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離婚的第四十三天。

安饒回到教室的時候, 林景溪正和四周的學生討論自己在英國的見聞。

他人長得好看,說話又好聽,自然很受學生喜歡。

安饒走過去將表格放在他桌上, 點了點:“老師讓你有時間再去做一次,數值不對。”

林景溪的笑容霎時凝固。

他輕輕做了個深呼吸,抬起頭:“有什麽不對?”

“沒什麽不對, 就是數值不對,過程不對。”

一瞬間, 林景溪的眼眶泛起了紅。

他攥緊表格,指節透著蒼白。

“安饒,你到現在還是處處針對我,我到底錯做了什麽。”

安饒和他交談說的是中文, 他卻用英文回應。

傻子都能看出他心裏那點小九九。

美人心酸落淚,紳士們可看不得這種場麵。

他們馬上掏出紙巾遞過去,拍拍他的肩膀:“不要難過。”

然後他們又看向安饒:“朋友之間要以誠相待, 沒必要這樣咄咄逼人。”

安饒不想理會這群還沒弄清楚事情原委就急著發言的小傻逼們, 他看向林景溪, 嘴角是和善笑意:

“我說過, 做人不能忘本吧, 我們國家的老師可沒教過你做事糊弄兩下就行,況且隻是讓你重新學習一遍, 很丟人麽?”

林景溪更委屈了, 小嘴抿成波浪線。

原文作者也經常這麽寫,他一委屈,小嘴就抿成了波浪線。

學生們覺得安饒實在是有點小人得誌的樣子, 但又不能把嫌惡表現在臉上。

他們並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 隻知道安饒在得理不饒人。

這時候, 伊西多忽然走過來,一副路過的模樣,但目的明確。

他禮貌地對林景溪道:“同學,老師讓你改正數值,不是什麽大事,改了就行。”

學生們這才明白,原來隻是修改數值!

為什麽要擺出一副別人在故意欺負他的模樣!

特別是,還讓自己在伊西多麵前丟了臉!

同學們吃了啞巴虧,也就不再理會林景溪,回到座位各忙各的。

回到位置,安饒拿出課表看下一節是什麽課。

一旁的伊西多忽然遞過來一張紙,輕聲問道:“可以留下你的推特麽?”

聽到這話,前座的楚觀南忽然向後倚了身子,靠在安饒的桌子上。

先不說自己沒有推特,就算有,給了他保不齊又得被楚某人說教。

安饒隻好禮貌地搖搖頭。

伊西多聳聳肩,臉上依然是程式化的微笑:“今天下午有選修課,你選了課程沒。”

好像聽校長說過這事,說選修課也要記入總成績。

安饒搖搖頭:“有哪些課程可以選修。”

“很多,比如橄欖球曲棍球汽車維修之類。”

安饒想了想,戳戳前座的楚觀南:“你要選什麽。”

“汽車維修。”

安饒本以為怎麽也是些高雅的類似於餐桌禮儀之類的課程,一句汽車維修直接給他整不會了。

“那我也汽車維修好了。”

“真巧,我也是汽車維修。”伊西多笑道。

伊西多金發碧眼典雅高貴,看模樣完全和汽修沾不上邊。

安饒還是不禁感歎,亞德蘭公學的牛逼之處不在於許多皇室貴族就讀於此,也不在於出了多少首相名人,而是學校能夠利用最直觀的方式讓學生們感受世界。

在紀律上要求絕對服從,在興趣上要求百花齊放。

第二節 是英國古典史,是亞德蘭考試中必考的主科之一,相當於國內曆史。

老師看起來年逾古稀,燕尾服卻襯托得他精神十足,白色稀疏的頭發抿得一絲不苟。

他自稱是英皇室的退休管家,對於整個皇室發展史了如指掌。

這個老師很有趣,他還給大家講了一個小秘密:“我是看著王子出生的,還是我將王子抱入育嬰箱,你們知道王子身上有什麽秘密麽?”

學生們興奮地搖搖頭,迫不及待想聽下去。

老師神秘一笑,抬手比了個心。

“王子的後腰有一枚粉色心形胎記,那是愛瑟斯女神輕吻過的痕跡。”

說罷,他看向最後一排的伊西多,笑問道:“伊西多同學,你讚同王子是愛瑟斯贈予皇室的禮物麽?”

伊西多跟著笑:“我認為王妃才是上天賜予皇室最好的禮物。”

安饒手指抵著下巴,不明白這段對話有什麽意義。

說白了就是跪舔一下皇室、王妃以及她的兒子吧。

一節課下來,安饒覺得好像也沒學到什麽東西,隻聽老師吹牛,老太太穿棉褲,一套一套。

亞德蘭的課很少,上午就兩節,結束就去吃飯。

這可是要考試的啊,如果就聽老師吹上兩星期的牛,那豈不是要在高中生麵前丟人現眼了?

安饒沉思片刻,拿起古典史課本跟著學生大軍一同前往食堂。

楚觀南跟在他身邊,看著他手中的課本。

總覺得忘了什麽,很重要的。

他想了半天也沒想出所以然。

兩人進了食堂,就看到學生們將自己的公文包放在門口的櫃子裏,然後整齊排好隊領餐盤,去自助打飯口選自己喜歡的食物。

亞德蘭的夥食非常豐盛,雖然和國內高校區別不大,但這裏沒有手抖的打飯阿姨,想吃多少盛多少。

安饒選了牛排、蔬果沙拉和意大利麵,端著盤子和楚觀南來到角落。

一旁的VJ給他們的食物來了個特寫。

安饒攤開課本,找到老師今天講的內容,一隻手拿刀一隻手翻書,時不時做兩行筆記。

他一隻手切著牛排,牛排滋溜一下滑到邊邊。

拖回來,繼續切,切了半天,牛排紋絲不動。

楚觀南看著他,拉過他的餐盤幫他把牛排切成小塊,推回去。

“謝謝。”安饒笑道。

“一邊吃飯一邊看書的習慣不好。”楚觀南提醒道。

“我知道,可是,如果不努力,我們就要輸給英國高中生了。”

安饒不想輸,他知道國內教育的確有不合理因素,但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那你看,我喂你。”

安饒:?

一抬頭,卷著意大利麵的叉子已經送到了他嘴邊。

他趕緊咬過意大利麵,抬手捂住嘴巴咀嚼,悄悄看了眼周圍。

食堂裏非常安靜,隻有刀叉偶爾碰撞盤子發出的清脆響聲。

身穿黑色長裙的校監女士雙手自然扣在一起置於小腹處,慢慢踱步過每一張桌子。

她一離開,學生們便小心翼翼看她一眼,吃東西的動作也慢了幾分。

一直到她轉到安饒和楚觀南的桌旁,她停下了腳步。

安饒抬頭看了她一眼。

就像油畫裏走出的貴婦,端莊優雅,紅唇如玫瑰。

但眼神卻異常淩厲。

她抬手抽走安饒的課本,敲敲桌子:“跟我來。”

安饒不明所以,疑惑地看了眼楚觀南。

楚觀南皺起眉,放下刀叉起身跟著一起走。

校監帶著他們來到食堂門口,指著上麵的大牌子:

【書本是神聖的,請把它們留在幹淨整潔的地方。】

接著,她用書本敲了敲櫃子,聲音嚴厲:“校規第一百五十二條,書本不能進食堂,見過的吧。”

啊,當時校規太多了,沒來得及看完就被校長送去了教學樓。

安饒點頭承認:“對不起,我還沒看到這一條。”

校監麵無表情的臉如同雕塑:“那現在記住了。”

“記住了。”

“那麽作為懲罰,跟我來。”

懲罰?

亞德蘭真的把學生當人看?

果然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在國內,老師要是能看到吃飯還堅持學習的學生,怕不是要高興到螺旋升天。

校監帶著他們來到一座小禮堂前,推開門,黑色溢了出來。

整間屋子隻有一平米不到,且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見。

“進去,兩小時後出來。”

校監眸子像冰塊,透著瘮人寒意。

雖然是拍攝節目,但違反了規定遭受處罰這是規矩。

安饒抬腿往裏走。

“等下。”手腕忽然被人捏住。

回過頭,對上楚觀南和校監差不多的冰冷視線。

“我來替他。”楚觀南聲音鏗鏘有力,透著不可違抗的堅決。

校監瞳孔顫了顫,眉頭擰起:“誰做錯事誰受罰,這是規定。”

“我監督不力,沒有及時提醒,理應一起受罰。”

校監凝視著他們,良久,嘴角漫上一絲冷笑:“好,那就如你所願。”

兩人並排站在漆黑狹小的懲戒室,屋子很小,轉個身都能撞到牆。

“你傻不傻,又不是什麽光榮事。”安饒無奈道。

楚觀南沒說話。

良久,他從口袋裏摸出一塊巧克力:“沒吃飽吧,吃這個。”

安饒倏然瞪大眼睛:“你還敢私藏零食,想多關兩小時麽?”

嘴上這麽說著,手卻誠實地接過巧克力撕開包裝。

巧克力絲滑微苦的口感在舌尖融開,爾後又是甜津津,層次分明。

“你怎麽總是隨身攜帶巧克力。”安饒很好奇,上次在謝特山也是。

“你很容易肚子餓。”

手指頓了下,安饒緩緩轉頭看向他。

楚觀南是個極度自律的人,從來不會做任何違反規定的事,但唯獨隨身攜帶巧克力是他最後的倔強。

原因隻是,安饒很容易肚子餓。

安饒清了清嗓子,低下頭。

闃寂的黑暗中,對方的呼吸聲格外清晰。

“那你之前在謝特山,還把巧克力給林景溪……”

瘋了,自己為什麽要說這種話,好像自己很在意很小心眼一樣。

楚觀南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半晌,恍然大悟。

“是給你的,但是,助理不太聽話。”

“騙人,你不光給他巧克力,還送給他那麽貴的車,你都沒給我買過。”

果然瘋了,不是,為什麽要問這種問題啊。

楚觀南喜歡林景溪送他千萬豪車不是很正常的事麽,自己在這吃什麽飛醋。

黑暗中,傳來一聲輕笑。

“我去年生日,林景溪送了輛保時捷,本來不想收,但助理私自替我決定將車子轉移到我的名下,再送回去不合禮數,所以今年他生日還他一輛,這樣,互不相欠。”

說完,他看向安饒:“想要?”

安饒撇撇嘴,沒說話。

“等拍攝結束就帶你去看看,喜歡什麽車。”

“不需要,我自己有錢,可以買輛小車,代步就行。”

拿人手軟吃人嘴短,又不是真夫妻,和錢牽扯上關係就掰扯不清了。

“悍馬?邁巴赫?”楚觀南好像沒聽他的話一樣,自顧說著。

光是聽這些名字,安饒就饞得不行,男孩子哪個不喜歡車啊。

“不要破費,你的科尼塞克借我炫耀兩天就行,記得給我拍照,無意間露出車標那種。”

他心水楚觀南的車已久,總是不好意思開口借來開。

“送你。”

安饒:!!

他完全忘記現在的處境,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真的?!”

楚觀南點點頭:“車庫還有別的,都是你的了。”

“老公你真好——”安饒情不自禁抱住他的脖子,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

楚觀南順勢攬住他的腰,把他往懷裏按了按,聲音低沉:“那你要回報給我什麽呢。”

“送你我畫的畫。”

“可以。”他低下頭,鼻尖輕輕頂了下安饒的鼻子,“順便,還有這個。”

說話間,牙齒咬上了他的嘴唇,舌尖頂進去小心試探著。

安饒腦袋一懵,身體一下子失了力,貼著牆壁往下滑了幾分,又馬上被拽上來。

他好奇怪,一言不合就啃,有癮是麽?

但是,楚觀南的氣息真的好烈,瞬間融化自己所有的理智。

以至於,自己隻能被他帶著走,完全沒有一點思想。

安饒的手指驟然收緊,舌尖也慢慢試探著往外頂了下。

兩條柔軟糾纏在一起,像充滿**欲的蛇。

身子要化掉了……

“嘭!”

倏然間,一聲巨響!

刺眼的強光霎時照過來。

安饒趕緊奪回自己的舌頭,循著聲音看過去。

外麵站了一堆人,有VJ,有場務,還有……一臉姨母笑的校監。

安饒愣了下,眼睛倏然睜大。

他緩緩看向楚觀南。

“我這招怎麽樣。”校監一改剛才那種冷酷嚴厲的態度,笑得像隔壁熱情的大嬸。

“賽米斯夫人太厲害了。”VJ拍手稱讚。

這一刻,安饒終於恍然大悟。

原來,這一切都是隻是既定好的劇本,所有人也都在照劇情進行敬業的角色扮演。

自己差點忘了,也差點就淪陷了。

麵對鏡頭,楚觀南依然從容,他微笑著和校監握手。

啊,忽然想起來,他可是狂斂數個大獎的影帝。

安饒垂下手,目光落在楚觀南高大的背影上。

爾後,他也跟著一起拍手,笑容爬上嘴角:“辛苦了。”

回到教室,就看見林景溪正和旁邊同學熱絡交談。

“對,聽說他進了懲戒室。”

同學:“什麽原因啊。”

“聽說是違反了校規,不過進懲戒室,我真沒想到他竟然無視校規。”

伊西多從書本中抬起頭,碧藍色的眸子像清透的水晶,夾帶一絲寒意。

他轉著筆,身體向後傾倚,嘴角是似有若無的笑:“說無視校規未免有些矯枉過正,校規內容多,大家都有忘記的時候,我剛入學時一周去了三次教務處。”

另一個學生也附和道:“適應需要時間,不要對新同學太嚴格。”

林景溪嘴角抽了下。

半晌,他悄悄湊到旁邊的同學那,指著伊西多問道:“他是誰啊,感覺你們好像都很在意他說的話。”

同學笑笑,沒說話。

“嗯?是誰?”見這群孩子怪裏怪氣的,林景溪更加好奇。

“就是同班同學,學校有規定不能談論同學的身份。”

林景溪「哦」了聲,轉頭看向那個大高個男孩。

雖然隻是個十八歲的孩子,但莫名有股與年齡不符的成熟,總覺得,是個大人物。

亞德蘭一天隻有四大節課,最後一節是興趣選修課,三點半上完就可以自由活動,或去圖書館或去運動,學校不會管,更不會留作業。

這是在國內想都不敢想的。

安饒收拾好書本裝進包裏,伊西多走過來:“帶你去汽車維修工作室。”

楚觀南隨手將椅子推進桌底,語氣淡漠:“我也去。”

三人並排而行,一路上,看到不少下課的學生走在校園中,意氣風發,甚至有點少年老成。

“小安,你們在這啊。”突兀一聲從背後響起。

回過頭,就看到沈維舟和沈懿兄弟倆正朝這邊招手。

靠近的瞬間,沈維舟原本和善的笑意刹那間凝固。

他上下打量著伊西多,目光又轉回來打量楚觀南。

就看他們一左一右門神一樣,把安饒夾在中間。

“你們……”沈維舟眯起眼,眼底透出審視的意味。

“我們去上選修課。”安饒也不知道他在審視什麽,總之這眼神看著讓人不爽。

沈維舟揚起嘴角,靠近幾分:“你選了什麽課程?”

“汽車維修。”

“汽車……維修?”

他一下子想到,穿著深紅超短緊身裙的安饒,叉著兩條大長腿跪坐在豪車引擎蓋上,手指一撩長發,優美纖長的脖子連接著圓潤直角肩,裙底風格一覽無餘。

一不小心,肩帶斷開,裙子下滑露出胸前雪白。

他從容抬手捂住側胸處搖搖欲墜的裙邊,一抬頭,媚眼如絲:

“舟哥哥,幫幫我好不好——”

鼻血,鼻血……

沈維舟攥緊手中的樂譜藏到身後:“我也還沒選,正好,大家一起去汽車維修吧。”

VJ非常有眼力勁兒地將鏡頭推近,在樂譜上的《選修課:小提琴》標題上來了個超大特寫。

“你沒自己的想法?”楚觀南揚起頭,眼底暗沉一片,“還是說另有所圖。”

沈維舟麵無表情凝視著他,良久,輕笑一聲,挑釁的視線如針尖刺過去:“男人都喜歡車,所以我選汽修有什麽問題?”

“沒什麽問題。”楚觀南湊到他耳邊,聲音放輕,“但是有我在,你的希望要落空了。”

他直起身子拍拍沈維舟的肩膀。

沈維舟臉色沉了沉,目光如刀刃般從楚觀南身上劃過。

這時候,伊西多忽然站出來:“抱歉,汽修課人數已經滿了,你可以看看別的課程,也很不錯。”

沈維舟哂笑一聲:“你誰啊,跟你有關係麽?”

伊西多微笑著聳聳肩:“你可能不知道,選修課是由學生自發組織,所以,沒有老師,而且,組織者……是我呢。”

沈維舟略帶嘲意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沈懿無奈地拍了拍他堂哥的肩膀:“咱們還是乖乖去上小提琴課。”

……

伊西多帶著二人來到一處小教室,從裏麵拿了兩件灰綠色工裝走出來:“上課要穿課程製服。”

抖開衣服,就是傳統的汽修專用連體工裝服,但帶了個亞德蘭的盾牌標誌。

多了一個小標誌,價格可就不一樣了。

安饒套上工裝,手指拉著後背拉鏈使勁往上扯。

但扯了半天紋絲不動。

楚觀南正戴手套,看到他略顯笨拙的模樣,笑著搖搖頭。

拂開他的手,捏住拉鏈往上拽。

安饒低著頭,良久,小聲道:“謝謝。”

“怎麽這麽生分。”楚觀南輕輕貼近他的側臉,精健的身軀不著痕跡將他攬在懷中。

鼻間的熱氣噴在耳朵上,癢癢的。

安饒抬手撓了下耳朵。

耳朵燙燙的。

“道謝是禮貌。”安饒義正言辭。

楚觀南表情一如既往淡漠,他拉好拉鏈,不忘幫安饒撫平衣領。

兩人全程用中文交流,伊西多一句也聽不懂,低頭撕著手套上的小毛毛,餘光飄浮到兩人緊貼的身體上。

看樣子關係很好呢。

但是自己也不輸他哦。

換好衣服,三人出了教室來到一處紅磚樓洞裏,那裏已經有幾個學生開始了課前準備。

無論什麽時候,這些孩子永遠都是少年風發,皎如玉樹。

安饒往那一站,眼都直了。

七八台豪車均價千萬!霸道地占滿整片樓洞,不光貴,而且超跑越野商務各種型號一應俱全。

這麽貴的車拿來給孩子練手?

等等,不是說沒有老師而是由學生自發組織。

那這樣說來,這幾台車……

安饒愕然地看向伊西多。

了不起,這孩子絕對了不起。

伊西多走過去拍了拍其中一輛車的引擎蓋,頎長的身子瀟灑倚在車頭。

他抬眼看向安饒,微笑著一歪頭:“喜歡哪輛。”

安饒:都喜歡。

但如果給他弄壞了,是不是得賠啊……

安饒視線在幾台豪車裏轉過一圈,最後指了指最便宜的那輛Lorinser VS,清了清嗓子:“就它了。”

三百多萬,勉強還能賠得起。

“先來看看構造。”

伊西多打開車門坐進去,拉下開關把柄,引擎蓋「哢」一聲,開啟了一道小縫。

他下了車,走到安饒身邊,笑道:“機艙蓋裏有一個輔助卡鉤把手,抬起撥片就能打開引擎蓋,試試?”

裏麵有幾個英語單詞對安饒來說有些陌生,但聽他大概意思是要自己抬起什麽把手就行吧。

他將手伸進縫隙裏摸索著,蓋子邊緣有幾個陌生的凸起,安饒不確定是哪一個。

摸索許久,伊西多笑問道:“沒找到麽?”

安饒誠實點頭。

伊西多將手一並伸進去,指尖捏住安饒的手指,輕輕往旁邊移動幾分:“就是這個,撥上去。”

在伊西多手把手的指點下,安饒嚐試著勾了下撥片,引擎蓋便抬了起來。

伊西多給了他一張紙,上麵畫著汽車構造:“你可以看這個,如果有不懂的可以問我。”

一回頭,安饒便對上他清澈碧藍的眸子,像斐濟的海水,波光湧動。

伊西多回頭看了眼楚觀南,見他正和別的學生一起對著另一台車的構造研究著,模樣認真,看起來他對這方麵也挺感興趣。

伊西多低了低頭,湊到安饒身邊輕聲問道:“周末有時間麽?”

安饒:“嗯?”

“我是說,能有幸請你去我家做客?”

“你家遠麽?”安饒覺得無所謂,又不是沒去同學家玩過。

“有點,但乘動車也就三個小時。”

“還要坐動車?”

“是的,在倫敦。”

從倫敦跑這麽遠來上學?

不過要是能去倫敦看看這座歐洲第一大城市,也不錯。

“可以啊。”安饒答應下來。

“那……他也會跟著一起去麽?”伊西多餘光看了眼楚觀南。

安饒跟著看了眼。

先不說楚觀南他本人想不想去倫敦轉轉,但以「戀愛」為主題的節目組肯定不會放任自己一隻獨狼前往倫敦。

“或許會?”安饒也不太確定,“如果你不想他去,那之後有機會再說吧,我們是命運共同體。”

安饒揚起唇角,眉眼彎彎似月牙,說出口的話也極其的善解人意。

“OK,沒問題,如果你想,就帶他一起。”伊西多抄起扳手,“現在,試著拆卸減震器?”

第一次拆卸豪車零件,安饒格外小心,他屏住呼吸,按照伊西多的指導一步一步來,即便是快到十一月,他的額角還是沁出薄薄細汗。

伊西多看了會兒,挽起袖子露出半截小臂,幫忙拭去他頭頂的細汗。

安饒不禁感歎。

名校出來的學生就是很懂事,想起自己高中的學生……

一言難盡。

忽然間,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就聽見學生們激動的喊聲:

“英格瑪先生!”

回過頭,就看見校長校監以及幾個領導簇擁著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向這邊走來。

英格瑪?全球十大豪車之一巴特曼的創始人也叫這個名字。

這張頭頂寸草不生、胡子卻異常茂密的臉,他不止一次在汽車雜誌上看到過。

不成想區區選修課,不僅讓學生自發組織,還能和行業巨頭麵對麵交流?

難怪亞德蘭雖然在私校當中的成績排不到前十,但還是出了名的難進。

原來人家看中的不是成績,是人脈和資源,小小年紀就能和各個領域的帶頭人麵對麵交流,就已經領先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同齡人。

“好久不見,英格瑪先生。”伊西多摘下手套走過去,從容的同英格瑪握手。

兩人看起來非常熟,像交好多年的老友。

“今天我們有幸請到英格瑪先生蒞臨指導,大家有什麽想問的想說的,可要抓住這次機會哦。”就連一向嚴厲的校長在麵對英格瑪時都不得不擺出討好的笑臉。

英格瑪和伊西多相談甚歡,兩人走著走著來到了安饒身旁。

“這是我們學校來拍節目的嘉賓,今天帶他們認識一下基礎汽車構造。”伊西多介紹道。

英格瑪抬眼看向安饒,表情由友好變成不苟言笑的嚴肅。

“英格瑪先生您好。”安饒伸出手,禮貌性問好。

英格瑪伸手輕輕貼了下他的手心就算是握手。

“所以,對汽車構造了解多少了。”英格瑪說話速度很快,透著沁骨寒意。

“剛開始學,可能還認不全。”安饒實話實說。

當著汽車大佬的麵沒必要太虛榮,人家又不傻。

英格瑪長長歎一口氣,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恕我直言,連汽車基礎理論構造都弄不明白,沒必要參加這項課程。”

此話一出,旁邊拍攝的VJ都尷尬放下了攝像機。

安饒緩緩微笑:“如果我都明白,就沒必要繼續學習了吧。”

不知是對門外漢的不屑還是骨子裏根深蒂固的種族主義,英格瑪勾了勾唇角,轉過身和其他本土學生親切交談起來。

伊西多表情也很尷尬,他握拳放在唇邊掩飾性地清了下嗓子,繼而擺出笑臉:

“別在意,英格瑪先生隻是為了鼓勵你才這麽說。”

安饒回以微笑:“這項課程會記入總測試成績對吧。”

伊西多不明所以點點頭。

“那就努力吧。”

作者有話說:

人物我編的,都是幻覺,別當真啊別當真(看到我強烈的求生欲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