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離了湊合過吧。

安饒思忖良久, 低下頭:“好吧,我承認徐任宇因為有事不能參與尼泊爾七日遊,我隻考慮了文鈺沒有考慮你……是嫌你對我管束太多。”

“不是說這個。”楚觀南輕輕歎了口氣, 欲言又止。

“那是指什麽?”安饒笑眯眯問道。

楚觀南沉默。

“難道是指,其實我是從別的世界穿越來的,而你們都是本不存在的紙片人?”安饒歪過頭, 笑容嬌俏,眼底水光點點。

楚觀南慢慢睜大眼睛, 瞳孔收縮。

“怎麽了,覺得很不可思議?”

楚觀南嘴唇顫了下,趕緊移開視線:“不是,不是的, 不管你從哪裏來,對我來說都沒關係。”

他又問道:“那你……會回去麽。”

安饒抬頭看著車頂,似乎也在很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不知道, 萬一呢, 畢竟怎麽來的都不知道, 說不定哪天就回到了屬於我的世界。”

楚觀南慢慢直起身子靠在方向盤上, 左手握拳擋住顫抖的嘴唇。

心髒一瞬間碎成了渣。

想過無數種可能, 但唯獨這種說法……

“噗嗤——”

他聽到了身邊傳來安饒的笑聲。

回過頭,見安饒靠在車窗上, 笑得眼底一片暈紅。

“你不會信了吧。”安饒捏了捏楚觀南健壯的手臂,“拜托,你這麽大塊頭竟然信這種事,這事說給小學生聽人家也隻會罵你傻逼, 我想采訪下你, 你是抱著怎樣的心情信了這種說辭呢。”

楚觀南腦袋「嗡」了一聲, 巨大的恐懼過後是突然釋然的無力感。

他低下頭,額頭抵在手背靠著方向盤,倏然,身子抖了幾下。

隨即而來的是比安饒還誇張的笑聲。

“是啊,我為什麽會信這種荒唐說法呢,大概是因為這是從你嘴裏說出來的。”

安饒看著他傻乎乎的樣子,無奈搖搖頭。

他委身抱住楚觀南的肩膀,腦袋靠近他的心髒,聽著過於熾烈的心跳聲,鼻頭酸酸的。

楚觀南是真的被嚇到了吧,還是第一次見他這種慌亂無措又努力勸慰自己釋懷的表情。

大概能猜出楚父到底對他說了什麽,如果和自己猜想的一樣,那麽就可以印證:

原作者Revenge也穿書了,並且最大可能穿到了楚父身上。

他一定對楚觀南說,如果自己不撤銷對他筆下最喜愛的主角林景溪的控訴,就要把自己的秘密公諸於世,到時候會在全世界引起巨大轟動,然後自己會被科研院抓去做人體研究,往後餘生被麻煩和禁錮充斥著,失去自由。

但他或許不知道。

他的秘密也已經被自己察覺了呢。

安饒直起身子,抱著楚觀南的臉蛋嘬了口,發出「啵」的一聲:“警察局,出發!完事後我想吃火鍋,冬天還是應該吃火鍋。”

警局。

警察眉頭緊蹙,翻看著安饒發來有關餘小姐的偽造證據。

另一個警察調出楚觀南提供的餘小姐的個人信息。

“餘敏唯,九七年生人……才二十五歲,這麽年輕,怎麽嫁給一個快六……”

話說一半,另一個警察拿手肘捅捅他,示意他別亂說話。

“咳咳。”警察清了清嗓子,“您提交的證據我們已經保存,但如果要保證證據確鑿還需要辦假證那人的口供,關於這個辦假證的我們會通知轄區派出所調查,這些人都很狡猾,有很強的反偵察能力,你們可能得等幾天。”

“麻煩了,請您盡快。”楚觀南點點頭,一直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

“因為我動過他們的電腦,雖然盡可能刪除了記錄,但她應該能看出來我看過她的聊天記錄。”安饒道。

警察恍然大悟:“明白了,我們會派人手在她經常出沒的地方進行監視,跑是跑不掉的。”

安饒他們告別了警察,兩人剛一走,兩個警察湊到一起竊竊私語:

“那位應該是婚內出軌吧,五年前這個俞敏唯也才二十歲,還在上大學那會兒他們就有了開房記錄,那位可都快六十了。”

“嗐,有錢人找個多年輕的都不稀奇。”

“我聽說他的原配妻子是他強娶來的,那個徐……徐什麽來著,舞台劇演員,我小時候她還挺有名氣的,後來結婚演了兩次就銷聲匿跡了,聽說最後還得了癌症,那位也不帶她去治,生生給人耗死的。”

“難怪徐女士一輩子沒給他好臉色,明明是他出軌,還硬給人扣上個拈花惹草的帽子,倒是把自己洗成完美受害者了,人心險惡啊。”

“不過這位大明星好歹是沒隨他,我看他對自己情人挺不錯的,為了對方差點把金世獎鬧黃,感歎一句,是個真爺們。”

“興許是隨媽多一點,長相也隨媽多一點。”

吃完火鍋出來,天空又洋洋灑灑飄起小雪。

剛踏出火鍋店,寒流襲來,凍得人瞬間清醒,楚觀南又拉著安饒退了回去:“你在屋裏等,我把車開過來。”

安饒點點頭,雙手捂在大衣口袋裏,乖乖等他回來。

正無聊著,身後兩個吃完結賬的顧客注意到他,小聲討論一番,小心翼翼走到他身邊:“那個,請問是安饒麽?”

安饒看了眼裏麵還在大快朵頤的顧客,壓低帽簷,比了個「噓」的手勢,笑道:“不要被別人知道哦。”

兩個顧客激動的滿臉通紅,掏出手機:“哥我超喜歡你,沒想到你們會來這麽平價的火鍋店吃東西,可以一起合影麽?”

安饒悄悄摘下口罩:“可以呀。”

兩個顧客立馬一邊一個將安饒圍在中間,其中一個舉起手機,一頓猛拍。

照片中,安饒的臉明顯比旁邊兩位顧客的臉小了一圈,即便兩位已經屬於很瘦的體型。

顧客感歎一句果然明星和素人就是有差別,就挑不出一點毛病。

兩人要到了合影,也禮貌的不再打擾,和安饒道了別後抱著手機開心的一路小跑消失在馬路盡頭。

楚觀南把車子開到店門口,從後座拿過備用外套,迎著小雪幾步走到安饒身邊,外套裹住他,又把他的圍巾往上扯了扯,確定不會透進一絲冷氣後才拉著他往車裏跑。

暖氣開大了些,安饒要脫外套,被楚觀南按住手:“一會兒再脫,現在車裏還冷著。”

他總是能注意到很多別人難注意到的小細節,這細心勁兒幸虧是用在了正道上。

到了小區裏麵,楚觀南沒急著回家,而是先去快遞櫃那裏拿了一大堆快遞,幾隻大盒子,也不知什麽東西。

“你買的什麽。”安饒晃晃盒子聽聽裏麵的聲音,還挺輕的,像是衣服之類。

楚觀南網購?不像他的風格。

一般他代言的很多品牌商都會定期寄來新發布的時裝新品,所以衣服上他從來不缺,甚至可以說很多連標簽都沒拆,一輩子不會有上他身的機會。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還敢跟他賣關子,楚觀南真是膽子肥了不少。

一回家,安饒衝進浴室洗去一身火鍋味,睡衣帶子鬆散一係,頭頂毛巾去了臥室。

剛一進門,迎麵撞進楚觀南懷裏。

隻見他手裏拿了皮尺,拉開一端按在安饒肩頭,拉長。

安饒無語:“你不會連睡衣也要量?這隻有你能看到把,還是說你已經開始自我閹割了。”

楚觀南不動聲色,量完了肩膀又量腰圍、臂長。

安饒越來越疑惑。

終於,楚觀南網購的神秘物件浮出真容。

幾隻盒子一打開,裏麵是各種顏色的毛線。

“你喜歡什麽顏色。”

安饒:……

“這個,淺藍色。”

楚觀南從盒子底端抽出一本小冊子,展開,標頭一行大字:

【毛衣扣的詳細教程】

按照小冊子上的教程,楚觀南著手開始拆毛線。

安饒都看傻了:“你不會要給我織毛衣吧。”

楚觀南點點頭:“現在越來越冷了,外麵賣的毛衣不如自己織的,不會摻其他廉價材料。”

安饒總覺得這話似曾相識,好像自己外婆也說過做過同樣的事。

他真的很佩服楚觀南,明明就是遊走在時尚圈的天王巨星,硬是把自己活成爺爺奶奶的既視感。

“別麻煩了,我穿不了純羊毛的衣服,紮脖子。”安饒按住他的手。

楚觀南一把把人拖進懷裏,雙腿張開,穩穩將他抱進安坐好:“那你真是山豬吃不來細糠。”

安饒:“對對對,你家豬能吃。”

楚觀南揉揉他的頭發:“安靜坐會兒,我先把毛線球拆了。”

知道楚觀南是為他好,安饒也不再拒絕,摸過手機打開刷微博。

看著看著,又是一聲:“我上熱搜了。”

楚觀南停下手中的動作探過頭去。

他現在聽不得安饒上熱搜這種話,十有八九沒好事,甚至一瞬間聯想到父親是否已經動手了。

但湊過去卻看到:

#安饒 平價火鍋店#

話題是一張網友貼到網上的合影,就是剛才火鍋店那兩位。

配文:“在一家很小的火鍋店偶遇安饒,超級和氣,沒有一點架子。”

網友紛紛表示讚同:

【他代言的護膚品也是超級平價,聽說拒絕了很多大牌代言,嗚嗚嗚他是真的在為了我們省錢。】

【有人曾經見他在晉城西邊的服裝市場見過他,那邊衣服也很便宜,幾十一百的。】

【哈哈哈我是劇組的工作人員,他點奶茶從來不加小料,說太貴。】

【關注他很久了,還是通過我上初中的女兒認識的,我覺得這樣的藝人才算得上娛樂圈楷模,能給未成年人以身作則(棒),希望娛樂圈其他藝人多多向他學習。】

【(捂臉笑哭)大姐你這樣會給饒饒招黑的。】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太了解,就是真心誇讚,我馬上就刪。】

“嗯,挺好的。”楚觀南看完,拿起毛線繼續為他的偉大事業奮鬥。

“怎麽了?楚大神嫉妒了?因為我把你踹下去榮登超話第一了?”安饒往下滑了滑身子,仰起頭,笑眯眯的雙眼形似月牙。

“是啊,嫉妒了,人家都有和你的合影,我呢。”

安饒往上挺了挺身子,找到他的嘴唇,「吧唧」一口:“你有我的人。”

說著,雙手比了個心:“還有我的心。”

楚觀南一點經不起撩,安饒剛退開一點就被他抓了回去,毛線球也不解了,往旁邊一扔,壓著人按在**,輕輕咬住脖頸。

安饒被他咬得很癢,抬手推搡了下,接著被抓住手慢慢往下探去。

嘴邊的空氣被全部掠奪,濕熱在口腔內攪弄,隨著偶爾間隙的換氣,安饒隻能發出「嗯嗯」聲。

聽起來像邀請對方下一步的狂風暴雨。

大腦皮層酥酥麻麻,想不起任何事。

每次出門,楚觀南都會要求安饒的衣服必須長於55公分,可在他麵前,安饒的衣服向來活不過三秒。

淩晨三點多,折騰了半宿,安饒終於沉沉睡去。

楚觀南這時候也繼續摸過他的毛線球,對著說明書一點一點勾扣。

可毛線就和故意和他作對一樣,越織越亂,不得已,拆了重新織。

第二天早上,楚觀南又早早起來給安饒準備了早餐,留了條提醒他吃,然後帶著毛線去了西城訣的劇組。

安饒被小貓蹭醒,起床抱著小貓去吃早餐。

吃吃早餐刷刷電視劇,非常愜意。

倏然間,微博蹦出一條熱搜提示:

#楚觀南 劇組織毛衣#

安饒差點沒一口麵包噎死。

他趕緊打開微博,碩大一張照片出現在視線中,照片裏,楚觀南還穿著道具服裝,長發飄飄,坐在小板凳上,旁邊圍了幾個女劇務,正教他怎麽織毛衣。

丁錫也好奇站在一旁,摸著小胡子研究著。

粉絲都快笑岔氣:

【哈哈哈我是沒想到南哥還有這種技術。】

【2333笑死我了南哥織的那是啥,太醜了叭(笑哭)】

【估計給饒饒織的,饒饒以前說過自己很喜歡藍色。】

【這可不興穿啊,饒饒不要麵子的嘛!】

【不過南南真的好暖哦,親手織毛衣什麽的,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玉樹臨風氣質斐然的楚大哥麽?】

【從此以後,南哥晉升為南媽。】

安饒一個短信發過去:“老公,咱不織了好不好。”

不大一會兒,楚觀南回了消息:【已經織好領口了^_^】;

他好執著,而且發了個如此老舊的表情。

安饒無奈,如果這樣能讓楚觀南感到快樂,那就隨他去吧。

他穿好衣服戴好口罩撐著傘下樓打算去就近超市買點水果。

今天是工作日,現在沒什麽人,隻有不用上班的老頭老太太推著購物車到處閑逛。

安饒拿起貨架上兩隻火龍果,價格一樣,但似乎有隻會更大些。

他用雙手掂了掂試試,挑了隻大一點的放進購物車。

本來是想買完就走,都到了結賬區,忽然又想起昨晚吃火鍋時,看楚觀南很喜歡吃西藍花和海帶,想順便買點回去,犒勞下這位織毛衣小達人。

剛一轉身,一道黑影猛然從眼前竄過。

安饒愣了下,四處看了眼。

隻有寥寥幾個老人家推著車子慢悠悠緩步前行。

他還以為自己看錯了,跑去蔬菜區稱了西藍花和海帶回來。

拎著滿滿兩大袋子食材,有點重,安饒打算抄個近道回去。

超市後麵有條小巷子直通大路,走這邊至少節約五六分鍾。

剛下過雪,小巷子平時很少人來,也沒人會主動打掃這邊,雪堆積了厚厚一層。

“嘎吱、嘎吱。”鞋底踩在雪麵發出清脆聲響。

“嘎吱——嘎吱——”自己的腳步聲中好像夾雜了另一種腳步節奏。

安饒稍稍偏頭,餘光瞥了眼身後。

一道黑影停在幾塊廢棄木板後,自以為隱藏得巧妙。

原來在超市中看到的不是幻覺,而是真的被人盯上了。

林景溪的案子就在後天開庭,越到緊要關頭,楚觀南他爸更是得想想辦法把林景溪保出來,所以現下唯一的辦法就是從自己這裏入手。

安饒頓了下,忽然拔腿往前衝。

身後的腳步聲也變得急促。

安饒抱起袋子減少阻力,一個側身從巷子拐角拐進去,當他聽到腳步聲近在咫尺時,猛地伸出腳。

那黑影似乎是個反應快的,一個急刹車,邁過安饒的腳,由於慣性向前踉蹌幾步,勉強扶住垃圾車這才沒有摔個狗吃屎。

一抬頭,對上安饒審視的目光。

“跟了我這麽久,有什麽事麽。”安饒舉起手機,屏幕上顯示「110」三個字母。

“等一下。”黑衣人趕緊組織他撥號。

他摘下墨鏡,底下是一張憨厚的圓臉。

他從內口袋掏出名片遞過去:“不好意思讓您受驚了,我是楚先生派來的保鏢,我姓王。”

“楚先生?楚觀南?”安饒詫異問道。

黑衣男點點頭。

安饒歎了口氣:“我知道了,麻煩你了,我再過兩條馬路就到家了,你請回吧。”

“抱歉,楚先生叮囑我要寸步不離。”

“哈,那我在家時你……”

“在你家樓下等。”

安饒服了,楚觀南這麽事事周到,就不覺得累麽。

轉念一想,也覺得楚觀南的擔心並不多餘,為了讓自己撤銷對林景溪的控訴,楚父都能痛下殺手,還有什麽是他做不出來的。

換句話說,原作者為了保護他筆下的主角自然是無所不盡其用。

安饒思忖良久,對著黑衣男深深鞠了一躬:“謝謝了。”

黑衣男有些受寵若驚,冷峻的表情微妙變紅:“沒關係,是我該做的。”

安饒從袋子裏提出一袋柑橘遞過去:“這個,作為感謝,請拿回去吃。”

黑衣男喉頭動了動。

皚皚白色映亮了世界,更顯得麵前這人清冷如雪,隻露一對眼中滿是真誠和善意。

黑衣男是公司專門派給明星做保鏢的,深知那些明星架子有多大脾氣有多差,楚觀南也不例外,所以他一直對明星沒什麽好印象。

但意外的,眼前這人明知道自己跟蹤他還溫柔以待,還給自己水果表示感謝。

嗚嗚嗚,世界上真的會有這麽善解人意的人啊。

要是放其他明星身上指不定得怎麽鬧,這虧也不是吃過一次兩次了。

但是……

黑衣男伸出手顫巍巍接過柑橘,鼻頭紅紅的。

良久,他站直身體,聲音洪亮:“謝謝安老師!您放心!我一定竭盡所能護您周全!”

安饒在王保鏢的護送下回了家,安饒請他上去坐坐喝杯熱茶,但因為楚觀南叮囑過他不能上樓,所以隻能婉拒安饒的好意。

晚上,楚觀南結束了當天的進程回了家,進了樓道看到保鏢還兢兢業業站在那,滿意點頭,打開錢夾塞了幾張紅票子在他口袋裏:“辛苦了。”

“不辛苦,是我該做的。”

楚觀南看到他手中提了隻塑料袋,眉頭一皺。

保鏢注意到了他的視線,生怕他誤以為自己上班時間摸魚,趕緊解釋:“這是安老師給我的,不是我買的。”

一聽,楚觀南眉頭蹙得更深。

“安饒發現你了?”

保鏢低下頭:“對不起,是我不夠小心。”

“他說什麽了。”趕緊問問,要是老婆生氣了也好第一時間回去哄。

保鏢臉上綻開笑容:“安老師說謝謝我,送了我橘子,還要請我上去喝茶來著。”

楚觀南眯起眼,眼底沁出一絲寒意:“那你,上去了?”

“沒有沒有,您放心。”

安饒竟然沒生氣?

屬實有些不可思議。

楚觀南讓保鏢下班回家,上了樓,打開電子鎖。

一進門便嗅到味道奇怪的香氣。

安饒聽到開門聲,從廚房探出頭:“你回來了。”

他一手拿著飯勺,身上還鬆鬆垮垮套著粉色蕾絲邊圍裙,一邊肩帶滑落,即便裏麵有毛衣擋著,但楚觀南還是透過毛衣看到了內在。

圍裙、肩帶滑落、**……

他脫了外套疾步走到廚房,從後邊抱住他的小可愛,下巴擱在安饒肩膀上:“在煮什麽。”

“白灼西藍花和海帶湯。”

“昨晚不是吃火鍋才吃過?”

“是啊,看你一直吃,覺得你應該喜歡。”

楚觀南心頭熱烘烘的,蹭了蹭安饒的臉頰輕輕印下一吻,聲音略微嘶啞:“隻有你心疼我。”

“又說什麽胡話。”

楚觀南懷抱用力幾分,嘴唇輕啄他頸間,千言萬語收進無聲且炙熱的吻中。

關於保鏢的事,安饒沒說,楚觀南也沒主動提。

如果提了會因為不必要的爭吵傷害感情,那還不如雙方互相沉默,隻要知道對方是為了自己好才做這些就夠了。

有時候,沉默是最大的溫柔。

雖然做足了準備,安排了不少保鏢,但這幾天楚父那邊似乎並沒有什麽動靜,就好像完全放下了這事。

但安饒並不覺得他真的會放棄,或許是在等一個更合適的時機。

1月15日,林景溪的開庭審理日期。

自打楚觀南在金世獎那天曝光林景溪被拘留的事,這事在網上一直熱度高持不下。

甚至還有不少網友開玩笑說要在中級人法外麵蹲點直播。

開庭那天,楚觀南特意請了假陪安饒出庭。

安饒確實不想再見到林景溪,但他作為原告非出庭不可。

其實是有點緊張的,聽說林景溪家花重金請了個很牛逼的律師,是名退休的老法官,審理過不計其數這種案件,有將近三十年的庭審經驗。

而且民間還有個說法,退休的法官轉律師後打的第一場官司一定會勝訴。

當天,法院門口聚集了大批記者和看熱鬧的。

安饒剛下車就被幾個記者團團圍住,話筒都快戳他嘴裏。

“據說林景溪家花重金請了名牌律師,如果案件敗訴您有什麽其他打算麽。”

“有傳聞稱,您和林景溪早在做練習生時就關係不和,林景溪還因為您對他的跟蹤報了警,您方便詳細說下到底怎麽回事麽?”

安饒推開他們:“思考要靠腦子而不是耳朵更不是道聽途說。”

幾個保鏢忙著推開記者,護送楚觀南和安饒進了法庭。

大廳裏,幾個西裝革履的人圍聚成群,都是非常眼熟的麵孔。

沈懿、林昌明以及他們的代理律師盧屹。

不大一會兒,身著黑色連衣裙的女人挽著白發蒼蒼的老人嚴肅走進來。

看到安饒,女人招了招手:“安仔,這邊。”

“伶姐,你也來了?”

杜悅伶點點頭,伸手:“這位是我爸爸。”

安饒看過去,果然都說相由心生。

杜爸爸看起來滿臉慈祥,令人一眼便心生好感的長相。

“伯父您好,初次見麵,我叫安饒。”安饒恭敬鞠了一躬。

杜爸爸滿意地點點頭:“果然,一表人才,我聽伶兒說過你的事,一直想著找個時間見見你來著,正好,這次有旁聽資格,就過來了。”

杜悅伶看了眼手表:“時間不早了,我們先進去吧,一會兒再聊。”

正說著,林昌明忽然迎上來,伸出手:“杜總,好久不見,近來身體可好?”

杜爸爸看也不看他:“托你的福,好得很,不過,與其關心我一個外人,不如好好關心教育下自己的兒子,最起碼,不要做危害社會的事。”

說完,杜爸爸由杜悅伶攙扶著上了樓。

林昌明滿臉鐵青,伸出的手一直懸在半空。

良久,他手指握成拳頭,狠狠砸在一旁的樓梯扶手上。

……

這是安饒活這麽大第一次出席法庭。

但沒有半點緊張,腦海中隻有一個想法瘋狂閃爍:

要奪回我的清白名譽。

旁聽席就坐好,獄警一邊一個帶著林景溪從後麵出來。

幾個月沒見林景溪,他的確瘦了很多,眼神呆滯沒有神采,看來在裏麵吃了不少苦。

一見到爸爸,林景溪便瘋了一樣大喊大叫:“爸爸救我!爸爸你一定要救我!”

“肅靜!”法官一敲錘子。

楚觀南坐在旁聽席中,後麵幾個大嬸正在悄聲聊天:

“我看這場官司,難打咯。”

“為啥。”

“你不知道麽,坐最中間那個很年輕的審判長,是林景溪請的律師以前的學生。”

楚觀南皺了下眉。

“嘖嘖,本來這些罪名量刑就不重,這下可好了,還是關係戶。”

“誰說不是呢,這個社會啊,唉……”

楚觀南抬眼,略顯擔憂看向原告席。

安饒安靜坐在那裏,目光堅定。

審判台前一架金色天平,左邊托盤上是公平,右邊是公正。

聽後麵幾個大嬸這麽說,杜悅伶也擔憂地皺起眉,看向杜爸爸:“爸……”

杜爸爸拍拍她的手:“沒事沒事,先聽聽,實在不行還能繼續上訴,到時咱也出錢給你朋友請最好的律師。”

律師就位後,由審判長宣布開庭,接著宣讀法庭紀律確認當事人信息等,便開始宣讀案件陳詞。

他向林景溪確認信息時,林景溪的聲音明顯帶著哭腔,哆哆嗦嗦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

而他的代理律師盧屹一副胸有成竹的淡然模樣,從容不迫翻閱著文件。

剛才在大廳,他看到了自己以前的學生,也就是台上這位審判長。一見麵,孩子便恭敬跑過來握手喊老師好,看樣子,他是沒忘記到底是誰幫扶了他一把才讓他能坐到今天這個位置。

人嘛,應該懂感恩才是。

接下來,便由原告進行案件陳詞。

原告有倆,一是警方對林景溪開設賭場、違法放貸一事上訴,二是安饒因其對自己進行人格侮辱造謠生事一事提起訴訟,兩案合並審理。

安饒平靜且條理清晰地說完證詞,最後加了句:“我之所以要對林景溪提起訴訟,因為,語言有時候是殺人最鋒利的刀刃。”

聽到這句話,很多人都有些感同身受。

長這麽大,誰沒被惡言惡語中傷過呢。

但盧屹律師當然不是吃素的。

這個人十分會挑別人的邏輯漏洞。

除了警方提供的板上釘釘的違法渠道獲得的錢財,安饒一說林景溪用AI換臉製造自己的色情視頻發到網上,盧屹笑著反問:

“請問您有什麽證據證明視頻是我的當事人製作,僅僅因為它出現在我當事人的電腦中?我想,凡是看過這條視頻的,大概手機電腦裏都會有所儲存吧。”

盧屹笑眯眯看向法官:“我想幾位法官審判長應該也有作為證據視頻保存吧。”

法官點點頭,表示讚同。

“噗——”安饒笑出了聲。

盧屹皺起眉頭,屏息靜氣,看他下一步要怎麽解釋。

“這位律師,您不會不知道這證據是警方給我的吧。”

盧屹釋然了,還以為他要說什麽了不起的。

“我繼續用我剛才的論點反駁你,沒問題吧。”

“沒問題。”安饒揚起嘴角,“但是,第一個發布視頻的人,是可以通過大數據查到他的IP地址,隻要和林景溪的家用網絡IP做個對比,結果一目了然,不是麽。”

這律師有些年紀了,倒是不太懂這些技術上的知識,隻會挑邏輯漏洞罷了。

安饒將文件袋遞給法記:“這裏麵有詳細IP地址數據,請各位法官過目。”

林景溪原本稍顯放鬆的臉因為IP地址又恢複了土色。

盧屹嘴唇緊抿,看著法官從法記手裏接過檔案袋,拆開。

偌大審判庭內,隻有紙張摩挲發出的沙沙聲。

盧屹死死盯著審判長的手,告訴自己要冷靜。

不怕,證據確鑿也沒用,他還有最後的底牌。

台上的審判長在政法學院讀書時,從本科一路跟著自己讀到碩士,就算他不看林景溪家的麵子,也得看自己這位曾經對他悉心教導的導師的麵子。

果然,短短一串IP地址,審判長看了很久很久,似乎已經在兩難間猶豫起來。

過了一個世紀之久,審判長同旁邊法官耳語幾句,法官敲響錘子:

“現在,休庭合議,稍後將宣讀最終結果。”

聽到他這麽說,所有人的心瞬間提到了半空。

安饒走出審判庭,做了數個深呼吸。

楚觀南在旁邊安慰他,要他別擔心。

杜悅伶扶著爸爸走出來,眉目間滿是憂愁:“怎麽辦我安仔,聽說審判長是盧屹以前的學生,而且盧屹在律圈聲望很高,得罪這種大佬還是自己的老師,除非這審判長以後不想在這個圈裏混了。”

安饒愕然看向她。

杜爸爸趕緊戳戳她,示意她不該說的別說。

“對不起……”杜悅伶誠心道歉。

安饒忽然露出微笑:“沒關係啊,那就祈禱下次上訴遇到的審判長不是盧屹的學生吧。”

如此樂觀的心態,的確非常吸引人。

“你放心孩子,這次成了最好,成不了也沒關係,伯伯就是不缺錢,什麽金牌律師銀牌律師的,伯伯直接給你請一個律師團,全國最好的律師,隨你挑。”

“那我先謝謝伯伯了。”

哈哈,杜老爺子果然是杜悅伶親爸,倆人說辭都如出一轍。

凡事要做最壞的打算,提早給自己留好後路,這是安饒的媽媽教給他的。

因此休庭結束後,安饒看著台上幾位神情嚴肅的法官,並沒有對案件最終結果抱太大希望。

不僅是他,站他一邊兒的都已經在心裏暗戳戳有了下一步打算。

審判長敲敲小錘,捧起文件:“現在,宣讀審判結果,全體起立。”

所有人全部站起身,焦急地看著法官們,心裏嫌他們磨嘰,要不是有法警攔著,真想把文書搶過來看一看到底什麽結果。

“根據法律法規,以及我們收集的民間反饋情況,現做出如下判決結果。”“林景溪,因開設地下賭場,涉及金額高達十億,以及違法放貸,誘騙他人進行賭博,造成三人自殺,一人自殺未遂留下終身殘疾,以及對原告進行人身攻擊、造謠、惡意中傷,帶頭網絡暴力等,數罪並罰,判處,有期徒刑五年零六個月。”

法庭右半邊的旁聽席幾乎都是林景溪那邊的親戚,在聽到這個結果後,連帶盧屹和他本人一起,全部石化,看起來跟一排兵馬俑似的。

“最後我想說。”審判長合上文書,“天平不會永遠保持平衡,當正義之力重於邪惡之時,它必將傾斜。現在休庭。”

幾個法官魚貫而出,林景溪呆呆的被獄警帶向他該去的地方。

安饒釋然地鬆了口氣,看向旁聽席。

楚觀南已經張開雙臂等著他了。

結果跑半路,殺出個殷雪雅,一把給人抱住:“哇塞這審判長太帥了吧!我想追他有機會麽?!”

安饒無奈笑道:“雪雅姐你什麽時候來的,但是你這樣一直抱著我肯定是沒機會的。”

殷雪雅趕緊跟著審判長往外跑。

結果剛跑到門口,就聽見外麵傳來一聲蒼老的怒吼:

“我傾盡全力教育你,幫扶你,讓你這麽年輕就坐上了副院長的位置,結果呢,你給了五年半的刑期,五年半啊!如果不是我,你以為你有資格坐在審判長的位置上?!”

審判長嘴唇緊抿,低垂著頭。

他永遠尊敬自己的老師。

“但是老師,做錯了事就該付出代價,這不是小孩子都懂的道理麽。”

但也永遠向公平正義看齊。

盧屹氣得腦門青筋暴起,衣袖一拂:“你好自為之,我就看看你能不能繼續混下去。”

望著老師遠去的背影,審判長長長歎一口氣。

是自己做錯了麽?可是法律不容褻瀆啊。

一扭頭,麵前一張清雋笑臉,臉上一抹微紅。

“這、這位審判長,我叫殷雪雅,今晚有空賞臉一起吃飯麽?我很會安慰人哦。”

審判長眨眨眼。

果然都說禍兮福所倚,雖然被恩師罵了個狗血淋頭,但沒想到關注已久的女演員竟然會主動請自己吃飯。

意外之喜。

另一邊,安饒拉著楚觀南的手甩了甩:“今天這好日子,晚上不吃頓好的說不過去吧。”

楚觀南笑笑:“你想吃什麽。”

安饒毫不猶豫:“火鍋。”

“不是前兩天才吃過。”

安饒撇撇嘴:“所以不行麽……”

完蛋,他又發射星星眼攻擊了。

楚觀南避開他的目光:“行。”

一出法院,大批記者立馬圍上來,每人問自己想問的,誰說話也聽不清。

幾個保鏢立馬上來攔。

王保鏢也在其中,他張開雙臂奮力擋住安饒。

倏然間,人堆裏好像閃過一道寒光。

完了!圖窮匕見!

“小心!”王保鏢忽然轉身麵向安饒,一把大力抱住他。

安饒沒反應過來,被保鏢的重力壓著往後退了幾步。

緊接著,保鏢一聲悶哼,隨即響起尖銳的叫聲。

“殺人啦!”

作者有話說:

一般情況下,宣讀判決結果會說明根據哪些法律條規為依據判刑,但是因為架空世界,不好寫太具體,怕she政。

審判長屬於代理職務,一般是由法院院長或副院長擔任,副院長年齡都不會很小,但是為了給我雪雅閨女找個金龜婿,就把審判長年齡寫的小了點。

最後,寫到最後那句「殺人啦」時,我滿腦子都是華強買瓜的鬼畜,我大概是這輩子都走不出去了= =感謝在2022-07-16 18:59:48-2022-07-17 15:46: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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