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邑在和國內公司的下屬打電話。

這次他走的匆忙, 很多事情都沒有處理, 現在隻能通過電話來安排。

正打著,顧綏安從病房裏出來。

但他看到顧邑在忙碌,便停在了三米外,安靜地等著。

顧邑收回視線, 繼續安排工作, 大約過了十分鍾他才掛掉電話,走到少年麵前:“有事?”

顧綏安問:“爸爸, 你要走了嗎?”

顧邑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現在還不走。”

“那什麽時候走?”

“等到她出院吧。”

這個她指的誰,父子倆人之間不言而喻。

顧邑突然發現, 他爸好像從來沒有正麵稱呼過虞嵐。

不同於虞嵐對他爸的親昵稱呼, 譬如“老公”“親愛的”, 顧邑一直都是用“她”來指代。

少年尚顯青澀的臉龐上露出一絲憂慮。

所以,他爸心裏真的有別人?

這一刻,向來對顧邑敬重有加的顧綏安,居然也產生了一點點埋怨。

空氣安靜下來。

顧邑看著兒子的頭頂,眼神恍惚了刹那。記憶中, 他抱回那個被母親拋棄的瘦小嬰兒, 仿佛還是昨日發生的事情。

眨眼間,小嬰兒已經長到如他的肩膀般高。

時間過得真快啊, 這樣一想,連顧邑也不免感歎。

顧綏安聽到爸爸的歎息,抿了抿唇, 大著膽子提要求:“爸爸,你可以不走嗎。”

“恐怕不行,最近公司有些忙。”顧邑低下頭,“為什麽要讓我留下?”

“我…我想讓你留下來參加我的比賽, 就像上次一樣!”

沒有人知道,顧綏安其實並不懼怕演講。

他的英語口語是從小練起來的,稿子甚至可以做到倒背如流,雖然害怕人際交往,但站在演講台上時,卻可以把底下的觀眾看作一棵棵蘿卜頭。

不害怕,不代表不渴望。

顧綏安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學校大禮堂的選拔比賽,顧邑在,虞嵐也在,他們坐在他眼睛平視的地方,滿懷欣喜地給他加油。

“這是你的想法?”

顧邑靜了片刻,聲音低沉地問。

“嗯。”顧綏安點點頭。

他現在膽子大了很多,也學會了要勇敢表達自己的想法。

有些事情如果不說,其他人便不會明白,而他上輩子,便是什麽都選擇自己承受,最後反而落了一個不好的下場。

“但我想,虞姨應該也希望你在。”

顧邑一怔。

雖然不知道,自己的兒子什麽時候和那個女人關係變得不錯,但對方會對顧綏安說這種事情,也的確出乎他的意料。

“不過她沒有直說。”顧綏安臉微微紅,“但我猜她應該很想您。”

上輩子的他才十七歲,沒有談過戀愛,對這方麵的知識知之甚少,但為了撮合兩人的關係,還是紅著臉將自己的所見所聞說出來。

“她給您買了禮物,就放在那個牛油果綠的包包裏。”

……

虞嵐聽到聲響,側頭看,是顧邑從外麵回來了。

手裏提著東西,是唐助理從外麵買回來的午飯。

虞嵐正好肚子餓了,便丟下手裏的遊戲,期待問:“是什麽啊?”

“打開看看。”

聽他這樣說,虞嵐更覺得是什麽好東西,果斷將外麵的蓋子掀開,然後看到了一碗平平常常的紅棗粥。

她默默將蓋子蓋上,又打開其他的——燕窩粥,銀耳粥,皮蛋瘦肉粥。

簡直是一個全粥宴!

虞嵐不可置信:“就這?就這?可我想吃點辣辣的食物。”

顧邑像一個冷漠無情的酷吏,拒絕了她的要求:“醫生說飲食要清淡。”

老男人的話沒有人敢反抗,虞嵐撇撇嘴,認命地拿起勺子喝粥,但心裏卻偷偷紮小人,哼,讓我不給我好東西吃!詛咒你吃泡麵沒有調料包!

卻沒有想過,顧邑可能從來不喝泡。

時間緩緩而逝,牆上的鍾表發出滴答滴答的響聲。

沒過一會兒,顧邑便被女人灼灼的視線盯得無法集中注意力,他反手關上電腦:“聽說你給我買了件禮物?”

虞嵐一愣,成功被轉移注意力。

“哦,是有禮物,不過隻是我們去波羅街旅遊的時候看見擺攤,從上麵買的小東西。”

虞嵐深諳送禮之道。

高中時,她有一個朋友,在她生日前一個月便神神秘秘預告要送她大禮,並將這個大禮描述的獨特又吸引人。

她雖然對生日並不看重,但對方每次見麵都要說一遍,久而久之也開始期待起來。

結果最後真正拿到禮物的時候,發現隻是一支簽字筆,那一瞬間,她的內心遺憾極了。

當然,並不是說虞嵐嫌棄這個禮物便宜,而是她對它期望太高,在發現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時,就產生了失望之情。

所以,她得提前給老男人打預防針,好讓對方不要抱有太大的期待。

顧邑表情沒有什麽變化:“嗯禮輕情意重。”

於是虞嵐便將包包裏的手鏈拿出來:“隻是一個木頭雕刻的小手鏈,我看你右手光禿禿的,或許可以帶一些東西。”

顧邑接過去,在虞嵐顫巍巍的眼神中,將手鏈打量了一番。

小烏龜憨態可掬,和家中何管家買的那一隻有異曲同工之妙,他收起來:“謝謝。”

又道:“我明天出去一趟,有什麽事情找唐助理處理。”

虞嵐鬆了口氣。

此時此刻,她也沒有心情猜測顧邑是留是走,匆匆點頭:“嗯,知道啦,你忙就好,不用管我。”

-

女人每個月的痛苦是男人無法體會的,就像他們不懂生孩子到底有多疼。

好在孩子可以選擇不生,每月到訪的生.理.期也隻有幾天時間,三天後,虞嵐滿血複活。

一大早,她便迫不及待辦理退院手續,醫院雖然舒服,但還是不如大別墅舒服,她有點想念門前那片軟綿綿的沙灘。

赤腳踩在上麵,沙沙的,有點兒像按摩。

顧邑不在醫院,不過他提前安排了唐助理來負責,唐助理趕在虞嵐起床前,便將所有事情處理完畢,辦事效率高效卓越。

這也是虞嵐第一次見這位助理,對方長得高高瘦瘦,戴著金邊眼鏡眼鏡,讓她誤以為是律師:“您好,我們不打官司。”

唐助理:“……”

“夫人,我是顧總的助理,特意來接您回去。”

內心想,這位年紀輕輕的老板娘,還有點兒幽默細胞在身上。

虞嵐:“哇哦,原來是唐助理,那今天就麻煩你把我送回去吧。”

“好的。”

同一時刻,早已經回到別墅的顧綏安,得到虞嵐出院的消息。

出院的病人要送鮮花,寓意祝福身體早日康複,可別墅附近除了沙灘就是大海,還有幾戶漁民住在此,就是沒有賣花的花店。

他有些懊惱,懊惱自己現在才想到這件事情。

忽然,他的目光落到不遠處的牆上,那裏,是別墅裝飾的熱帶雨林立體牆,住進來的第一天,邱果凍還在這個逼真的叢林裏躲過貓貓。

顧綏安盯上了叢林裏麵的假花。

雖然這個花有些特別,但歸根結底也屬於花草科,應該差不多吧?

-

虞嵐在車上,和唐助理進行了一番深刻談論。

重點圍繞在,唐助理今年多大,結婚了嗎,什麽?還沒有結婚?那我回去一定給你們顧總吹吹枕邊風,讓顧總給你物色幾個優秀的女孩子。

唐助理一臉尷尬,他真想象不出不近人情的顧總被吹枕邊風的樣子,如果顧總不答應,老板娘會不會氣哭?

停!打住打住!

唐助理內心及時刹車,老板的私事,他還是不要太有好奇心來得好。

到後麵,他都快堅持不住,虞嵐才自覺結束“交流好感情”,切入正題:“那個,小唐啊,你見多識廣,我有些事情想請教一下。”

“夫人說的是什麽事情?”

唐助理有些緊張,他也聽過許多總裁夫人私下找到助理,讓助理幫忙盯著總裁的動態,時不時傳遞一些信息,以此來了解總裁有沒有出.軌.包.小三。

唐助理是一個稱職的助理,雖然覺得顧總不會出.軌,但他也絕對不會做那種事情。

大腦飛速運轉,如果待會兒虞嵐提出無禮要求後,他該如何委婉拒絕,而且還要做到不傷害女人的臉麵,著實是一個難題。

虞嵐笑了笑:“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就是有人想要給我送錢,但我不確定要不要接受。”

唐助理:“???”

送錢還不接受,確定不是在凡爾賽嗎?

本以為是被迫監聽上司的八卦,結果峰回路轉,總裁夫人問的是另外一件事情,但唐助理仍然感受到了深深的傷害。

想他一年也有幾百萬的工資,但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苦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覺得或許是送錢的人別有用心,於是試探著問:“這人想要求夫人辦事?”

“唔,應該沒有吧。”

虞嵐想了想,那個店家隻說是感謝她之前在節目上穿了他們家的衣服,所以給她一部分宣傳費。

錢不是很多,但也有小幾萬塊,隻是虞嵐怕中間有什麽陷阱,自己一不小心踩進去了。

她不好詢問顧邑,正好今天碰到唐助理,作為老男人的首席助理,唐助理的能力肯定也是很強的,於是才有了此番交談。

唐助理這會兒也發現,自己是誤會了虞嵐的意思,隻要不是蹲老板的牆角,其他事情都好說:“夫人能不能講的更仔細一點。”

“好啊。”

虞嵐答應,然後便將自己是如何在綜藝中穿了防曬服,以及無意引起了廣大網友購買同款,最後商家找到她私信說給予一部分宣傳費。

“我怕這筆錢我收下,以後又牽扯出什麽問題,畢竟其實我也沒有做什麽。”

但反過來,讓她眼睜睜放棄幾萬塊錢,又覺得特別心疼。

哎,早知如此,昨天就不去點那個私信了,這樣還能瞞著自己,裝作看不見。

唐助理沉思了一會兒:“他有別的要求嗎?”

“不算要求吧,隻是要再送我幾件新的防曬衣,說我那一件是老款式。”

唐助理不愧是長亦的高端人才,很快給出建議:“店家想要借夫人的名氣來宣傳自己店裏的衣服,如果夫人願意的話,可以和對方簽訂一份合同。”

“那我以後要給他們店當代言人嗎?”

“合同分為好幾種,代言人是最高的一種。”

唐助理眼鏡反射著光:“冒昧問一下,夫人以後想往娛樂圈發展嗎?以夫人和少爺在《不為人知的豪門》中的人氣,以後這種代言恐怕會越來越多。”

虞嵐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仔細想了想,搖頭:“那些代言我都不了解,萬一出現問題就不好了,而且以我的身份,為什麽要想不開進娛樂圈。”

最後,她反問了一句。

唐助理覺得也是,如果他是總裁夫人,那他就相當於擁有顧總一半的資產,這些資產足夠鹹魚十幾輩子,還打什麽工啊。

嘖,不能想了,越想越檸檬。

至於虞嵐想要和小店家合作,他隻以為是虞嵐真的喜歡那家店的衣服,根本沒有往他賺錢這方麵想。

“既然夫人沒有打算,可以和店家簽訂一份隻在節目上宣傳的合同,對方不能泄露這份合同,否則十倍賠償。”

虞嵐眼睛一亮,她就是想要這種,否則被網友知道顧家夫人代言防曬衣,還不知道要怎麽嘲諷:“具體怎麽寫?”

“這樣吧,等回去我給夫人起草一份合同。”

聞言,虞嵐豁然開朗笑起來,沒想到老男人的助理這般善解人意:“那就麻煩了。”

“不麻煩。”

為老板解決問題是他的工作,虞嵐身為總裁夫人,也是就他的半個老板。

如果自己不幫忙,虞嵐勢必要回去麻煩顧總,唐助理覺得自己有義務,提前為顧總排憂解難。

況且這件事情並不難,隻需要動動手便能解決,屆時再和顧總提一句,便沒有問題了。

到這裏,一切都很順利,但不知為何,唐助理居然從女人的笑意中,感受到了一絲熟悉感。

直到車子到達別墅,他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不就是資本金的笑容嗎?

-

虞嵐下車後,邀請唐助理進去喝一杯茶,對方還要忙其他事情,便拒絕了。

她也沒有勉強,擺擺手,看著車子駛離柏油大路,轉身進了別墅。

坐在沙發上的顧綏安聽到動靜,連忙站起來,他手上捧著六株假花,叢林裏的假花不止這些,但因為這花花盤太大,太多了反而拿不下,六株剛剛好。

看到虞嵐的那一刻,顧綏安連忙把花舉過去:“恭喜出院。”

虞嵐換好鞋子,一抬頭,便撞進了一大堆食人花的巨口中:“……”

如果不是知道顧綏安的性格,她真的以為對方想要謀殺自己。

一言難盡。

為了保護孩子的自尊心,虞嵐硬著頭皮將那一大束讓人頭皮發麻的假花接過來,隻是嘴上沒忍住,陰陽怪氣了一句:“你這樣,以後是泡不到妞的。”

顧綏安臉“噌”的紅了。

自己今年才十三歲,離成年還有五年:“你放心,我不會早戀的。”

虞嵐:“……”

娃乖的都讓人不好意思欺負了怎麽辦?

下午,神通廣大的唐助理又給別墅送來了保姆和清潔工:“顧總說,比賽結束之前,讓他們在這邊幫忙。”

虞嵐:“好啊。”

她和顧綏安都不是能做飯的,顧邑那種貴公子,估計也不會。有了保姆,終於可以不用天天吃炸螃蟹了。

想起顧邑,又順便問了一句:“他也要在這嗎?”

“這個我不清楚。”唐助理說。

虞嵐“哦”了聲,她是希望老男人不在的,如果老男人在,好多事情都沒有辦法做。

在醫院吃了幾天的病號餐,嘴巴淡的要長蘑菇,虞嵐這會兒特別想吃點重口味,沒到飯點,便迫不及待問保姆,能不能做點兒酸辣食物。

保姆是當地人,說話帶著口音,虞嵐和顧綏安都聽不太懂,所以交流起來連比劃帶猜,勉強弄明白對方的意思。

“冰箱裏沒有辣椒。”

這下兩人傻眼了,唐助理跟著顧邑多年,對老板的口味了如指掌,所以買的食物都是清淡口。

她們隻能去超市買辣椒。

等辣椒買回來,天色已經不早,保姆嘟囔了幾句,就匆忙拿著買來的食物進了廚房。

虞嵐不確定顧邑會不會回來,以防萬一,她讓保姆再多做兩道清淡的菜。

就這樣,晚飯的時候,虞嵐終於吃到了夢寐以求的辣椒。

保姆是Y國人,做的菜也是Y國菜,和中餐有很大的區別,味道卻非常不錯,而且這裏的辣椒特別辣,保姆隻放了兩顆,卻把兩人辣的不停吸氣。

越是這樣吃的越起勁,虞嵐整張臉都辣的通紅,再看對麵的顧綏安,已經變成兩瓣大嘴巴。

虞嵐哈哈大笑。

笑著笑著,顧邑回來了。

“怎麽了,這麽開心?”

男人慢步走進來,兩條大長腿筆直修長,虞嵐積極和他分享:“快看你兒子,像不像香腸嘴?”

顧綏安立刻低頭,恨不得將臉埋到胸膛裏。

見狀,虞嵐笑得肚子疼:“別躲啊,真的特別漂亮,快讓你爸爸欣賞一番!”

顧綏安哪裏不知道,女人在故意看自己的笑話,隻是這笑話和上輩子的笑話不同,沒有惡意,他悶聲悶氣:“既然這麽漂亮,虞姨和我一樣,讓爸爸看你就好了。”

虞嵐愣了,她看不見自己,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嘴巴也是又紅又腫,按照顧綏安的說法,她剛才豈不是一直頂著兩根香腸在說話。

顧邑視線在女人的唇部劃過,紅潤到略微紫紅色的唇,水光漣漪,他忍俊不禁。

弄了個大烏龍,虞嵐又尷尬又羞恥,她也學著少年的樣子遮住半張臉,悄悄喝水解辣。

等到辣意稍微減輕,虞嵐才敢放下手,問顧邑:“你要吃飯嗎?我讓保姆給你做了兩道清淡的。”

顧邑點點頭:“嗯。”

他從門口走到了近處,這裏的餐桌是長桌,虞嵐和顧綏安是隔開一個位置坐的,既不算近也不算遠。

飯桌上還有一個位置,在顧綏安的左手邊。

顧邑目光輕輕一掃,還未動作,這時候,顧綏安突然把外套脫下來,放在了自己左邊的座位上。

“有點熱。”

他狀似自言自語地說。

顧邑自然看到兒子的小動作,沒有戳穿,拉開座椅,在虞嵐旁邊坐下。

虞嵐一邊吃飯一邊奇怪:“很熱嗎?”她已經把溫度調到了二十三度,製冷模式下的二十三度,可以穿長袖了。

顧綏安含含混混:“有一點。”

“那我再調低一點。”虞嵐雖然覺得已經很涼爽,但萬一青少年的活力就是比較大呢,畢竟她也不懂那個年紀的男孩子。

伸手去拿遙控的時候,被顧邑攔住:“不用給他調,心靜自然涼。”

虞嵐:“啊?”這是什麽充滿年代感的解釋。

顧邑胳膊長,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著遙控器,便將其拿到了一旁:“你剛出院,溫度太低小心又感冒。”

聞言,顧綏安立刻表示:“我不熱了。”反正他爸已經坐下,他趕緊將脫下的外套又穿上,這麽一會兒的功夫,身上已經涼颼颼的。

短暫的小插曲過去。

吃完飯後,虞嵐回房間休息,顧邑的房間是之前簡家的那間,隻有幾步之遠。

虞嵐已經習慣了這種分房而睡的默認約定,如果可以,她願意一直這樣天長地久。

但表麵還要做做樣子:“老公,為了不打擾你工作,我就在隔壁睡下了,你也不要太辛苦。”

說完之後,便小幅度蹦蹦跳跳離開了。

房門在麵前重重拍上。

顧邑:“……”

男人揉了揉鼻梁,難道她以為自己聽不出她話語裏的雀躍?

顧邑不知道說什麽,有時候她很聰明,有時候某些方麵她又笨得可愛。

若不是的確有很多工作要處理,他都想故意反悔,看對方又驚又懼的樣子。

顧邑察覺到自己心思的變化。

其實這種變化,從之前就開始窺見端倪,按照往常,他應該在確定虞嵐沒有事情之後便返回華國,可顧綏安的那天和他的談話,讓顧邑改變了主意。

就像顧綏安說的一樣,這麽多年,他從未參與過他的生活,這次希望他能留下。

顧邑的確留下了,隻不過工作上變得更忙一些。

當晚主臥房間裏的燈光一直亮,到了淩晨兩三點才慢慢的熄滅。

第二日,天將亮未亮,顧邑又按時起床,晨跑後簡單吃過早飯,便又出門了。

日子就這樣有條不紊的度過。

和顧邑這個大忙人不同,虞嵐每日過的閑魚又舒心。

她最近愛上了和保姆一起逛超市。

國外的超市,和國內差不多大,但多了許多奇奇怪怪的東西,虞嵐每天像開盲盒一樣,東西買回來才知道是做什麽的。

有些零食包裝精美,開袋後味道也很驚人,虞嵐便友好地都送給了顧綏安。

後者可憐巴巴接受後媽的饋贈,沒過幾天就養胖了兩斤。

同樣,家裏的蔬菜也肉眼可見變多,保姆阿姨每天都變著法兒做新奇的食物,然後再滿足虞嵐的胃口,以此惡性循環。

幾次之後虞嵐就不敢再買了,她開始物色其他休閑活動。

這天早上,唐助理又來到別墅送東西。

虞嵐和他打聽顧邑的消息,得知老男人在Y國的時間也沒有浪費,幾天的時候,已經同Y國一家海產品加工廠談了筆生意。

這種敬業程度,讓虞嵐歎為觀止,她躺在沙發上,激動地給他鼓掌:“太棒了,多談幾筆生意,我能花的錢就更多了!”

唐助理:“……”

虞嵐不僅自己鼓掌,還要拉著顧綏安一起鼓:“難道你不覺得你爸賺錢很辛苦嗎?”

顧綏安點點頭,他爸每天起早貪黑,的確很辛苦。

他一邊鼓掌一邊猶豫開口:“要不然我勸勸爸爸,不要這麽辛苦了。”

虞嵐:“沒事,你爸就愛賺錢給我們花,你可千萬不要勸他。”

是這樣嗎?

顧綏安似懂非懂地點頭。好像聽說有些男人事業心重,照顧家庭的辦法就是不停工作,可能他爸就屬於那種事業心重的人吧。

鼓完掌之後,虞嵐終於想到自己可以玩什麽了,今天天氣還算不錯,所以她決定出去遊泳。

不過鑒於上次的表現,大家都不同意。

虞嵐沒有辦法,隻能等著顧邑中午回來的時候,從他那裏下手。

可惜,對方也不同意。

虞嵐深深鬱悶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

她撇撇嘴,不開心寫在臉上:“我最近總是感覺腰酸腿疼,保姆阿姨說可能是不曬太陽,身體缺鈣。”

“……”難為她,為了出門,連這種理由都能想到。

虞嵐可憐巴巴,但因為沒有實權隻好無能發怒,“這次肯定沒有事情,大不了我不下水,隻在沙灘上玩。”

顧邑心想,危險的不是地方而是人。

他累了一上午,回到家後先解開領帶,脫下外麵的正裝,然後不顧虞嵐的抱怨,拿著換洗的衣服往外麵走:“我去簡單洗一下澡,有什麽事等會兒再說。”

言罷,便離開臥室。

虞嵐氣得捶床。

她隻是想曬個太陽浴而已,為什麽所有人都不答應?

越想越覺得委屈,莫名其妙穿到書中便罷了,還綁定一個強迫她做任務的係統,別人的係統都是努力學習,走上人生巔峰,隻有她,需要想方設法白.嫖.別人的錢。

身為一個遵紀守法的五好公民,天知道她每次做任務都要做很久的心理建設!

係統:【……】

為什麽它覺得宿主每次都很激動?

係統認定宿主最近實在有些墮落了,所以才會出現了幻覺。它幹脆給她發布了新任務:【薅豪門羊毛五萬元,限時一天,完不成強迫走劇情。】

虞嵐:“……”

等顧邑洗完澡出來,就見虞嵐雙手抱著腿,以蜷縮的姿勢坐在地毯上哭泣。

這次她是真的哭了,一天的時間薅五萬元,係統怎麽不去搶錢啊:“你,你到底答不答應啊?”

嗚嗚嗚,她虞嵐,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慘的人。

顧邑無奈,抽.了幾張紙巾,蹲下身遞給虞嵐,終於讓步:“下午我在家,你和綏安去玩吧。”

虞嵐正準備一哭二鬧三上吊,突然聽到男人的話,猛的抬起頭,一滴眼淚要掉不掉的掛在臉頰上:“真的?”

顧邑歎氣,他今天歎的氣,估計把一年的分量都用上了:“真的,不過隻能在沙灘上玩,嚴禁下水。”

這樣也可以。

虞嵐當即喜笑顏開,前一秒下大雨的雙眸,這會兒星辰似火,腰不疼了,腿不酸了:“等我一下,我去換衣服!”

來之前,虞嵐準備了許多套泳衣,她迫不及待跑回樓上,將它們全部翻出來。

每一套都是經過精挑細選,或可愛或成.熟,而且虞嵐在店中便試過,尺碼什麽完全沒有問題,最後,她拿起一件底下有流蘇的墨藍色泳衣換上,這個顏色把她皮膚襯得像冬日的雪,潔白無瑕。

防曬塗滿全身,冰冰涼涼的**抹開來,皮膚更白了一度,因為下不了水,所以也沒有什麽考究。

她看著鏡子中傲然的身材,剛穿過來時,這副身體還和她自己有細微差別,現在已經接近於一模一樣了。

連那顆鎖骨裏的紅痣,也從最初淺淺的一點紅,變成了現在嬌滴欲豔。

虞嵐信奉女人穿衣、化妝都是為了取悅自己,所以,她當初選泳衣的時候,根本沒有考慮別人,此時此刻,看著有些過分.性.感的打扮,難得有些猶豫起來。

會不會不太好?

猶豫了一會兒,虞嵐還是退讓了,在肩膀上披上一件毛巾,遮住白皙圓潤的肩頭。

等她出來時,父子兩人已經換好裝備,在樓下等她。

顧綏安穿的是小學生的連體泳衣,那種從脖子裏一直到大腿的泳衣,還是黑色的,裹在身上像蠶.蛹一樣。

顧邑就正常多了,因為他根本沒有換泳衣,而是穿了一身休閑風的休閑裝。

這種情況下,盛裝打扮的虞嵐自然成了萬眾矚目的存在。

不過現場隻有一個小孩子,和一個冰山似的不懂.情.趣的老男人:“走吧。”

《豪門》節目組搬走後,這片海域重新對人開放,每日來得遊客絡繹不絕。

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有很多人,虞嵐找了一處太陽傘的蔭蔽,躺在沙灘椅上曬太陽。

午後,溫暖的陽光曬得人昏昏欲睡,虞嵐拍了張照片,和已經回國內的胡桃分享。

胡桃很快回複:【羨慕.jpg】

原本第二期的happy ending便是在沙灘上拍攝,但因為暴雨的緣故,臨時換成了室內的遊泳池。

享受程度自然大打折扣,此刻看到虞嵐在沙灘邊曬太陽,胡桃心中羨慕,不過她還是提醒:【這次不要隨便下水。】

【虞嵐想喝冰牛奶:放心好了,顧邑在這裏】

顧邑就是可靠的代言詞,於是胡桃不再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