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離婚的第五十一天。

林景溪的粉跳得雙腿發軟, 好不容易淡定下來,隻覺得現在情緒高漲到能考滿分了,能直接升任CEO迎娶白富美了。

中午在食堂, 一口氣幹了三大碗米飯。

這時候,希望工程官V悄悄爬上微博:

【我覺得,大家可能有些誤會。】

底下配了一張圖, 是一張捐款單,捐款人:安饒。

——

希望工程官V繼續解釋道:“應該是我們工作人員疏忽了, 兩個月前,安饒先生向土溝壩希望小學捐了十五萬元整,國家工程捐款不需要繳稅,捐款日期是十月十六日, 嗯,就這樣。”

該微博一出,國民日報那邊發表的批評劣跡藝人微博火速被刪除。

【這尼瑪, 耍我們玩呢?能不能好好調查一下再說話。】

【惡心死了, 國民日報是傻杯麽?就他媽刪微博刪得快。】

【冷知識:國民日報打理微博的工作人員是林景溪的粉絲, 別問我怎麽知道的, 我不會告訴你我倆一個辦公室。】

【所以說安饒根本就不存在偷稅漏稅, 因為人家把錢都捐了?】

【臥槽!稅務局和國民日報出來說句話,別裝死。】

【你們可真行, 人家好心好意捐錢資助希望工程, 被你們打成劣跡藝人,人家委不委屈啊,別抵製劣跡藝人了, 先抵製腦癱吧。】

屏幕前的安饒粉嚎啕大哭。

委屈死了, 哥哥明明愛心捐款, 偏被罵成劣跡藝人,還被官V叫囂滾出娛樂圈,跟過街老鼠一樣,為什麽這麽好的人要無端遭受這種辱罵啊。

殷雪雅他們掉的十幾萬粉,又突突突漲了上百萬。

這時候,殷素植也出來發了條微博,透過字裏行間能看出他噴薄出屏幕的怒意:

【不分青紅皂白對一個愛心捐款的人進行網暴,以後誰還敢行好事,不知原委妄下斷論,讓我看到一場腐肉狂歡!令人心寒!建議徹查此事,對於造謠者決不能輕易姑息!】

殷素植的學生趕緊跑到VX去安慰他們老師,一個個曬出微博截圖以示清白。

安饒的死忠粉很冷靜,並沒有因為平反就到處蹦躂,而是一遍遍對那些信任他們饒饒寶貝的人表示感謝。

【謝謝雪雅女神,謝謝響鳴哥哥,謝謝悅伶姐,謝謝你們,我真的哭了,難過死了,還好有你們。】

【抱抱饒家的小可愛,不哭不哭,我雪雅老婆看人一向很準哈哈。】

殷素植轉發自己剛發的微博,似乎很不解氣的又補了句:“我實名製要求查出造謠者!”

剛剛那些恨不得沒見過安饒、一個勁兒撇清關係的藝人也紛紛轉發殷素植的微博,假情假意跟著號召查出造謠者。

【弱弱說一句,最開始是在饒哥的直播間,一個自稱是稅務局工作人員的說他沒查到饒哥的稅款記錄……】

被玩了三道、經曆了反轉再反轉的網友一看,徹底炸了鍋,憤怒@稅務局官V要求查查這個工作人員到底是誰。

與此同時,警察局也收到不少報警電話,狂風怒號說要警局徹查造謠者,判他個三年幾載。

另一邊。

安饒拎著手機,笑嗬嗬看著楚觀南:“老公,走吧,去稅務局。”

楚觀南抿緊嘴唇,英挺的眉頭蹙起溝壑。

“對不起。”他低低道。

安饒眨眨眼:“為什麽道歉。”

“誤會你了。”

安饒會心一笑:“那你發條微博,像殷雪雅他們一樣,說「我相信他」。”

楚觀南的微博號攏共隻有一條微博,就是之前@林景溪祝他生日快樂那條。

他不愛玩微博,總覺得上麵烏煙瘴氣。

但他還是默默打開微博,打打刪刪,最後發送。

沉寂許久的楚觀南微博突然彈出消息,粉絲一看,好家夥!這哥發微博了,趕緊瞅瞅去。

和他本人一樣高冷的微文,隻有簡短三個字:

【我是笨蛋,我愛他。】

【南哥竟然發微博了!】

【我愛他什麽的,哈哈哈是老婆麽?是不是老婆受委屈了跟他在家哭呢。】

【哈哈哈有可能,快安慰安慰。】

【那些說安饒下藥才吊到楚觀南的還有事麽?一個字扇你一巴掌。】

安饒黑粉:“有……有點好嗑?”

安饒看著這條微博,傻眼了。

我愛他?

他抬眼看向楚觀南。

楚觀南站起身,道了句「發完了」,邁開長腿上了樓。

林景溪做了數個深呼吸,再拿起手機看一眼微博。

網上徹底炸了,都在討伐那個造謠生事的「稅務局工作人員」。

稅務局也忙出來撇清關係,稱已經查過一遍所有員工的訪問記錄,沒查到有人在直播間和微博發過這種謠言,那張安饒的繳稅記錄也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他們表示會繼續查,一旦查出,嚴肅開除處理。

林景溪揉了揉眉心,這時收到一條消息,打開:

【怎麽辦,我領導現在正在查每個人的登陸記錄,很快就能查到我頭上,你不說這事肯定沒問題嘛。】

林景溪把手機一撇,不想回複。

安饒,可真有你的。

見林景溪遲遲不回,那人繼續依依不饒:“你不回是吧,那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林景溪煩的一個腦袋兩個大,半晌,切小號進了水軍群,命令道:

【現在大家別管稅款的事兒,把火力集中在小三事件上。】

於是,水軍找出那條有關小三的微博,使勁頂,買熱搜,買到第七。

但網友現在根本不買賬,安饒從出道以來就一直黑料纏身,結果到頭被扒出來根本子無須有,一次次打臉網友,網友現在哪還敢再吃這種爛瓜,再吃蒼蠅都要在肚子裏做窩了。

眼見著毫無成效,林景溪立馬聯係經紀人張澤安讓他想想辦法。

張澤安平時電話一個接一個,這會兒又跟死了一樣,怎麽打都不接。

給助理小朱打,他也不接。

奇奇怪怪。

倏然間,門鈴響了。

他披了外套煩躁下樓,一開門,一張證件懟過來。

“你好,我們是刑偵總局,現在懷疑你和金哲惠地下賭場有關,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林景溪一驚,下意識要關門。

一隻健壯的胳膊伸過來卡住大門:“帶上你的電腦手機,如果你不配合,我們將采取強製措施。”

安饒正望著那句「我愛他」出神,手機鈴聲倏然響起。

他嚇了一跳,手機在半空轉了個圈差點沒接住。

拿起一看,是殷雪雅打來的電話。

估計是她得了消息趕來說點俏皮話。

安饒接起電話,那邊問道:“饒崽,幹嘛呢。”

“發呆。”

“哈哈,好吧,嗯……今晚六點來我家吃飯吧,帶上楚觀南。”

安饒不解:“好好的怎麽請客。”

“我爸想見你。”

“伯父?為什麽。”

“來就是了,不要帶禮物哦。”

雖然不知道殷雪雅這又是唱哪一出,安饒還是買了水果和補品,帶上楚觀南去了殷雪雅家。

和上次來時一樣,家裏處處透著書香氣息。

“來啦?進來坐。”殷素植臉上掛著慈祥的笑容,幫安饒找了拖鞋,見他脫下鞋子,主動幫他把鞋子放進鞋櫃。

安饒忙道「伯父太客氣了」,轉眼卻看到,他並沒有給楚觀南準備拖鞋。

以至於楚觀南站在門口,像座雕塑。

殷雪雅靠在門框上看著楚觀南,噗嗤笑出聲,搖搖頭,找了拖鞋給他。

父女倆老早就準備了一桌好菜,熱情招呼二人進來洗手吃飯。

“最近小安受委屈了,但好在是沉冤昭雪,這頓飯就當給你接風洗塵。”殷素植笑眯眯道。

安饒卻覺得奇怪。

如果是殷雪雅請客倒是很正常,但卻是殷素植。

他們有關係好到這份兒上麽?

“哪裏,平時雪雅姐對我很照顧,應該我請你們才對,還麻煩你們做這麽多菜。”

安饒看著桌上的珍饈,大部分都是自己喜歡吃的。他從沒透露過自己的喜好,這難道是心靈感應?

他夾了一塊尖椒釀肉,小口小口斯文咬著,一旁的殷素植笑得像彌勒佛,滿眼慈愛,從進門起目光就沒從他身上移開過。

“好吃麽?”殷素植問道。

“好吃,伯父手藝真好。”

殷素植笑得嘴巴都咧到耳朵根:“喜歡吃以後經常給你做。”

殷雪雅皺起鼻子不滿地揪揪他爸爸的小胡子:“爸-人家愛吃糖醋排骨,你也給人家做唄。”

殷素植表情嚴肅起來:“多吃蔬菜少吃肉,吃胖了怎麽上鏡。”

“這就開始區別對待了?”

說笑間,楚觀南夾了一塊竹筍放到安饒碗裏。

安饒看了他一眼,小聲道:“我不愛吃竹筍。”

楚觀南低聲道:“不能挑食。”

對麵的殷素植忽地皺了眉頭,語氣生硬:“他不愛吃你莫要強迫他。”

接著又笑眯眯將尖椒釀肉推到安饒麵前,對他道:“喜歡什麽吃什麽,夠不著讓雪雅給你夾。”

楚觀南沉默。

總覺得,被針對了。

“對了,小安,你父親他最近還好麽?”殷素植忽然問起安饒的父親。

“托您的福,身體健康。”

“那就好那就好……”殷素植點點頭,笑容一點點褪去。

突兀的,他又看向楚觀南,語氣淩厲:“小安夾不到魚,你人高身子長,就不能幫他一下?”

這一次,不禁楚觀南,安饒都疑惑了。

楚觀南默默夾了一條炸魚送到安饒碗裏。

安饒怔了半晌,忽然對楚觀南道:“我不愛吃魚。”

“不是你要去夾的麽。”

殷素植輕輕拍了下桌子,花白的眉毛蹙作一團:“說了他要是不愛吃就莫強迫他。”

這下安饒可以確定,殷素植確實在針對楚觀南。

不懂,如果不喜歡他大可不讓他來,卻偏要強調一定把楚觀南帶來。

殷素植清了清嗓子,又和藹笑著看向安饒:“小安,平時在家,一般都是誰做飯做家務呀。”

安饒誠實道:“我老公做。”

殷素植滿意地點點頭:“那要是家裏缺物什,誰花錢買呀。”

“也是我老公。”

殷素植再次滿意點頭,繼續追問:“你老公平時拍戲忙不忙,經常在家陪你麽?”

安饒想了想:“他拍戲挺忙的,有時候個把月都不著家。”

殷素植一聽,眉宇擰作一團,在桌子上看了一圈,那氣憤的模樣,仿佛下一刻就要撈起飯勺敲碎楚觀南的腦袋。

“拍那麽多戲作甚!錢夠花就行,有什麽比陪家人還重要!”

安饒緩緩打出一個?

楚觀南低著頭一言不發。

眼見氣氛尷尬,殷雪雅忙出聲製止:“爸你幹嘛呀,人家小兩口的事你管那麽多呢,就算是親兒子也不能這樣啊,真是的。”

安饒愣了下。

回味下殷雪雅剛才的話,重音在「這樣」上而不是「親兒子」。

說完這句話,就看到殷素植明顯愣住,拿著筷子的手微微顫抖。

殷雪雅看著他爸這樣,撓撓頭,幹脆筷子一放:“我說實話我就是故意這麽說的,爸你也別憋著了。”

她起身進到臥室從裏麵拿出一本文件放到桌上,點了點:“饒崽,你上次來我們家,我爸悄悄收集了你掉在沙發上的頭發去做了親子鑒定,然後,結果,你自己看吧。”

安饒緩緩睜大了眼睛。

“為什麽要去做親子鑒定。”

“第一,我爸覺得你長得像我走失的弟弟,第二,他覺得你的書法和我弟弟小時候寫得像,有點懷疑,就去做了鑒定。”

安饒望著那張親子鑒定,良久,慢慢打開。

最後一行小字:

【結果解釋:經計算,累積親權指數(CPI值)為1207217.0923,親權概率(RCP)為99.9999%。綜合父權指數 父係可能性為99.9999%】

世界一下子安靜了,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哦,難怪殷素植對楚觀南橫眉冷豎的。

原來原主親爹是殷素植啊。

不難理解,書中世界嘛,可以無視自己DNA強行父慈子孝。

如果原主知道了,一定很開心吧。

“爸?爸你怎麽哭了,這是好事呀。”殷雪雅的聲音傳來,打破寂靜。

抬眼,就看見殷素植老淚縱橫,輕輕拍著女兒的手:“我沒事。”

“吃飯吃飯,菜都涼了。”殷素植撿起筷子,聲音發顫。

安饒沉默半分,緩緩張嘴:“爸?”

“吧嗒!”筷子落地。

殷素植慢慢站起身,走到安饒旁邊一把抱住他,不住拍打著他的後背,聲音哽咽到難以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小舟,爸爸,爸爸找了你十六年啊,得到鑒定結果時,開心的……但又不敢和你說,怕打擾到你。”

安饒輕笑一聲:“不哭哦,我這不是回來了麽。”

先替原主安慰下這位老人家吧,找了十六年,耗盡了半生精力,真的不容易。

吃過飯,殷素植又拉著安饒看以前的相冊,嘴裏念叨著「小舟」,他的手始終握著安饒的手不願鬆開。

那隻手,蒼老卻又溫暖。

安饒不禁想到,他自己親爹的手是什麽感覺呢?那個戴著金邊眼鏡在商場上運籌帷幄的男人,從記事起就沒有牽過他的手。

安饒收緊五指,反握住殷素植的手。

心裏暖暖的,甚至有些嫉妒原主。

他有兩個這麽愛他的父親,真好。

一直到十一點,眼見著殷素植已經困的不停打哈欠,安饒才起身要走。

老人家拉著兒子的手一路送到車庫,看著楚觀南打開車門,他又佝僂起腰身鑽進副駕駛,按按車座椅,又拉拉安全帶,這才看向楚觀南,語氣依然生硬:

“開車小心點,多注意副駕駛。”

楚觀南朝著二號嶽父鞠了一躬:“您放心。”

兩人上了車,殷雪雅把住車門,委身笑道:“老弟,有空多來看看爸,有時間叫你養父過來一起吃頓飯。”

安饒點點頭:“知道了,姐。”

殷素植被女兒攙扶著,一路跟著車走,一直跟到小區門口,還依依不舍地站那目送車輛離去方向。

霓虹燈流轉過車窗,楚觀南看了眼旁邊正在看手機的安饒。

他別過頭,嘴角隱隱露出一抹微笑:“開心麽?”

“開心啊,兩個爸爸呢,過年能收雙份壓歲錢。”

楚觀南更開心,一個嶽父就已經很恐怖,他有倆。

“不過我怎麽從來沒聽你提過你家人呢。”說到爸爸,安饒倒是對楚觀南的家庭好奇起來。

楚觀南看著前方,語氣冷了些:“沒什麽可說的。”

安饒也識趣沒有繼續追問,腦袋一歪:“困了,睡會兒,到了叫我。”

很快,節奏的呼吸聲傳來。

紅燈亮起,車子緩緩停在白線後麵。

楚觀南伸手試了試安饒的手。

有點涼。

他將車內空調溫度調高,順手從後麵拿過薄毯蓋在他身上。

到了地下停車庫,楚觀南沒有喊安饒起來,而是脫下外套蓋在他身上,裹著小薄毯一塊把人抱了出來。

安饒睡覺很死,隻要天不亮便任憑雷打不動。

看著他恬靜的睡顏,靜靜依偎在懷中的可愛模樣,楚觀南低頭親了親他的額頭,嘴角綻開笑容:

“晚安,小嗲精。”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