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離婚的第六十一天。
安饒正守著沅沅聽他講故事, 忽然聽到外麵傳來一陣小小**。
他站到窗口往外看了眼,基地大門處圍了一堆工作人員,吵吵嚷嚷, 看起來態度極其惡劣。
本以為又是誰家的粉絲組團過來觀猴,但下一秒,一個身高八鬥的壯漢拉著一花枝招展的女人擠了進來, 不顧工作人員的阻攔,硬闖進院子裏四處張望, 好像在找什麽東西。
接著就聽他大喊一聲:“我兒子呢!”
“我們現在正在錄節目,請您出去,不然我們要報警了。”工作人員試圖拉他,但被壯漢狠狠甩到一邊。
“老子過來看兒子還需要你們同意?”壯漢說著, 摟緊一旁女人的小蠻腰,“寶貝兒,別急, 很快就讓你看到他。”
安饒打量著他, 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
他緩緩回頭看向沅沅, 小家夥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正對著直播間講述他的可愛小故事。
其餘嘉賓也聽到了動靜, 走到院子裏查看情況。
壯漢在幾個嘉賓裏看過一圈,擺擺手:“不是這幾個, 那個安……安什麽的那個小明星呢, 他把我兒子藏哪了?”
果然,這個毫無規矩的男人就是沅沅的親生爸爸。
很難想象,這樣素質低下的人竟然生出沅沅這麽好的孩子。
工作人員三五成群上來拉, 結果沅沅爸身邊的女人忽然一聲尖叫:“你摸我!你這個流氓!知道我是誰麽, 要是我把這事發到網上, 我的粉絲能把你們節目組大門踏破信不信!”
工作人員麵麵相覷,尷尬地縮回手。
沅沅爸環伺一圈,忽然一個箭步衝到窗口,和安饒來了個大眼瞪小眼。
“好家夥!把我兒子藏這兒了!”沅沅爸怒氣衝衝一拍玻璃窗,接著拉起女人就往屋裏衝。
觀眾好像也聽到了背景的**:
【什麽情況,外麵好吵。】
【是不是有人敲玻璃啊,我聽到好大的聲音。】
【說找兒子的,是不是沅沅爸爸啊,沅沅爸不是和媽媽已經離婚了嘛。】
【估計看兒子火了過來蹭熱度唄。】
安饒先一步抱起沅沅,切斷直播,抱著他來到衛生間,小聲安慰著:“沅沅,哥哥暫時有點事要處理,你先陪小兔子玩好不好,把你的小故事講給兔兔聽。”
沅沅不明所以地點點頭,蹲下身子抱起小兔子。
安饒輕輕關上衛生間的門,剛囑咐楚觀南關掉攝像機,房門忽地被人踹開了。
沒誇張,真的是踹的,彈在牆上「哐啷」一聲巨響。
“沅沅?沅沅你在哪,是爸爸啊!”男人進門就嗷嗚亂喊,到處亂翻。
安饒按住他的手,目光冷漠:“這裏沒有你要找的人,出去。”
沅沅爸俯視著安饒,上下打量一番,發出一聲冷嗤:“哪來的十八線雜碎,滾一邊兒去!”
安饒剛要開口懟他,眼前忽然掠過一道黑影,下一秒,沅沅爸臉貼牆被人掐著後脖頸狠狠按在牆上,雙手扒住牆麵,像極了小王八。
“誰!誰啊!”他試圖扭頭看清來人,但後脖頸上的力度儼然加大幾分。
“楚觀南!”跟隨而來的女人忽然尖叫一聲,雙手合十,激動的笑容瞬間浮現於臉,“老公!真的是楚觀南!啊啊啊哥哥你好帥啊能跟我合影麽!”
楚觀南冷冷看著他倆人:“出去。”
本來這種事說破大天也和他沒什麽關係,但這個不知死活的,罵安饒是雜碎。
工作人員和嘉賓跟著趕來,拉著男人往外扯:“我們已經報警了,如果你再不走就等著進拘留所吧。”
男人被幾人死死拉住,動彈不得,嘴裏還不依不饒:“我算是看出來了,你這個姓安的,安什麽狗東西,就是乘我兒子的東風想火一把,靠我兒子賺的錢趕緊給我吐出來!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安饒想笑,這男人,拋家棄子,怎麽有臉說出這種話的。
沅沅媽當初也是瞎了眼,竟然看上這種垃圾。
他擋在男人麵前,傲蔑仰頭:“想見孩子不可能,你哪來回哪去。”
男人氣極,抬手狠狠推了他一把。
安饒向後踉蹌兩步,旋即落入一道堅實的懷抱。
“嘴巴放幹淨點。”
楚觀南扶溫安饒,幾步走過去一把揪起男人的領子,指節透著一抹蒼白,骨節微微發抖。
蘇禹伸手幫忙把男人往外拉,一向溫柔的小愛豆也第一次爆了粗:“就是十八線也輪不到你在這狗叫,快滾!”
男人一瞧,樂了。
“老婆快拍,歐呦呦,明星要打人了!這要是發到網上,直接送你上熱搜。”
事實證明,不怕流氓壞,就怕流氓耍無賴。
那女人也聽話得很,掏出手機對著楚觀南一頓猛拍,還在他揪住男人衣領的手上來了個特寫。
楚觀南冷冷凝視著他,眼底升騰起一片黑霧:“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打你。”
被這樣一雙眸子死死注視,任是男人再囂張也有了幾分忌憚。
他語氣弱了幾分:“別、別光說不做,有本事就打我,你這個好老婆,還不就是個人盡可夫的公交車,誰不知道他……”
“嘭咚!”
男人忽然狠狠磕在牆上。
原本喧囂的現場頃刻間鴉雀無聲。
楚觀南按著他的後背一膝蓋頂在他腹部,男人瞬間被巨大的力量撞在牆上。
半晌,楚觀南掐著他的後脖頸將他狠狠按在地上,蹲下身子揪起他的衣領,俯視著他。
一抹似有若無的笑:“那你就太天真了。”
所有人都傻眼了,甚至都忘了出手攔。
忙著拍照的女人驚愕地瞪大眼睛,手機錄像中,是楚觀南因為慍怒而強烈起伏的胸膛。
“楚觀南你等著吃官司吧!你還想繼續在這圈子裏混?!做你的春秋大夢!”男人捂著肚子咆哮道。
“嗯,我等你的驗傷結果。”楚觀南冷笑著站起身,抽出濕巾嫌髒一樣細致擦過每一根手指。
工作人員這才後知後覺把沅沅爸從地上拉起來往外拖。
還沒出門,就見沅沅媽氣洶洶堵在門口。
她明明才三十幾歲,憔悴的卻像已值中年,眉宇間已經蹙成一道深深的溝壑,即便是舒展開眉頭的時候,這道溝壑也在,麵容瘦削蠟黃,看來這些年的確吃了很多苦。
“你來幹什麽。”沅沅媽嘴唇不住顫抖。
她的視線在男人身後的女人身上劃過一圈。
“我看兒子!我能幹什麽!”男人捂著額頭忿忿道。
“當初我們說好了,你不想給兒子出一分錢的贍養費,就別妄想再見他,你還記得你帶著這個第三者卷走了家裏所有財產離開時,沅沅是怎麽哀求你的麽!你哪來的臉再見他!你還在節目上鬧!你有什麽資格!你挨打也是活該!”
沅沅媽歇斯底裏地怒喝聲夾雜著眼淚紛飛。
後麵的女人一聽,沅沅爸還沒說什麽,她倒不樂意了:“你也不看看自己什麽德行,黃臉婆一個,不會打扮不懂得提升自己就別怪男人不要你。”
沅沅媽猛然愣住,淚水簌簌落下。
“得了吧,就你這種的,白送我都不要。”不知哪個工作人員嗤笑道。
“再給我五百萬我都不要。”另一工作人員附和道。
女人氣得說不出一個字,隻能瞪著眼生悶氣。
安饒走到沅沅媽身邊,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姐你別難過,你該慶幸當初沅沅跟了你,不然大家現在哪裏能看到這麽懂事的小可愛。”
沅沅媽抿緊嘴唇,拍拍他的手,示意自己沒事。
她深吸一口氣,看向男人,一指大門:“溫強,我再說最後一遍,沅沅和你沒有任何關係,請你出去,否則咱們就去法院好好聊聊你婚內出軌的事。”
沅沅爸一聽,臉登時綠了。
明明這黃臉婆以前屁都繃不響一個,這會兒又伶牙俐齒的。
但如果她真的就婚內出軌這事去法院秋後算賬,自己保不齊得付出點金錢上的代價。
那指定不行。
眼見從沅沅媽這兒討不到好,他把目光轉向楚觀南。
“楚觀南是吧,老子記住你了,就看你還能不能在這個圈子裏混下去,打人,哈哈,打人!”
女人扶著男人往外走,視線卻狗皮膏藥一樣黏在楚觀南身上撕都撕不下來。
工作人員立馬讓開一條道,就像躲什麽病毒一樣。
看著兩人離去的身影,安饒重重出了口氣,回過頭看向楚觀南。
餘光卻忽然瞄到一個幼小身影。
沅沅不知什麽時候出來了,懷裏抱著小兔子,小小的身體縮在牆角膽怯地看著這邊。
他的小臉上是無盡的迷茫,眼尾已經泛起一片紅暈。
“爸爸?”他摟緊懷中的小兔子,輕聲問道。
安饒忙過去抱起孩子,心疼地摟緊他:“不是爸爸,你看錯了,我們在和遊客叔叔鬧著玩呢。”
沅沅皺起稀淡的小眉毛:“是爸爸。”
四歲的小孩子哪裏會知道他喊爸爸的人找了別的女人,還卷走了他們家所有的錢,讓娘倆一直過著乞丐一樣的日子,他隻知道這個男人和他一起生活了很久,但某一天卻忽然離開了。
然後,小小豆丁卻一直期盼著哪天他能回來。
看著沅沅的目光始終緊隨男人離去的身影,沅沅媽終於繃不住了,蹲下身子嚎啕大哭起來。
不知道該怎麽和孩子解釋,他經常問「爸爸去哪了」,難道要照實說爸爸不要他們了?
孩子會怎麽想,他要是知道實情該多難受啊。
當初自己寒窗苦讀從大山裏考到城市,本以為未來的日子一定會過得風生水起,結果,老家的人經常說什麽她年紀不小了,不如早早結婚。
無奈之下,她接受家裏的安排和同村一個男人結了婚。
這男人就是沅沅爸,他風評一直不好,三十多歲的人了還在家啃老,和這男人結婚後,沒有一天是順心的。
一個人能壞到什麽地步呢?
大概就像沅沅爸一樣,婚內出軌,拋家棄子,卷錢跑路。
他唯一一次送給沅沅的玩具是一隻小兔子掛件,還不知道從哪裏撿來的,髒兮兮又破又舊,但偏被沅沅當寶貝一樣隨身攜帶,想爸爸時就拿出來看看。
沅沅他,應該是很喜歡爸爸的吧。
盡管他那個爸爸,從沒把娘倆當人看待。
“沅沅。”安饒忽然捏捏他的小臉,努力擺出微笑,“你希望爸爸為你做什麽呢。”
沅沅咬著食指,很認真地想了想:“帶沅沅去遊樂園,陪沅沅畫畫,一起洗澡。”
“那沅沅和哥哥一起畫畫了對麽?”
沅沅點頭。
“也一起洗澡了對麽?”
沅沅再點頭。
“就差一起去遊樂園了對不對。”
沅沅點頭。
“等錄完節目哥哥帶你去好不好。”
“好。”沅沅小腦袋一歪,靠在安饒肩膀裏。
安饒整理下他額前的小碎發,輕聲道:“爸爸能陪你做的事,媽媽也能,哥哥也能,就連叔叔都可以。”
他看了眼楚觀南:“這個世界上喜歡沅沅的人很多很多,他們都能陪你做你想做的事。”
沅沅輕輕「嗯」了聲,伸手抱緊安饒的脖子:“哥哥要說話算話哦。”
“當然啦。”安饒同他拉拉小指,“我們沅沅這麽可愛,哥哥稀罕你還來不及。”
他使勁蹭蹭沅沅的小臉,兩個小可愛的臉蛋擠在一起揉變了形。
沅沅咯咯笑起來,抱著安饒的臉「吧唧」一大口。
蘇禹在一旁看得激動,搓搓手湊過來:“我可以一起擠一擠麽?”
說罷,臉就湊了過去。
一隻大手伸過來將他的臉推了回去。
一抬頭,對上一雙黑沉的眼睛。
蘇禹打了個哆嗦,趕緊默默退到一邊。
看著孩子漸漸穩定的情緒,沅沅媽釋然地鬆了口氣,一向嚴厲的嘴角悄然間漫上一絲笑模樣。
晚上,安饒帶著星兒和沅沅在浴室洗澡,蘇禹在一旁忙著打下手。
考慮到孩子的隱私,洗澡的片段很少,拍也隻能拍上半身,之前幾期有觀眾反映過這個問題,所以節目組決定之後不再播放孩子洗澡的畫麵。
因此浴室隻有兩娃兩嘉賓。
明明是給孩子洗澡,但蘇禹的視線卻始終落在安饒臉上。
他巴巴瞪著眼像隻小狗,崇拜又愛慕的神色顯露無疑。
蘇禹悄悄看了眼浴室門,確定鎖好之後,不著痕跡往安饒身邊移動幾分,濕漉漉的手摸出手機:“哥哥……上次說加WX的事……”
倏然間,門外響起一聲冷咳。
蘇禹趕緊把手機藏回去。
楚觀南,奪愛之仇不共戴天!
安饒用浴巾捂著洗白白的沅沅回了房間,給他換好睡衣吹幹頭發後,帶他和小兔兔道了晚安便哄了他睡覺。
看孩子睡著了,安饒悄悄關門退出去也打算先去洗澡。
穿過大堂,就看見楚觀南和陳導坐一起正商量什麽事。
“在聊什麽。”安饒走過去,在楚觀南身邊坐下。
楚觀南非常自然地將他攬進懷中,抓住他的一隻手放在掌心揉捏著。
陳導歎了口長氣,撓撓頭:“這不還是今天下午的事兒,沅沅他爸把楚老師和咱節目組一塊告了,你知道這種無賴即便驗傷驗不出什麽也肯定要背地搞點事,他估計還買了水軍,把楚老師揍他這事兒拱上了熱搜。”
安饒一聽,這才後知後覺打開微博。
果不其然,熱搜第一:
#楚觀南 對素人進行暴力#
無數個一眼就能看出是新號的水軍在評論區上躥下跳,再加上一張躺在醫院無病呻吟的照片,網民群情激奮。
【現在的明星真是無法無天,還敢動手打人了,支持這位先生維權,告死他!】
【垃圾藝人滾出娛樂圈,這種暴力法治咖你不治他他下次還敢。】
【哎呦呦,楚老師真是德藝雙馨呢。】
【有這種藝人在,娛樂圈指日可待呦。】
這些人真就顛倒是非黑白唄,賺這種昧良心的錢不怕遭報應麽?
“你們先商量一下看怎麽解決,我去看看恩渠。”導演自覺起身,似乎不想打擾兩位難得的獨處時間。
“楚老師,南哥,楚大神……”導演一走,安饒一腦袋紮進楚觀南懷中。
就連他都替楚觀南委屈。
倒是楚觀南,滿不在乎的,指尖纏繞安饒的頭發輕輕湊到鼻間嗅了嗅:“怎麽,心疼了?”
“你怎麽還有心情開玩笑的。”
“無所謂,隨他告。”楚觀南握緊他的手,唇角揚起笑意,“我已經得到了想要的,其他人怎麽想不重要。”
“你心還真大。”
“是啊。”楚觀南抱緊懷裏人,“大到可以裝下你的一切。”
“肉麻兮兮的。”安饒推開他,“去睡覺。”
剛要走,手腕被人拉住,一個踉蹌,他整個人倒進楚觀南懷中,被順勢按住動彈不得。
“再抱一會兒,嗯?”
安饒縮緊身子,伸出五根手指:“那隻能五分鍾哦。”
“五十分鍾好不好。”
牆角再次被遺忘的監控攝像頭對著二人轉來轉去。
【我敲又開始秀恩愛了麽?】
【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號稱圈內南極霸主的楚觀南麽?】
【小饒饒融化了整座冰川,世界迎來美好春天——】
楚觀南抬眼,挑釁的視線在攝像頭上轉過一圈,溫香軟玉抱滿懷,還故意收緊手,拉著掌心的小手捏來捏去。
不用看都知道,彈幕現在肯定都在刷:
【氣死了!楚觀南!大眾公敵!】
淩晨兩點多,大家都已經睡下,寫生基地一片闃寂,隻有黑暗中不斷輕點屏幕的聲音,窸窸窣窣。
亮著微弱光芒的手機屏幕映照著一張泫然的臉。
安饒藏在被子裏,第N次打開微博。
楚觀南打人的視頻現在還掛在熱搜,後麵的「沸」字小標誌已經變成了「爆」,點進去就是沅沅爸聲淚俱下的控訴,以及醫院的傷檢證明。
但那照片拍的就跟鏡頭糊了油一樣,除了醫院標誌再什麽也看不清。
沅沅爸是個土老板,靠著販賣汽車配件發了財,找了個小網紅做小三後掏空家底扔下沅沅媽帶著小三遠走高飛,據說這小網紅還是職業小三,給不少土老板做過情婦。
雖然明顯能看出話題廣場大部分都是這人渣找的水軍,但對於藝人來說,使用暴力這件事無疑是毀滅性的打擊。
很多人本來就對娛樂圈反感得很,再曝出這麽檔子一線藝人打人事件,可算徹底成了他們的狂歡之地,一個個跳得比螞蚱都高。
楚觀南雖然嘴上說著不在意,但自打熱搜曝光之後,他一直在屋外和經紀人以及團隊商量對策,幾個小時過去了也沒個所以然。
不管出自什麽原因,打人本就不對,非常敗壞路人緣。
良久,房門輕輕響了聲。
安饒立馬閉上眼睛裝睡。
楚觀南特有的氣息欺身而來,安饒還沒反應過來,身體被人從後麵輕輕抱住。
終於,裝睡不成,安饒轉過身,身體蜷縮起來拱進楚觀南懷裏。
他明顯感受到對方身體一僵,隨即,刻意壓低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還沒睡?”
“睡不著。”安饒聲音極輕,怕吵醒沅沅。
後背忽而傳來輕柔的撫摸感,隔著薄薄睡衣,指尖的熱度激起一片漣漪。
他抖了下身子,更加用力縮進楚觀南懷裏。
“你不該打他……”安饒閉上眼睛,思前想後隻有這一句,“萬一影響到你的前途……”
“我不會後悔的。”楚觀南打斷他,“別擔心,我會處理好這件事。”
“那,你公司怎麽說。”
“讓我出麵道歉暫時平息怒火,然後和對方私下協商賠償。”
以沅沅爸那種無賴,不把楚觀南家底掏空恐怕不會輕易罷休。
楚觀南笑道:“我接受公共治安賠償,但不接受私了,相應的,我也可以就他造謠侮辱你為由提起訴訟。”
安饒抬起頭:“如果……當初那條視頻是真的,並不是AI換臉,你會後悔麽。”
“不會。”楚觀南沒有絲毫猶豫,他湊到安饒耳邊,熱氣噴灑在耳際,“除了你,我誰都不信。”
滾燙順著耳際爆炸開,幸好天黑,看不到安饒紅通一片的臉。
“你說話越來越肉麻。”安饒低下頭,手指緊緊捂住耳朵。
楚觀南被他手足無措的反應逗笑,摟緊他,親親額頭:“其實還有很多話想和你說,但嘴笨,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安饒收緊手指,臉頰埋進他的頸間:“以後慢慢說給我聽吧,大不了當喝大油了。”
窗外月明星稀,屋內,**的小寶寶不知做了什麽美夢,笑得咯咯響,兩個不知羞恥的大人小聲說著情話,越說越開心,一度忘記旁邊的小豆丁。
第二天一早,安饒發了一條微博:
【想和大家說點事。】
發完這句話卻沒了下文。
網友都快急上吊了:
【啥事!老婆說話別大喘氣!】
【是不是打算和楚觀南離婚奔向我的懷抱?(壞笑)】
【樓上的,做人要實事求是,不能老做夢。】
【快說呀!!嗚嗚嗚哥哥求你說,你不說我連課都上不下去了。】
但安饒似乎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
另一邊。
沅沅爸,那個名叫溫強的男人渾身裹得木乃伊一樣躺在病**,跟他一起大鬧節目的十萬粉小網紅坐在病床前幫他削蘋果。
“老公,那個楚觀南,回複你了麽?”小網紅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滿腦子都是楚觀南那張俊美清冷的臉。
溫強眼睛一抬,看著小網紅,冷笑一聲:“咋,你有什麽想法?”
“沒……沒有。”小網紅訕訕低下頭。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楚觀南?你也配?”溫強冷笑道,漫不經心翹起二郎腿,“用不了多久,楚觀南就要徹底滾出娛樂圈了,有種他就繼續跟我叫板,一個賣臉上位的戲子,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還。”
話音剛落,門外走進一氣勢洶洶的小護士。
她冷冷丟了句「檢查」,隨手扯開溫強的病號服看了眼。
真是啥也沒有,連破皮都沒有,外麵還一堆病號等著床位,他倒好,屁事沒有擱這兒占用公共資源,這邊醫療福利好,床位免費,結果就招來這麽個無賴。
“你沒什麽事就辦理出院吧,外麵還有病人等著呢。”
溫強看了眼小護士:“老子肚子還疼著呢,咋的,別人生病就是病,我挨了頓揍就不是事了?”
小護士忿忿瞪了他一眼,沒再說話,扭頭離開病房。
一直到晚上,安饒也沒告訴大家他到底想說什麽事。
這一個個急的三分鍾看一次微博,安饒不明說,他們飯都吃不下,覺也睡不著。
平平無奇一條微博,底下評論十幾萬,齊刷刷蓋樓:
【我的寶兒,你到底想說什麽,求求你別折磨我們了。】
眼見著評論水漲船高,安饒毅然決然——
坐視不理。
他先聯係了律師,又進了幾個水軍群,找到水軍頭子,耗盡所有存款,讓他們跑去楚觀南打人的熱搜底下帶節奏:
【支持這位先生維權!楚觀南的腦殘粉還在那洗呢,偏不信自家哥哥動了手,博主有視頻麽?發出來錘死這群腦殘粉。】
溫強果然是個沉不住氣的,一聽說如果有視頻證據可以向法院申請更多賠償,二話不說從小網紅手裏奪過手機,導出視頻發布到微博。
這下子,熱搜前三成了楚觀南的天下。
#楚觀南暴力毆打素人#
#楚觀南打人視頻#
#楚觀南滾出娛樂圈#
視頻中,楚觀南按著溫強的脖頸,膝蓋重擊其腹部,還囂張詢問對方是不是真的以為自己不敢打他,挨了揍的溫強痛苦嚎叫,看起來被打得不輕。
發了視頻後,溫強又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賣慘裝可憐:
【我因為和前妻感情不和離了婚,但我對兒子的愛是真的,他們不光阻擋一個悲慘的父親看望兒子,甚至還暴力驅逐,這天下還有公道在麽。】
【太可憐了,楚觀南真不是東西。】
【@晉城公安,你們到底管不管,見是大明星就不敢管了是吧,素人活該被打是吧。】
視頻一放,楚觀南打人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就連他的站姐都洗不動了,在屏幕後麵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就在話題熱度即將達到沸點炸裂開來時,幾個吃瓜路人發出了疑惑的詢問:
【不對啊,楚觀南管別人父親來看孩子幹什麽?】
【感覺他不像這麽閑的人啊,視頻有沒有完整版,光看這個片段大家也不了解前因後果啊。】
【同,@寶貝寶貝節目組,你們那應該有完整視頻吧,發出來看看到底咋回事。】
節目組一看,可算是來了幾個聰明人,就等這一刻呢。
視頻在手不急著發,就是要等到事情發酵到沸點,除了吸引來更多吃瓜路人外,還能順勢宣傳一波節目,溫強倒也算做了件好事。
節目組將從溫強進門起到離開後的完整視頻剪下來貼到了網上。
視頻中,明顯能看出溫強先強闖節目組,見不到兒子又在那撒潑,接下來,重頭戲來了。
他先罵安饒是不知哪來的十八線雜碎,又侮辱他是人盡可夫的公交車,並且還動手推了他一把,害安饒差點摔倒。
這個時候楚觀南出麵製止,開始還算耐心警告他讓他閉嘴。
溫強依依不饒叫囂讓楚觀南打他,還不忘接著侮辱安饒。
然後楚觀南就打了,合情合理順理成章。
聽到動靜,沅沅媽也趕來了,一語道破天機。
是溫強當初卷走家裏所有的錢,婚內出軌找了個網紅後,哪裏還念一點舊情,哪裏是真的愛兒子,不然怎麽會不顧孩子苦苦哀求帶著小三遠走高飛,丟下娘倆過著乞丐一樣的日子。
沅沅媽被迫離婚後,老家父母也不管她,一致認為肯定是她做得不夠好才導致前夫和他離婚。
她一個人無依無靠,打了三份工隻能勉強維持生活,但後續孩子需要的花銷可不是小數目,隻能逼得三四歲的小孩跑出來賺錢養家。
視頻一發,一時間,那些嚷嚷著讓溫強維權的人不敢吱聲了。
【哈,維權?維權是人做的事,這狗蝻是人麽?拋家棄子卷錢出軌,看兒子火了過來蹭熱度,侮辱咒罵安饒,又在節目組撒潑叫囂,他不死才真是沒公道了!】
【我是溫強的病房護士,我可以憑良心講,他一點事也沒有,外傷都沒有,拍了片子檢查比牛馬都健康壯實,楚老師那一腳根本沒使勁兒,更沒擊中要害,他現在占著我們醫院的免費病床趕都趕不走,我們都快煩死他了。】
【我也是住院部的護士,他拍的那張傷檢報告我有高清圖,皮肉傷都沒有,就在這無病呻吟。】
【我能說,南哥那一腳是正義之腳麽。】
【南哥你沒吃飯?連點傷都沒有,你為什麽不把他打死為民除害?】
【臥槽,兩級反轉!果然無賴沒有下限!前期真帶的一手好節奏。】
【雖然我不提倡暴力解決,但,南哥你是不是沒吃飯?】
【哈哈哈眾籌給南南買燒餅。】
【別忘了我們小安崽崽,他也要吃燒餅(惡魔低語)】
【給節目組所有人一人發一個燒餅,就不信吃飽了還踹不死這個人渣。】
大半夜的,楚觀南又給熱搜添磚加瓦。
#楚老師沒吃飽#
話題第一條,是人才網友畫的楚觀南的Q版形象,褐色頭發的小人慘兮兮趴在地上,伸手想去夠遠處的燒餅。
安饒刷著刷著微博,忽然轉頭看向楚觀南:“楚老師你是不是沒吃飽。”
楚觀南抬頭,一眼就見安饒不懷好意的笑。
楚觀南深吸一口氣:“是,沒吃飽,所以你要喂我?”
“當然,我給楚老師做我最拿手的紅燒雞……”
話沒說完,安饒身體一陣懸空。
他慌亂之中抱住楚觀南的肩膀,身體倏地緊貼對方胸懷。
“我嘴刁,除了吃你,其他的,大概喂不飽。”
嘭嘭、嘭嘭。
楚觀南說出這番話,聽到了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這恐怕是他長這麽大第一次說這種話,雖然不免尷尬上臉,但就是好想對安饒說。
想說的很多很多,想做的也很多很多。
那具纖瘦的身體被完全裹挾在自己懷中,柔軟且散發著洗衣液的香氣,溫熱細膩,稍稍動彈一下,就感覺像一隻柔軟的小手,挑弄撩撥起來。
“沅……沅沅還在旁邊呢。”安饒瞟了眼小豆丁,見他睡得正香。
楚觀南摸摸他的頭發:“那就下次。”
安饒趕緊「嗯」了聲。
“但是下次,要連帶今天的一起補償。”
……
安饒這邊瀟灑快活,溫強那邊可真的不好過了。
差點被網友扒光扔大街上的溫強真的怕了,好家夥這群人連他家住址都人肉出來了,這一晚上手機短信電話就沒停過,一條接一條,手機都卡得動不了。
有不少以前在他家買過配件的客戶打電話來要求退貨,他們質疑溫強的人品,自然也質疑他賣的東西。
別說,堪比搞刑偵的網友還真就扒出來他偽造賬簿涉嫌偷稅漏稅的證據,連夜舉報給稅務局。
原本一個愛子心切的可憐父親,一夜之間成了人人喊打的蠹蟲,網友並不解氣,他辱罵安饒是公交車的事兒還沒完呢。
大家覺也不睡了,跑到安饒微博底下求著他趕緊說正事。
殷雪雅也發來消息:
【你快說,別逼我囚你,老爹在那急的要買機票去找你,我攔都攔不住。】
安饒長歎一聲,這群人,怎麽一點耐心都沒有。
幹脆的,他放了兩張訴訟書的照片在微博上,配文:
【寶子們別催了,在告了。】
網友火速點開圖片,兩張訴訟書,告了倆人。
安饒不跟他們玩虛的,律師函這種嚇唬人的玩意兒他都懶得弄,弄了保不齊對方就要過來私下求和解。
才不和解,他可沒那麽好說話。
今天就要把這張桌子掀了。
網友看著兩張訴訟書,傻眼了。
第一張訴訟溫強可以理解,但第二張的被告人……
作者有話說:
楚某:“本想做得更狠一點,但我怕嚇到老婆,如果真出點事,我老婆怎麽辦,還是冷靜一點,淺淺教訓一下好了。”感謝在2022-07-02 18:00:20-2022-07-03 02:2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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