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離婚的第二十五天。

林景溪其實也在賭,賭安饒不可能打開這扇門,這都是高級鎖,就算專業開鎖師傅來了都未必能打開。

安饒打開手電筒,對著鎖眼照了照。

的確是,這個門鎖構造比起普通鎖還多了一道內鎖芯,一般開鎖勾一道鎖舌就行,這個要上下兩步走。

安饒將別針插進門鎖,輕輕晃動試了試,聽見銀針與鎖舌相碰發出的細微聲響。

“能行麽?這鎖看起來很難開啊。”MC問道。

“的確很難開,還是得專業師傅來。”安饒直起身子,將銀針抽出來。

林景溪暗暗鬆了口氣,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笑臉:“算了,大家還是過來參觀我的花園吧,我種了很多花草哦。”

“但是。”安饒卻忽然打斷他,再一次將銀針捅進鎖眼,“隻要掌握原理,就能融會貫通。”

「吧嗒」兩聲響,鎖芯裏兩道鎖舌依次彈開,安饒拉下門把手,將大門推開,唇角是意味深長的笑:

“開了哦。”

他看向林景溪,透過他如晦暗的瞳眸讀出了「尷尬」二字。

“哇!這也太壕了吧,土狗大開眼界了!”工作人員看著裏麵堪比凡爾賽宮的奢華裝修,流下了羨慕嫉妒恨的淚水。

“咦?沒看到小安的書法作品啊。”王VJ和他人不同,目標隻有那幅書法作品。

牆壁上空空如也,連個掛鉤都沒有。

林景溪捏緊了手指,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我想起來了,這幾天家裏裝修,我把饒饒的書法送回我爹地家裏保存了,大家恐怕是看不到了。”

MC摸了摸鼻子,意味不明地說了句:“那就沒辦法了。”

見大家終於放過了這個話題,林景溪這才鬆了口氣,再次熱情邀請大家去看他種的花草。

參觀完林景溪家,下一站是殷雪雅家,這次林景溪也要跟著一起去。

一行人剛出了門,正好碰上垃圾車來別墅區收垃圾。

「哐當」一聲脆響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本來垃圾嘛,是沒什麽好看的,但車裏那隻紅木大畫框,似乎……有點眼熟。

王VJ當場拿出手機翻到林景溪生日那天的微博,和那隻畫框仔細比對著,良久,若有所思道:“不覺得那畫框很眼熟麽……”

安饒冷笑一聲,細白手指輕輕摩挲著膝蓋,漫不經心道:“畫框嘛,模樣都差不多。”

“不一樣哦。”王VJ拉近攝像機鏡頭至最大焦距。

紅木畫框露出的一角,上麵刻著「安饒贈予景溪」幾個小字。

林景溪忽地坐直身子,目光死死黏在那隻畫框上,半晌,他輕輕咬住下唇,回過頭看向正含笑凝望他的安饒,語氣委屈的能擰出水來:

“對不起饒饒,其實是之前朋友把他的狗寄養在我家,狗很皮,把你的作品咬爛了,我怕你知道了生氣,就想著偷偷處理了……”

末了他還要再補一句:“其實我對你的作品非常珍視,你是我的朋友,我們同團到現在也認識四年了,你會相信我吧。”

安饒低低笑了聲,他手指抵住下巴,臉上始終是友善的笑意:“沒關係,我再寫一幅送你,這次寫什麽呢……出淤泥而不染怎麽樣。”

任是智商不足65的腦癱都能聽出來安饒是在內涵林景溪,但這麽多鏡頭對著,他隻能把這口氣生生咽回肚子裏,委屈地點點頭:

“好。”

大家後來在殷雪雅家玩得很開心。

殷雪雅一看就是書香門第出身,家裏掛著許多字畫,直到殷雪雅的老爸過來看望女兒,大家才驚訝的發現!

原來那個名聲鶴立的書法大師殷素植,竟然是殷雪雅的老爸!

當節目組讓殷雪雅展示下她最珍貴的收藏時,殷雪雅從抽屜裏拿出一本泛黃的相冊,裏麵多是她小時候和父母弟弟的合影。

她小時候就容貌過人,漂亮的像誤入凡塵的仙女,以及她弟弟,姐弟倆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當節目組問道殷雪雅弟弟現在在做什麽時,殷雪雅臉上掛著笑,手指卻慌亂無措的搓了搓,然後輕聲道:

“小時候走丟了,一直沒找到。”

她在笑,卻比哭更讓人心疼。

好事的MC繼續翻相冊,卻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孔。

“你們認識蘭嬌麽?”

殷雪雅笑笑:“她是我媽。”

眾人沸騰了,直呼就算財產萬貫富二代,也比不過有一個聲望極高受到所有人敬佩的書法家老爸,以及一個被千萬人緬懷傳唱至今的歌手老媽。

客廳裏,安饒和殷素植並排而坐,一老一少大眼瞪小眼。

殷素植頻頻向安饒看去,似乎對他特別好奇。

良久,他輕聲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伯父我叫安饒。”

殷素植愣了下,急不可耐地探過身子:“這麽說,上次那個小明星發在微博上的作品,是出自你本人之手?”

他稱林景溪為「小明星」。

但殷素植並不認識林景溪,也不知道坐在沙發對麵臉色極其難看的人就是林景溪。

“對,但是寫得不好,讓伯父看笑話了。”安饒謙虛道。

殷素植一聽,當即跑進書房端出了文房四寶,眼神期盼地看向安饒:“不如我們現場切磋一下。”

安饒眯起眼睛,唇角如月牙彎勾:“好呀。”

本來節目組是來突襲殷雪雅家的,但安饒卻再次莫名其妙成了主角。

殷素植看著他握筆的姿態,從善如流的筆法,激動地連連點頭:

“我那些蠢蛋學生要是有你一半靈氣,我也不至於老這麽快。”

殷雪雅抱著她的德文卷毛貓坐在殷素植身邊,看著父親這麽大年紀卻還是頑皮的像個小學生,忍不住笑道:

“我爸又來了,他以前就老逼我和我弟練字,三五不時就要拉出來和我們比試比試,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是一點沒變。”

老頑童絲毫沒理會寶貝女兒的話,滿眼隻有安饒寫字的模樣。

長身玉立、挺拔如鬆,想不到這種在娛樂圈摸爬打滾的小男孩竟有如此慧根,筆法經驗老道,絕對不是短時速成,一定練了至少十幾年。

對安饒來說,軟筆書法不僅是他們國畫專業的必修科目,更是他母親經常拿來討好父親的手段,他從七歲那年開始拿毛筆,一晃也過了十多年。

不是靈氣,也不是天賦,而是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偷偷努力的結果。

看著宣紙上蒼勁有力、翩若蛟龍的毛筆大字,殷素植笑得很是欣慰,不住點頭。

可笑著笑著,眼眶卻倏然紅了。

他提起宣紙,上下看了足有十幾遍,忍不住抬手擦了把眼睛,喃喃著:

“如果我家小舟還在的話,他肯定不比你差。”

殷雪雅愣了下,俯身抱住父親:“爸爸……乖哦,別說了。”

安饒茫然地看著他們,好像剛才聽殷雪雅說過,他弟弟名字裏有個「舟」字。

離開殷雪雅家的時候,本來以為殷素植會來相送,但他並沒起身,而是坐在沙發上一根一根撿著賓客落下的發絲,蒼老的手指將頭發收集好放在桌上。

安饒想到了那句“別讓等待成為遺憾。”

他繞開人群對殷素植輕輕說了句:“伯父,我有時間會再來看您。”

殷素植聽到這句話,這才起身趕過來,抓住安饒的手晃了晃:“一定要來啊。”

一天的時間逛遍了其餘幾位嘉賓的住所,回到家時,安饒已經差不多是個廢人了。

楚觀南不知什麽時候又走了,突襲檢查他也沒跟著一起去,反正他挺忙的,大家也能理解。

安饒打開微博,有些緊張。

他們這組和林景溪組的得票數已經拉開了一百二十多萬的差距。

能否趕上這趟尼泊爾之行,全看明天節目組放出的突襲視頻。

他窩在**,有些犯困,眼睛一眨一眨沉沉進入夢鄉。

另一邊,節目製作組正在熬夜加班加點,剪輯視頻,加特效加音樂,「duang」一下貼到了網上。

最後節目組還把所有嘉賓的拉票視頻片段剪出來組合成一支傳上了官V。

第二天一大早醒來,粉絲一見收到了這種福利,人也不困了,上班上學也有精神了,網民也都開始蠢蠢欲動了。

【饒饒好可憐,大家把票給他吧,讓他去尼泊爾吧,孩子都快哭了的感覺。】

【哈哈哈要是歐洲意大利的我還能理解,尼泊爾?那地方還在震後重建,去那裏搬磚麽?安饒真是沒見過世麵。】

【嗚嗚嗚雪雅姐昨晚下群了,給我們發了投票鏈接忽悠我們,投完了才發現是安饒那組的(捂臉笑哭)】

【溪水們快衝!不能被第二名趕上,第二名永遠做第二名就行了!】

【我TM奮鬥了一晚上,列表群發投票,哈哈哈,第二名要想追上來還不如登天來得快啊。】

【嘖嘖,林景溪口吐白蓮滿嘴友誼,最後還不是把安饒送他的書法給撕了,真就沒把三十二萬放眼裏唄。】

【建議眼捐需,沒聽景溪說是被狗撕了麽,什麽髒水都往景溪身上潑,安饒粉素質沙漠是吧。】

【是是是,狗撕的,恐怕林景溪也沒想到有朝一日他的粉絲會在網上罵他是(doge)。】

這一段也是原文中主角受打臉的情節。

林景溪本來遠超第二名將近三百多萬票,但在公布結果那天卻出現了被最後一名原主反超的離譜事件。

原主拿了第一名後在網上謝天謝地謝國家,結果微博工作人員緊急出來澄清,說投票係統被人惡意攻擊篡改了票數,經過比對,林景溪才是真正的第一名。

當時安饒聽到這段還以為是自己書讀少了。

攻擊係統有可能,但投票隻能後台修改文字,不能真的改動數量,作者真當原主是未來戰士啊,一點常識都沒有。

不過,安饒的那段突襲視頻剛貼網上沒多久,卻驚人地獲得了最高的點讚量。

而且很多點讚都不是他的粉絲,而是純種野生路人。

【不混圈,所以有人告訴我這個小哥哥是誰麽?他真的好可愛,顏值戳我還特接地氣。】

【他叫安饒,以前是雅世公司預備少年團的練習生,後來其他成員都被大公司挑走了,隻剩他沒人要。】

【哦哦哦,這麽好為啥沒人要啊,不科學。】

【因為跳舞像抽瘋,唱歌像哭喪,人品極差還是個跟蹤狂,安饒粉滿意了沒,可別裝路人了,吐了。】

【= =什麽叫裝路人,你圈的詞好難懂。】

【別理那個傻杯,當初饒饒沒公司要是因為打點不到位。】

【哎呀這個哥真的超可愛,可憐兮兮說想去尼泊爾,戳爆我心!】

安饒看著自己的微博粉絲直線上漲,可投票卻漲勢緩慢,畢竟他就那幾個粉絲,再怎麽漲也就那樣。

下午,宋洧川給他打電話讓他去一趟公司。

一進門,入眼就是宋洧川黏糊糊的笑。

安饒移開視線,在他麵前坐下。

宋洧川的視線從他臉上一直滑到他纖長的脖頸上,勾了勾唇角,開門見山:

“你想不想去尼泊爾啊。”

安饒:“我不接受潛規則。”

“誰問你這個了,我問你想不想去尼泊爾。”

“想去,但我不接受潛規則。”

宋洧川:他無奈扶額:“今天中午,希望小學找到我,說想我派一名藝人去做一個月的支教活動,論文化水平,我隻能想到你了。”

“希望小學?”

“對,就是晉城下麵山村裏一所小學。”

安饒:“我不會教書。”

宋洧川轉著筆,眼睛眯著像隻狡黠的狐狸:“你不是想去尼泊爾麽,就你現在這個得票數很難超越林景溪,你難道就想這樣算了?”

不知何時,尼泊爾七日遊對安饒來說已經不僅僅是一種希望,更成了非去不可的執念。

要是自己開口央求楚觀南,楚觀南也不會拒絕,但他的錢是他的,跟自己沒關係。

“對藝人來說,提高人氣最直接有效的法子就是公益,比你拍一百部電影都有用。”

安饒抬起頭,義正言辭道:“可我真的不會教書,我去了是誤人子弟。”

“你太謙虛了,你的國畫教學視頻那麽火還說不會教書,再說,小學生你都應付不了嗎?會算一加一吧,會寫我愛祖國吧。”

安饒沉著眼,沒說話。

見安饒沉默不語,宋洧川輕輕歎了口氣,笑容收斂了些:

“他們都是父母常年在外打工的留守兒童,很多老人不懂讀書的重要性,都不願意讓孩子讀書,有些孩子七八歲就得承擔起照顧家庭的重任,學校希望請明星去,就是覺得你們能發揮名人效應。”

安饒攥緊了手,低聲道:“我知道了,什麽時候出發。”

“後天,到時會有攝像師進行跟拍。”

安饒點點頭:“沒別的事我先走了。”

“等一下。”宋洧川喊住他,“我可是什麽好事都先想到你了,安老師願不願意給我點獎勵呢。”

又來,安饒對他實在無語。

安饒轉過身,麵對「恩人」,他大義凜然:“宋總其實可以去找楚觀南談,隻要你說得動楚觀南,我隨時跟你走,但你要說不動,那隻能請你自重。”

宋洧川愣了下,接著一聲嗤笑:“想爬我床的人多了,你還少給我裝清高,出去!”

安饒瞬間笑容爬上臉:“宋總,拜拜——”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