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晚之後, 他們兩人的感情並沒有像沈槐想象中那樣更進一步,穆雨反而還更加躲著他了。
比如現在,他來到了她麵前, 她本來舒緩平靜的麵色立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了變。
沈槐心下一沉, 立刻知道,她又要找理由離開了。
果然,下一秒,穆雨便捏了捏額角, 眼神閃躲,輕聲道:“我要去修煉了。”
說完, 她便側身要走。
“等等。”沈槐忙上前一步,攔在了她身前。
穆雨腳步微頓, 朝他遞過來一個狐疑的眼神。
沈槐看她頓住腳步,鬆了口氣, 輕聲解釋道:“我是想問你……你還記不記得當初埋下來的桃花酒?”
聞言,穆雨的腳步果然徹底停住了。
沈槐眸中淌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當初埋下的桃花酒,應該可以喝了吧?”
一些被埋藏在大腦深處的記憶瞬間被勾了起來,思緒一下子被拉回數日之前。
她曾經將一大壇桃花酒, 埋在了傀儡殿前的地上,算算日子,如今確實到了可以喝的時候了。
穆雨眨了眨眼,麵上浮現出顯而易見的糾結神色。
幾分鍾後。
穆雨還是跟著沈槐一起回到了傀儡殿前,當初埋下那個半人高的砂罐的地方。
時隔多日,那壇半人高的大砂罐終於重新顯露天日,壇身布滿了黝黑的泥土和時光染上的斑駁黃痕, 沈槐掐了個清潔術, 將壇身上的泥土清理幹淨。
穆雨看著那壇既熟悉又陌生的桃花酒, 微微晃神了一瞬,她伸手取下壇蓋,一股濃鬱的,沁人心脾的酒香伴隨著桃花香氣從瓶口爭先恐後的湧出。
她緊繃的麵色柔軟了幾分,其實她並不是看不出沈槐的刻意接近,隻是經過了那個有些混亂激烈的夜晚,一時之間有點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但仔細想想,一直這樣躲著也不是個事,總該好好交談一番才是。
穆雨帶著釀好的桃花酒回到了屬於她的那個充滿靈氣的小院。
此時的小院經過了這麽多時日,也和剛建立的時候截然不同了。
庭中綠樹蔥鬱,精致的房屋外環繞著成片的草叢和各種花朵,花朵的芬芳伴隨著樹葉的青澀氣息像是最好的提神劑,讓人大腦瞬間清爽起來。
正中間的樹下,擺著一張石刻的矮桌,穆雨帶著沈槐在石桌旁坐下。這麽一大壇酒他們當然是不可能一次喝得完的,她先是將酒液倒入平常的小酒壺中,隨後又從儲物晶石裏摸出兩隻晶瑩剔透的琉璃盞。
穆雨微微一笑:“這種酒,當然要用琉璃杯來配了。”
她一邊說一邊將桃花酒液倒入透明的琉璃盞中,粉色晶亮的**沿著杯壁一點點滑入杯中,漸漸充滿整個杯子,像是一整塊晶瑩剔透粉水晶。
酒液傾倒出來,桃花香氣頓時更加濃鬱了,濃鬱的桃花香氣伴隨著酒香鋪天蓋地的朝著空氣中滲入,穆雨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氣,將杯子往他旁邊推了推:“你嚐嚐看。”
沈槐從她手中接過那盞琉璃杯,垂眸輕輕抿了一口,微甜的口感伴隨著酒水特有的香氣湧入口中。
平心而論,上好的瓊漿玉釀他見過很多,這杯桃花酒在他喝過的酒中雖然可圈可點,但也並不是數一數二的。
但莫名其妙的,他就是覺得,她親手釀製又親手遞過來的這酒香氣濃鬱,滋味怡人,比他過去喝過的酒都要美味。
兩人一口接著一口喝著酒,沒人率先開口說關於那天晚上的事情,氣氛一時竟有些凝滯,沈槐的唇瓣動了動,低低歎了口氣,終於忍不住問道:“你還在生氣?”
“生氣?”穆雨眨了眨眼,有些懵,她不太命吧“可是我沒有生氣啊。”
沈槐微怔,想好的一肚子的話硬生生梗在喉嚨裏:“你沒生氣?那……你這些天為什麽……”他頓了頓才補出後半句,“為什麽要刻意避開我?”
她垂眸在端在掌心的琉璃杯中輕抿了一口,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是啊,她究竟為什麽要躲著沈槐呢?
其中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身體的不適,那天晚上的體驗實在是算不上美妙,痛感仍舊曆曆在目,雖然過程中也不是沒有舒服的時候……
想到那晚的事情,穆雨的臉頰忍不住微微泛紅。
但是就算舒服也要有節製啊!
而且那樣的事情對她來說,還……還是太過於刺激了。
她細不可見地晃了晃腦袋,試圖將腦海裏浮現出的細碎畫麵晃出去。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還是沒能理清他們兩人的關係,這到底算是怎麽回事呢?
怎麽莫名其妙的就……
她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低聲反問:“我們現在,算是什麽關係?”
沈槐的眸子沁出點點不解:“我們的關係……我們不是早就說過了嗎,你不記得了嗎?”
穆雨有些語塞:“但是……”她支吾著不知道該如何說。
沈槐語氣認真:“我們是最親密的人。”
她終於忍不住脫口而出:“但是,我們並不是夫妻,也不是情侶。”
“原來你是在擔心這個。”沈槐愣了愣,忽然有些若有若無的明悟,他輕輕勾了勾唇,“你覺得夫妻是世界上最親密的人嗎?”
穆雨想說當然是,父母隻能陪伴子女的前半生,而大部分時光裏,和人們緊密相伴的,隻會是每個人的伴侶。
所以,夫妻當然是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人了。
然而話音即將脫口而出的那一瞬間,她卻忍不住遲疑了——夫妻真的是這世間最親密的人嗎?
當然,一部分感情甚篤的夫妻可以說確實做到了這一點,然而更多人確實遠遠無法達到的。
他們終究是截然不同的兩個個體,多少總有一些不可言說的私心和小秘密。
沈槐對她的沉默並不意外,他斬釘截鐵地下了總結:“我們比夫妻更加親密。”
頓了頓他又道,“還是說……你也想要一個盛大的道侶儀式?”
穆雨的臉頰又是一紅,她微微偏過了頭,輕咳一聲:“我可沒那麽說。”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她低低歎了口氣,“我隻是有點不太適應……”
沈槐陡然貼近她,臉上帶著幾分舒緩的笑意:“沒關係,多做幾次就適應了。”
穆雨不可置信地瞪圓了眼睛:“??!”
他伸出指尖,動作輕柔地碰了碰她脖頸處的那朵荊棘花,隨著他的動作,氣氛又莫名其妙變得曖昧起來。
沈槐能清晰的感受到,指尖下,黑色的藤蔓圖案下的血管血液流動的汩汩聲,混雜著心髒整齊急促,宛如鼓點的咚咚聲。
他的手指又忍不住用了點力,沈槐確實是愛極了她脖頸處的荊棘紋路,那代表著他們兩人間的獨有聯係,是他們密不可分的象征。
帶著清香酒氣的呼吸噴灑在了穆雨的脖頸上,癢得她忍不住輕輕掙紮起來。
可是她的掙紮綿軟又無力,非但不能讓她掙脫開來,隻能讓她的身體和他接觸得更加頻繁。
她想:這一定是因為她剛剛不知不覺間喝了太多的酒了。
沈槐一隻手扣住了穆雨的腰肢,另一隻手抬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往常冰涼的唇瓣和掌心染上了熱意。
他的手掌本能的用著力,幾乎要把她嵌入身體裏合二為一。
漸漸地,親吻已經不能再滿足他內心的那個缺口,衣襟被徹底拉開,滾燙的唇瓣沿著下巴,脖頸,一路朝下。
意識模模糊糊之際,穆雨推了他一把:“去……去房間……”
他頭也不抬,含糊地應了一聲:“這裏沒有人。”
“那也不行。”她用最後的理智發出抗議,模糊的視線中,旁邊矗立著的傀儡鳥雕塑,還有庭院裏生長著的不知名植物,它們都仿佛生出了眼睛,正在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在緊張中,肌膚的每一粒感官都被放到最大。
不管怎麽說,她至少是在**醒來的。
這次沈槐克製了許多,她的身體並沒有太多的不適,並且在這一次之後,穆雨終於確認了一個事情。
那就是,她和沈槐交融,就和雙修一樣,真的能提升自己的修煉速度。
她看向沈槐的眼神一瞬間晶亮起來,像是看一個大型充電寶,她幾乎是在心裏為自己的下一次找了個借口:她是為了提升修為,更快的實現兩個人的目標。
對,沒錯,就是這樣子。
兩人世界實在是輕鬆又快樂,兩人都有些沉溺其中的味道,沈槐似乎也忘記了自己的仇恨,絲毫沒有打探修真界的意思,隻每天和穆雨膩在一起。
半年後。
黑水道人突然拜訪,這才讓一個在修真界傳得沸沸揚揚的消息終於姍姍來遲的傳到了兩人耳中——蓉歡在損毀了大半而元氣大傷的靈輝宗,將一段關於淩霄真人的留影石畫麵循環播放了數天,許多靈修弟子都看到了那些畫麵。
初看時,大家都是不可置信的,可是,留影石中的畫麵實在太過清晰,記錄的事情又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修士們忍不住議論紛紛,終究還是有些相信那些畫麵中的內容的。
不過仍舊有一些淩霄真人的堅實擁護者相信他們的領軍人,他們都在等待著事情的反轉,等待淩霄真人出麵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然而,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淩霄真人竟然直接逃走了。
他這一逃跑,幾乎從側麵落實了自己的所作所為,修真界瞬間一片嘩然,蓉歡正在四下裏搜尋淩霄真人的身影。
穆雨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的這樣順利,待到仔細問過之後,她才明白,原來蓉歡播放的畫麵並不僅僅是她給她的那些畫麵,還有一些更加讓靈修們無法接受的畫麵。
是淩霄真人找彩月的畫麵。
原來,當初在萬修大比的時候,淩霄真人竟然也偷偷聯係過彩月,試圖拉攏彩月殺死沈槐,當時彩月剛和沈槐因為她產生了嚴重的矛盾,淩霄真人顯然也略知一二。
他感覺應當萬無一失,這才嚐試拉攏彩月,沒想到卻被彩月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當然他更沒想到的是,彩月竟然還留下了證據……
對沈槐做的那些事情靈修們可以不在意,但是他置眾多人修的性命不顧,並且還試圖和魔族合作,這是那些修士們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淩霄真人犯了眾怒。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