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離了湊合過吧。

自打林景溪進局子的事遭到楚觀南的雷神之錘後, 本來就不算多的粉絲已經掉得所剩無幾。

本來以林昌明的錢權勢力,想把他神不知鬼不覺地保出來也不是什麽難事,但麻煩就在網上輿論幾乎一邊倒, 他們現在被無數雙眼睛死死盯著,稍微有點動作就會掀起更大的輿論海潮。

到時候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他們。

林父這段時間老了十幾歲,頭發愁得花白一片。

他就這一個兒子, 自己年紀也大了,總不能這個號廢了就換號重練吧, 身體條件也不允許。

所以他現在唯一的救命稻草,隻有楚觀南的父親。

去之前,他真的擔心楚父會閉門不見,畢竟人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 誰願意沾這檔子麻煩事。

但意外的,楚父非但熱情接見他,還保證這件事他一定會幫忙處理。

他曾經詢問過律師, 律師表示林景溪現在每項罪名都不算嚴重, 但罪名累積再考量社會影響就很難說, 且現在網絡輿論也在給警局施壓, 所以無論如何都得蹲上幾天大牢。

但律師還說:如果安饒肯撤銷部分上訴, 他就能幫忙將罪名降到最低,免去林景溪的牢獄之災。

現在就看安饒肯不肯鬆這個口。

安饒傷勢轉好之後, 馬不停蹄趕回了劇組。

不為別的, 要是耽誤了拍攝進程,萬一和他的尼泊爾之遊時間上衝突了可就虧大發了。

“安老師真是拚命三郎,怎麽不多休息幾天。”化妝師挑起他一縷頭發, 依然上酷刑一樣給他編著延長發。

“怕耽誤時間。”安饒也沒多說什麽。

果然休息兩周後回來, 這編發也不會有什麽緩解, 還是一樣的疼。

延續上一次沒拍完的鏡頭,安饒得再拍一遍破門而入的劇情。

這一次,丁錫親自上陣檢查所有道具,確定無誤後,才給安饒綁威亞繩。

本以為經過上次事件安饒肯定會對這些道具有陰影,丁錫也做好了NG數次的打算,不成想,安饒沒事人一樣,該吊威亞吊威亞,衝著道具木門直撲而去沒有絲毫猶豫。

不得不誇獎一句,這孩子形體是真的優美,順著威亞繩滑落的時候姿態颯爽,動作優雅連貫,隻一遍,丁錫:“OK,過!”

鏡頭一遍過,丁錫考慮到安饒的傷勢讓他暫時先去休息會兒。

因為怕小貓南南獨自守家會孤獨,安饒便拎著航空箱帶著小貓一起來了劇組。

安饒舉起小電扇對著衣襟裏麵吹,怕小貓熱著,給自己吹一會兒也給小貓吹一會兒。

一旁工作人員也忙著跟拍鏡頭做宣傳花絮,逗逗小貓,拍幾個劇組團寵小夾子貓的鏡頭,焦點又對準安饒。

其中一個攝像師問道:“小安老師為什麽會給小貓取名叫南南呢,是因為楚老師麽?”

“楚老師買回來小貓根本沒過問我,一生氣就取了這名。”

“哇,想不到楚老師也會玩浪漫,那他平時還有什麽小浪漫哄你開心呀。”

安饒想了想:“很多,比如下雪那天,會淩晨喊我起來看雪。”

“哈哈哈,這真的不是折磨你麽?”

安饒笑笑:“可能在外人眼中是折磨,但是能讓當事人感動的都是浪漫吧。”

“嘿嘿,小安老師決不允許別人說他老公一句不好。”攝像師笑道。

果然兩口子如出一轍。

聽到「老公」二字,正在一旁認真背台詞的楚觀南倏然抬眼。

安饒特別喜歡喊他老公,以至於現在條件反射性的,聽到「老公」就會以為是安饒在喊他。

看過去才發現這倆字是攝像師說的。

但……安饒正扯著自己的領口,滿臉笑意和攝像師相談甚歡,敞開的領口中鎖骨若隱若現,而那架攝像機也不知避諱對著安饒的領口拍。

楚觀南戲對一半,說了聲抱歉。

在大家詫異的目光中,他闊步走到安饒身邊,伸手捂住他的領口,順便用身體擋住攝像機的鏡頭。

安饒抬頭,見楚觀南蹙著眉。

“說過很多次,不能露給別人看。”

“可是真的很熱。”

楚觀南沉思片刻,忽然轉身對導演道:“丁導稍微等我會兒。”

說完,拉起安饒就往外走。

安饒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領出了影棚。

影棚二樓是藝人們的休息室,平時很少有人往這邊來,十分安靜。

楚觀南把安饒拉進休息室按在沙發上,鎖好門。

“你不拍戲帶我來這裏做什麽。”安饒掙紮著往上起,屁股剛離開沙發一點又被巨大的力量按了回去。

楚觀南按著他的肩膀,眼底黑沉一片:“我覺得我們應該約法三章。”

安饒:?

“你太過遲鈍,總是不知道有些人對你抱著怎樣的齷齪想法,所以我才希望你在外麵穿好衣服,身上任何一處都不能露給別人看。”

就算不被人偷拍了去,光是想到那些人會對著安饒的身體YY他就覺得吞了蒼蠅一樣惡心。

安饒看出他的想法,心裏感歎一句這人那莫名其妙的焦慮症怕是又犯了。

“那我以後衣服裏再穿層黑色垃圾袋可以麽,這樣誰也看不見了。”

“安饒,我沒在和你開玩笑。”

安饒怔了怔。

楚觀南的臉上淡漠地看不出任何表情,但越是這樣就越代表他現在很、生、氣。

“你這要求屬實過分,夏天怎麽辦,我穿棉襖上街?”

越是生氣,安饒越要繼續拱火。

楚觀南一把捏住他的下頜,張嘴狠狠咬在他的嘴唇上,唇肉被吮吸得生疼,舌尖也毫不憐惜的在口腔內肆意掠奪。

安饒抬手使勁推搡著楚觀南,他再不鬆口自己要窒息了。

聽到安饒鼻間發出的鈍重呼吸,楚觀南知道他上不來氣,這才緩緩退出去,但好像不解氣,又使勁咬了下他的嘴唇。

安饒趕緊換氣防止憋死。

“答應我麽。”楚觀南垂視著他的眼睛,固執的一定要尋求一個答案。

“答應你!可以了麽。”

楚觀南心滿意足,抬手幫他整理著領口:“如果實在熱,就來這間休息室吹吹冷氣,在這裏脫沒人看見。”

安饒揉揉被咬痛的嘴唇,瞥了他一眼。

這恐怖的占有欲。

安饒在《西城訣》中還算不上領銜主演,戲份也沒那麽多,拍完最後一場死亡戲後,他個人正式殺青。

最後一場戲是室外戲,他胸前插了數支道具劍,直直倒在血泊中,之後便是太監那句“你赤誠一片真心皇帝看在眼裏,安心去吧。”

天氣陰沉沉的,和劇本中人物的心情恰如其分。

安饒的最後一個鏡頭是貼臉超清特寫,焦點在他凝望著天際時眼角無聲滑落的淚。

這是他第一次流淚,也是最後一次。

臨死前想的還是,自己戰死沙場沒關係,皇帝平安離開了就好。

第一條,安饒是NG了,大概是情緒有些許不到位。

安饒躺在地上,丁錫蹲旁邊給他說戲,問了他一個問題:

“你上次因為悲傷而哭是什麽時候。”

如果說悲傷,大概就是高三那年被校長叫到辦公室,校長告訴他因為他的原因已經給學校帶來了很多麻煩,希望他能自覺一點離開。

安饒沒有為自己爭取一句,給校長鞠了一躬算是感謝他的教育之恩,起身離開。

穿過走廊中同學們好奇或充滿惡意的視線,明明沒想哭,眼淚還是不受控製地掉下來了。

不是因為被欺負而難過,而是因為沒有人願意幫他,哪怕隻是一句安慰呢。

就連父母都會說“為什麽同學隻欺負你不欺負別人,你該好好找找自己的原因而不是怨天尤人。”

是心寒。

不由得又想到楚觀南。

明明這件事已經過去很久,快被遺忘幹淨時,楚觀南不留餘力把當年所有欺負過他的人全找了出來,一個一個發送訴訟書,這對一個原本風評極好的明星來說是非常敗壞路人緣的舉動,但他還是做了。

眼淚忽地順著眼角滑下,擦過臉頰流進耳朵。

丁錫眸子震顫,眼神示意攝像趕緊拍。

那種釋然卻又對人世戀戀不舍的矛盾情緒在這滴眼淚中表現得淋漓盡致。

“好!過!最後這個眼神太生動了,我看著都想哭了。那麽,恭喜小安正式殺青!”丁錫站起身大力鼓掌,身後的工作人員也都趕緊放下手頭的工作跟著鼓掌。

楚觀南來不及鼓掌,拿了紙巾過來輕輕點沾安饒眼角的淚水:“外麵冷,不擦幹容易皸臉。”

被一雙雙眼睛好奇注視著,安饒有幾分尷尬,忙從他手裏扯過紙巾,說自己來。

導演這次特意包了個大紅包給他討個吉利,繼而通知助理發微博昭告天下:

【勤勞的安老師@安饒的所有戲份完成,比預計時間提前了,感謝這些日子的努力和付出(愛心)】

本以為新人拍戲是條艱難之路,但丁錫還是認為,有些人就是老天爺賞飯吃。

殺青那天剛好是周五,接下來沒安饒什麽事,但楚觀南和江照黎還得留下繼續拍剩下的戲份。

劇組每周末會有兩天休息時間,周六,安饒正躺**睡著,迷迷糊糊聽到身邊傳來的窸窣聲。

他睜開眼,見楚觀南係著睡袍帶子徑直往外走。

拿過手機一看,才六點。

“這麽早就出門?”安饒打了個哈欠,抱著被子移動到楚觀南剛才睡過的位置。

熱乎氣兒還在,以及他獨有的強烈氣息。

“嗯,大概下午回來,中午你自己準備午餐,不想動就點外賣。”楚觀南隨手從卡片盒裏抽出幾張訂餐卡,“點這幾家的,衛生,不要從外賣軟件訂。”

安饒鼻間發出一聲輕哼,表示自己知道了。

聽著洗手間傳來的洗漱聲,良久,楚觀南推門進來,親親安饒的臉:“那我出門了,你再睡一會兒。”

安饒嘴上答應著,待他聽到樓下傳來關門聲後,一個鯉魚打挺從**彈起來,生死時速三分鍾洗漱完,睡衣也沒來得及換,套了件羽絨服隨手戴上棒球帽就跑到電梯口。

等他下樓之後,忽然感覺腳丫一陣冰涼。

低頭一看,剛才走得急忘記換鞋,腳上穿的還是拖鞋,襪子也忘記穿。

但顧不得那麽多了。

他欠身躲在石牆後,看著楚觀南的車子從地下停車庫開上來向著小區門口逝去。

穿著拖鞋「吧嗒吧嗒」跟著追過去,剛好幸運的有出租車經過。

安饒上車,對著司機道:“師傅,跟上前麵那輛車牌號二二三一的車。”

師傅一聽,還以為自己經曆了老港片中火拚的大場麵,頓時古惑仔之魂熊熊燃燒,帥氣掛擋一腳油門追著前頭車輛而上。

雖然師傅們都好吹牛,但車技也是真的牛,他能始終和楚觀南的車保持安全距離不被察覺,又能保證在上班早高峰車流中不會跟丟。

安饒望著窗外,當車輛駛離市中心後,周遭的場景漸漸變得陌生起來。

“師傅,現在咱是往什麽方向開。”

師傅自信一笑:“這地兒我熟,再往前走就是老城區,是晉城之前的市中心,後來那地方被某家房地產占得七七八八,不得已才把經濟中心往現在這地方移。”

師傅說了跟沒說一樣,安饒還是不知道前麵到底什麽地方。

“嗐不就是那誰的地盤嘛,就是那誰,他兒子也很厲害,元旦那天剛拿了金世影帝那位。”

這一句可算是給安饒說明白了。

楚觀南他爸的地盤。

果然自己猜得沒錯,給楚觀南發消息還用那種高高在上命令語氣的,隻有他爸。

車子漸漸駛入一條陰冷的林間小道,這時候司機也不敢開太快,安饒也怕被察覺,叫停了師傅。

付了錢,他沿著道路旁的樹蔭疾步向前走,前不久下的雪還未完全融化,擠壓成薄薄一層,鞋底磨出的雪花星子打在腳踝,冰得生疼。

走了約幾百米,視線變得豁然開朗。

一幢簡約又不失貴氣的超大平層出現在視線中,房子被幾百英畝的園林包圍,周邊一圈浮雕精致的雕花銅欄,門口站了倆黑衣保安。

楚觀南的車子就停在門口,待保安上來問詢情況後,畢恭畢敬鞠了一躬,打開大門放行。

安饒沒有立馬跟上去,而是躲在樹後暗中觀察一番。

他知道那倆保安肯定不會讓他進,但今天無論如何也要見到楚觀南的父親,給自己心中多日的疑慮找一個合理的答案。

另一邊。

楚觀南將車子停好,進了這幢自打母親去世後便沒有再踏足過的「家」。

對他來說,這就是一棟房子而已。

隻有安饒在,他的家就在。

管家李叔聽到動靜立馬出來查看情況,見到多年未見的小少爺,呆愣許久似乎不太敢認,當他確定了眼前這孩子就是楚觀南後,花白的胡子抖了抖,蒼老的眼角漸漸泛紅。

“是,是觀南麽?”李叔激動的手都在哆嗦。

“好久不見,身體可好?”楚觀南禮貌地對著老人家微微鞠躬。

這位老管家是這房子裏為數不多真心實意對他好的人,他和父親以及那些勢利眼的傭人不同,他是看著自己長大的,也是唯一一個敢在父親提出要去做親子鑒定時勸父親三思而行的聰明人,所以自己對他一直很尊敬。

“托你的福,一切都好。”李叔親切地拉起楚觀南的手拍了拍,“你這麽久沒回來了,你父親知道一定很開心,他和你繼……和餘小姐出門談生意了,一會兒就回來,你先坐,我給你準備水果。”

楚觀南點點頭,徑直上了上麵的小二層。

樓上曾經是他的房間,母親也是在那個房間撒手人寰,今日故地重遊,免不了唏噓。

他記得在母親臨終前最後那幾天,經常坐在二樓的窗口前望著外麵出神,常常一坐就是半天。

楚觀南看著那張與屋內布局格格不入的老舊沙發,上麵已經落滿灰塵。

他斂眸冷笑。

母親在世時,那些傭人一口一個「太太」地喊著,在她走後,連她生前最喜歡的沙發都無人願意打掃。

果然人走茶涼,所有的過錯都會推到她身上。

楚觀南拿了抹布來,毫無形象蹲在沙發旁邊一點一點細致擦拭著,直到擦得展潔如新,他才滿眼疲憊坐了進去,看向窗外。

母親為什麽這麽喜歡看窗外?

外麵有什麽令她非常喜歡的場景?

倏然間,他的瞳孔凝滯了。

身體一僵,良久,他慢慢直起身子。

窗口正對著來時的林蔭小道,小道最前端一棵巨大的梧桐樹,樹後,一道白色身影若隱若現。

楚觀南猛地站起身走到窗前,看著那清瘦又顯幾分孱弱的身影,心頭劇烈一跳。

……

安饒在樹後站了快一個小時,露在外麵的腳踝已經凍得完全失去知覺。

他望著那圈雕花圍欄陷入沉思。

如果爬牆,好像不禮貌且違法。

可如果給楚觀南說自己已經來了,他那脾氣保不準要親自給自己送回去。

安饒明白楚觀南的心意,他不想自己和他父親正麵硬碰,也深知父親是個什麽人物,避開二人會麵,隻是為了保護自己。

可他父親就像個定時炸彈,是這個世界最不安全的因素。

放任隻會埋下禍患。

正思忖著,安饒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眼前忽然多了一道黑影。

一抬頭,楚觀南的臉隱匿於陰暗的逆光中,那張本就寡淡的臉此時更是冰冷到駭人。

安饒隻覺一股寒意從後脖頸炸開,不自覺抖了下身子。

楚觀南的視線從他的頭頂一路下滑至雙腳,看到露在外麵凍成紫紅色的皮膚,原本想要質問的那句「誰讓你來的」一出口變成了:

“你怎麽穿著拖鞋。”

安饒實話實說:“為了跟蹤你,沒來得及換鞋。”

他拉開一點羽絨服拉鏈:“而且裏麵還是睡衣。”

說完,他望著楚觀南笑得幾分撒嬌意味。

楚觀南隻覺得胸前一陣窒息的憋悶,鼻根忽的一酸。

臉上的表情,惱火中又夾帶著對他撒嬌無力的無奈感。

楚觀南做了個深呼吸,緊緊咬住下唇,努力讓自己泛紅的眼眶恢複正常。

他脫下外套,攔腰把人抱起,外套蓋住他的小腿和雙腳。

當他看清安饒的褲子時,便是一道氣結煩鬱的歎氣聲:“安饒,我發現你是真的不怕死,這是什麽,睡褲?”

薄薄一層睡褲,裏麵再什麽也沒穿。

安饒摟住他的脖子,冰冷的雙手悄悄伸進他的衣領,撇撇嘴:“誰讓你回家享受都不帶我一個。”

楚觀南把人摟緊了些。

享受哪會不帶他。

“先進去暖和一下,如果你的腳還想要。”

抱著人來到門口,倆保安自覺站直,雖然好奇,但也不敢多看,隻在人被抱進去時看到半截白皙的後脖頸。

邁進平層大門,李叔早就在門後等著了,看到安饒,驚訝地「啊」了聲,隨即標準九十度鞠躬:

“安先生好,初次見麵,我是這裏的管家,鄙姓李,您喊我李叔就好。”

安饒進門前還以為鐵定要遭到這家人的橫眉冷豎,意外的,這位李叔倒是很有禮貌。

李叔也注意到了安饒的睡褲,雖然不明所以,還是趕緊招呼其他傭人:“給安先生準備熱水和熱茶,安先生,先來泡泡腳。”

楚觀南避開他:“不用麻煩李叔,我來。”

即便是還算喜歡的人,也不希望他看到安饒身上任何一處,哪怕是腳。

他抱著安饒往樓上走,安饒還不忘對李叔點頭表示禮貌。

安饒倚在楚觀南懷裏好奇打量著周圍的家具陳設,直到楚觀南推開二樓最角落的房門。

裏麵空****一點人氣也沒有,家具少到可憐,窗簾也是拉上的,昏天黑地,說不出的壓抑。

楚觀南就是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麽。

突然覺得心裏酸酸的。

楚觀南把安饒放在**,捧起他的腳丫捂在懷裏,掌心覆在他的膝蓋,一並暖和著。

過了許久,冰涼到失去知覺的雙腳才感覺到絲絲暖意。

安饒探過身子輕輕抱住楚觀南,下巴輕蹭他的脖頸:“原來你不是回來享福的。”

“是來,不是回來。”

安饒感覺下巴處緊貼著楚觀南頸動脈的地方隨著聲音微微顫抖著。

“什麽?”

“能回去的地方,隻有家。”

“你是在向我炫耀你玩的一手好文字遊戲麽。”

“不是,隻是告訴你,我想回去的地方隻有你在等我的地方。”

溫熱順著雙腳散開,一點點漫上膝間,直至五髒六腑,最後歸於心髒。

“交出來。”安饒直起身子伸出手。

“交什麽?”楚觀南皺著眉詫異問道。

“什麽霸總的千層套路、如何用一句話把傻白甜哄騙到手之類的工具書。”

楚觀南輕笑一聲,站起身,親了親安饒的臉頰:“要是真有這種書,我五年前就能把你騙到手,好了,再休息會兒,我去給你拿水果。”

楚觀南剛走到門口,樓下院子裏忽然傳來一陣汽車發動機的聲音,緊接著,李叔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少爺,老爺和餘小姐回來了。”

一瞬間,房間裏闃寂無聲,隻有二人的心跳聲,透過死一般的寂靜突兀了出來。

楚觀南別過臉,低聲道:“你在房間待著,別出來。”

安饒哪能依他,穿上拖鞋疾步走過去,手指拉了拉楚觀南的衣袖:“我想見見父親,不行麽。”

小聲兒夾帶一絲委屈。

楚觀南知道他是故意用這種語氣讓自己心軟,但沒辦法,自己就是吃這一套。

他抬手整理著安饒額前的碎發,語氣溫柔:“那你答應我,隻要他說了讓你心裏不舒服的,別理他,走人就行。”

安饒乖巧點點頭。

打開門,外麵站著滿臉憂慮的李叔。

楚觀南衝他點點頭,領著安饒下了樓。

還沒見到人,就聽見輪椅車軲轆與地麵的摩擦聲。

安饒悄悄探出頭看過去,就見一個身穿黑色長裙的女人推著輪椅進了門,輪椅上坐著西裝革領神情冷漠的楚父。

這個女人,好像就是上次一起來家裏拜訪的那位。

不知為何,在看到她瞬間,安饒心頭猛地一跳。

總覺得非常眼熟,不止見過一麵的眼熟。

人的相貌可以改變,但姿態舉止卻很難有大變化。

知道楚觀南不會主動喊他一聲「爸」,李叔恭敬走到楚父身邊,輕聲道:“老爺,觀南帶他的結婚對象回來了。”

楚父瞬間抬眼,一下子精準搜索到楚觀南的位置,他的頭和身子一動不動,隻有眼珠詭異地轉了過來。

安饒眯起眼,一不小心和這位老人家對上了視線。

楚父的嘴角勾起一絲詭譎笑意,漫不經心摩挲著手指上的翠玉戒指:“下來吧,還站那做什麽,要我站起來上去請你?”

楚觀南沉著臉,不發一言。

安饒明顯感覺到他握著自己的手緊了幾分。

女人推著楚父去了客廳,安饒的視線在她身上打量過,悄聲問道:“這個女人是你爸爸的第二任妻子?”

楚觀南低低「嗯」了聲,領著安饒去了客廳。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