾給他擦了臉和手,給他換了睡衣替他把被子掖好,才拎著大大小小的髒衣服進浴室打算簡單搓一搓。

頭頂上的吸頂燈閃了兩下忽然啪地一聲熄滅,葉盛抬頭看燈,在黑暗中適應了幾秒才站起身摸索著洗幹淨手。

他從浴室裏走出來,意欲給酒店前台打電話,可他走著卻又在床尾猛然駐足,目光幽深地望著被風卷起一角來的淺色窗簾,與生俱來對危險的敏銳嗅覺讓他不禁壓下唇角,眉間隆起一道深深的褶紋。

……

葉容覺得自己仿佛是被誰捂住了口鼻,他無法呼吸,又悶熱到後腦都在隱隱作痛。

他張嘴想喊,喉嚨裏卻隻能模糊發出類似獸類哀叫的聲音,微弱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身上又像是被什麽重物壓著,他撐開眼皮,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個密閉的小空間裏,身上堆滿了能把他掩蓋起來衣物和其他的雜物。

葉容用了大力氣去思考,猜測自己目前應該正躺在衣櫃裏。

藥勁兒還沒過去,他的感官此刻並不靈敏,手指動一動都困難,可他還是能透過單薄的衣櫃門隱約聽到聲音,激烈的搏鬥,痛呼,緊接著是摔倒,有什麽物品隨即跟著破碎。

猝然間一股大力撞在衣櫃門上,本來緊合著的櫃門露出一條縫隙,外麵的人看不到裏麵,但掩在黑暗中葉容借著碎裂手機屏的熒光卻看到了一張沾滿血的臉。

葉容頓時目眥欲裂地盯著那張幾張小時前還在和自己溫柔說晚安的臉,神魂俱碎地看著葉盛微微搖著頭,伸出食指抵住唇對他做了個噓的動作。

葉容嗓子裏遏製不住發出劇烈的嗬嗬聲,仿佛強力膠黏住的喉嚨被暴力撕扯開,一把利刃釘進了葉盛的身體裏也像是釘穿了葉容的脖頸。

腥甜的濁血混著令人皮開肉綻的疼痛一並湧上來,葉容以為自己快要被嗆死了。

可即便這樣痛苦,他仍舊失聲著發不出哪怕一點聲音,他隻能等待著著血漫過自己的口鼻,又要淌進眼睛裏。

連他的手腳也絲毫動彈不得,他被壓得喘不過氣,寸寸骨肉都仿佛被人捏碎,他低頭都能看到連著爛肉的白骨,靈魂也被揉碎了風幹了之後像扔垃圾一樣被丟在這裏。

他恍惚著隻以為自己在做噩夢,陷在冷熱交替中死去活來,他咬著牙在顫抖中似乎聽到了一個孩子的聲音。

“哥哥,哥哥你在哪兒?”

那個頭上還有傷的孩子喊著尋著輕輕推開衣櫃門,爭先恐後的陽光湧進來刺得葉容不停落淚。

那孩子看到葉容時眼睛亮得可怕,盡管是第一次相見,卻像是認定了般,伸出髒兮兮的小手捉住了他的衣角。

“哥哥,我終於找到你了。”

他說著,攤開手掌裏不知道攥了多久的半塊已經幹癟的杏仁糕遞給葉容。

葉容垂眼看去,一切就如最初泛黃的記憶中,葉盛隔著囚籠遞過來那半塊杏仁糕。

而他從不出錯的記憶卻在這一刻被強力纂改,他不再是厭煩地打掉那孩子的手,他們之間也再沒有諸多的陰差陽錯與不合時宜。

於是驚懼更迭為寬容,他穩穩地接住了那塊杏仁糕。

於是他這隻流浪的孤魂野鬼為了一口甜才有了繼續留在這世間的理由。

【作者有話說:應該還會再修,寫的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